纳米布沙漠
纳米布沙漠
动物学家乘坐的考察飞机在非洲西南部的纳米布沙漠上空飞行着,忽然前方的沙漠升起了一片尘雾,从雾中出现了一头狂怒的公象,它是冲飞机的引擎声而来的。这头已进入繁殖期的老公象是如此的狂暴,以致它会反复进攻一辆卡车。
沙漠中也有象吗?是的,这些如幽灵般的动物并非是海市蜃楼。大象漫游于沙漠之中,长颈鹿出没在荒芜的平原上,黑犀爬行于陡峭多石的山崖上,山地斑马和羚羊一边吃着季节性生长的绿草,一边以警觉的目光防备着狮子;狮子的踪迹遍及通向海边的道路,它们比其他地方的狮子要幸运,可以捕捉和品尝到海豹和其他的海洋动物;众多的小型动物奇妙地适应和生活在这片似乎是不毛之地的沙丘中,沙丘上石榴红的沙子闪烁着玫瑰般的色彩,时而沙子沿着陡峻的山坡缓慢地泻下,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久久回荡在纳米布沙漠的上空……
纳米布沙漠位于非洲西南部的大西洋沿岸,从安哥拉的木萨米迪向南,经纳米比亚直抵南非开普省的象河,长达1900千米。从海岸向内陆伸展的宽度为130~ 160千米,地势由西向东逐渐升高,直至海拔达900余米的大陡崖山麓。
纳米布沙漠中的狮子
纳米布沙漠已有5500万年的历史了,它是世界上最古老和最干旱的沙漠之一。沙漠海岸又被称为“骨骼海岸”,海边至今仍零乱地散布着众多先前失事船只的遗骸,无言地述说着悲惨的往事。那些失事船只的水手们在最初登上这片海岸时,曾经因为获救而纷纷跪下来感谢上帝,可谁知他们又重入死亡境地,竟然难以穿越这片荒芜似禁区般的沙漠,最终只有在缓慢的痛苦中死去。如今,沿着这片沙漠海岸建起了斯克尔顿海岸公园。
骷髅海岸
纳米布沙漠的地面上覆盖着大片的流沙,一些沙丘长达16~32千米,高60~250米。纳米布沙漠几乎处于无雨地区,年降水量在沿海地区不超过13毫米,大陡崖山麓也不过50毫米。维持沙漠地区生态系统的是一连串季节性的河流,它们从内陆的高地到海边形成了数百千米的河道。今天只有在东部高地有充分的降雨时才偶尔使这些河道流动起来,但这决非是每年都有的事,即使河水流动起来,最终的结果是在到达大海之前早就渗入沙土之中了。
虽然河床常常是干枯的,但沙子下面仍保持着不少水分。水使得这些干旱的河床变成了“线状绿洲”,沿着这些生命之脉,野生动物可以找到的泉水,大象用它们的长鼻挖出新的水源,靠吃河岸植物而生活。在干旱严重时,野生动物被迫迁至海岸,直到干旱被打断后,动物才又走向远方。
本格拉洋流沿着海岸向北前进,带来了南极的水流。当远离海岸温暖的西南海风扫过凉冷的本格拉洋流时,就形成了雾,它是纳米布沙漠最主要的降水形式。在沙漠死一般沉寂的夜晚,海雾轻轻掠过像月球般忧郁和荒凉的沙漠平原和岩石坡时,树叶、岩石、草木,甚至一切动物的体表,都凝聚起了水珠,地衣泛现出一层淡绿色,那些无法等待滚过沙漠上空的雷声和流过干旱河床的洪流使无数生命因此获得又一次生存的机会。靠着雾,纳米布沙漠最不寻常的植物——稀奇古怪的百岁兰可以在沙漠严酷的生境中生活2000年。因此没有雾这股恒久的自然力,沙漠中众多的生命是无法生存的。
光秃秃的沙漠地表接受着强烈的太阳辐射,在夏天内陆气温可高达26℃~37℃,即使在春秋两季,当燥热的南非山风从东面吹来时,气温也可高达37℃。沙中的居民——甲虫、蜘蛛和蜥蜴等为了躲避正午的酷热、下午的余热以及凌晨的寒冷,而把自己每天的活动安排在早晨,黄昏以及深夜寒冷到来之前。
当太阳的光线洒在沙漠上时,沙面的温度逐渐升高,寒冷被驱走了,绝大部分的小动物们开始活跃起来。一只大型的掘沙蜥蜴小心地从沙中探出头来看看天上是否有苍鹰之类的猎食者,在感到没有危险时,才开始贪婪地呼吸着沙面上散发的热气。待身体暖和以后,它们爬出洞穴,让全身都沐浴在阳光之下,四处去寻找食物,只要一有不祥之兆,这只蜥蜴便立刻躲进它的避难地——温暖而松软的沙中。
沙丘的背风面通常是许多不能忍受强风吹袭的小动物聚居之地,除蜥蜴外,甲虫和其他昆虫也在这太阳烤灼的沙上爬进爬出调节体温和寻找食物。小动物们的食物为天赐之物,风挟裹着沙漠中的动植物残剩物——一粒种子,一条死苍蝇腿乃至一片叶子,越过沙丘顶部。这些残剩物变成了更小的碎屑物,然后聚集在沙丘背风面的底部,因此背风面也成为小动物们的“食堂”,在此可以美餐一顿。
早晨的温热过后,接踵而来的便是中午的酷热,已经活动了一个上午的小动物们此时已吃饱肚子,心满意足地在沙面上打个洞,钻进地下睡午觉去了。热浪滚滚而来,沙漠舞台上呈现出死一般的寂静。直到夕阳西下,黄昏降临,小动物才跳跃着重返地面。在这火星般暗红色的世界里,茶碟状的甲虫四处游弋,沙面反射的月光映照在翩翩起舞的白蜘蛛身上,呈现着怪诞的色彩,壁虎迈着桨状的宽足追捕昆虫,贪吃的金鼹鼠沿着沙坡滑行着……
当一段炎热干燥的天气来临时,土地伸开了裂缝,雾消失了。在热浪消退,海雾重返的第一个夜晚,沙漠又成为一个生机勃勃的繁忙之地。黑色的甲虫从背风面上爬到沙丘顶部,迎着浓雾,将头向下顶在沙上,身躯几乎是倒立着。当潮湿的雾气碰到甲虫的背甲时,就凝成水滴,并向下流入了甲虫的嘴里。沙丘蚁往往是白天活动而夜晚呆在洞中的,可此刻它们也按捺不住地爬出洞中。当海雾开始形成时,沙丘蚁站在沙上一动也不动,让雾珠慢慢地在它们身上聚集起来,然后相互饮用着对方身体上的水珠。这些都是在沙漠中生存的独特方式。
除了在西非撒哈拉边缘的大象外,世界上没有任何其他象生活在纳米布沙漠这样严酷的环境中。在斯克尔顿海岸公园中的大象比其他非洲象有更大的脚和更长的腿,虽然它们不是一个亚种,但一些科学家相信这些象属于一种生态型,它们在对沙漠生存环境方面有着特殊的适应方式,如这些沙漠大象在干旱季节时每隔3~4天才需喝水一次。
一位花了5年时间跟踪这些大象的南非动物学家P·J·维琼谈到他曾跟踪一个象群去水源地的经历时这样说:“天气非常干,但大象一点也不烦恼,它们有秩序地快速向一个目标走去。尽管它们已有一年多没有去了,但它们知道那儿有一处水源。当我跟着它们走到目的地时,大象差不多已走了56千米。”
在一个大沙丘的斜坡上考察队员发现了数条深沟,这是大象滑下沙丘直到下面水塘去喝水的证明。为了能看见大象的再次来临,动物学家等了足足18个月,才终于等来了这一天。在尘雾飞起的地平线上,两头巨大的雄象出现了,它们匆忙地穿过沙丘,一头紧跟在另一头后面,两头大象走近斜坡边缘时,平时那种端庄威严的外表不见了,只见两只象隆隆地跨进斜坡,后腿弯曲,前腿直立朝下滑行。到了沙丘底部它们冲向水塘,就像孩子们那样互相戏水,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的情景。
大象在纳米布沙漠游荡了多久呢?从很多地方留下的数千年前的石刻和岩画中都有大象的形象。1793年西方探险家报道了纳米布的大象。现在纳米布北部只有少数沙漠大象偶尔走到内陆与那些生活在雨量相对较多地方的其他象群有所接触,而大部分大象都完全生活在沙漠的环境中。这些大象的生命力是极其顽强的,20世纪80年代初可怕的干旱曾降低了它们的出生率,从1979年到1984年只有7头小象出生,但只有两头存活,不过同时也只有很少的成年个体死于这种恶劣的环境。
尽管纳米布沙漠的生存条件非常严酷,但它也并非从来就是人迹罕至之地。在斯克尔顿公园外围的沙漠中,当地的赫雷多人,须巴曼人和达马拉人常常在野生动物饮水的干旱河床中放养牛羊,这是他们唯一的财产。当海边食物稀少时,狮子就沿着河床向上游走去,往往碰到正往下走的牲畜,有时是一头牛死掉,但有时却是狮子死去。当地法律规定在公园外如果狮子或其他动物危及到人和他的牲畜时,人们可以杀死这些捕猎动物。
须巴曼人
澳大利亚动物学家和摄影师德斯·巴特莱特第一次见到斯克尔顿公园的那头雄狮是在1986年2月9日,当时它在霍纳布河的南端活动。5月15日的深夜这头狮子又光临了他们的露营地。这头狮子的前辈,也是先前该公园内唯一的一头公狮,在1985年3月沿海岸向南走到公园外面的娱乐区时被人们击毙。因此动物学家在1986年初第一次见到这只新来的雄狮时非常高兴。
公园内另有一头雌狮,她是在1981年4月在霍纳布河口出生的,喜欢在沙漠中漫游,或者在海滩边捕猎。当动物学家看到她的踪迹时,她已杀死了一头海豹,并拖了3千米至内陆美美地饱餐一顿。人们希望这头霍纳布河口出生的雌狮能与新来的雄狮配对。果然,1987年6月它们配对了,此时这头雌狮已带上了无线电发射器。6月4日动物学家乘飞机巡视时得到了她的信号,发现它们聚在一头已被杀死的驼鸟身边。5天以后又发现这对狮子在公园外面杀死了另外一只驼鸟。但此后动物学家就永远失去了它们的信号。7月17日,一个牧人杀死了雄狮,杀伤了雌狮。这头雌狮拖延了5天之久,直到保护官员找到她,才结束了她痛苦的生命,检查时发现她已怀孕了,将在几周之内产下4头幼狮。
悲剧仍在继续,1988年8月7日,动物学家在公园内看到了第3只雄狮,可到次年的7月4日它在远达100千米以外的内陆被击杀,而4个月前找到的另一头雌狮也被杀害了,伴随她的还有一只幼狮。
失去狮子的悲哀笼罩着野生动物保护者,人们希望这种悲剧能被一些建设性的东西所代替。狮子固然会危胁牲畜,但它也会吸引旅游者,尽管是在这遥远的纳米布沙漠。
最近,一项生态旅游的先期试验正在当地展开。过去旅游者在须巴曼人的村庄中只能拍些生活照,现在人们可以拍摄野生动物了,须巴曼人从野生动物的捕猎者转变为了保护者,每月也因此分享到了部分的旅游税收。
1907年德国殖民政府宣布在埃托沙和考克维德的部分地区建立禁猎区,1970年南非政府取消了禁猎区,以便为在沙漠中生活的土著居民提供家园。这样沙漠中的野生动物只有在沿海岸狭长形的斯克尔顿海岸公园内得到保护,然而狮子的悲剧已表明这显然是不够的,为此纳比亚政府已同意在此建立一个面积更大的禁猎区,由须巴曼人帮助管理和保护这个区域,通过旅游收入,改变传统的生活方式,人狮之争有望可以得到妥善的解决,让野生动物的悲剧永远成为历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