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德来访
歌德来访
1810年的一天,贝多芬正在家中弹钢琴,忽然门开了,进来一位年轻的姑娘。这位姑娘一进门,看见两三架没腿的钢琴躺在地上,有几个箱子,一张不结实的椅子立在那里。她还看见一张床,一个草垫和一床薄被,睡衣扔在地上。
她对迷惘地看着她的贝多芬说:“我叫贝蒂娜,十分喜爱您的音乐,于是就找到这儿来了。”
贝多芬抬头看着她:浓厚的黑色卷发,穿一身飘荡的黑裙。于是把她请进屋,让她坐下。
贝多芬问:“你懂音乐吗?会弹钢琴吗?”
贝蒂娜说:“会一些。您见过歌德吗?我们是朋友。”
贝多芬眼睛一亮:“噢,是吗,太好了,他是位伟大的诗人,我很小就看他的诗。他的诗使我感到幸福,对我有着巨大的吸引力,这不仅是由于它的内容,而且也由于它的节奏的缘故,这种语言刺激我去作曲。”
贝蒂娜一下子被贝多芬的真挚所震住。
她说:“噢,既然这样,我可以给歌德写封信,介绍你们认识。”
“那太好了!”贝多芬说:“我这些时候正在为歌德的诗剧《爱格蒙特》写曲子,早已有给他写信的打算。他的诗太好了,一个伟大的诗人,一个民族的无价之宝。”
于是贝多芬和贝蒂娜成了好朋友,他们一起散步,经常倾心长谈,贝蒂娜对贝多芬有很深的理解,她写道:
“他对一切有关他的艺术的态度是那么真诚有力,以至没有任何其他艺术家可以接近他,但在生活的其他方面,他那么单纯,以至于人们可以任意对待他,嘲笑他……”
在贝多芬的催促下,贝蒂娜给歌德写了一封信,信中说起贝多芬,并说起了贝多芬在为他的诗剧《爱格蒙特》写曲子,希望能与他见面。
1812年,歌德来拜访贝多芬。两个人寒暄之后,贝多芬说:“您能来访,我太高兴了,您是我从小就崇拜的大师。请坐,我将为您献上一曲。”
然后贝多芬坐在钢琴边,静下心来,他先用手指轻轻地抚摸着琴键,这是他每逢即兴演奏前惯用的一种动作,然后贝多芬开始了他倾心的演奏。
因此,他十分投入,不断展开的乐曲,像澎湃的激流,冲击着歌德的心。他从琴声中感到一种极其强劲的生命力,在与各种苦难顽强地搏斗着,倒下,站起来,这样无止境地拼搏着。他被深深地感动了,眼里含满了泪水。贝多芬精彩的演奏结束后,歌德平静地说:“弹得很好。”
贝多芬有点伤感地说:“我在柏林的时候,开了一次音乐会,我尽力地去演出,自己感觉很不错,我期待着大家能够为我喝彩,但是当我表演得精疲力竭的时候,我连一点轻微的赞赏也没有得到。这让我感到很伤心,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后来我才明白,柏林的听众都实在是太文雅了,他们用让被感情湿透的手绢来向我致意,当作是对我的感谢。我知道那是一些很浪漫的听众。但是您,我更希望听到的是理性和美学上的批评,而不喜欢您这样。当您的诗深入我的大脑时,它们就变成了音乐,当我试图把自己提升到您曾达到的高度时,它们就变成了音乐,当我试图把自己提升到您曾达到的高度时,我深感自豪,但是我不知道我这一生能否达到这样的高度。您总该知道知音的掌声会给人带来什么样的鼓舞吧!如果连您也不承认我,那么还有谁能这样做呢?”
歌德与贝多芬在路上遇上了一位公爵。歌德彬彬有礼地向他行礼,打招呼。贝多芬不满地说:“你不应该这样做,这样做是没有什么好处的。有一次我教一位权贵钢琴,他让我等了好久,我就很不耐烦,告诉他你可以把爵位封给任何人,但你绝对造不出一个歌德或贝多芬。”
他们正这样说着,迎面走过来皇后和皇室的成员。歌德立刻松开了拉着贝多芬的手,站住了。贝多芬说:“挽着我的手,他们应该给我们让路,我们不应该给他们让路。”
歌德却把帽子摘下来,恭敬地站在路边。贝多芬把帽子往头上一按,扣好外衣,背着双手,向皇室队伍走去。他从队伍中间走过,皇室成员都很有礼貌地向他行礼,让开路,然后贝多芬停下来等歌德。
他看见歌德手里拿着帽子,深深地鞠躬弯腰。贝多芬对歌德说:“你让他们太荣幸了。”
此后,两人渐渐分开了。他们之间的个性分歧太大。歌德说贝多芬太过于傲慢不驯,而贝多芬则说歌德身上的俗气太重,超过了一个诗人的气质。
虽然如此,他们在艺术上还是相互敬佩的。贝多芬读完《浮士德》之后,深受感动,便产生了为《浮士德》谱曲的念头。但由于忙于其他的创作,这件事就搁了下来。直到晚年,一位朋友建议贝多芬为《浮士德》谱曲的时候。贝多芬高举双手叫道:“哈,这是个任务,是件值得干的事。”但最终贝多芬也没能够写出来。
贝多芬为歌德的《爱格蒙特》写完曲后,在魏玛上演。演出之后,歌德对此保持缄默。歌德的一位朋友评价说:“那真是天上的音乐,它完全贯彻了你的深意,是的,我几乎可以说那燃烧着你的诗句的精神,同样也激荡着他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