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论教育 西方美育思想的身体维度

西方美育思想的身体维度

时间:2023-08-13 理论教育 版权反馈
【摘要】:在杜威看来,这种创造性既在于创造新的、异于寻常生活经验的审美经验,也在于创造新的审美生活。杜威将身体的维度引入对审美经验的理解当中,使审美经验有别于传统心灵化的经验,而使它成为生活经验的一种,它有赖于身体感官,身体感觉决定着审美经验能否出现。

西方美育思想的身体维度

杜威的重释下,审美经验从根源上来说是人与周围环境相互作用的产物,它本身并没有脱离生活经验;从发生机制上来说,审美经验的发生动力是需要、冲动与欲求,与身体相关;从运动机制上来说,审美经验是有目的的经验,它具有理智、实践的因素,在情感、能量、节奏的指引之下,蕴藏于身体经验中。由此,审美经验内含了身体的维度

杜威哲学一直以来都在批判传统的二元论思维方式,其中包括身体与心灵的对立,杜威认为,“所有心灵与身体、灵魂与物质,精神与肉体的对立,从根本上讲,都源于对生活会产生什么的恐惧。”[16]在杜威看来,哲学源于人类对确定性的寻求,因此,才会有诸如柏拉图的“理念”黑格尔的“绝对精神”等,在这些思想背后,现实世界都是可变的,某种精神世界才是永恒的,人类内在的对偶然性的恐惧,使人类渴望寻找确定性,随之而来的是精神、心灵相对于物质、身体有着无可比拟的优越性,这就是身—心的对立根源所在。在杜威的哲学逻辑中,这种对立的身心观是不存在的,身体与心灵本身就是统一的。杜威将世界看成是有机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经验世界,在这个经验世界里,世界本身就是流变的,人类自身不应该恐惧偶然性,有机体通过与环境互动,两者相互适应,就已经能够促进自身的发展。因此,在杜威的经验哲学里,去除了人类对偶然性的恐惧,身体和心灵都是经验世界的一部分,心灵本身就与有机体联系着,“没有这种联系,动植物就会死去;没有它们(有机体),最‘纯粹的’心灵也不会继续下去”[17]。在杜威看来,这个自然的世界外面,并不存在一个超越自然的精神世界统治着自然世界,“这个世界就是认识的题材,因为心灵就是在那个世界里面发展出来的”[18]。既然心灵本身就属于这个自然的世界,它跟身体的地位应该就是平等的,两者的区别只是在功能上面,即心灵在意识层面指导身体性的行为,身体是心灵意识的延伸与扩展。

舒斯特曼曾指出,杜威视野中的审美经验是对生活经验的关注、感受与集中,生物学因素形成了审美经验的根基,并因此塑造了我们关于美的艺术和想象性思维的、最具精神性的体验。[19]以生物学为原点,杜威将身体维度引入对审美经验的阐释之中,这为审美经验带来了两个方向上的变化:其一,身体的参与让审美经验容纳了生理上的需要、欲望等成分,审美经验不再是心灵化的神秘经验,而是成为接地气的审美化的生活经验;其二,审美经验因为身体的参与也被赋予了积极的创造性,身体不再是被心灵操控的身体,而是具有生产性、创造性的身体,身体甚至造就了一个新的世界。在杜威看来,这种创造性既在于创造新的、异于寻常生活经验的审美经验,也在于创造新的审美生活。

身体的维度一方面是生物性的欲望本能的维度。当杜威将身体引入审美领域,也就意指欲望是审美的一部分。在杜威看来,每一个经验都源自最初的冲动,而“冲动成为完整经验开始,是因为它们来源与需要”[20],也就是说,审美最初的动力是源自于欲望的需求。杜威还重新解释了感觉的含义,他认为,“感觉”本身具有很宽泛的含义,“它几乎包括了从仅仅是身体与情感的冲击到感觉本身的一切,即呈现在直接经验前的事物的意义”。[21]换句话说,通过身体性的感官知觉,我们能够最直接地理解现实事物呈现出的意义,这种意义的呈现其实就是审美意义的涌现,而审美意义涌现的基础是人的身体感觉。所以杜威才认为“为了把握审美经验的源泉,有必要求助于处于人的水平之下的动物的生活”[22]。杜威想利用生物学的视角,让审美回归感性,强调这种感官的灵敏性。在审美活动中,“审”这个动作不一定就是传统的“看”,这个“审”往往是作为主体的人对周围环境的敏锐观察,这种敏锐的感觉是将普通的生活经验推向审美经验必不可少的一个步骤。换句话说,身体提供了感官的敏锐性使人们能够用审美的眼光看待生活经验。(www.daowen.com)

既然身体成为训练审美眼光的重要因素,那么身体本身所具有的欲望、需要等因素就理所当然地成为审美的一部分。杜威曾对康德的审美经验论进行了批判。康德是审美经验无功利的奠基者,但在杜威看来,“它(康德心理学)假定所有的‘快感’,都完全是由个人与私下的满足构成的,‘观照’所带来的快感却被排除在外”[23],杜威认为,每一个经验都有冲动、需要、欲望的成分,只有我们在生活中变得麻木不仁的时候,这种欲望才会消失,而欲望的消失恰恰也就意味着对生活经验失去了更多的激情。因此,杜威认为:“在审美对象中,强烈的感性性质占据着主导地位,这本身,从心理学上说,就证明了欲望的存在。”[24]而杜威所谓的感性性质,很大程度上是指身体感觉。杜威将身体的维度引入对审美经验的理解当中,使审美经验有别于传统心灵化的经验,而使它成为生活经验的一种,它有赖于身体感官,身体感觉决定着审美经验能否出现。

另一方面,身体的参与促使审美经验具有了创造性。按照杜威的观念,我们处在一个有机体与环境相互作用的经验世界,环境不断变化,有机体也随之改变,以适应环境,达到与周围环境的平衡,审美经验在这种平衡状态下出现,也就是说,有机体与环境之间是一个不断打破平衡又重现平衡的动态过程。而身体是我们接触世界的第一媒介,“活的身体将活的生物与其环境主动联系起来,因此,提供意义真正的可能性”[25]。为了适应环境的不断变化,第一需要调整的便是我们的身体,换句话说,身体实际上处在一种未知状态,这种未知性使身体具有无限的可能性与创造性。

那么,身体如何具备创造性呢?原因在于身体具有重构感觉的作用,它让各个感官之间联合起来,创造出完整的体验过程,身体又与心灵的统一,创造出新颖的审美意义。杜威并不是如康德一般在意审美经验“纯”或者“不纯”,在他看来,审美经验就是活态化的生活经验,它的重点是感受、体验生活经验,利用身体感觉创造出异于寻常生活经验的审美化的经验。杜威认为,生活经验之所以与审美经验分离,是因为“许多的经验中,我们的不同感官并没有联合起来,说明一个共同而完整的故事”[26]。换句话说,身体要发挥重构感觉的作用,将视觉、触觉、听觉等联合起来,这种联合不仅是感觉间的联合,也是感觉与意义的联合。举例来说,在面对一道精美菜肴的时候,如果我们只用嗅觉与味觉去吞咽这道菜,那只能说我们在吃菜,并不能到达品尝这道菜的境界,那么这个时候我们所获得的经验并不能是审美的;而当我们利用身体的重构作用,从色、香、味等方面重新尝试这道菜,打通我们的身体感觉,利用身体的感官创造出不同于品尝其他菜肴的体验,甚至通过这道菜联想到菜所代表的文化含义时,我们所获得的愉悦,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审美愉悦,身体的创造性也正体现于此。面对生活经验,我们不仅要用身体去体验、感受,还要在身体感觉的基础上,用心去体会,这就是杜威所说的“进入表面之下的感觉的融合”。“正因为这种重构,视觉艺术也具有某种乐感,我们常说建筑是流动的音乐就是在这种意义上说的;而且也因为这种重构,音乐艺术亦具有画面的特质。”[27]身体感觉之间具有天然的潜在联系和相互作用,使我们在审美活动中能够创造出新颖的经验,在不确定的、流动的生活经验中,身体对感觉的重构是创造出审美经验的根本原因,这种创造性也使人的日常生活能够不那么庸常,能够获得更为深刻的审美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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