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骚（节选）
屈 原
【知识积累】屈原（约前340—约前278），名平，字原，又子云名正则，字灵均，出身于楚国贵族，曾任左徒、三闾大夫，战国末期楚国著名的思想家、政治家，伟大的爱国诗人，我国浪漫主义诗歌的奠基者，“楚辞”的创立者和代表作者。曾被推举为世界文化名人而受到广泛尊崇。
屈原在政治上的活动，据《屈原列传》所载，并用屈原作品相印证，主要有：内政方面赞助怀王，议论国事及应对宾客，起草宪令及变法；外交方面参加合纵派与秦斗争，两度出使齐国。
楚怀王死了以后，长子顷襄王继位，以其弟子兰为令尹。当时，楚国人都责怪子兰劝怀王入秦的过错，所以，屈原受到广泛的同情。但子兰非但不思其过，反而唆使上官大夫向顷襄王诽谤屈原。顷襄王在一怒之下，再次把屈原流放到江南地区。大约此时郢都在庄硚暴郢之后，“百姓震愆”“民离散而相失”，他只得去故乡而就远，辗转流离在沅、湘一带大概有九年之久。他远离故国，又无职位，对于国家、宗族之事只能悲叹而已。于是，他又慢慢地顺着沅江，向长沙走去。屈原回楚既不可能，远游、求贤又不成，这时他“披发行吟泽畔，颜色憔悴，形容枯槁”。最后，在无可奈何之际，他自沉于汨罗江中，以明其忠贞爱国之怀。
楚辞是战国时期屈原在楚歌的基础上创制的一种新诗体。因《离骚》是楚辞中最伟大的作品，所以楚辞也称“骚体”。楚辞在形式上的特点是：篇幅较长，句式参差灵活，多用“兮”字。《楚辞》是西汉末年刘向搜集屈原、宋玉以及汉代仿效屈原辞赋的作家的作品共16篇编辑而成，其中屈原的作品最多、价值最高。《楚辞》是我国古代继《诗经》之后的又一部诗歌总集，是我国浪漫主义诗歌创作的源头。《楚辞》对后世文学影响深远。我国诗歌史上常以“风”“骚”并称，“风”是指《诗经》，“骚”指《楚辞》。
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①。摄提贞于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②。皇览揆余初度兮，肇锡余以嘉名③。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
【注释】①帝高阳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我是颛顼（zhuānxū）帝的远代子孙，楚王的同宗，父亲名为伯庸。高阳，传说中的古帝颛顼。苗裔，远代子孙。朕，我。皇考，对已故父亲的美称。皇，大。考，称已故的父亲。
②摄提贞于孟陬（zōu）兮，惟庚寅吾以降：正当寅年的寅月寅日，我降生了。摄提，即“摄提格”，寅年的别称。贞，当、正当。孟陬，孟春正月，是寅月，正月为陬。庚寅，庚寅日。降，降生。
③皇览揆（kuí）余初度兮，肇锡（cì）余以嘉名：太祖察度我降生时的情况，一出生就赐给我美名。皇考，太祖。览揆，察度。览，观察。揆，测度、衡量。初度，出生时的情况。肇，开始。锡，同“赐”，赐给。嘉名，美名。
【译文】我是古帝高阳氏的后代子孙啊，我的太祖名叫伯庸。正当寅年寅月寅日啊，我得以降生到世上。太祖察看揣度我降生时的情况啊，一开始就赐给我一个美名。给我取的名叫正则啊，给我取字叫灵均。
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之以修能①。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②。汩③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④。朝搴阰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⑤。日月忽⑥其不淹⑦兮，春与秋其代序⑧。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⑨之迟暮。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⑩？乘骐骥以驰骋兮，来吾道夫先路⑪！
…………
【注释】①纷吾既有此内美兮，又重（chóng）之以修能：我既有这么多美好的品质，又加之以美好的容态。纷，盛多。重，加。修能，美好的容态。能，一作“态”。一说，修能指美好的才能。
②扈（hù）江离与辟芷（zhǐ）兮，纫秋兰以为佩：肩披江离与长在幽僻处的白芷，将秋天的兰花连缀起来做成佩饰。扈，楚地方言，披。江离，一种香草。辟芷，生于幽僻之处的白芷。辟，同僻静、幽静。纫，连缀、连接。
③汩（yù）：水流很快的样子。这里用以比喻时间过得飞快。
④不吾与：即“不与吾”，意思是不等待我。
⑤朝搴（qiān）阰（pí）之木兰兮，夕揽洲之宿莽：早晨我采撷坡上的木兰，晚上摘取洲中的宿莽。木兰去皮不死，宿莽经冬不枯，比喻坚贞的品德。朝搴、夕揽，比喻早晚勤勉修德。搴，拔取。阰，土坡。木兰，一种香木。揽，采摘。宿莽，一种香草。
⑥忽：迅速。
⑦淹：久留。
⑧代序：时序更替。
⑨美人：代指有才德、有作为的人。一说是屈原自指，一说指楚怀王。
⑩不抚壮而弃秽兮，何不改此度：何不趁着年富力强去除邪恶污秽，何不改变现行的法度。抚壮，把握壮年。弃秽，抛弃污秽的东西。度，法度。
⑪来吾道夫先路：我愿为前驱。道，同“导”，引导。先路，先驱。
【译文】我已经有这么多内在的美质啊，又加上优良的才能。肩披江离和幽香的白芷啊，还将秋天的兰草佩戴在身。时光飞快，我似乎要赶不上啊，总担心岁月流逝不把我等待。清晨去采摘山坡上芳香的木兰啊，黄昏又到洲上来采宿莽。日月飞快地运行不停啊，春天和秋天依次替代。想到一年一度花草都要凋零啊，唯恐美人也将衰老。何不趁着壮年去除邪恶污秽啊，何不改变这种现行的法度？乘上骏马纵情驰骋啊，来吧，我愿做向导在前面开路。
长太息①以掩涕②兮，哀民生③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④。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茝⑤。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怨灵修⑥之浩荡⑦兮，终不察夫民心⑧。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⑨。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⑩。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⑪。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⑫。宁溘死⑬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⑭也！鸷鸟之不群⑮兮，自前世而固然。何方圜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⑯？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⑰。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⑱。
【注释】①太息：叹息。
②掩涕：掩面而泣。
③民生：人生。
④余虽好（hào）修姱（kuā）以鞿（jī）羁兮，謇（jiǎn）朝谇（suì）而夕替：我虽然崇尚美德而约束自己，可早上进谏晚上即遭贬黜。好，爱慕、崇尚。修姱，美好。鞿羁，喻指束缚、约束。鞿，马缰绳。羁，马络头。謇，楚地方言，助词，无实义。谇，谏诤。替，废弃。
⑤既替余以蕙纕（xiāng）兮，又申之以揽茝（chǎi）：既因为我用香蕙作佩带而贬黜我，又因为我采集白芷为饰而给我加上罪名。替，解职。蕙，一种香草，俗名佩兰。纕，佩带。申，重复、加上。揽，采集。茝，一种香草，即白芷。
⑥灵修：指楚怀王。
⑦浩荡：放纵。
⑧民心：人心。一说指屈原自己的心。
⑨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zhuó）谓余以善淫：众多小人嫉妒我秀美的蛾眉，诽谤我好做淫邪之事。众女，喻指小人。蛾眉，喻指美好的品德。谣诼，毁谤。淫，淫邪。
⑩固时俗之工巧兮，偭（miǎn）规矩而改错：世俗本来是善于取巧的，违背规矩而任意改变正常的措施。固，本来。时俗，世俗。偭，违背。错，同“措”，措施。
⑪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违背准绳而追随邪曲，竞相把迎合讨好奉作法度。绳墨，木匠画直线用的工具，喻指准绳、准则。追曲，指不行正道。周容，迎合讨好。度，法则。
⑫忳（tún）郁邑余侘傺（chà chì）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忧愁烦闷而又失意，独有我在此时走投无路。忳郁邑，强调忧闷之深切。忳、郁邑，都是“忧愁烦闷”的意思。侘傺，失意的样子。
⑬溘（kè）死：突然死去。溘，突然、忽然。
⑭此态：指迎合讨好他人的丑态。
⑮鸷鸟之不群：凶猛的鸟和一般的鸟不能同群。鸷鸟，凶猛的鸟，指鹰、雕等。
⑯何方圜（yuán）之能周兮，夫孰异道而相安：哪有方枘（ruì）和圆凿能够相合，哪有道不同却能够相互安处的？方圜，方枘（榫头）和圆凿（榫眼）。圜，同“圆”。周，合。孰，何、怎么。
⑰屈心而抑志兮，忍尤而攘诟（gòu）：受着委屈压抑着意志，忍受着责骂和侮辱。尤，责骂。攘，容忍。诟，侮辱。
⑱伏清白以死直兮，固前圣之所厚：保持清白而献身正道，本来是古代圣贤所推崇的。伏，同“服”，保持。死直，为正直而死。
【译文】我长长叹息啊，泪流满面，哀伤人生的路途多么艰难。我只是崇尚美德而约束自己啊，清晨进谏晚上就遭到贬黜。既因为我佩带蕙草而被解职啊，又因为我采集白芷而被加罪。只要是我所向往喜欢的美德啊，纵然为它死去多次也绝不后悔。只怨君心大意荒唐啊，始终不知体察民心。众多小人嫉妒我秀美的容貌，造谣诽谤说我好做淫邪之事。世俗本来就喜欢投机取巧啊，违背规矩而随意歪曲。违背准绳而随意歪曲啊，竞相把苟合奉承奉作法度。忧愁烦闷而又不得意啊，我孤独地忍受着现时的穷困。宁愿突然死去随流水而长逝啊，我也不忍做出那种小人的丑态苟且偷生！鸷鸟不会与凡鸟同群啊，自古以来便是如此。哪有方枘和圆凿能够相合的啊，哪有志趣不同而能相安无事？委屈内心而压抑志趣啊，忍受强加的罪过而蒙受耻辱。保持清白而死于中直啊，本来就是前代圣贤所推崇的。
悔相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①。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②。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③。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④。制芰⑤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⑥。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⑦。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⑧。忽反顾以游目⑨兮，将往观乎四荒。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⑩。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⑪。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⑫？
【注释】①悔相（xiàng）道之不察兮，延伫乎吾将反：后悔选择道路时没有看清，我久久伫立而想返回。相，观察。延，久久。伫，久立。反，返回。
②回朕车以复路兮，及行迷之未远：调转我的车子返回原路，趁着迷路还不算远的时候。复路，回原路。及，趁着。行迷，走迷了路。
③步余马于兰皋兮，驰椒丘且焉止息：让我的马缓缓走在长着兰草的水边高地上，驱马疾行到长着椒树的山冈暂且在那里休息。步，缓行。皋，水边高地。丘，山冈。焉，在那里。
④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复修吾初服：到朝廷做官不被（君王）接纳而又遭受指责啊，退下来重新整理我当初的衣服。不入，不被容纳。离，同“罹”，遭受。初服，指出仕前的服饰，比喻原先的志向。
⑤芰（jì）：菱叶。
⑥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不了解我也就算了，只要我本心确实是美好的。不吾知，即“不知吾”。苟，如果、只要。信，确实、的确。芳，美好。
⑦高余冠之岌（jí）岌兮，长余佩之陆离：加高我高高的帽子，加长我长长的佩带。高、长，都用作使动。岌岌，高耸的样子。陆离，修长的样子。
⑧芳与泽其杂糅兮，唯昭质其犹未亏：服饰的芳香和佩玉的润泽交织在一起，我光明纯洁的品质还是没有减损。芳，芳香。泽，润泽。昭质，光明纯洁的本质。亏，减损。
⑨游目：放眼观看。
⑩佩缤纷其繁饰兮，芳菲菲其弥章：佩戴的饰物缤纷多彩，浓烈的芳香更加显著。菲菲，香气浓烈。章，同“彰”。
⑪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人生各有各的乐趣，我独爱美好并且习以为常。好修，爱美，比喻修身养性。以为常，作为常规。
⑫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即使被肢解我仍然不会改变，我的心难道会因为受到惩罚而改变？惩，因受创而戒止。
【译文】后悔选择道路时没有看清啊，我久久伫立而想返回。转过我的车头返回原路啊，趁着迷路还不算远。赶着我的马缓步走在兰皋上啊，疾驰到椒丘后才暂且休息一阵。到朝廷做官不被所用，反而遭受指责啊，我将退隐重新整理我当初的衣服。裁剪荷叶做上衣啊，缝缀荷花当下装。不了解我那也罢了啊，只要我的本心确实是美好的。让我高高的帽子更高啊，让我长长的佩带更长。芳香与污浊杂糅在一起啊，唯独我光明纯洁的品质还没有损伤。忽然回头放眼四望啊，我将去周游观览四方。佩戴上缤纷绚丽的服饰啊，芳香四溢，更加彰扬。人生各有各的乐趣啊，我唯独爱美并且习以为常。即使被肢解我也不会改变啊，难道我的志向会因受创而变样？
【内容解析】
《离骚》是《楚辞》篇名，屈原的代表作，凡2477言，373句，为中国古代最长的抒情诗。课文是《离骚》的节选部分。“离骚者，犹离忧也”，这是司马迁对《离骚》题义的诠释。“屈平之作《离骚》，盖自怨生也”，这是司马迁对诗篇创作动力的说明，也是对长诗《离骚》感情基调的诠释。屈原为了振兴邦国，实行“美政”，“竭忠尽智，以事其君”，但“信而见疑，忠而被谤”，遭馋远逝。他满怀“存君兴国”之志，却唤不醒昏庸之主，眼看楚国兵挫地削，危亡无日，自己却竟被疏失位，救国无门。这对于一位忧国忧民的爱国志士来说，能无怨乎？《离骚》正是诗人蕴藏着满腔爱国激情、饱含着血泪写成的一首悲伤怨愤之歌，读之令人摧肝裂肺，撼人心魄。
第一段，诗人以十分庄重而自矜的口吻，自述了高贵的出身，奇异的生日，以及由于父亲对自己莫大期望而赐予的“美名”。诗人强调自己与楚王同宗（“帝高阳之苗裔兮”），意在表明自己对楚国的兴亡负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同时也为他的至死不能去国埋下了伏线。诗人自道奇异的生辰，美好的名字，也正是在表现他的尊贵不凡和具有崇高的理想。“名余曰正则兮，字余曰灵均”，正则，正道直行，严于律己；灵均，禀赋良善，公平均一。这是亲人的期望，也是诗人一生恪守的信条。这起始的八句，就为他一生的自尊自重自爱和忧国忧民定下了基调。
第二段，诗人表白了自己的品德、才能和理想，并以万分急迫的心情表达了自己献身君国的愿望。“汩余若将不及兮，恐年岁之不吾与”，这是对自己的。诗人担心时光飞逝，自己为国家做不成事业，因此不满足于先天的“内美”，还“重之以修能”，朝夕充实、提高自己，以便奉献于祖国。“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这是对楚王（“美人”）而言。诗人担心楚王不能及时奋进，耽误了楚国的前途。两个“恐”字，充分表达了诗人对国事的危机感，特别是诗人为祖国的前途而焦虑、为祖国的命运而担忧的急迫心情。诗人寄希望于楚王，劝导楚王“抚壮而弃秽”，愿为楚王“道夫先路”，希望日益衰败的楚国重新振兴。
第三段，诗人分析自己在政治斗争中失败的原因，说明自己由于坚持正道而受到周围人的猜忌和中伤，君主也疏远了他，但诗人理想信念坚定，绝不愿与小人同流合污。朝廷群小“贪婪”“嫉妒”，蔽美称恶，无所不为。黑暗的现实构成了“历史的必然要求”与诗人爱国理想“不可能实现”的悲剧性的冲突。诗人于是感到苦闷、孤独、愤懑，以致强烈的失望。但诗人是坚决不屈服的，在诗篇中诗人反复申说了对自己的理想、信念和人格操守至死而不悔的决心：“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
第四段，诗人检查反省自己的行为，继续申明自己追求美德、崇尚不悔的高尚情操。诗人的一片赤忠之心，却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理解与支持，相反的却因触犯了守旧贵族的利益，而招来了重重打击和迫害。痛定思痛，诗人对此前自己的行为产生了怀疑，后悔当初没有认清形势，选准道路，那么现在赶紧抽身退出还来得及吧！当然，由进到退是要经过一番内心挣扎和斗争的。“延伫”“步”“止息”等语，让我们看到了一位犹疑、彷徨、苦苦思索的诗人形象。终于，诗人有了一个明确的想法，“进不入以离尤兮，退将修吾初服”，这既含有让步，又带着倔强。诗人不惮繁复地描述种种衣饰，意在表明他修身之严。最后诗人再次重申，“民生各有所乐兮，余独好修以为常；虽体解吾犹未变兮，岂余心之可惩”，则是要誓死坚持自己的理想和信仰，誓死保持自己人格的清白。
屈原是在我国文学史上出现的第一个伟大的爱国者，他用自己生命所谱写的诗篇，如日月经天，光照后世，成为我们民族的伟大精神财富而万世永存。
【章法点评】
1.浪漫主义表现手法的运用
《离骚》是“可与日月争光”的一篇浪漫主义杰作，也是我国浪漫主义文学的源头。《离骚》的创作，既植根于现实，又富于幻想色彩，诗中大量运用了浪漫主义的表现手法，课文虽然是节选部分，但这一特点仍非常明显。这首先突出地表现在诗人驰骋着的丰富奇特的想象，糅合神话传说、现实人物、历史人物和自然现象来编织的幻想的境界。其次，诗人常常运用夸张的手法来突出事物的特征。如关于诗人品格的描写，“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高余冠之岌岌兮，长余佩之陆离”，诗人以花草冠佩象征品德，使诗句已经富有优美的想象，而集中的夸张描写，则把诗人的品格刻画得异常崇高。
2.“香草美人”比兴手法的运用
《离骚》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两类意象——香草、美人。诗人在诗篇中大量运用“香草美人”的比兴手法，托物陈词、比兴达意，比、兴与表现的内容合二为一，具有象征的性质，把抽象的意识品性、复杂的现实关系生动形象地表现出来。“美人”，如“蛾眉”“岌岌之冠”“陆离之佩”，可以看作是诗人自喻。“香草”，如“江离”“辟芷”“秋兰”“蕙纕”“芰荷”“茝”等，作为一种独立的象征物，它一方面指品德和人格的高洁；另一方面，和“恶草”相对，象征着政治斗争的双方。《离骚》中这类“香草美人”意象构成了一个复杂而巧妙的象征比喻系统，一方面衬托出诗人高洁的品行，另一方面使得诗歌蕴藉而且生动。屈原发展了《诗经》以来的“比兴之义”，以“香草美人”作为抒情主人公的情志节操的象征，令读者如睹其崇高圣洁之姿，如闻其道德之芳香，给人留下深刻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