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特征
中国传媒大学高鑫教授曾举过一个恰当而有趣的例子。他说:“100个人阅读《红楼梦》,他们心中就会有100个不同形象的林黛玉,而1000个人同时看一场《红楼梦》的电影,他们心中装的却只有一个林黛玉的形象。”这形象生动地说明了文学性与电视性的核心不同。那么,电视文学片脚本写作中的主要特征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一)文学思维的转换
文学是抽象的、模糊的,电视是具象的、直观的,脚本创作首先要面临思维方式的调整与转换。电视文学创作者所面对的并非漫不着边际的生活,而是一种既定的版本——已经对生活进行过艺术归纳提炼的作品。与电视剧改编文学作品不同,文学作品只是电视剧创作的一种素材,改编者在这些素材中进行重新体验、发现、取舍,最后进行重新拼装——电视艺术的归纳;电视文学的创作则不然,它原状保留了文学作品的叙述过程和叙述全部,创作者只对它进行判断和演绎,这种演绎、阐发的过程,就产生了电视文学表述层面上的思维结构。因此,电视文学创作者首先要对原著予以“作品已经是这样,本该是这样,只能是这样”之类的审美判断,并且用电视的思维加以演绎、阐发开来,形成一个新的版本:电视文学作品。由此可以说,对原著的演绎性创作构思,亦即文学的审美判断与实现这种判断的过程,是电视文学创作的一个重要特性,也是显示其艺术创作特征和艺术创造价值的一个重要方面。电视文学的演绎性构思,更主要地集中在思维结构的表现层面上。用视听造型去蕴含创作者自己的一种审美认识,这是电视文学创作的真谛。[6]
(二)后期思维的化入
电视文学是一种创造性的艺术活动,其本身是一种创造性行为。一部电视文学作品的诞生,从构思创意到脚本写作,从拍摄到剪辑,从导演到表演,从画外音的艺术表现力的扩张到表象层面叙述的演绎性艺术构思,整个过程都体现了电视文学的创作者对于美的一种发现、阐释和创造,它不仅可供单独阅读欣赏,更是供后期摄制使用的“施工蓝图”。因此,预先将后期的摄像思维、剪辑思维、配音/配乐思维、演员思维、导演思维化入写作过程,带着之后阶段的视角和思维倒回来“反哺”之前的创作阶段,无疑是大有裨益的。
例如,电视抒情长诗《狂雪》在改编成电视文学分镜头脚本的写作过程中,原文中鬼子残忍地杀害中国同胞的情景,脚本的镜头设计并没有按字面的意思真实地再现血淋淋的杀人场面,而是用“意象修辞”的手法,先出现几滴溅到墙上的鲜血,随着杀人的继续,画面上的血越来越多,继而充满整个画面。通过这一艺术化的处理,刺目的血不但让受众感受到真实,也有力地唤起了受众对那段苦痛历史的记忆,更以后期思维化入脚本创作的智慧,成功地为作品拍摄的可行度与操作性提供了更适宜便利的条件;而且,这种手法还将受众的想象由画面内引向了更广阔的画面外,有效地拓展了屏幕空间,增强了画面的表现力;再者,回忆—联想—思考,这样的过程又对理解和升华文本的内涵起到了巨大的作用,而这恰恰是电视文学创作者孜孜以求的1+1>2的艺术效果。[7]
(三)影像思维的呈现
电视文学的重要特征是,运用电视手段来表现、演绎文学。电视文学是以实物代替想象,以镜头画面代替想象画面的虚构的文学作品。它需要演员或“替身”来进行表演,但又不是靠表演来演绎作品。它需要大量的同期声、音乐、效果声,但又不太讲究声画严格对位,不追求真实效果,而追求一种动感、一种意境。一言以蔽之,它是影像化的,是具体直观生动的,这要求我们的脚本写作,也要具备“可视性”“画面感”。
电视是声画合一、视听兼备的。文学语言有时会用一两句话跨越几千年的历程。这时候,电视文学可以用丰富的影像手段如各种空镜头、音乐、字幕、解说等来表现。在审美心理上,是通过视与听两种感官途径,从而达到心理感受;在表达手段和艺术构成上,电视艺术的审美心理又独具个性。首先,给人以视知觉的冲击,通过“蒙太奇”剪辑,以镜头语言的变化,直观地表现事物的形态特征,这是报纸、广播等其他媒介所不具备的。其次,是声音的真实感。电视是视听结合的综合语言、画面、解说、音乐、音响等诸多因素同时作用于观众的视听感觉,延伸画面,使之更富有空间实感,扩大信息含量、渲染气氛、提炼升华主题、连接画面实现声音蒙太奇,使人们在观看电视节目时,既能看到优美的画面,又能听到与之相应和的声音,从而更加真切地感受到作者所要表达的情感意蕴和思想内涵。
例如,汪曾祺先生写“我的家乡是一个水乡……水影响了我的性格,也影响了我的作品风格。”在电视文学片《梦故乡》的脚本创作时,就特意设计了拍摄日落时的高邮湖作为全片的开头。画面上,闪烁的波光、静静的芦苇,一只小船悠然而过,金色的夕阳悬在天空。画面被处理为金黄色调,呈现出一幅安宁祥和的湖上美景,形象生动地表现了梦一般的水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