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动出击,别临时爽约
第六章 主动出击,别临时爽约
酒吧之夜
(一个女人手里端着一杯饮料,站在吧台前。她发现身旁的一个男人正打量着她,她转过去友好地回以微笑。)
男:嗨!
女:嗨!
男:那个……你认识这里的人吗?
女:嗯,认识一个,他是组织者之一,叫罗伯特(Robert)。怎么了?
男:……
(听不清。)
女:不好意思啊,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男:哦,你是同……?我刚就看出来了!
女:嗯?
男:你刚说你是同性恋。
女:没啊,我刚没那么说。我不……我不是同性恋。
(沉默。)
男:嗯……是什么风把你吹到伦敦来的?
女:说来话长,我嫁给了一个英国人(British)。
男:真的啊?
女:嗯……真的。
男:哇,哇哦。
(低声吹口哨。)
男:所以你也是那类人喽?
女:什么?哪类人?
(这个男人的朋友走了过来。)
男人(对朋友):这个女孩告诉我她来伦敦是因为嫁了一个有钱人!
女:什么?有钱人?不是!是英国人(British)!不是有钱人(rich),他是英国人!英国人!
(谢幕,画面淡出。)
以上场景里的尴尬对白,可以衍生出无数的变种,它们就是我在人际交往中的绝大部分经历。而在这样一段尴尬的聊天过后,我只想说一句:“哎呀,家里的烤箱忘关了——再见!”然后拔腿就跑。
参加这次酒会,我是希望多认识一些人,建立一些职业上的联系。我已经尽力了。但有的时候,即使我们尽了百分百的努力,结局还是会不尽如人意,那又何必如此费心呢?
因为即便我们天资聪慧,又勤勉上进,事业的成功最大程度上还是取决于你的人际关系。研究表明,我们外部的社交圈,也被称为“弱关系”,才能给我们的生活带来最大的改变。“强关系”指的是与亲密的朋友和家人的关系,我们有着相似的知识储备和人脉。所以事实上,对我们生活产生深远影响的,恰恰是那些联系不紧密的人。他们带来了新的信息、建议和视角,包括新的创业灵感和就业前景分析,他们还接触到了更多的行业精英和合作伙伴。所有这些,在原来的社交圈里都很难触及。
害羞内向的人的社交圈很窄,所以他们更需要所谓的“人际关系网”,并且要经营得更好才行。我是愿意和陌生人聊天的,但设想一下,当你走进一个房间,而里面满是和你一样迫切渴望社交和建立有利人脉的人,你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所形成的关系网会让你原来的生活更广阔、更充实吗?
所谓建立人际网络,就是要结识那些能够和你交流新的想法,互相提供就业机会的人,并与他们建立联系。当然,以上是官方的定义。但现实更像是在一个拥挤的会议室里玩“饥饿游戏”(Hunger Games)时所遇到的情况:冷漠的普罗赛克(Prosecco)、姓名牌、与陌生人之间的尴尬对话,以及灯红酒绿之下的暗流涌动。每个人都在心里盘算:“我怎样才能好好利用你呢?”这种自私的利己性是这个游戏的原始驱动力。
比起这个,我宁可参加真人版的“饥饿游戏”:不用交换名片,可以交换有毒的浆果;不用闲聊,可以用黄蜂杀手给敌人致命一击。光凭这两点,它就比任何自由职业者的聚会更令人血脉偾张。
话虽如此,但我还是对参加社交活动乐此不疲,因为我总是抱着“搞不准今晚就会改变我的生活”这样的幻想。我将遇到一个人,他会透过我的双眼将我深藏的灵魂看个干净:他会看到我所有未被开发的潜能;他会让我待在他丰满的羽翼之下,保护我,教导我;他会告诉我,我是奈飞的新掌门人。
我保证当机会降临时,我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优雅而自信,不再离群索居;我会有更高挑挺拔的身材,苗条到不用再穿用来塑形的让人喘不过气来的紧身衣。
但当那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我却临阵脱逃了。“逃避”是我的五大爱好之一,排在它之前的是看小狗在树叶堆里乱串的视频。
读到这里,无论你是谁,都有可能和我一样不擅长将计划贯彻到底吧。英国有个谑称叫“取消国”——一项针对2000名英国人的调查发现,一个英国人平均每年计划要参加104项社会活动,但其中一半的活动都会被他们中途取消。(只有一半吗?我表示怀疑。)
在我以往艰苦卓绝的朋友约会中,太多人临时取消了约会(好多人打篮球去了,好多人食物中毒了,还有好多人得了偏头痛),我发誓我不会再逃避了,要更积极地去面对。去年冬天,我朋友取消了筹备已久的晚餐计划,理由竟然是“害怕感冒”。这借口太让我震惊了,她都还没得感冒呢!哪怕她鼓起勇气,骗我她真得了感冒也行啊。难道简单发送一个打喷嚏的表情有那么难吗?她这种没有想着要为聚会的举办而付出努力的行为,比在最后一刻放我鸽子更令我不快。
我在外面度假呢;我要加班到很晚;我哥来城里看我了;我所在的网球队要备战奥运会;地铁系统有人罢工了;这周是“烘焙周”,我要参加美食烘烤大赛;我的脚不小心崴了;我水逆了;我朋友买到了碧昂丝的票却没有邀请我,我嫉妒疯了,没心情出去。以上全是我用过的借口,甚至还不止这些。我只是单纯地希望继续窝在我温暖舒服的沙发里,悠闲地吃着外卖;如果可以再也不见任何人,我就一直干我现在这个恶心的工作也行。只要从这一秒开始,不用再穿紧身的黑色连裤袜,蹬着高跟鞋去挤地铁,在紧张地组织语言时正襟危坐就行。
我用尽了一切我能想到的借口。
但正如圣雄甘地所说:欲变世界,先变其身。
我要去社交。
问题在于,我自己报名参加的社交活动里,10%的状况基本如出一辙。我走到举办活动的房间门口,就会听见里面传出嘈杂的谈话声,然后我就站在原地不敢推门,胃里翻江倒海,一阵恶心。再之后,门开了,映入眼帘的就是满屋子的人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得火热。我愣住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我不知道怎么走进房间,然后找一小群人加入他们的话题。而且很奇怪,如果有人跟我搭话的话,我不是不着边际地说得太多,就是缄口不语,沉默得像个哑巴。不出15分钟,我就会觉得又慌又闷,最后逃回家了。也许现在我能在街上和没有利害关系的陌生人侃侃而谈,但一旦进入高压、紧张的社交氛围里,聊天这件事承担的重要性就太大了。例如在一个行业聚会上,一次误解或是失礼都有可能葬送你的职业生涯,最后落得一个“只会瞎逛的奇怪女人”的名声。
我对社交的恐惧大多数源于害怕尴尬,尤其在一些应当给人留下好印象的场合。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人快速掌握社交技巧,通达人情世故?我在谷歌里搜索了许多这样的问题——“如何变得有趣”“如何在公众面前表现得不像个失败者”——但随即又迅速地清空了这些耻辱的搜索记录。但也没有白搜,我发现了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寻找的东西——魅力教练。他们掌握着如何在社交场所如鱼得水的秘诀,即使在相当专业的社交场合,也能随时随地散发魅力。只要你愿意支付一定的报酬,他们就会和你分享这些秘诀。那么,究竟是谁掌握着这项神奇的超能力呢?
我的魅力教练叫理查德·里德(Richard Reid),他是一位为企业领袖提供培训服务的心理治疗师。他正在从事一项研究,该研究认为个体吸引力的50%来自先天,50%为后天习得。根据理查德的说法,魅力是任何人都可以将其融入他们的个性的一系列行为。
我们会验证这个结论的。
我坐在绿色的治疗沙发上,理查德坐在我对面,双腿交叉着。他告诉我为什么与陌生人握手时保持眼神交流是给人留下积极印象的首要方法之一。我很意外,因为30秒前我们刚握过手,而我不记得我是否做到了眼神交流。
他说我做到了。我心里一阵窃喜,同时又有些不安,因为我怀疑他是不是撒了谎,以彰显他的魅力。因为这的确能增加不少好感。
理查德始终和我保持着目光接触,微微笑着,声音沉稳而充满磁性,肢体语言也非常自然、儒雅——魅力值简直满分。
理查德说魅力课程中的很多内容,其实和他的治疗实践有相当多重叠的部分,包括自信、自尊、行为、肢体语言、负担症候群。他的课程很受男性欢迎——因为更多的男性觉得“治疗”这个词听起来就和疾病有关,所以绝不会愿意接受“治疗”。但把“治疗”换成“课程”就不一样了,他们很愿意从一门课上学到如何提升自己的魅力,来助力事业的成功或者成功吸引异性。
我告诉理查德,我一旦面对一群陌生人,就会变得异常焦虑。我能应付一对一的谈话,但面对一群人真的会让我坐立难安。他们在我身边来来回回,聊天走动,但没有一人靠近我。我就好像太阳一般,有众多行星围绕,却永远隔着轨道的距离,无法靠近,永远孤独。更何况,我并非光芒万丈的太阳,而只是一个社会的弃儿。理查德理解地点点头。他的一个小小的表示鼓励的微笑和额头上微微舒展开的皱纹告诉我,他有很强的共情能力。虽然摆在我面前的任务异常艰巨,但仍有一条道路可以穿透黑暗,抵达光明。
天啊,他真是一个太温柔、太善良的人了。
“大脑对周围环境做出判断是一种非常非常原始的机制。”他说,“我们把负责这一部分的大脑区域称为‘爬行动物脑’。人类的大脑会优先考虑安全问题——尽管我们其实并不会把社交场合划入危险范畴,但大脑自己会做出本能反应,把它们视为和物理威胁一样的存在。”
突然我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我曾参加过一个网友组织的线下聚会,推开房门之后,一屋子踩着高跟鞋的精致女人和西装革履的男人映入我的眼帘。进门时我不小心把门重重地关上了,于是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扭头盯着我。起初我还自顾自地陷在自己的疑惑中,心想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古龙香水味,眼前的女人都踩着高跟鞋,光鲜靓丽,难道自己误入了一场大型联谊会?当我后知后觉,感受到那一束束钉在我身上的灼热目光时,我瞬间从脸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默默地退了出去,轻轻关上身后的门,就像一个徒步旅行者无意间闯进了熊的领地,只能蹑手蹑脚地离开。
我急忙把这个画面从脑海里赶了出去,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理查德身上。
“这么说,根本原因就是大脑一次性接受了太多刺激?”我问。
“完全正确。”
通常,内向的人在做决定时会比外向的人更加审慎。因此比较起来,他们更擅长处理一对一的人际关系,因为只需要应对一个人,这更容易判断别人对他们的态度,也更容易推测别人的下一步行动。理查德说,当我们开始与10个及以上的人打交道时,神经就会高度紧张了,因为大脑同时要监控的东西实在太多了。
我告诉理查德,我觉得当进入一个满是陌生人的房间时,大家都三五成群地聊开了,而我不得不寻找一个小群体加进去,这对我来说实在太难了,我做不到。
我看到理查德注意到了我警觉的眼神以及我已经坐到了沙发的边缘。
“慢慢来,”他说,“不要在别人还没看到你之前就把手伸到人堆中开始挥:‘嗨!我是杰丝。’你不要惊动他们的‘爬行动物脑’。”我曾看过一部纪录片,片中一只走投无路的蜥蜴的眼睛里喷出了血。不不,我可不想那样,这太吓人了。
他告诉我,我应当站在人群的外围,保持着和大家的眼神交流,面带微笑,在适当的时候点头,然后等一个空当来做个简短的自我介绍。虽然理查德讲的东西感觉就像一本《人类行为入门手册》里的内容,但对我来说这简直是雪中送炭。
在这些社交场合中,我惯常的做法是拿起一杯饮料,坐在我能找到的最遥远、最昏暗的角落,暗暗欣赏着远处那些无拘无束的狂欢者,然后变回一只蝙蝠,慢慢融入黑暗,消失在夜色中,无人发觉。我试着努力措辞向理查德描述这件事,好让我听起来不那么像一个神经病。
“你没有意识到其实你在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被排除在对话之外这个场景。”他告诉我。为了安全起见,我一直坚守在人群边缘,再一次被“爬行动物脑”所指引,执行由它发出的让我逃跑的指令。
他说得没错。当我焦虑的时候,我的大脑会变成一张白纸。于是慢慢地,我变得越来越像爬行动物:变化无常,无法控制自己的体温。我在聚光灯下面对人群的感受就是这样,总是变化无常。
理查德让我重新想象一下,假装整个聚会都由我做东,所有人都是我的客人。他说有个转移注意力,让我不再感到难为情的方法,那就是请别人喝一杯。问问他们是怎么来的,有没有其他认识的人,再把他们介绍给其他人。我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介绍完之后,再让他们把鞋脱了打桥牌吗?
我点点头。我不会说:“理查德,我这辈子从来没办过聚会。”我喜欢这个假设,我要是能举办这样的聚会并且还能到处乱串,那该多美好。
当提到“魅力”这个概念以及那些追求魅力的人时,我想到的是那些为了显得迷人而喋喋不休地开些俗气玩笑的男人。那些男人想出风头,会放声大笑,拍自己的大腿。故作忧郁的眼神、浓密的胸毛、锃亮的发胶、不收敛的笑容也必不可少,他们还会叼着烟斗,戴着大金链子。好吧,也许我在描述海盗。
理查德认为不断重复在人群边缘试探的行为是一种懦弱的表现,而且魅力是我们在特定情境下所释放出的能量。我们进入一个房间,问正确的问题,做正确的回应,让自己所释放的能量匹配上对方,那么你的魅力就已经开始在散发了。
我低头看着我的腿,它陷在绿色的沙发里,我有些犹豫要不要继续。但最后还是心一横,抬起头看向理查德。去他的吧——这是我最接近免费治疗的一次了。
“那……你认为我的能量是什么?”我问。
理查德想了一下,说道:“你能给人带来温暖,这很可贵。你给人的印象是非常热情、善良,这也是你的最大优势。”
我还没来得及做出回应,他接着说:“你要更自信一点,这是你的短板。还有就是你说了太多‘对不起’。”
好吧,理查德,这只是我其中的一个毛病。
“眼前的问题让你犹豫不决的时候,你的语速会加快。”
哇哦,他全都说对了!
我清了清嗓子,问他怎样才能变得更有魅力。
根据理查德的说法,散发个人魅力其实很简单,只需几个简单的步骤:第一步,问一个开放式的问题(不是回答“是”或“不是”的判断题),并认真倾听他们的回答;第二步,紧接着他们的回答,再问一个与之相关的问题来表明你很在乎他们的答案,比如,对此你有什么感受呢?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是什么吸引了你?
这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是,你要回应他们的感受:
“我的工作是遛狗,整天和狗狗们待在一起。”
“哇,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棒极了,我乐在其中。狗狗真的太可爱了!”
“是啊,听起来真的好棒啊。我也好喜欢狗狗啊!真心羡慕你的工作!”
就这些?这就是所谓的魅力?我目瞪口呆。
我回忆了一下我认识的最有魅力的人,他长得像裘德·洛(Jude Low),是一位电影制片人。每次碰到他,你都会想:“天哪,奥利(Ollie)又善良又体贴,关键还很帅,魅力值爆棚!”他确实也经常把“那你觉得呢”挂在嘴边,会在恰当的时机告诉你他的看法,并毫不吝啬地赞美你,最后以一个迷人的微笑收尾。啊,他真是一个漂亮的芳心纵火犯,聪明、狡猾的迷人精。
当我还沉浸在对奥利的美好幻想中,正被迷得神魂颠倒时,理查德继续说道:“‘真诚’也很重要。”他提醒我:“你必须发自内心地对他们感兴趣,真切地希望与他们建立联系,否则他们会觉得你虚伪。”
还有一个很基础但必要的点:社交场合中的大多数交流都只停留在探索表层自我阶段。很多人都会被问到这样的问题:你在哪里高就?你的专业是什么?这种场合鲜有能触及深层自我的对话,像你会不会偶尔在办公室偷偷哭,大概多久一次呢?你有遭遇过职场霸凌吗?你有没有想过那些有时间在街上遛狗的人,才是把生活处理得井井有条的人呢?
理查德说,绝大部分人都被困在工作日程中难以挣脱,很少花时间去思考他们对事物的真实感受,或者觉得和其他人谈论这种私人的感受是不礼貌的。在社交场合中,人们会表现出两种极端:要么过于谨慎,谨言慎行;要么过分热络,极尽所能地取悦他人。但如果换一种思路,你表现出共情与理解,让别人表露自己的真实感受,就更有利于建立起真正的联系。但因为有些机遇和话题转瞬即逝,你必须快速反应才能把握住机会,本质上是以最大的限度和最快的速度来运用我们所学到的与陌生人交谈的知识。
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我问理查德他的性格是内向还是外向。
“我是个非常内向的人。”他说。
“嗯?不,你不是吧?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内向啊。”我说。
理查德听了一愣。
“你看啊,你组织过那么多场大型会议,接受媒体采访的时候也谈笑自如,而且每天和那么多人打交道。你怎么能说你内向呢?”我又继续补充道。
“那是因为我已经学会了对外展现外向的一面,毕竟在这个社会里外向者有巨大的优势,这是事实,所以我自学了怎么让自己变得外向。”他说道。
啊,真是我的导师啊。
“你能自己一个人去格拉斯顿伯里,然后在那边交到新朋友吗?”我边穿外套边问理查德。我总喜欢问别人如何对付我们内心的“第九层地狱”。
“我能啊。”
“内心意愿呢?你想去吗?”我想确定他是否和我想法一致。
“我找不出比它更让我不想去的地方了。”
“我也是!”我说,“你一直都这么想吗?”
“即使我年轻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去那个鬼地方。”
“强烈赞同!光想想我不用待在那里,就开心得要死。”我激动地说。
然后在整个过程中他第一次露出了爽朗的笑容,说道:“哈哈,我也是。”
离开后,我在电梯里回忆刚才最后的对话,我问了理查德一个真切的问题,让他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
那么现在,谁是导师?
显然不是我。我把难以捉摸的魅力秘籍握在湿漉漉的手心里,但正如理查德所说,我缺乏自信,所以它们无法发挥作用。
为了参加更多的活动,我对各式各样的邀约都来者不拒。一个叫萨拉(Sarah)的朋友(我们是经一个已经搬走的共同好友介绍认识的,那个朋友知道我在扩大社交圈)邀请我参加一个新书发布会。
刚到发布会现场不久,萨拉就把我介绍给了她的朋友黛西·布坎南(Daisy Buchanan)。她是《红秀》(Grazia)杂志的专栏作家,刚写了一本叫作《如何成为大人》(How to be a Grown-Up)的书,书里写的是她为了工作所参加过的各种应酬活动。她俨然已经成了一位知心姐姐,那些哭着来找她寻求帮助的女人络绎不绝。如果有谁能帮我克服缺点,驰骋伦敦的各大社交场合,想必就是她了。
我很好奇,她会认为什么东西能帮助人们获得自信或更好地建立人际关系。
黛西的谋生方式是向他人提供建议,这说明她知觉敏锐,善于倾听,对人的关怀细致入微。我问她:“对于内向者来说社交需要花费大量心力,承担不少的恐惧和痛苦,这是否真的值得?”她回答说:“你无从知晓眼前的人在未来能否再见,这可能就是你们人生中唯一的一次缘分,要珍惜。你不会有任何损失,却能得到不少收获。你也许能交到几个朋友或者得到更好的工作机会,或者一个美妙的夜晚。”
当聊到我有时会临时取消活动的古怪行为时,黛西解释说,她也曾和我一样会在活动开始之前紧张焦虑,经常在活动临近时编造一个理由说去不了了。“现在我知道了自己那时心态上的变化是因为焦虑,这种焦虑甚至会让我生病。”她说。不过生病的确是一个取消约会的好借口。“但如果我仅仅是有点心累,想要躲在‘自我保护’的舒适区里,那么我会推自己一把,履行我的承诺。”
好吧,但是如果我真的,真的只想宅在家里,在舒适的沙发上躺着呢?
“有时候,最让我们身心放松的就是电视剧和外卖了。但有的时候,走出家门,到外面呼吸新鲜空气,看看人来人往,体验一些新鲜事,对身心健康更有裨益。”知心姐姐语重心长地说。
接着她狡黠地说:“任何害羞、内向的人在参加聚会的时候,都应该提前准备好自己的退路——撤离策略。”
我点了点头,把她的最后一课牢记在心。我随即活学活用,给自己找了一个离开发布会的理由:“啊,突然想起来,隔壁的有机星球超市马上就要关门了,我得赶紧去买些豆奶,就先撤了哈。”
今年我出入过各种大大小小的社交场合,每次都会遇到三类人。可能在读这本书的你同样也会遇到,我在此一一罗列。
第一类人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你们仿佛是两个物种,毫无共同点可言。你礼节性地留了她的联系方式,其实完全没有再联系的欲望。这时她跟你说:“要不我们出去逛逛?”但见你不是很情愿,就悻悻走开了。你心里在想:“她兴许说的是《BJ单身日记》(Bridget Jones’)里的一句台词,并不是真的想叫我和她出去走走吧。”这么一想,你会觉得如释重负。活动一结束,他们于你就像是过眼的烟云,你们江湖不见,后会无期。
第二类人有些幽默细胞,你们都因为在活动里略显尴尬而缩在角落,于是你们借机开始攀谈。这个人妆容往往精致得无可挑剔,你对她既敬重又害怕。你礼貌地问她从事什么职业,她也礼貌地回应你并询问你的工作。你们相谈甚欢,不料她说:“我要出国3个月,回来后我们再联系呀。”估计有一半的概率她会真的联系你。你们在推特上互相关注。(或者她会给你发邮件,但因为你接下来几个月都安排得满满当当,无暇回复她的信息。不管怎样,3个月后你们才能再次见面。)你们最终可能会约上一次咖啡,然后成为彼此最要好的朋友,也可能只是推特上的泛泛之交,不再见面往来。但未来的某一天,她兴许会联系上你,给你塞一个绝好的工作机会。
遇到第三类人的时候,你已经在活动现场待了几个小时了。几杯酒下肚,不觉有些醉意,于是松懈下来(可能是酒精使然——也可能是对自己现在的社交表现感到兴奋:我的天,我做得太好了!)。这时候你遇到一个人,你坦白了一些你并不是真的想坦白的事情(类似于“我曾爱过我的前领导”)。第二天清晨酒醒后,你肯定后悔莫及。但来不及了,在你酒醒之前,他们就会挖苦你——类似于“我就喜欢你土里土气的思维方式”。你觉得自己被鄙视了,于是愤愤地穿上外套,踏上回家的路途。在公交车上,你气急败坏地给远居国外的朋友发信息问:“我思考问题的方式很土吗?!”
在社交场合,中途插入别人的对话是最艰难、最尴尬的事情。你可以把它想象成一头扎进冰冷的水中(黛西的比喻)。第一跳后,你会慢慢热身,接下来也就相对容易了。
在与理查德和黛西见面后,我在推特上看到一个由电影爱好者举办的“欢乐时光”的活动。我对电影行业很有兴趣,想要深入了解,所以参加这个活动可谓一举两得。
我一进门,就认出了一个我以前见过的人——一个金发男演员,当时他正和另一个黑发男人相谈甚欢。我决定上前打个招呼,脑海里浮现出理查德的建议:欲速则不达。我小心翼翼地移动着,手脚放松,慢慢地穿过房间,确保他们都在我的视线之内。
这感觉很像打猎:屏息凝神,保持安静,然后伺机而动。我心里想:可千万不能吓着我的猎物啊。
最后,我走到他们附近,在他们的盲区晃荡。“我家在北方。”那个黑发男人话音刚落,便发现我站在他们旁边,于是他们都不再说话了。
“嗨!”我微笑着打了个招呼,努力表现得像个正常人。
“嗨!”金发男演员说。
然后他离开去倒了杯酒,只留下我和黑发男人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我叫杰丝。”我对他说。
“我叫保罗(Paul)。”他说。我们面面相觑,没人再说下一句话。这一刻的沉默也太久了吧。我在什么地方读到过,说4秒钟就能制造出尴尬的沉默。我们坚持到了8秒。
快问他一个问题——我的“爬行动物脑”发出指令。
“对了,你来自北方什么地方?”我脱口而出。
“就兰开夏郡(Lancashire)的一个小镇。”他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气说道,仿佛暗示着“说了你也不知道”。
我去过北方,我还嫁到北方去了(嫁给谁了?就是那个“有钱人”),我可以驾驭“北方”这个话题。“哦?具体是哪里呀?”我继续追问。
“克利瑟罗(Clitheroe)。”他说。
“啊!我去过克利瑟罗。我在那儿找过女巫。”我惊喜地说道。
“什么?”
“你知道在1612年女巫审判期间,你们本地人是怎么杀死她们的吗?万圣节那天我特地去彭德尔山(Pendle Hill)找她们的鬼魂,还写了一篇专题报道。”
望着保罗略显震惊的脸,我突然意识到,在万圣节寻找女巫鬼魂似乎不太适合在社交场合作为趣事分享。尽管我只是很兴奋地分享一些在克利瑟罗的见闻,但我是不是聊得过头把人家吓着了?那怎么办……
“彭德尔山吗?它……它就在我们小镇边上!”保罗说。
“我知道!我还住过克利瑟罗一家闹鬼的旅馆。”我说。
“真的?”他问道。
“嗯嗯。我住过。那……你听了我的经历,感觉如何?”我问。理查德给过我一本“规则手册”,我要严格遵守。
“我觉得……你去那里挺奇怪的,但是很不可思议,感觉很精彩!”保罗说。
“确实奇怪,也确实不可思议。”我认同他的感受。“你相信有鬼吗?”我问。
保罗停顿了一下,然后兴致勃勃地讲述了他看到过一个12岁女孩的鬼魂站在他家门外墙上的故事。我提了一些相关的问题,整晚的聊天都很轻松畅快。
过了几个月,我和保罗顺利成了好朋友。
在我结识新朋友的过程中,和保罗的相识算是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成功案例,他完美地跳出了我之前列举的三类人的范畴。他是一名旅行作家,和我一样都属于自由职业者,我们有很多共同的话题,而不仅仅局限于彭德尔山的女巫和幽灵。我们的关系突飞猛进,开始阅读彼此的作品,在WhatsApp[1]上聊天,也时不时分享一些旅行和写作上的建议。
所以说,要想建立切实有效的人际关系,唯一的办法是主动出击,将理查德的魅力秘籍(提出问题,给出有意义的回应,强化感情)牢记于心。魅力攻势能帮你度过尴尬的开场环节,让你找到你们之间的联系,然后你就能提出一些更深层次的问题,类似于“你有认识什么鬼吗”“他们多大了呀”“他们和你关系好吗”。
与保罗的见面是众多社交活动中的一抹亮色。但无论怎么努力,社交对我来说都不是一种享受。每次和陌生人说话,我都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大群人挤到了一个狭窄的空间里被严刑逼供,直到我精疲力竭。
尽管与以前相比,我有所进步,但我还是一直在思考会不会有更好的社交方式。难道我真的要一直讨厌职业生涯中这重要的一环吗?
艾玛·加侬(Emma Gannon)是一名作家兼播客,她经常出现在“30位30岁以下精英榜”之类的榜单上。她写的《个体突围》(The Multi-Hyphen Method)广受好评,出版方为她举办了大型的签售会,她还在白金汉宫得到了女王的接见。她的书强调了建立个人化的、有意义的联系的重要性,这种人际关系有助于推动你的职业发展。那么她社交成功的秘诀是什么?难道她就在专业场合和狂欢派对间来回切换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面对如此复杂的社交,她为什么不会躲在角落里哭呢?
我给艾玛发了邮件,问她在社交环境中一般会做什么计划。她的回答改变了我的生活:“其实我很抗拒所谓的社交活动,我从没在一个人人佩戴名牌、迂腐陈旧的社交晚会中有过任何有意义的互动。你只会觉得与一小撮新认识的人共进晚餐或是喝上几杯小酒,才是真正的‘社交’,才是真的妙不可言。而社交的关键是营造一个让自己都察觉不到自己其实在社交的环境。”
我不需要对半个伦敦都展现魅力。艾玛刚给了我一张赦免卡,让我克服了原先的心理障碍。
我决定拒绝无效社交,只参加那些看起来很有趣的专业性的活动。我很清楚我想得到什么:生活的灵感,新鲜的知识,纯粹的友情,三五好友以及专业方面的建议。
我在Instagram上看到一个名为“好女孩共进晚餐”的活动,据说是“你参加过的最有趣的晚宴,没有之一”。晚宴现场,每个座位前是一般的西式简餐都会提供的三道菜,同时有来自不同文化创意行业的女性做简短的分享。最后,我坐在了一位前杂志出版商的旁边,她现在是一名生活教练。因为我们都性格内向,所以巴不得早点回家。她把名片递给我,然后把我介绍给了她认识的一位编辑。我很明白,社交的实质是给予而不是索取。我们会想帮助那些与我们有联系的人,分享自己所知道的一切。这顿饭很成功,最棒的是这比那些略显滑稽的普通社交活动好多了:主要原因是我们一整晚都安安静静地坐在位子上吃东西。
那周晚些时候,我又参加了在Facebook(脸书)上看到的一个聚会:在咖啡馆里和几位作家一起喝下午茶。最后只剩下我和另外两位女士。内向的人最享受这样的时光:一边悠闲地喝着咖啡,吃着烤饼;一边谈天说地,相互认识以及交流对各自行业的看法。
一个月来,我一直在参加各种活动,步履不停。我品尝过各色美食,也见到了许多优秀的演讲嘉宾,我的计划似乎开始奏效了。在那一场场小型的聚会里,到处都是有趣的陌生人,我好像有点乐在其中了。
这中间有个小插曲,在一个慈善晚会上,一个女人挺着个大肚子还受邀参加了这次活动,她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我走到她身边悄悄对她说:“你应该威胁主办方说,明年你要带着刚出生的宝宝一起过来,这样他们就不敢邀请你了。”
“对哦!宝宝那么吵,我明年就说要把宝宝带过来!他们肯定不会再逼我来了。”她情绪有点激动,双手环抱着肚子,好像我刚才说的是要把她的大肚子扔进海里。
“哇,好机智!”说完我松了口气,感觉在接下来的一周里,眼前这一幕会在我脑海里循环播放。
每次参加活动之前我都会给自己制定几条规则:牢记理查德的建议;带着明确的目标;与至少三个人交谈,并努力与其中一个人建立联系。心理学家说,内向的人更加慢热,如果你总是在活动开始10分钟后就匆匆离开,你就会错失很多交际成功的机会,所以我给自己设置的标准是至少待1个小时。
还有一点,千万不能迟到。尽管这对于参加活动本就兴趣欠缺,一路拖拉的内向者来说实属不易,但一想到当活动进行到一半时你再推门而入,大家已经三五成群有了自己的小圈子,只剩你像迷失的候鸟一般形单影只,你就更显得格格不入了。但不用提早太多,5分钟足矣,你可以放松神经,给自己紧张的心脏做个按摩,兴许还能和早到的人先聊上几句。
但不要妄想经过几个这样热闹的夜晚,你的生活就会发生立竿见影的改变。理查德、黛西以及艾玛,他们所传达的理念本质上是一致的:这是一条漫漫长路,你需要撒下尽可能多的种子,然后耐心等待它们生根发芽,最后才能收获丰硕的果实。
近年来很多人的友情都始于网络,而艾玛恰好是这方面强烈的倡导者,她主张至少要和线上的朋友见一次面,以加强朋友之间的感情。这就是为什么几个月后,我会和在推特上认识的凯特(Kate)坐在壁炉前,悠闲地吃着自制的香蕉面包。我约她是因为看到她更新了一条状态:最近刚搬到这座新城市,感觉很难交到朋友,其他人也会有同感吗?
我在下方友好地评论了她的状态,于是她就邀请我去她家做客了。我坐在她宽敞明亮的客厅中,嘴里溢满了香蕉面包的香甜气息,几个问题突然从我脑海中划过:这就是交朋友吗?我是在和另一个作家聊天吗?还是说,这其实只是我人生中最舒适惬意的一个下午而已呢?但当我看到凯特的两只小猫在我们脚边跑来跑去时,我才惊觉我是真的在她家和她共享着一份下午茶,瞬间觉得这些问题都无关紧要了。在事实面前,虚无的质疑和迷茫失去了存在的意义。
接下来的几个月里,我和越来越多的人聊了天。对于展示自己这件事,我已经变得轻车熟路起来。然后某一天,我注意到似乎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主动接近我。我仿佛在分子层面上发生了变化:人们走进房间,径直朝我走来,当他们寻找聊天对象时,找的是我,而不是别人。
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飘了,或许我原本就是个魅力不凡的迷人精!
这种改变渗透到了我生活的方方面面。当我在一家杂志社做自由撰稿人时,坐在我隔壁的编辑居然主动找我聊了一下我手头上的工作。我突然想起她曾写过一篇关于精子捐献者的文章,而我正好有好奇的地方,就随口问了她,然后我们就进行了一番深入的探讨。(你听说过英国曾因精子短缺而不得不从斯堪的纳维亚进口大量的精子吗?我听了后大跌眼镜。)
我们花了整整20分钟的时间讨论精子(这真是一个精彩的话题呢),随后话题转到干洗洗发水,最后她给我推荐了好多书。我们聊得忘乎所以,差点忘了手头还有没做完的工作。我参加过太多次体验感平平的朋友约会,也参加过太多次死气沉沉的社交活动,所以我现在只要稍加留神,就能马上分辨出我和他们是否会产生化学反应。显然,我和这位编辑匹配度完美,于是我不惜冒着被拒绝的风险,主动向她要了联系方式。
她邀请了我参加她的读书俱乐部。这次,我不用独自走进一个陌生的房子,面对满屋子的陌生人。与之相反,我和她并肩走进房间,她把我介绍给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这是一个微型的读书俱乐部,地点也很随意,安排在某个人的家里,我们还能吃着自制的派——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我觉得这是我做过的最外向的事情之一,但又那么稀松平常。我们的工作相似,却不聊工作,而是喝着酒,聊着一本共同读过的书。氛围是那么轻松融洽,感觉是和多年的老朋友待在一起。这可能就是艾玛所说的理想状态。有趣的是,这一切都发端于那个奇怪的话题:21世纪头10年,这些来自丹麦的精子是怎么回事?
在我打这些字的时候,我其实应该好好准备下晚上的活动。我太想打退堂鼓了。很多事情从长远来看很有好处,比如参加那些所谓的社交活动,但当我下定决心放弃的时候,我会长舒一口气,并开始享受这种如释重负的快感。如同上瘾一般,我戒不掉这种感觉。
有些夜晚,尤其是在寒冷的冬日里,下午3点45分太阳就早早地落山了。工作一结束我就迫不及待地回到家里,泡一个热水澡,穿上柔软舒适的宽松睡衣,吃一碗满满当当的意大利面,打开电视看重播的《办公室》(The Office)[2]。或者我会在厨房里一边听安妮·迪弗兰科(Ani DiFranco)[3],一边烤一整块胡萝卜蛋糕,裹上奶油芝士,撒上糖霜。一切就绪后,我再煮上一杯热茶,窝在沙发里读一本没有谋杀情节的小说,蛋糕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内向的人喜欢在家里烘焙食物似乎成了一种刻板印象。一个熟人告诉我说:“你看,有些内向的人还喜欢一边吃沙拉,一边看暴力电影。”)有些夜晚,我宁愿为这样的生活付费也不想出门。这些悠闲惬意的夜晚和我独处时的美好心情永远不会改变。
但这一年里,我挣扎着走出舒适区,与各色各样的人打交道,努力变得开朗外向,我开始强烈讨厌“爽约”这一行为。一旦爽约,那些缓缓起步的关系就会被扼杀在摇篮里,许多刚开始的新变化也会不了了之。因此,如果在约会的前一晚我没有焦虑到快要崩溃,我是不会爽约的。在想到“唉,我好像有个冷藏的比萨还没吃完,要不就不去了”之前,我已经穿好鞋子,拿上外套和包准备出门。
艾玛认为“拒绝”约会完全合情合理。但是一旦我们答应,我们就得履行承诺,准时赴约。她告诉我:“我极度厌恶Facebook上的‘也许’(Maybe)这个选项。跟人家说‘也许可以吧’来寻求一个更好的结果,这是不对的。我觉得给出一个明确的‘是’或‘否’才是真正的礼貌。说‘不’很难,但最终会让你成为一个更好的人。例如,我被邀请参加过很多聚会,尽管我也想去,但我还是对很多人说‘不’,因为我根本没有时间。这并非无礼,而是诚实。”
保罗(就是在克利瑟罗见过鬼的那位)告诉我,当他害怕走进满是陌生人的屋子时,他会找一个朋友或同事一同前去,双方约定好,如果感觉不对的话,1小时之内就偷偷离场。(这主意很不错,我之前怎么没有想到。)但其实你不必费尽心力去交际、去应酬。你可以参加一些问答活动或者听一些讲座,然后在最后15分钟的时候和坐在你旁边的人聊天。问别人几个问题,倾听他们的答案,如果还想和他们保持联系就了解一下他们的详细信息,包括联系方式。跟那些能真正擦出火花的人保持联系才是重中之重——要不然,我还不如待在家里独自一人享受比萨呢。
【注释】
[1] 一款可供手机用户使用的通信软件。——译者注
[2] 根据大受欢迎的英国同名喜剧《办公室》而改编的电视剧。——译者注
[3] 安妮·迪弗兰科,1970年9月23日出生于纽约,美国歌手、词曲创作者。——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