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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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常明 王晓宇

《中世纪大学:发展与组织》(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是当代西方著名历史学家、研究中世纪大学的学者艾伦·鲍尔弗·科班(Alan Balfour Cobban)的一本学术专著,1975年出版。

科班博士1997年退休前一直任教于英国利物浦大学历史系,是利物浦大学历史系荣誉高级研究员、知名教授。2005年,他因在学术研究领域成就斐然而被剑桥大学授予荣誉文学博士学位。科班在中世纪大学方面的学术研究成果很多,其中有:《剑桥大学国王学堂的早期历史及其组织》(The Early History and Organization of the King's HallCambridge,1964)、《爱德华二世,教皇约翰十二世与剑桥大学》(Edward Ⅱ,Pope John ⅩⅩ Ⅱ,and the University of Cambridge,1964)、《中世纪后期剑桥大学的国王学堂》(The King's Hall within the University of Cambridge in the Later Middle Ages,1969)、《中世纪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神学院和法学院》(Theology and Llaw in the Medieval Colleges of Oxford and Cambridge,1982)、《中世纪的英国大学:1500年前的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The Medieval English UniversitiesOxford and Cambridge to c.1500,1988)、《中世纪的大学》(Universities in the Middle Ages,1990)、《中世纪的英国大学生活》(English University Life in the Middle Ages,1999)等。此外,科班在《英国历史评论》(English Historical Review)、《教育史》(History of Education)、《政治研究》(Political Studies)、《美国历史评论》(American Historical Review)、《过去与现在》(Past & Present)、《历史》(History)等知名学术刊物上发表研究论文数十篇,在学术界产生了很大影响,受到世界同行的关注。

从全书的框架来看,除简短的“前言”和“结论”外,《中世纪大学:发展与组织》一书分为两个部分,共9章。

在“前言”部分,作者明确指出:“1895年,拉什达尔(Hastings Rashdall)出版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有关中世纪大学史的三卷本论著。本研究着力将该论著出版以来学者们所完成的大量研究成果纳入视野,重点考察大学的历史,诸如与其相关的社会和经济文献、欧洲的学院运动以及中世纪学生权力等。这些内容在以往对其进行宏观解读时并未获得应有的重视。”[1]无疑,这清晰地揭示了本书的写作意图。

第一部分包括6章,主要论述了大学的序幕、大学的概念、大学的原型:萨莱诺大学、学生型大学——博洛尼亚大学、教师型大学——巴黎大学以及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等和欧洲的学院运动。

第一章“大学的序幕”。作者指出,大学起始于中世纪罗马人对希腊文明的传播,具体而言,就是罗马人如何改造一个深深植根于异教文化之中的教育体制来为基督教社会服务以及如何在古典主义与基督教思想南辕北辙的分歧之间达成某种妥协。所有这些为1200年中世纪大学的形成培育了土壤。同时,梳理了从希腊教育过渡到古希腊罗马及早期中世纪教育思想的渊源,指出大学的起源是与功利主义价值观密不可分的。其基本目的是为那些有天赋的将来以就业为目的学生增加教育机会,使他们能够在教会阶层或公民政府里,或某些法律、医学领域获得谋生手段。然而,从其最为广泛的和最为深刻的层面来看,11世纪和12世纪的人文主义运动给大学根植了一系列的价值观。正是在那个充满活力的、不断扩张并释放出强大的全新知识能量的环境下,中世纪大学诞生了。总之,“大学是欧洲城市和经济复兴、社会活动激增以及因商业繁荣和十字军东征使交通更为便利时期的产物。”[2]

第二章“最早的大学”,包括2节。在第一节“大学的概念”中,作者开门见山论述了中世纪大学的身世和内涵,明确指出中世纪大学基本上是西欧本土的产物,是拥有特权、由教师和学生组成的法人行会。它们拥有各自的法规、印章和管理机构以及固定的课程和学位授予程序,还具有从广大地区招收学生的能力。作者追本溯源引经据典,详细梳理、比较、分析和讨论了“studium generale”(公共讲习所)一词的用法及其内涵的演变过程,同时还讨论了“studium generale”与“studium particulare”(特定的讲习所)的差异、以及中世纪大学与现代大学的关系。总之,“如果剥去数百年积累的所有附属物,例如,臃肿的管理机构、财政事务、校舍以及其他转移了主要学术宗旨的影响因素,现代大学在本质上还是中世纪大学的直系后裔。”[3]但是,作者也指出,当代的人们或许对“studium generale”的准确涵义还没有达成最后的一致见解。

在第二节“萨莱诺大学:大学的原型”中,作者通过大量文献详细考证了萨莱诺大学的由来、发展和衰败。萨莱诺大学之所以是“大学的原型”,主要基于以下几个因素:第一,萨莱诺大学是将希腊和阿拉伯医学、自然科学、哲学知识传播到西欧的代理机构,思想和学者的输出地以及作为在其麾下聚集了中世纪大学医学课程主要内容的大学机构;第二,萨莱诺大学为了学术理想恢复,整合并扩大了希腊、古希腊罗马、阿拉伯以及当代医学理论和做法的精华,并使之让世人共享;第三,萨莱诺大学是中世纪欧洲第一个、也是最知名的医学研究中心和专业学校,尽管它远未达到完整意义上的中世纪大学的标准。萨莱诺大学在医学学科所享有的声誉,与博洛尼亚大学在法律学科和巴黎大学在神学学科所拥有的声誉齐名。与此同时,作者也分析了萨莱诺大学衰败的原因,即主要在于它没有能够建立起一个保护自己和具有凝聚力的组织机构,从而维持其学术的发展。

第三章“博洛尼亚大学:学生型大学”。科班明确指出,博洛尼亚大学最初是一所平民性质的大学,其之所以有名主要有以下几个因素:第一,博洛尼亚大学所处的地理位置优越。伦巴蒂平原是一个重要的商品交易中心,又是一个繁忙的交通枢纽,有大量的人员往来;第二,这里有众多的私人开办的学校,著名的学者以及学校所开设的专业为大学的发展奠定了基础;第三,中世纪一些著名学者曾驻足此地讲学,如中世纪中期意大利最著名的法学家伊尔内留斯(Irnerius)、知名教会法学者格雷田(Gratian);第四,博洛尼亚大学开设的罗马法树立了其作为民法研究中心的声望,而教会法科目的引入使其平民性质得到了充分验证;第五,皇帝腓特烈一世(Frederick Ⅰ)颁布的敕令《真正的惯例》(Authentic Habita)一书被视为学术自由的起源,而博洛尼亚大学由此受益匪浅。同时,作者指出,在中世纪深刻的社会经济和政治背景下,缺乏公民权的学生为了建立相互保护的联合会或兄弟会来保护自己的利益不受侵害以及维护大学的学术自由,博洛尼亚大学成为了“学生型”大学。1193年前后,由一些法律学生提出动议,授予自己“学生大学”地位并开始行使管理教师的权利。这就是“学生型”大学的由来。作者还揭示了在博洛尼亚大学这所“学生型”大学发展过程中,学生与教师之间和学生与外部的关系,以及学生型大学管理体制的特点。“学生全面接管大学管理的模式,是由一批学习法律的学生倡议而建立的保护组织演变而来的,这也是欧洲最早的大学特别突出的特征。”[4]

第四章“巴黎大学:教师型大学”。作者明确指出,从一般意义来说,12世纪末期,巴黎出现了大学,这可以看作是巴黎城各类学校活动的升华,也是众多知名学者的重要学术成就的浓缩。在巴黎大学所经历的各种世事变迁中,巴黎圣母院最终提供了唯一的持久的组织框架。巴黎大学发展起来的优势和社会背景在于:第一,大学拥有优越的地理位置。适宜的气候和环境以及广阔的空间利于人员的往来;第二,教会为巴黎大学的发展捐献财产并投入大量精力,使得巴黎大学拥有足够运转的资金和完善的组织结构;第三,坐落于王室的所在地,受到了王室的关爱和支持,这对于大学的发展极为有利;第四,早期的逻辑学科以及思辨神学奠定了大学学科发展的基础。作者又指出,巴黎大学之所以成为“教师型”大学是与其内部结构相关的。巴黎大学是由文学院主导和控制的,在1219年后,文学院的教师经常代表整个大学行事,开始逐步发展成为一个强大的法人团体,并最终成为大学里最强大的组织团体。因此,文学院的院长通常就是巴黎大学的领袖。作者还比较了博洛尼亚大学与巴黎大学在组织机构、校长的任期和权威、守法意识、民主程序以及自治程度方面的差异。但最后结果是,“巴黎大学从一个令人痴迷的国际性大学、一个欧洲教师型大学的先驱变成了一个处处受到限制的国家机构、一个仅仅留下自身先前影子但又与中世纪后期更加稳定和更加地区化的大学模式相一致的大学。”[5]

第五章“牛津大学、剑桥大学及其他大学”,包括3节。在第一节“牛津大学”中,作者指出,与欧洲大陆相比,主教学校运动在英格兰并没有开展得那么深入。到12世纪末,牛津大学在教育上已经取得了决定性的领先地位,并发展成为唯一的一个永久性的“studium generale”(公共讲习所)。牛津大学并未有组织地去依赖牛津城中任何的宗教机构,从这一点看,它与博洛尼亚大学较为类同,而与巴黎大学的情况则有差异。“的确,经过一些重大的调整,牛津大学复制了巴黎大学的学科课程和学位体制,但是,这并不足以降低牛津大学制度发展的特色。”[6]

在第二节“剑桥大学”中,作者指出,中世纪时期的剑桥大学对于英国学术历史的若干重要方面都具有重要的意义。这所大学的建立主要归功于1209年牛津大学罢课后一大批师生的外迁。但是,剑桥大学在最广泛的意义上被公认为是“studium generale”(公共讲习所),同样在学院历史领域,剑桥大学也为英国的学术生活做出了不可忽视的贡献。“无论是从组织发展和本土演变程度的角度来看,还是从法律地位或者学院发展的意义、吸引知名学者的魅力的角度来看……剑桥大学是中世时期英国学术生活中的一股重要力量。”[7]

在第三节“中世纪后期的大学”中,作者指出,在大学自发产生时期之后,有关中世纪后期大学的历史尚未有人来著书立说。过去忽视这一主题的原因在于:人们一直认为,中世纪后期的大学已开始走下坡路了,而且都是欧洲原型“studia”(学术中心)的劣质翻版,显示出其组织和知识方面衰败的症候。但是,应该看到,“在意大利、法国、西班牙、葡萄牙、德国、苏格兰和斯堪的纳维亚涌现的大学,极大地改变了欧洲的大学地理版图。”[8]

第六章“欧洲的学院运动”。作者明确指出,对中世纪大学的学院研究一直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尽管学院初期的作用相对来说是微不足道的,但其后来的发展对历史悠久的大学(如巴黎大学、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发展方向和性质等都产生了重大影响。学院最成熟的形式是一个自治的、自我管理的和合法的实体,拥有稳固的捐赠以及自己的院规、特权和共同印章。巴黎大学被认为是大学学院制的起源之地,因为学术性学院的类型在巴黎大学比任何地方都兴起得早。典型的英国中世纪学院是一个根据民主原则建立的、自我管理的院士共同体。作者最后指出,“由于学院是形成中世纪后期大学社会、道德和学术生活的主要影响力量之一,因此,学院应该成为研究的重点,而不是研究的边缘领域。”[9]

第二部分包括3章,主要论述了中世纪学生的权力和学术团体以及大学与社会等。

第七章“中世纪学生的权力”。作者指出,“了解学生权力的概念,对于理解宗教改革前时代的大学发展是至关重要的。有组织的学生抗议与欧洲南部大学的兴起实际上是同步的,它持续了两百多年时间。”[10]中世纪的学生大规模抗议运动都有着具体的目标,而并非是压抑着的反政府情绪的突然爆发。通常,欧洲南部的学生相对于欧洲北部的学生更加成熟。欧洲南部学生主要攻读法律或医学,并且在上大学之前都有过社会工作的经历。学生权力正是从这部分大学生中孕育出来的。“12世纪自发生成的大学,即博洛尼亚大学和巴黎大学,都是确立了中世纪大学双重组织模式的原型大学:前者孕育了由学生管理的大学概念,后者产生了由教师管理的大学概念。”[11]人们早就认为,欧洲历史上第一次学生运动是在13世纪早期的博洛尼亚大学形成的。14世纪的学生运动胜利营造了一种舆论氛围,有利于人们去谨慎地接受学生有限地参与大学管理事务的原则。但是,作者也指出,似乎也没有证据表明,大学内部学生的直接行动指向是朝着最终对更广泛社会改革的目标。因此,不能按照这种方式去思考和设想中世纪的学生已形成了那种“大学是社会的缩影”的想法,否则将是时代的错误。

第八章“学术团体”。作者指出,“研究学术团体所遇到的最为困难的问题之一,就是难以了解那些大批定居在大学城客栈或寄宿舍里未获得赞助的学生的社会地位和生活状况。”[12]大多数学生都属于中间社会阶层,他们的经济状况或许反映了这一处于中等社会地位的特点。直到中世纪后期,欧洲南部的“studia”才能称得上是贵族的中心。早期的学术团体凝聚力是在其成员为共同利益而抗争中形成的,也是在不太明显的经济差异的氛围中得以巩固的;但后来慢慢受到了侵蚀,大学则走向分化,降低了其采取有效的统一行动的能力。在大学这个学术团体中,本科生必须参加的讲座分为普通讲课、额外讲课或粗略讲课。教学通过两种基本的方法进行:一是诵读或阅读,即对规定的教科书进行阅读并讲解;二是辩论,包括正式辩论以及非正式辩论。

第九章“大学与社会”。作者指出,对中世纪大学与当时社会之间的关系,我们一直没有进行广泛深入的研究。这一研究的工作量是不言而喻的,因为用于这项研究的文献资料不够系统和过于分散。中世纪大学受到最普遍抨击的原因之一,是它所提供的知识教育与社会的实际需求相脱离。但是,在中世纪的牛津大学,开设的大学推广课程的内容形成了大学较为严谨的学术性领域与社会事务的实用领域之间的一个汇合点。这意味着,大学作为满足世俗政府、教会、法律、商业以及贸易需求的职业中心的公众形象开始受到欢迎。“总之,中世纪大学培养既具有专业素养又对社会有用的人才——即大学毕业生形成中世纪社会的一个劳动贵族阶层。它是观念的提出者,也是引领社会活力的那些人的不可或缺的支持者。中世纪大学的毕业生奉献的是训练有素的大脑,影响着政治观点和塑造着教会政策……从13世纪开始,大学就是中世纪欧洲公共辩论有争议的政治和意识形态问题的传播舞台;而且,大学作为一个学术共同体的的观点是不可小觑的。”[13]

在最后的“结论”部分,作者不仅明确指出:“学术自由理念的形成以及对其通过持久关注加以保护的必要性,正是中世纪大学历史最为宝贵的特征之一。对自由的知识团体的推进,无论是在教会当局还是在世俗当局的权威影响下,都是中世纪欧洲大学发展的核心问题。……自治地位一直是欧洲大学永恒的理念标志。”而且指出,中世纪大学的历史意义在于,“从本质上来说,中世纪大学不仅是西欧国家本土的产物,而且也是中世纪留给当代世界最为宝贵和最富有成果的遗产。”[14]

作为一本有影响的中世纪大学研究的专著,《中世纪大学:发展与组织》一书表现出以下的特点:

第一,汲取前辈研究中世纪大学成果的精华。在1895年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拉什达尔出版其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中世纪的欧洲大学》(三卷本)之后,本书是中世纪大学研究领域的又一本力作。在整个研究中,作者运用了许多重要且详实的文献资料,汲取了前辈研究中世纪大学成果的精华,围绕中世纪大学发展与组织这一主题,以精辟睿智的观点和简明扼要的形式将中世纪大学发展的历史图景呈现在我们面前。该书聚焦的并非中世纪大学的学术发展,而是13世纪至15世纪期间中世纪大学机构形式演变的过程。

第二,阐述的学术观点明确且有新意。在中世纪大学中,萨莱诺大学、博洛尼亚大学和巴黎大学一般被称为最早的大学。依据史料的分析,本书明确把萨莱诺大学称为“大学的原型”,把博洛尼亚大学称为“学生型大学”,把巴黎大学称为“教师型大学”,并对其原因作了分析。其中,对“studium generale”(公共讲习所)进行了分析论述。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博洛尼亚大学第一次被定为“学生型大学”,因此,在某种意义上,第三章也是本书最有新意的章节之一。此外,本书还就博洛尼亚大学和巴黎大学、牛津大学和剑桥大学的联系进行了一定的分析。与前辈相比,本书还涉猎了一些以往未被触及的研究领域,例如,大学人员的构成、教师的收入、学生的权力、欧洲的学院运动、校外因素对大学的影响等,这无疑有助于全面认识中世纪大学发展历程中的内外形态。

第三,凸显中世纪大学研究的重要的现代意义。本书明确指出,现代大学在本质上是中世纪大学的直系后裔,因此,中世纪大学研究是一个重要而有意义的领域。“尽管追求相关性多少是一种历史的奇想,但是,研究中世纪大学是为那些从事建构和引领现代教育制度的人们提供了一个宝贵的视角,这一点是很少有人怀疑的。”[15]正因为如此,作者明确指出,在中世纪大学领域还有许多方面仍待研究,例如,中世纪大学历史的社会—经济范围、学院组织、学术团体等。

《中世纪大学:发展与组织》出版后,在欧美大学教育学术界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在欧洲大学校长常设会议(CRE)的领导下,由瑞士知名学者瓦尔特·吕埃格(Walter Ruegg)担任主席的编委会组织编写了《欧洲大学史》(A History of the University in Europe)四卷本,即把本书作为重要的参考文献。

[1]Alan B.Cobban,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reface,London,Methuen & Co.Ltd.,1975.

[2]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20.

[3]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35—36.

[4]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55.

[5]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95.

[6]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106.

[7]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115.

[8]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118.

[9]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159.

[10]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163.

[11]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120.

[12]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196.

[13]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234.

[14]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235.

[15]The Medieval Universitiestheir development and Organization,P.2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