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超越”,或弗·巴扎罗夫对恩格斯学说的“修改”
那些想当马克思主义者的俄国马赫主义者,圆滑地避开了恩格斯的最坚决最明确的论述中的一个论述,可是他们对于恩格斯的另外一个论述则完全按照切尔诺夫的方式作了“修改”。尽管纠正他们对引文原意的歪曲和曲解是一个多么枯燥而繁重的任务,但是任何一个想谈论俄国马赫主义者的人,都不能避开这个任务。
下面就是巴扎罗夫对恩格斯学说的修改。
恩格斯在《论历史唯物主义》[7]一文中关于英国的不可知论者(休谟路线的哲学家)说了这样的话:
“……我们的不可知论者也承认,我们的全部知识是以我们的感官向我们提供的报告(Mitteilungen)为基础的。……”
因此,我们要向我们的马赫主义者指出:不可知论者(休谟主义者)也是从感觉出发的,他不承认知识的任何其他的泉源。我们要告诉“最新实证论”的信徒们,不可知论者是纯粹的“实证论者”!
“……可是他〈不可知论者〉又说: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的感官所给予我们的是感官所感知的事物的正确反映(Abbilder)呢?然后他告诉我们:当他讲到事物或事物的特性时,他实际上所指的并不是这些他也不能确实知道的事物及其特性,而是它们对他的感官所产生的印象而已。……”[8]
在这里,恩格斯把哲学派别的哪两条路线对立起来了呢?一条路线是:感觉给我们提供物的正确反映,我们知道这些物本身,外部世界作用于我们的感官。这就是不可知论者所不同意的唯物主义。而不可知论者路线的本质是什么呢?就是他不超出感觉,他停留在现象的此岸,不承认在感觉的界限之外有任何“确实的”东西。关于这些物本身(即自在之物,如果用贝克莱所反驳的那些唯物主义者的话来说,就是“自在客体”),我们是根本不能确实知道的,这就是不可知论者的十分肯定的论述。这就是说,在恩格斯所谈到的那个争论中,唯物主义者肯定自在之物是存在的,是可以认识的。而不可知论者连关于自在之物的思想本身都不容许,宣称我们根本不能确实知道自在之物。
试问:恩格斯所讲的不可知论者的观点和马赫的观点的区别是什么呢?是“要素”这个“新”名词吗?但是,以为一个名称就能改变哲学路线,以为感觉叫做“要素”,就不再成其为感觉,这纯粹是童稚之见!或者是那个关于同一些要素在一种联系上构成物理东西而在另一种联系上却构成心理东西的“新”思想吗?但是难道你们没有看到,恩格斯所说的不可知论者也用“印象”来代替“这些物本身”吗?这就是说,不可知论者实质上也把“印象”分成物理的和心理的!这仍然只是名称上的差别。当马赫说物体是感觉的复合的时候,他是贝克莱主义者。当马赫“修正”说,“要素”(感觉)在一种联系上可以是物理要素,在另一种联系上又可以是心理要素的时候,他是不可知论者、休谟主义者。马赫在自己的哲学上超不出这两条路线,只有极端天真的人才会轻信这个糊涂人的话,以为他真的“超越了”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
恩格斯在他的叙述中故意不举出名字,因为他批判的不是休谟主义的个别代表(职业哲学家们很喜欢把他们之中这一个人或那一个人在术语上或论据上的些微改变叫做独创的体系),而是休谟主义的整个路线。恩格斯批判的不是细节,而是本质;他抓住了一切休谟主义者同唯物主义的根本分歧点,因此穆勒、赫胥黎和马赫都受到他的批判。不管我们说物质是感觉的恒久的可能性(依照约·斯·穆勒的说法),或者说物质是“要素”(感觉)的比较稳定的复合(依照恩·马赫的说法),我们总是停留在不可知论或休谟主义的范围之内。这两种观点,或者说得更确切些,这两种说法,都包括在恩格斯对不可知论的以下论述中:不可知论者不超出感觉,宣称自己根本不能确实知道感觉的泉源或原本等等。如果马赫认为他和穆勒在这个问题上的分歧有了不起的意义,那么,这正是因为马赫符合于恩格斯给正教授们所下的评语:捉跳蚤者。先生们,如果你们不抛弃基本的不彻底的观点,而只是作一点修改,换一下名称,那么你们不过是捏死了一个跳蚤而已!
唯物主义者恩格斯(他在这篇论文里一开始就公开而坚决地用自己的唯物主义来反对不可知论)究竟是怎样驳斥上述论据的呢?
他说:“……这种论点,看来的确很难只凭论证予以驳倒。但是人们在论证之前,已经先有了行动。‘起初是行动。’在人类的才智虚构出这个难题以前,人类的行动早就解决了这个难题。布丁的滋味一尝便知〈要证明布丁,或者说要检验、检查布丁,就要吃一吃〉。当我们按照我们所感知的事物的特性来利用这些事物的时候,我们的感性知觉是否正确便受到准确无误的检验。如果这些知觉是错误的,我们关于能否利用这个事物的判断必然也是错误的,要想利用也决不会成功。可是,如果我们达到了我们的目的,发现事物符合我们关于该事物的观念,并产生我们所预期的效果,这就肯定地证明,在这一范围内,我们对事物及其特性的知觉符合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
可见,唯物主义的理论,即思想反映对象的理论,在这里是叙述得十分清楚的:物存在于我们之外。我们的知觉和表象是物的映象。实践检验这些映象,区分它们的正确和错误。我们再听恩格斯往下讲吧(巴扎罗夫在这里不再引用恩格斯或普列汉诺夫的话了,因为大概他认为同恩格斯本人算账是多余的)。
“……我们一旦发现失误,总是不需要很久就能找出失误的原因;我们会发现,我们的行动所依据的知觉,或者本身就是不完全的、肤浅的,或者是与其他知觉的结果不合理地混在一起〈《历史唯物主义》的俄译文把这处译错了〉。只要我们正确地训练和运用我们的感官,使我们的行动只限于正确地形成的和正确地运用的知觉所规定的范围,我们就会发现,我们行动的结果证明我们的知觉符合(Übereinstimmung)所感知的事物的客观(gegenständlich)本性。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例子迫使我们作出这样的结论:我们的经过科学检验的感性知觉,会在我们的头脑中造成一些在本性上违背现实的关于外部世界的观念;或者,在外部世界和我们关于外部世界的感性知觉之间,存在着天生的不一致。
但是,新康德主义的不可知论者这时就说……”[9]
关于新康德主义者的论据,我们留待下次去分析。现在我们要指出:凡是稍微熟悉这个问题的人或者甚至只要是细心的人,都不会不了解恩格斯在这里所叙述的正是一切马赫主义者随时随地加以攻击的唯物主义。现在请看一看巴扎罗夫修改恩格斯学说的手法吧!
关于上面我们所引证的那段话,巴扎罗夫写道:“在这里,恩格斯确实是反对康德的唯心主义……”
不对。巴扎罗夫糊涂了。在他引用过而我们引用得更完整的那段话里,一个字也没有提到康德主义和唯心主义。如果巴扎罗夫真的读了恩格斯的全篇文章,那么他就不会不看到恩格斯只是在下一段我们不再引用的话里,才谈到新康德主义和康德的整个路线。如果巴扎罗夫仔细地读一读和想一想他自己引用的那段话,那么他就不会看不到,在恩格斯所反驳的不可知论者的论据中丝毫没有唯心主义或康德主义的东西,因为,唯心主义只是在哲学家说物是我们感觉的时候才开始的;而康德主义则是在哲学家说自在之物存在着然而是不可认识的时候才开始的。巴扎罗夫把康德主义和休谟主义混淆起来了,而他所以这样混淆,就是因为他自己是马赫派的半贝克莱主义者、半休谟主义者,他不懂得(下面将详细指出)休谟主义者反对康德主义与唯物主义者反对康德主义之间的差别。
巴扎罗夫继续说道:“……但是,真可惜!恩格斯的论据,像反对康德哲学那样,也同样地反对普列汉诺夫的哲学。如波格丹诺夫已经指出的,普列汉诺夫—正统派[10]的学派,对于意识有一种严重的误解。普列汉诺夫也像一切唯心主义者一样以为:一切感知的东西,即一切意识到的东西,都是‘主观的’;只从实际感知的东西出发,那就是唯我论者;实在的存在只有在一切直接感知的东西的界限之外才能找到……”
这完全符合切尔诺夫的精神,符合切尔诺夫硬说李卜克内西是一个真正的俄国民粹主义者的这种精神!既然普列汉诺夫是一个背弃了恩格斯的唯心主义者,那么,所谓恩格斯信徒的你,为什么不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呢?巴扎罗夫同志,这不过是可鄙的把戏!你开始用“直接感知的东西”这个马赫主义的字眼来混淆不可知论、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这三者之间的差别了。但要懂得,“直接感知的东西”和“实际感知的东西”这类字眼是马赫主义者、内在论者以及哲学上其他反动分子的糊涂话,是不可知论者(在马赫那里有时又是唯心主义者)用以伪装唯物主义者的假面具。对于唯物主义者说来,“实际感知的”是外部世界,而我们的感觉是外部世界的映象。对于唯心主义者说来,“实际感知的”是感觉,而外部世界被宣称为“感觉的复合”。对于不可知论者说来,“直接感知的”也是感觉,但不可知论者既没有进一步唯物地承认外部世界的实在性,也没有进一步唯心地承认世界是我们的感觉。因此,你说“实在的存在〈在普列汉诺夫看来〉只有在一切直接感知的东西的界限之外才能找到”,这是你站在马赫主义立场上必然要说出的蠢话。虽然你有权利采取随便什么样的立场,包括马赫主义的立场在内,但是你在谈到恩格斯的时候却没有权利曲解他。从恩格斯的话中,最明显不过地可以看出:对于唯物主义者说来,实在的存在是在人的“感性知觉”、印象和表象的界限之外的;对于不可知论者说来,超出这些知觉的界限是不可能的。巴扎罗夫相信马赫、阿芬那留斯和舒佩,以为“直接”(或实际)感知的东西把感知的自我和被感知的环境结合在臭名昭彰的“不可分割的”同格中了,而且他力图通过读者觉察不出的方式把这个谬论硬加给唯物主义者恩格斯!
“……上面引用的那段恩格斯的话,好像是他为了用极其通俗易懂的方式来消除这种唯心主义的误解而特意写出来的……”
巴扎罗夫没有白白地向阿芬那留斯领教!他继承了阿芬那留斯的把戏:在反对唯心主义(恩格斯在这里根本没有谈到它)的幌子下,偷运唯心主义的“同格说”。真不坏,巴扎罗夫同志!
“……不可知论者问道:我们怎么知道我们的主观的感觉给我们提供物的正确表象呢?……”
你糊涂了,巴扎罗夫同志!恩格斯自己没有说过“主观的”感觉这样的蠢话,甚至也没有把它加给他的敌人不可知论者。除了人的、即“主观的”感觉之外,没有其他的感觉,因为我们都是从人的观点而不是从魔鬼的观点来判断问题的。你又把马赫主义偷偷塞给恩格斯了,说什么不可知论者认为чувства(感觉),或者说得更确切些,ошущения(感觉)[11]只是主观的(不可知论者并不这样认为!),而我和阿芬那留斯则使客体和主体处在不可分割的“同格”的联系中。真不坏,巴扎罗夫同志!
“……恩格斯反驳说:但是你把什么东西叫做‘正确的’呢?我们的实践所证实的东西就是正确的;因此,只要我们的感性知觉被经验所证实,它们就不是‘主观的’,就是说,不是任意的或虚幻的,而是正确的、实在的……”
你糊涂了,巴扎罗夫同志!你把物存在于我们的感觉、知觉、表象之外的问题,改成我们关于“这些”物“本身”的表象的正确性的标准问题,或者说得更确切些,你用后一个问题来掩盖前一个问题。但是恩格斯直截了当地、明确地说:他和不可知论者的区分不仅在于不可知论者怀疑模写的正确性,而且还在于不可知论者怀疑能否谈论物本身,能否“确实地”知道物的存在。巴扎罗夫为什么要偷天换日呢?就是为了模糊、搅乱唯物主义(以及唯物主义者恩格斯)所说的基本问题,即关于作用于我们感官而引起感觉的物在我们意识之外的存在问题。不肯定地解答这个问题,就不能当一个唯物主义者,但在感觉给我们提供的那些模写的正确性的标准问题上,尽管看法各有不同,却仍然可以当一个唯物主义者。
巴扎罗夫又糊涂了,他硬说恩格斯在和不可知论者的争论中有这样一种荒谬的愚蠢的说法:我们的感性知觉被“经验”所证实。恩格斯没有用过而且在这里也不能用“经验”这个词,因为他知道唯心主义者贝克莱、不可知论者休谟和唯物主义者狄德罗都是援用经验这个词的。
“……在我们通过实践与物发生关系的界限内,关于物及其特性的表象和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是一致的。‘一致’(“совпа-дать”)和‘象形文字’的意思稍有不同。它们是一致的,就是说,在这种界限内,感性表象也就是〈黑体是巴扎罗夫用的〉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
大功终于告成了!恩格斯被改扮成马赫的样子,油炸之后,又加上马赫主义的作料。我们的最可敬的厨师们,当心哽住喉咙啊!
“感性表象也就是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这恰恰也就是马赫主义的基本的谬论、基本的糊涂思想和错误观点,这种哲学的其余一切胡言乱语都是由此产生的,那些极端的反动分子和僧侣主义的说教者、内在论者,都是因此而热吻马赫和阿芬那留斯的。不管弗·巴扎罗夫在回避这些棘手的问题时怎样转弯抹角,怎样狡猾,怎样玩弄手腕,但他终究还是说滑了嘴,暴露了他的全部马赫主义真相!说“感性表象也就是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这是回到休谟主义,或者甚至是回到隐藏在“同格”的迷雾里的贝克莱主义那里去。巴扎罗夫同志,这是唯心主义者的谎话或不可知论者的狡辩,因为感性表象不是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而只是这个现实的映象。你想利用совпадать(一致)这个俄文词的双重含义[12]吗?你想使不了解情况的读者相信“совпадать”在这里的意思是“相同”而不是“符合”吗?这是通过歪曲引文原意的手法把恩格斯完全改扮成马赫的样子,仅此而已。
如果读一读德文原文,你就会看到“stimmen mit”这个词的意思是“符合”、“协调”,“协调”是直译,因为Stimme是指声音讲的。“stimmen mit”这个词的含义不可能指“相同”这个意义上的сов-падать。就是一个不懂德文而稍微仔细地阅读恩格斯著作的读者,也完全懂得而且也不会不懂得:恩格斯在他的全部论述中总是把“感性表象”解释为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的映象(Abbild),因此,在俄文里,只能在符合、协调等等意义上使用“совпадать”这个词。把“感性表象也就是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这个思想硬加给恩格斯,这是马赫主义者颠倒是非,把不可知论和唯心主义偷偷塞给唯物主义的拿手好戏;在这点上我们不能不承认巴扎罗夫打破了一切纪录!
试问,没有发疯的人在头脑健全、神志清醒的情况下,怎么会断言“感性表象〈无论在什么样的界限内都无关紧要〉也就是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呢?地球是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它既不能和我们的感性表象“一致”(“相同”的意思),也不能和我们的感性表象处在不可分割的同格中,也不能是在别种联系上跟感觉同一的那些“要素的复合”,因为在既没有人,也没有感官,又没有组织成可以多少明显地看出感觉特性的高级形式的物质的时候,地球就已经存在了。
问题就在于:我们在第1章里分析过的那些挖空心思想出来的关于“同格”、“嵌入”、新发现的世界要素的理论,都是用来掩饰这种论断的全部唯心主义荒谬性的。巴扎罗夫无意地不小心地吐露出来的这种说法的妙处,就在于它明确地揭露了这种惊人的荒谬性,否则,我们就必须到大堆学究气十足的、假科学的、教授的废话中去发掘它。
巴扎罗夫同志,你应该受到赞扬啊!我们将在你活着的时候给你修一座纪念碑,一边刻上你的名言,另一边刻上:献给在俄国马克思主义者中间葬送了马赫主义的俄国马赫主义者!
关于上面引文中巴扎罗夫所提到的两点,即不可知论者(包括马赫主义者在内)和唯物主义者的实践标准,以及反映论(或模写论)和符号论(或象形文字论)之间的差别,我们将另行论述。现在我们再引几句巴扎罗夫的话:
“……但是究竟什么东西在这些界限之外呢?关于这点恩格斯只字不提。他在任何地方都没有表示过愿意‘超越’,愿意超出感知的世界的界限,而这却是普列汉诺夫的认识论的基础……”
在“这些”什么样的界限之外呢?是在马赫和阿芬那留斯所谓的把自我与环境、主体与客体不可分割地结合在一起的“同格”的界限之外吗?巴扎罗夫提出的问题本身就是没有意义的。如果他像普通人一样地提出问题,那么他就会清楚地看到:外部世界是在人的感觉、知觉、表象的“界限之外”的。但“超越”这个字眼一再暴露了巴扎罗夫的面目。这是康德和休谟所特有的“怪论”,这是在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划一条原则的界限。康德说:从现象,或者也可以说,从我们的感觉、知觉等等过渡到存在于知觉之外的物,这就是超越,而这种超越对信仰来说是容许的,而对知识来说则是不容许的。休谟反驳道:超越是绝对不能容许的。康德主义者也像休谟主义者一样,把唯物主义者叫做超越的实在论者、“形而上学者”,认为他们从一个领域非法地过渡(拉丁文是transcensus)到另一个根本不同的领域。你们可以看到,现代追随康德和休谟的反动路线的哲学教授们(就拿伏罗希洛夫式的人物切尔诺夫所列举的那些人来说吧)喋喋不休地用千百种调子重复这些有关唯物主义的“形而上学性”和“超越”的责难。巴扎罗夫沿袭了反动教授们的字眼和思路,并且以“最新实证论”的名义向他们敬礼!但全部问题在于:“超越”思想,即现象和自在之物之间有原则的界限的思想,是不可知论者(包括休谟主义者和康德主义者)和唯心主义者的荒唐思想。关于这一点,我们已经用恩格斯所举的茜素的例子说明过了,我们还要用费尔巴哈和约·狄慈根的话来说明。但是让我们先讲完巴扎罗夫对恩格斯学说的“修改”:
“……恩格斯在《反杜林论》的一个地方说:在感性世界之外的‘存在’是‘悬而未决的问题’,即我们没有任何材料来解决甚至提出的问题。”
这个论据是巴扎罗夫重复德国马赫主义者弗里德里希·阿德勒的,而这后一个例子恐怕比“感性表象也就是存在于我们之外的现实”的例子更糟。在《反杜林论》德文第5版第31页上,恩格斯说:
“世界的统一性并不在于它的存在,尽管世界的存在是它的统一性的前提,因为世界必须先存在,然后才能是统一的。在我们的视野(Gesichtskreis)的范围之外,存在甚至完全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offene Frage)。世界的真正的统一性在于它的物质性,而这种物质性不是由魔术师的三两句话所证明的,而是由哲学和自然科学的长期的和持续的发展所证明的。”[13]
看看我们的厨师新做的这盘肉酱吧!恩格斯说的是我们视野的范围之外的存在,例如,火星上人的存在等等。很明显,这样的存在的确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而巴扎罗夫却故意不引证全文,把恩格斯的话转述为:“感性世界之外的存在”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这真是荒谬绝伦,在这里,巴扎罗夫把自己所一贯轻信的、被约·狄慈根公正地称为僧侣主义和信仰主义的有学位的奴仆的那些哲学教授们的观点硬加给恩格斯。事实上,信仰主义肯定“在感性世界之外”存在着某种东西。而同自然科学相一致的唯物主义者,则坚决否认这一点。站在二者中间的是那些教授们、康德主义者、休谟主义者(包括马赫主义者)等等,他们“在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之外发现了真理”,并且“调停”说:这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如果恩格斯在什么时候说过诸如此类的话,那么,谁称自己是马克思主义者,就是奇耻大辱。
说得够了!从巴扎罗夫那里引来的这半页话里,就有这么一堆糊涂观念,因此我们只好说到这里,不去进一步探究马赫主义思想的种种摇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