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斯特·海克尔和恩斯特·马赫
现在我们来看一看作为哲学思潮的马赫主义对自然科学的态度。整个马赫主义始终在攻击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他们用这个名字来称呼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即绝大多数自然科学家对我们意识所反映的外部世界客观实在性的自发的、不自觉的、不定型的、哲学上无意识的信念。可是我们的马赫主义者故意闭口不谈这个事实,他们抹杀或搞乱自然科学家的自发唯物主义同早已众所周知的、由马克思和恩格斯证实过千百次的、作为一个派别的哲学唯物主义之间的不可分割的联系。
拿阿芬那留斯来说吧!早在1876年出版的他的第一部著作《哲学——按照费力最小的原则对世界的思维》中,他就和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19]、即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进行战斗了,并且像他本人在1891年所承认的(但没有“改正”自己的观点!)那样,他是站在认识论唯心主义的立场上进行战斗的。
拿马赫来说吧!从1872年,甚至更早些起,一直到1906年,他始终不渝地在和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进行战斗;而且他倒是很老实地承认:跟在他后面的以及和他同行的有“一大批哲学家”(其中也包括内在论者),可是只有“很少的自然科学家”(《感觉的分析》第9页)。在1906年,马赫也是很老实地承认:“大多数自然科学家都坚持唯物主义。”(《认识和谬误》第2版第4页)
再拿彼得楚尔特来说吧!他在1900年宣称:“自然科学彻头彻尾地(ganz und gar)浸透着形而上学。”“它们的经验还应该加以清洗。”(《纯粹经验哲学引论》第1卷第343页)我们知道,阿芬那留斯和彼得楚尔特把我们对于通过感觉感知的客观实在的任何承认从经验中“清洗”出去。在1904年,彼得楚尔特又说:“现代自然科学家的机械论的世界观,实质上并不比古代印度人的世界观高明”;“无论世界是建立在神话里的巨象背上,还是建立在一大堆分子和原子上,只要在认识论上把它们设想成实在的,而不是仅仅用来作比喻的(bloß bildlich)〈概念〉,那么这两种说法完全是一样的”。(第2卷第176页)
再拿维利来说吧!他算是马赫主义者当中唯一的规矩人,他因为同内在论者有血缘关系而感到可耻。但是,他在1905年也说:“……自然科学归根到底在许多方面也是一个我们必须加以摆脱的权威。”(《反对学院智慧》第158页)
所有这一切都是十足的蒙昧主义,都是最露骨的反动思想。认为原子、分子、电子等等是物质的客观实在的运动在我们头脑中的近似正确的反映,同相信世界建立在象背上成了一回事!无怪乎内在论者要张开双臂欢迎这类穿着时髦实证论者的小丑服装的蒙昧主义者了。没有一个内在论者不口沫四溅地咒骂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咒骂自然科学家的“唯物主义”,这正是因为自然科学家们承认物质(及其粒子)、时间、空间、自然规律等等的客观实在性。早在产生“物理学唯心主义”的那些物理学上的新发现出现以前,勒克列尔就已经根据马赫的理论向“现代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的基本倾向(Grundzug)”(《……实在论》1879年版第6节的标题)进行斗争了,舒伯特-索尔登就已经跟“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认识论的基础》1884年版第2章的标题)进行战斗了,雷姆克就已经对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这个“街头的形而上学”(《哲学和康德主义》1882年版第17页)进行攻击了,等等。
内在论者从所谓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具有“形而上学性”这一马赫主义的思想出发,完全合法地作出了直接的公开的信仰主义结论。如果自然科学在它的理论中不给我们描绘客观实在,而只是给我们提出一些人类经验的比喻、符号、形式等等,那么毫无疑问,人类就完全有权利替另一个领域创造出上帝之类的同样“实在的概念”。
自然科学家马赫的哲学对于自然科学,就像基督徒犹大之吻对于耶稣一样97。马赫也同样地把自然科学出卖给信仰主义,因为他实质上转到哲学唯心主义方面去了。马赫对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的背弃,在各方面都是一种反动现象。在谈到“物理学唯心主义者”同那些坚持旧哲学观点的大多数自然科学家的斗争时,这一点我们已经看得够清楚了。如果我们把著名的自然科学家恩斯特·海克尔和(在反动市侩中间)享有盛名的哲学家恩斯特·马赫作个比较,那么我们就可以看得更加清楚了。
恩·海克尔的《宇宙之谜》这本书在一切文明国家中掀起了一场大风波,这一方面异常突出地说明了现代社会中哲学的党性,另一方面也说明了唯物主义同唯心主义和不可知论的斗争的真正社会意义。这本书立即被译成了各种文字,出版了定价特别低廉的版本,发行了几十万册。这就很清楚地说明:这本书已经“深入民间”,恩·海克尔一下子赢得了广大的读者。这本通俗的小册子成了阶级斗争的武器。世界各国的哲学教授和神学教授们千方百计地诽谤和诋毁海克尔。著名的英国物理学家洛治为了保卫上帝,立刻起来反对海克尔。俄国物理学家赫沃尔桑先生特地赶到德国去,以便在那里出版一本卑鄙的黑帮的小册子来反对海克尔,并使那些最尊贵的市侩先生们确信,决不是整个自然科学现在都持“素朴实在论”的观点[20]。攻击海克尔的神学家真是不可胜数。御用的哲学教授们用尽一切恶毒的字眼来辱骂海克尔[21]。看一看这些干枯在僵死的经院哲学上的木乃伊怎样被恩斯特·海克尔的几记耳光打得两眼冒火,双颊发红(也许是生平第一次),这倒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那些供奉纯粹科学和所谓最抽象的理论的祭司们,简直咆哮如雷。从这些哲学上的死硬派(唯心主义者保尔森、内在论者雷姆克、康德主义者阿迪克斯以及其他一些人,天哪,这种人真是不胜枚举!)的一切咆哮中,可以清楚地听到一个基调:反对自然科学的“形而上学”,反对“独断主义”,反对“夸大自然科学的价值和意义”,反对“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他是一个唯物主义者,抓住他,抓住这个唯物主义者;他欺骗公众,不坦白承认自己是唯物主义者,——这一点特别使得最尊贵的教授先生们狂怒不休。
在这整个悲喜剧中[22],特别突出的一个情况就是海克尔本人也否弃唯物主义,拒绝这一称呼。不仅如此,他非但不反对任何宗教,反而发明了自己的宗教(也是像布尔加柯夫的“无神论的信仰”或卢那察尔斯基的“宗教的无神论”一类的东西),在原则上主张宗教和科学结成联盟!那么问题究竟在哪里呢?这场风波究竟是由于什么“致命的误解”而引起的呢?
问题在于:尽管恩·海克尔在哲学上是素朴的,他缺乏确定的党派目的,愿意考虑那些流行的反唯物主义的庸俗偏见,他个人对宗教有妥协的倾向而且还提出建议,然而这一切都更加突出地显示了他这本小册子的总的精神,显示了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是根深蒂固的,他同一切御用的教授哲学和神学是不可调和的。尽管海克尔本人不愿意和市侩们决裂,但是他用这样坚定而素朴的信念所阐明的见解,跟形形色色流行的哲学唯心主义是绝对不可调和的。所有这些形形色色的唯心主义,从某位哈特曼的最粗陋的反动理论一直到彼得楚尔特的自以为是最新颖的、进步的和先进的实证论或马赫的经验批判主义,都一致认为: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就是“形而上学”;承认自然科学的理论和结论反映客观实在,就是最“素朴的实在论”,如此等等。海克尔这本书的每一页都是给整个教授哲学和教授神学的这种“传统”学说一记耳光。这位自然科学家无疑地表达了19世纪末和20世纪初绝大多数自然科学家的虽没有定型然而是最坚定的意见、心情和倾向。他轻而易举地一下子就揭示了教授哲学所力图向公众和自己隐瞒的事实,即:有一块变得愈来愈巨大和坚固的磐石,它把哲学唯心主义、实证论、实在论、经验批判主义和其他丢人学说的无数支派的一片苦心碰得粉碎。这块磐石就是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素朴实在论者”(即全人类)认为我们的感觉是客观实在的外部世界的映象这一信念,是大批自然科学家的不断加强和日益巩固的信念。
新的哲学派别的创始者和认识论上新“主义”的制造者的勾当失败了,而且是永远地不可挽救地失败了。他们可以用自己“独创的”体系来进行挣扎,可以竭力用有趣的争论——最先说“唉!”的是经验批判主义的博勃钦斯基还是经验一元论的多勃钦斯基98——来吸引几个赞赏者,甚至可以像“内在论者”那样来编造浩瀚的“专门”文献。但是,不管自然科学多么摇摆不定,不管自然科学家的唯物主义多么不自觉,不管他们昨天对时髦的“生理学唯心主义”多么神往或今天对时髦的“物理学唯心主义”多么迷恋,自然科学的发展进程却在扫除一切渺小的体系和狡猾的诡计,把自然科学唯物主义的“形而上学”一次又一次地推向前进。
现在我们可以从海克尔的著作中举出一个例子来说明以上所讲的话。在《生命的奇迹》中,作者把一元论的认识论和二元论的认识论作了对比。我们把这种对比中最有趣的几点摘录在下面:
一元论的认识论
3.认识是生理现象;解剖器官是大脑。
4.人脑中产生认识活动的唯一部分,是大脑皮质的特定部分,即思想皮质层(phronema)。
二元论的认识论
3.认识不是生理现象,而是纯粹精神的过程。
4.大脑中似乎起着认识器官的作用的那一部分,事实上不过是帮助精神现象出现的一种工具。
5.思想皮质层是极其完善的发电机,它的各组成部分是千百万个肉体细胞(phronetal细胞)。正像身体的其他器官一样,大脑的这一部分的(精神的)机能是组成大脑的那些细胞的机能的总结果[23]。
5.作为理性器官的思想皮质层不是自主的,它同它的组成部分(phronetal细胞)一起,不过是非物质的精神与外部世界之间的媒介物。人的理性与高等动物的理性和低等动物的本能有本质的不同。
从引自海克尔著作的这段典型的话里,你们可以看到:他没有去分析哲学问题,而且也不善于把唯物主义的认识论跟唯心主义的认识论对立起来。他从自然科学的观点来嘲笑一切唯心主义的诡计,更广泛些说,一切专门的哲学诡计,他根本没有想到除了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以外还可能有其他的认识论。他从唯物主义者的观点来嘲笑哲学家们,但他不知道自己是站在唯物主义者的立场上!
哲学家们对这个强有力的唯物主义的无力的愤恨是可以理解的。我们在上面已经引证了“真正的俄国人”洛帕廷的评论。现在再来看看同唯心主义不共戴天的(可不是开玩笑!)最先进的“经验批判主义者”鲁道夫·维利先生的评论:“海克尔的一元论是一种乱七八糟的混合物,它把某些自然科学的定律,例如能量守恒定律等等,同关于实体和自在之物的一些经院哲学的传统混杂在一起。”(《反对学院智慧》第128页)
什么东西使得这位最可敬的“最新实证论者”大发雷霆呢?你想,当他一下子明白了他的老师阿芬那留斯的一切伟大学说——例如,大脑不是思想的器官,感觉不是外部世界的映象,物质(“实体”)或“自在之物”不是客观的实在,等等——从海克尔的观点来看不过是彻头彻尾的唯心主义的胡说时,他怎么会不恼怒呢!?海克尔没有这样说,因为他并没有研究哲学,也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经验批判主义”。但是鲁·维利不会不看到:海克尔有10万个读者,就意味着有10万个人唾弃马赫和阿芬那留斯的哲学。鲁·维利按洛帕廷的方式先把自己的脸拭了一下。因为洛帕廷先生与维利先生用来反对一切唯物主义、特别是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的那些论据,在实质上是完全一样的。在我们马克思主义者看来,洛帕廷先生和维利、彼得楚尔特、马赫先生及其同伙之间的差别,并不大于新教神学家和天主教神学家之间的差别。
反对海克尔的“战争”证明:我们的这个观点符合客观实在,也就是说,符合现代社会及其阶级思想倾向的阶级本性。
还举一个小小的例子。马赫主义者克莱因佩特把卡尔·斯奈德的一本在美国颇为流行的著作《现代自然科学的世界图景》(«Das Weltbild der modernen Naturwissenschaft»1905年莱比锡版)从英文译成了德文。这部著作明白地通俗地叙述了物理学中以及自然科学的其他门类中的一系列最新发现。于是马赫主义者克莱因佩特只好给斯奈德的著作加了一篇序言,声明斯奈德的认识论是“不能令人满意的”(第Ⅴ页)。问题在哪里呢?问题在于斯奈德一秒钟也没有怀疑过世界图景就是物质运动和“物质思维”的图景(上引书第288页)。斯奈德在他的下一部著作《世界机器》(Karl Snyder«The World Machine»1907年伦敦和纽约版)中谈到他写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纪念阿布德拉的德谟克利特(约公元前460—前360),他说:“德谟克利特常常被称为唯物主义的始祖。这个哲学派别目前已不大时髦,可是值得注意的是:我们在对世界的看法上的一切最新进步,事实上都是建立在唯物主义的前提上的。老实说(practically speaking),唯物主义的前提在自然科学的研究中简直是不可回避的(unescapable)。”(第140页)
“当然,如果高兴的话,也可以同善良的贝克莱主教一起去梦想:一切都是幻想。但是无论虚无缥缈的唯心主义的各种戏法怎样令人神往,然而在我们之中,尽管对外部世界问题的看法各不相同,却很少有人怀疑到自己的存在。我们根本用不着多探究各种鬼火般的自我与非我,就可以深信:我们在设想自身的存在时,就已经让一系列现象进入感官的六道大门了。星云说、光媒以太论、原子论以及一切类似的学说,都可以被称为仅仅是方便的‘作业假说’;但是应该记住:在这些学说没有被驳倒以前,它们同关于您亲爱的读者这个人正在阅读这几行字的假说,是站在多少相同的立足点上的。”(第31—32页)
当这种把自然科学的范畴归结为单纯作业假说的马赫主义者的精心杰作被大洋两岸的自然科学家当做十足的谬论来嘲笑的时候,你们想一想,他的命运是多么悲惨啊!鲁道夫·维利在1905年把德谟克利特当做一个活着的敌人加以攻击,这就最好地说明了哲学的党性,并再三地暴露了他在这个党派斗争中的真正立场,这一点还用得着惊奇吗?维利写道:“当然,德谟克利特没有意识到原子和虚空不过是仅仅起辅助作用(bloße Handlangerdienste)的虚构的概念,它们所以被接受下来,是出于合目的性的考虑,是因为对使用还方便。德谟克利特还没有自由到足以了解这一点的程度;但是我们现代的自然科学家,除了少数人以外,也是这样。古代的德谟克利特的信仰就是我们的自然科学家的信仰。”(上引书第57页)
这真毫无办法!他们完全“用新的方式”、“用经验批判主义的方式”证明了空间和原子都是“作业假说”,可是自然科学家们却嘲笑这种贝克莱主义,并且跟着海克尔走!我们决不是唯心主义者,这是诬蔑,我们只是(同唯心主义者一起)努力推翻德谟克利特的认识论路线,我们已经努力了两千多年,然而一切都是徒劳无益!现在,我们的领袖恩斯特·马赫只有把他的一生和他的哲学的总结、他的最后的著作《认识和谬误》去献给威廉·舒佩,并且在该书中惋惜地指出,大多数自然科学家是唯物主义者,“我们也”同情海克尔的“自由思想”(第14页)。
在这里,这位追随黑帮分子威·舒佩而又“同情”海克尔的自由思想的反动市侩思想家的原形毕露了。所有那些欧洲的人道的市侩们都是这样的人,他们具有爱好自由的同情心,而在思想上(以及在政治上和经济上)却为威廉·舒佩之流所俘虏[24]。哲学上的无党性,不过是卑鄙地掩盖起来的向唯心主义和信仰主义的卑躬屈膝而已。
最后,请看一看弗兰茨·梅林对海克尔的评论。梅林不仅是一个愿意当马克思主义者的人,而且是一个善于当马克思主义者的人。还在1899年底,当《宇宙之谜》一出版,梅林就立即指出:“海克尔的著作无论就其缺点或优点来讲,对于帮助澄清我们党内在什么是历史唯物主义和什么是历史唯物主义这两方面存在的看来有些混乱的观点,是特别有价值的。”[25]海克尔的缺点是:他还不懂得历史唯物主义,因此,他在谈到政治,在谈到“一元论宗教”等等时,发表了许多非常荒谬的言论。“海克尔是唯物主义者和一元论者,但他不是历史唯物主义者,而是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者。”(同上)
“谁要想亲自体会一下〈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在解决社会问题上的〉这种无能,谁要想深刻地懂得,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要成为人类伟大解放斗争中的真正战无不胜的武器,必须扩展为历史唯物主义,那就请他读一读海克尔的这本书吧!
但是,海克尔的这本书之所以应该读,还不仅是因为这一点。它的不寻常的缺点是和它的不寻常的优点不可分割地联系着的,也就是说,是和海克尔对本世纪〈19世纪〉自然科学的发展,换言之,对自然科学的唯物主义的胜利前进的清楚明白的叙述不可分割地联系着的,这些叙述在本书中所占篇幅大得多,重要得多。”[26]
[1]弗·布莱《政治经济学中的形而上学》,载于1895年《科学的哲学季刊》第19卷第378—390页。
[2]参看《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4卷第204页。——编者注
[3]马赫本着同样的精神赞同伯倍尔和门格尔的那种保证“个人自由”的官僚社会主义,同时他认为,与这种社会主义“不能匹比”的社会民主主义者的学说有产生“比君主制或寡头制国家中的奴隶制更加普遍、更加厉害的奴隶制”的危险。见《认识和谬误》1906年第2版第80—81页。
[4]即《〈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版第2卷第1—5页)。——编者注
[5]即《工人问题及其在目前和将来的意义》。——编者注
[6]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第337—338页。——编者注
[7]值得注意的是:苏沃洛夫把能量守恒和转化定律的发现88叫做“对唯能论的基本原理的确证”(第292页)。我们的这位想当马克思主义者的“实在论者”是否听说过,无论庸俗唯物主义者毕希纳之流或辩证唯物主义者恩格斯都认为这个定律是对唯物主义基本原理的确证?我们的这位“实在论者”是否考虑过这个差别是什么意思?没有!他只是追求时髦,重复奥斯特瓦尔德的话,如此而已。这类“实在论者”的不幸也就在于他们在时髦面前五体投地,而恩格斯则不然,他掌握了能量这个对他说来是新的名词,并在1885年(《反杜林论》第2版序言)和1888年(《路·费尔巴哈》)开始使用它,然而是把它和“力”、“运动”这些概念同等使用的,掺杂在一起使用的。恩格斯善于吸收新名词来丰富自己的唯物主义。“实在论者”和其他的糊涂人,虽然抓住了这个新名词,可是看不出唯物主义和唯能论之间的区别!
[8]卡尔·格律恩《路德维希·费尔巴哈的书简、遗稿及其哲学特征的阐述》1874年莱比锡版第1卷第361页。
[9]见《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版第2卷第86—94页。——编者注
[10]参看《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第338页。——编者注
[11]关于实证论者比斯利(Beesly),马克思在1870年12月13日的信中写道:“比斯利教授是一个孔德主义者,因此不能不抛出各种各样的怪论(crotchets)。”(见《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0卷第347页。——编者注)请把这一点同1892年恩格斯对赫胥黎之流的实证论者的评价(参看《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版第3卷第755—760页。——编者注)比较一下。
[12]参看《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3版第4卷第233页。——编者注
[13]这又是一个欠妥的、不确切的说法,不应当用“形而上学者”,而应当用“唯心主义者”。约·狄慈根本人在其他地方是把形而上学者和辩证论者对立起来的。
[14]直译是:吹倒退号的人。——编者注
[15]请注意,约·狄慈根已经改正了错误,并且更确切地说明了谁是唯物主义的敌对派。
[16]见他在1876年写的论文《社会民主党的哲学》,载于《短篇哲学著作集》1903年版第135页。
[17]还可以举出一个例子来说明马赫主义事实上正在为那些广泛流行的反动资产阶级哲学流派所利用。在最新的美国哲学中,“最时髦的东西”可以说是“实用主义”94了(“实用主义”来自希腊文pragma——行为、行动,即行动哲学)。在哲学杂志上谈论得最多的恐怕也要算是实用主义了。实用主义既嘲笑唯物主义的形而上学,也嘲笑唯心主义的形而上学;它宣扬经验而且仅仅宣扬经验;认为实践是唯一的标准;依靠一般实证论思潮,特别是依靠奥斯特瓦尔德、马赫、毕尔生、彭加勒、杜恒,依靠科学不是“实在的绝对复写”的说法;并且……极其顺利地从这一切中推演出上帝,这是为了实践的目的,而且仅仅为了实践,这里没有任何形而上学,也没有丝毫超越经验界限(参看威廉·詹姆斯《实用主义。某些旧思想方法的新名称》1907年纽约和伦敦版,特别是第57和第106页)。从唯物主义的观点看来,马赫主义和实用主义之间的差别,就像经验批判主义和经验一元论之间的差别一样,是微不足道的和极不重要的。请比较一下波格丹诺夫的真理定义和实用主义者的真理定义:“在实用主义者看来,真理就是经验中的各种特定作业价值(working-values)的类概念。”(同上,第68页)
[18]《论丛》第157、159页。这位作者在《国外周报》95上曾谈到“宗教意义上的科学社会主义”(第3号第5页),而在《教育》杂志96上(1908年第1期第164页)又公然写道:“新的宗教在我心中早已成熟了……”
[19]该书第79、114节及其他各节。
[20]奥·丹·赫沃尔桑《黑格尔、海克尔、科苏特及第十二诫》1906年版,参看第80页。
[21]亨利希·施米特的小册子《〈宇宙之谜〉所引起的斗争》(1900年波恩版)很好地描写了哲学教授和神学教授们对海克尔的进攻,但是这本小册子现在已经是太陈旧了。
[22]悲剧的因素是由于今年(1908年)春天有人企图谋杀海克尔而产生的。当海克尔收到许多封用“狗”、“渎神者”、“猴子”等称呼来骂他的匿名信以后,有一个真正的德国人曾把一块很大的石头扔进海克尔在耶拿的工作室。
[23]我用的是法译本:«Les merveilles de la vie»(《生命的奇迹》。——编者注)巴黎施莱歇尔出版社版第1表和第16表。
[24]在普列汉诺夫反对马赫主义的意见中,与其说他关心于驳斥马赫,不如说他关心于给布尔什维主义带来派别危害。由于他拙劣地可怜地利用根本的理论分歧,他已经受到孟什维克的马赫主义者所著的两本书99的应有的惩罚。
[25]弗·梅林《宇宙之谜》,载于《新时代》杂志第18年卷(1899—1900)第1册第418页。
[26]同上,第41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