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前言
林克[1]
按照旧时的规定,哥尼斯堡大学的哲学教授要轮流为大学生讲授教育学课程,因此,这一系列课程有时也会轮到康德教授来讲授。康德在讲这门课时,是以他的前同事、教会监理会成员弗里德里希·塞缪尔·博克[2]所撰写的《教育艺术教程》[3]为教材的,但康德既没有遵循它的研究路径,也没有秉承它的原理。正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关于教育学的评论产生了。如果不是由于事实上存在课时的限制,如果康德可以由此就这一课题进行拓展并详加阐述的话,那么这些评论可能会更加有趣,在有些方面会更加丰富。最近,裴斯泰洛齐[4]与奥利菲尔[5]等人致力于教育学并颇有成就,走向了一种值得关注的新方向,我们希望后人对待这种新方向至少能持宽容的态度,尽管他们必然会受到各种非议。这些反对者貌似高尚和博学,却没有充分的理由。毋庸讳言,在这方面,康德也了解并思考了彼时的新思想,他的有些眼光远远超越了同时代的人,我们随便看到的一些评论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在书商弗尔默[6]对我编辑出版的康德的《自然地理学》进行低级的抨击之后,编辑这样一些手稿对我来说不可能再是令人愉快的工作。因为我本可以平静、满足并活跃地生活在自己并不狭隘的圈子里,为什么要为一些分外的工作让自己难堪,受到不公正的评判?我还不如将空闲时间奉献给自己的学术研究。在这些研究中,方家的认可让我充满自信,相信自己已经做出并且还会做出一些成绩。在我们国家的文献中,除了少数一部分体现出真正的学问,大部分并没有呈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到处充斥着党派之争,夹杂着挖苦的论战和情绪化的攻击,连较优秀的人物也参与其中,但我对此毫无兴趣。对于另外一种乐趣,我也想置身事外。那就是有的人先遭受了失败,又将这失败连本带利地还给对手,这使他获得了某种执鼎[7]之权,在权力的暴政之中,他误以为自己升格为文献的独裁者。哀哉,这是在纸上逞英雄!但什么时候才能变得不一样,什么时候才能变得更好呢?
1803年于春季博览会
[1]弗里德里希·特奥多尔·林克(Friedrich Theodor Rink,1770—1811),德国新教神学家、哲学家和大学教师。他在1786—1789年听过康德的讲座,受康德委托,将讲稿整理编辑出版。详见本书导读部分。——译者注(以下注释如无特别说明,均为译者所注)
[2]弗里德里希·塞缪尔·博克(Friedrich Samuel Bock,1716—1785),德国新教神学家、历史学家、图书馆员和作家。
[3]书名全称为Lehrbuch der Erziehungskunst,zum Gebrauch für christliche Eltern und künftliche Erziehungslehrer(《教育艺术教程——基督徒父母与未来教师的使用手册》),作者为弗里德里希·塞缪尔·博克,出版于1780年。全书由“引言”“第一部分:父母进行的婴幼儿教育”“第二部分:学校或教养院对青少年的道德教育与知识传授”组成。
[4]裴斯泰洛齐(Johann Heinrich Pestalozzi,1746—1872),瑞士平民主义教育家和教育改革家。
[5]奥利菲尔(Ludwig Heinrich Ferdinand Olivier,1759—1815),瑞士裔德国教育家。
[6]弗尔默(Gottfried Vollmer,1768—1815),德国出版商和书商,曾与林克发生了一场纠纷,争议涉及双方各自出版的康德的《自然地理学》版本的真实性。
[7]原文为Dreifuß,译为“三足鼎”。在古希腊神话中,最著名的三足鼎是德尔斐鼎,它是阿波罗的圣物,女祭司坐在上面传达神谕。根据神话,犯了谋杀罪的赫拉克勒斯到德尔斐神谕处询问自己如何得到宽恕,但被拒绝了。他愤怒地抓住三足鼎,并与阿波罗神发生了抢夺和争斗。因此,三足鼎既可以代神发布神谕,也可以引发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