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章与监管

大学需要制定规章制度以及执行规章制度的纪律，还需要制定检查和监督措施以维护学院学生的礼仪，这是不可否认的。然而，关于大学管理者的监管究竟应该到什么程度，却不易回答。关于这一话题，人们的看法非常不同，即使针对相同的人，当他们所处环境不断变化时，看法也会改变。一些评论家坚持认为在基督教神学院中应时刻进行监管，所有规章制度的制定都是因为怀疑和不相信学生；另一些批评家则认为，应该废止所有专门的规章制度和监管，让学生自己培养荣誉感和良好的行为；还有一些人认为学生要么是说谎的人和流氓无赖，要么是绅士和诚实的人，因此建议根据学生的情况采取管理措施。上述观点都是不公正的。经常听到这样的抱怨，在一些大学中，教师和学生之间保持着亲密熟悉的关系，教师对学生实施父母般的监管；而在另一些大学中，教师和学生之间关系冷漠疏远，教师对学生放任不管。一些人强调，如果学生们住在一起，就应该每天到他们的公寓进行检查，晚上很早就把公寓大门锁起来；另一些人则认为每天早晚都不要管学生，甚至学校管理人员也不要去学生公寓检查，学生可以24小时随意进出公寓；许多人坚持认为，所有专门的规章制度和处罚都会引起混乱和伤害，但另一些人则坚称大学应该制定大量的规章制度并严格执行。我们无法详细讨论这些问题，也无须去论证大学住宿制度和一般的监管制度的合理性。英国大学实行的严格作息时间的寄宿制，显然不符合我们学院的普遍自由精神，它的价值主要在于可以有效防范学生的任何错误行为。这种制度更适合英国大学的小型学院，每个学院的学生居住在类似于家庭的生活环境中。这是对学生已经在其他许多方面享有了更多自由的一种补充和平衡，比如每天上课和复习检查功课。事实上，这种英国大学通常采用的单一管理方式已被美国大学更多样化的、更有效率的管理方式所取代。很多人建议加强对学生的常规检查，他们认为这是大学忠实履行自己的监管责任和发挥家长式的看护责任的重要组成部分。这些举措从前许多大学已经实践过，并且没有被完全弃用。有时候，学生们租住教授的房间，且互换房间居住，目的是能够更经常、更彻底地监管学生。

人们通常会发现，这种无时无刻的监管是极其令人讨厌和恼火的，因为这种干预他人事务的行为引起了敌视和反感，激起了那些还未完全成熟的、非常珍视自己权利的男生的抵制和愤怒。因此，学院管理者对学生的监管必须适度，不能太频繁，也不能太少，这样才能维护并发挥监督检查的作用，有利于学生宿舍管理员发挥绝对的权威作用，开展对每个宿舍的日常监管，当然这种监管主要采用一些间接的手段。对学生日常行为的控制，最有效的方式是要求他们参加所有必修课程，让他们完成每天的作业，具备大学所要求的个性品质和学习态度。我们认为，监督者仔细观察后的反馈和教师使用的记录本，以及与学习懒散学生的非正式交谈，是学院管理中最有效也是最不让学生感到压抑的监管手段。

学院集体的作用远比我们原来设想的更重要、更有效。一个最有趣和最重要的问题是：能否建立一种不断提高并且有效维持集体作用的教育体制？能否通过在学院聘用负责任的学生管理员，或者制定严格的纪律，或者开设课程等方式，更好地发挥学院集体的作用？显然，这在很大程度上是通过个体发挥作用的。首先，要挑选那些具有较高个人素质，为了学生利益甘于奉献的管理人员，这是成功的第一个条件。其次，师生之间保持一定程度的自由、密切的交流，同样至关重要。美国一些大学中的传统观点认为，师生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太过亲密，彼此应该保持相对独立的关系。教师给学生的建议太多，特别是强迫学生接受自己的建议，这比过多的监管更容易让学生讨厌。学生自然而然地远离那些年长者所参加的社团，以及那些具有官方背景的、受到双边约束的社团。他们更在意的是同伴们的意见和看法，而不是导师们的评价和看法。如果所有这些是对的，那么对于那些打算发挥社团作用的人来说，即使在现有的制度安排下，学院社团在发挥非常有效的影响方面仍然有较大的空间。

英国的大学有一个优点值得我们学习借鉴，即导师和学生间的交流频繁、关系密切。导师和学生一起工作并且教学生如何工作；导师帮助学生克服学习困难，也纠正学生的错误。他激发学生的学习兴趣并提升学生的学习目标；他不会逼迫学生做单调乏味的事情，而是指导学生培养自己的学习热情。他奠定了师生终生友谊的基础，始终发挥着对学生的影响。

我们能够这样做吗？如果我们想方法，我们也可以。我们可以充分发挥我们学院体制中的“寄宿制”和“导师制”的所有优势，避免它们存在的许多缺点。首先，我们要继续坚持学院教育体制中的奖学金评选淘汰制度这一优点，发挥其作为联系管理者和学生之间的桥梁和纽带的重要作用。其次，大学培养了大量有所作为、品行优良的杰出毕业生，他们与本科新生意气相投，了解新生的想法，他们经常与各个层次的优秀人才保持联系，应该充分发挥他们作为新生的导师的作用，指导新生的学习和道德方面的发展，使他们在引导大学健康的舆论、提升大学的学术风气以及促进大学良好行为规范和道德品质的养成等方面，发挥最有效的作用。这样做远比任何其他针对大学批评的辩解更有效，辩解并不能挽回大学的声誉，尽管人们对大学的指责通常是不合理的和夸大其词的。

阿诺德博士多次谈论毕业生的这种作用，认为这种方式可以抵御来自任何其他方面的不良影响。这种观点使我们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在学习方法、师生关系、学院集体责任感等方面，高年级的学生是否应该比低年级的学生发挥更积极的作用？按照自然法则的要求，在以上几个方面的要求上，高年级学生和低年级学生相比有一些不同。因此，高年级学生学习的课程更加广博，也更加实用。课程的实用性至少表现为：在培养学生诚实守信的道德品质、激发学生思考历史和政治问题以及提高学生的文学修养和品味等方面，发挥了更重要作用。高年级学生的教导方法可以少一些强迫和束缚，师生之间的交流可以更加自由和平等。有些人建议选课自由应该在大学四年级采用，在选择学习课程以及他们所承担的学习责任方面，高年级学生应该享有更大的自主权。我们已经说明了不能大范围推广选修课程的原因以及提倡自学的理由。然而，进一步完善学院教育制度，培养大学四年级学生良好的自学习惯，逐步培养他们对自己的未来负责任的意识，是非常必要的，即使是对那些不务正业的、懒散的学生来说，也是如此。许多课程引起了学生关于人性和道德问题的思考，极大地提高了学生的创造力和审美情趣。所有这些课程让学生了解了那些有教养的人关于各种基本问题的思想和观点。即将毕业的一年，也许是学生人生中第一次真正开始阅读，并认真学习怎样阅读的一年。这一切唤醒了他沉睡的男子气概，他的内心突然间萌发了某种社会使命感。如果能够充分利用这些优势，将提升整个大学的教育质量。

我们并不主张高年级学生可以不遵守有关学习的制度规定，他们在任何时候都必须严格遵守，并能够从中获益更多。我们必须教育他们认识到遵守大学行为准则和秩序的价值及重要作用。但是仅仅停留在说教层面是不够的，还必须让他们经常身体力行，因为他们已经长大成人，不能再把他们当成学生看待了。大学四年级应该是最忙碌的一年，不应该让学生负担过重，再学习一些新课。没有什么比在大学最后一年塞满人文科学课程更有害、更令人沮丧了，相当多的大学以这种方式为大学学习画上句号，仿佛一旦大学生完成大学课程学习，以后就不用继续学习了。认真做事养成的严谨工作态度和成就感，对品格的养成和智力发展都具有非常重要的作用。美国大学高年级学生的有效管理是提高整个大学质量和声誉的基础。在大学教育制度的未来发展中，高年级学生将肩负起应有的责任并充分发挥其良好的影响作用，使美国大学的集体生活达到更高尚、更健康的水平。对此我们无论怎么努力、付出再多也不为过。

我们关于学院集体生活的讨论，需要考虑合理利用道德和宗教对学院集体生活的影响。关于这一主题我们将在下一章继续探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