概念构造与象的生成

第一节 概念构造与象的生成

其实,认识论未必能够穷尽的历史学常常以往事的概念化形式被标示。从认识论的研究取向到语言学的研究转向,是一个漫长而迟缓的过程,而概念史恰恰是这种历史研究转向过程中一个新的进展。和传统的命名会对单个历史事实进行说明与描述一样,对概念的提炼是更加精炼更加专注的一个过程。我们在历史研究中经常使用的“回忆”和“传统”,可以分别用“主要是一个用于与自我、与个人相关联想的情况的概念”和“一个首先用于文化和历史范畴的概念”[2]来阐述。通过这种概念网来观察历史世界,我们试图使用一种哲学理论的话语,实现各种不同概念、观点和实际作用之间错综复杂的交流。重视知识论方面的自我批判,历史学不仅要研究历史是什么,而且也要研究我们概念中的历史认识是如何成为可能的。

一、概念与投射

在电视剧史学研究中,我们常常会发现各个时段的流行电视剧片种的名称会有一些大同小异的变化,甚至对于固定的“电视剧”一词的概念定义,不同区域都会有差别。1958年中国“电视剧”的艺术类别名称确定之后,虽然它沿用至今,但并非世界通用。而针对不同的电视剧类型,不同时代概念名称的确定及其含义变化与电视剧史学发展的研究都有着密切的联系。

有关概念及其投射性的研究,在这种原理探寻开始时就不可避免地需要重点提及。分析某些汉语复杂表达形式的意义成因,对概念的分析将帮助我们构建意义并生成语言,帮助我们认识世界并构成知识。对于语言的范畴、概念、原理、意义生成的研究,是当代语言学研究的重要任务,语言学家研究的重点是语言的共性和语言规则背后的机理及其所产生的新的理念和行为。

概念是人类对客观世界体验的凝练的表达,常常以原型的最佳实例表征出来。只有由表及里的体验和识别物的属性,才可能对这些具体的存在物形成概念。概念是动态变化的心理和思维结构的显现,同样的事物对于知识不足的孩童和知识丰富的成年人会形成不同的概念。政治的、经济的、文化的、科学技术的新概念都表现在语言中,它包含着客观世界科学发展的法则。“所有的带有自身性质特点的客观存在的事物、事体发生的客观现象都说明了某种概念,人们通常用一些固定的文字符号去指相对应的客观物体和事件,于是这些固定的文字符号便被视为所指的客观物体和事体的概念。”[3]把客观世界中的对象范畴化时,概念便形成了。

概念整合过程也受到语言、同一性和范畴概念的影响。了解概念有助于探索电视剧各种表现形式和意义之间的关系。1979年8月,当时的中央广播事业局提出解决电视节目的来源问题。首次全国电视节目会议号召大办电视剧,为建国30周年的节目大联播做准备,据此我们可以投射到电视剧与电视节目的词源关系,追溯中国电视剧一词的语义来源。

在这里我们必须谈论到另一个词语,也就是福克尼耶1985年最早提出的“心智空间”这一概念,它主要用以描写一种受到语法、语境和文化等因素制约的认知结构,且与长期图示知识和特殊知识密切相关。人的心智会将具体的、体验的知识上升为概括性的、抽象的概念。整合网络、共有空间、输入空间、映射、关系、压缩、新创结构等概念,能将我们引入全新的角度来阐释认知模型的构建以及意义产生的机制。

电视剧的宣传推广常常堆砌各种名词,这种实践的正误取决于这些名词概念的使用与我们标准适用性的符合程度。人们必须提供电视剧选题的某种原则,使其能用于不同的选择和决断中。而我们的标准正确与否,取决于标准与实践是否匹配。对广泛讨论的诸种哲学话题,历史研究依然发出着自己的声音。传统的归纳不是要保证归纳在未来仍然有效,但概念的“可投射性质是指从样本可以归纳地投射到总体”[4],谓词实指可定义的在某种更广阔的实际构体范围中的投射。

不管在论艺术还是在论归纳的作品中,古德曼所推崇的都是与实践的相合性,如其在历史中实际发展的那般。我们以一种逻辑必然关系真实地描述了相关条件,也进一步精确地描述了这种判断依据。像当年的“反特片”到近些年兴起的“谍战剧”,因为概念形成的语境,类型要素的涵括也绝对不是那么恒久有效的。假定适当的概括并不支持一个给定的事实,因为那个概括尽管是真的却不是类律的。为了得到一条定律我们所要做的一切就是,从策略上拓宽前件,需要明确地附加限制性条件或者给出细致的语词线索以便阐明意思。

一个概念的效用并不见证它的明晰性,而见证用以澄清它的哲学方法的重要性。我们明显地使自己关注语词的形式;一件事物除了它所展示的可观测性质和它所进行的过程外,也充满了征兆和允诺。“这样一来,我们不再把自己限制于实际发生的事情,也可以讨论在某种可能条件下虚构发生的事情。”[5]概念这时候也“只是一件事物全部历史的某些特定方面的一种总结性描述”。

对于一些这样的术语,研究者常常会科学地渐进地刻画其含义。哲学这时的功能主要是阐释科学语言和日常语言的区别,对一般术语和问题的阐述进行系统化的概念运用,并对实际事物进行概念的分类。看看与可能的物理事件的感觉材料有关的语句,即使关于可能者的话语也不必超越实际世界的边界。我们通常错把对实际世界的一种特殊的描述当成了实际世界,并且我们错把用其他术语对可能世界的描述当成了对实际世界的描述。

电视剧的影像世界和生产电视剧的现实世界,显然就带给了我们上述所探询的有关“实际世界”和“可能世界”的问题。我们应当倾向于不但赞同与不存在事物的必然联结,而且要问是否真的存在任何什么必然联结。与过去的经验相联系,如果我们准备定义不同类型的“电视剧”,我们就得设法用我们已经明白的词语构造一种表达,使之适用于标准用法,将其称为电视剧的熟悉对象。定义可以扩展常规用法,也可以对其进行修正。我们唯一的希望在于,再次重新考察此难题并找到某种新的进路。

当概念不可能从已经观察到的事物中逻辑性地推断出仍然未被观察到的事物时,我们就得考虑使用逻辑限制来重新完成一种定向。我们的最终目标是以完全的普遍法去定义简单普适的概念的有效投射或者可投射性。比如“年代戏”一词比“历史题材电视剧”有更多的投射,它有更令人印象深刻的传记材料,这种专有所指还包括所有与它有相同外延的各种词的实际投射。某种意义上的有效投射可用来加固概念所选择的类,这样概念使用上的反复重现对归纳有效性产生影响,也能帮助研究者明确术语的使用不仅仅取决于什么被表征,也取决于它如何被组织。这个概念期待充分的指示,而对其可投射行动进行的探求,仍需要发展成一种更明确、更普遍的规则。

二、观念与概念

任一文本都表述着某种观念,如对历史题材电视剧各类型的称谓,各学者使用的词语也形式各异。同类异名现象千变万化,各种概念却能在共同中找出分歧,做出相当程度的归纳。无数个体不断分离聚合、不断变化,却被概念中指示分类的形式固定着彼此关系。由名称及观念构成的符码世界,代表着我们对话语形式和表意情绪等内容的选择。名称及观念的世界是真正的世界,对事实主体的筛选和解释诠释了研究者代表的视角和背景,形成个人关于过去观念的观念。当代世界向理性功能的新领域不断扩延,但“有着最长研究谱系的史学领域是观念史或思想文化史”[6],这种似乎完善的历史观念并不是没有缺陷的。

有关历史观念的另一条原则是:“研究任何历史问题,就不能不研究其次级的历史。所谓次级的历史即指关于该问题的历史思想的历史,亦即史学思想史或史学史。”[7]我们掌握的历史迹象并不总是证实对事物的公正构设,对于现实与史实关系问题的办法与设计也奠基于正当而绝对的伦理原则。人们建立概念的期望就是希望它作为一种专门用语,能适用于这个世界的结构。而被称为“观念”的东西,亦即一种进行解释的指导原则,我们根据它来观察事实以便看它是否促进我们对事实的理解。

对艺术进行定义能形成一个概念,而对艺术进行定义本身是一个帮助我们进一步认识和理解艺术观念的过程。较之艺术定义,特征描述对特别复杂的论题来说,会是一种更灵活开放和恰当得多的分类形式。尽管各门科学形成概念的那些方式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逻辑差异,但在方法论上都可以把各种不同的专门学科纳入一个统一、有机结合的整体之中。

概念一直以来似乎都不是我们电视剧史学研究层面关注的主要问题。最初级的概念揭示了为人们所接受的叙事解释的转化过程。透过概念,可以看到自然和实在本身的运作。立足于中国电视剧研究的架构,对历史思维过程进行反思并对史家使用的基本概念进行检查,我们会发现,电视剧艺术学中的基本概念与关键词会揭示出实现现代化的时代主题。这些反映真实的思想、生活和社会转型的产物,也可以被视作一种全新的物理学。不同于经典物理学所习惯于探讨的那些位置、运动、重量和时间等概念,我们这里的概念会更敏感于语言和影像世界中具体行为的细微差别。“概念、判断和推理,简而言之即思想。”[8]思想提供一种解释的词的序列。像根据莫言和王朔的小说所改编的影视作品呈现了为人们所陌生化的世界,有的学者认为这是一种思想贫困的“沉湎性怀旧”,是缺乏创造精神和反思能力的“依附性怀旧”。像这种描述性性词语的使用,反映了一个“判断”动作或“做出一个判断”的动作。概念的推论建基于其观念的整合,经过了充分的实践,现在正是以教导性平铺直叙的方式熟练地说出或写下自己的理论的时候了。对作为研究对象的电视剧的每一方面的本质做出接近于定义式的理论判断,概念的形成会最简明直观地帮助人们把握对象在历史发展进程中的重要节点。

三、认知工具与新语汇

概念,这是一种关于过去的综合性观点的语言学实体,历史书写一开始就建基在这样一种语言概念之上。概念的形式成为可理解的事物,亦即理念、现象或其他的思想,以及思想与语言符号之间的直接关联;没有任何理由把历史研究与语言研究视为完全不同的东西。“我们现今生活在一个修辞的世界”[9],历史学者的语言状态建构出来的对世界的理解不停地在改变,语言导向的文本研究方法还明显地表现在一些历史学者目前对资料的写作文体或体裁的关注上。他们认为,对一种文本表面内容的解释也许需要根据它所属的文体进行大的调整,否则它会影响到读者对文本的理解。但只有语言符号的物质性与语言学之外的实存,在适当的情况下,能指和所指对应的新语汇所代表的认知,才可作为述说真理的诚实标准。与语汇相符应的意义,都是其语言学上的性质赋予的。

而令人感兴趣的历史哲学,通常是一个根深蒂固的但已危机四伏的词语和一个半生不熟但隐约透露伟大前景的新词语之间的竞赛。从观念史转向概念史的基本概念、范畴和原理的创立,相对于借事件来描述,是一种在特定的、可明指的理由下可以相信的真实。“艺术对象是表现性的,它们是某种语言。”[10]电视剧艺术也是通过视听语言来表现的,电视剧史学研究也是用一种语言陈述事物的发展状态。“概念史”是伴随“语言学转向”而在德国兴起的一种史学类型和跨学科研究领域。近年来,一些学者开始将概念史手法引入中国历史研究,进行方法探讨和实证研究。从观念史到概念史,历史学家必须运用语言行动的视角对思想史中不断变化的概念进行细致的考察,既考察它们说了些什么,又考察它们以什么方式被应用。在这个过程中,许多不同的学科概念所使用的标准只有通过参考不同的学科信仰才能理解,而使用这些概念是科学家靠近更宏大的定律和理论体系的一个标志。

许多概念的历史意义和使用标准在发展过程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电视剧概念从电视剧节目中分离出来到确定也经历了这样的变化。杜春雨在1989年出版的《电视剧美学通论》一书中第一次提出“电视剧学”的概念,为学科建立奠定第一块基石。他认为,电视剧是电子信息技术发展的产物,它提供了一种崭新的演剧方式和观剧方式,以此为基础,他对电视剧的特征提出了独特见解。人们会尽量建立起明晰的概念来取代以前曾经混淆使用的一些不确切的概念,但是在思想实践的结果中,仍然可以发现,当下校正了的概念是否真的不会再显示出内在的混乱,这也有待时日来进行验证。

“除了专有名词之外,在我们的语言中没有词汇可以表达单独的事件、情感和关系。我们以分类的方式说话,观察和思考世界上的事。这些分类存在于我们的语言和我们的头脑里,而不是存在于自然界中。”[11]在体制的构建和观念的界定上,这个表达尚有不当之处。例如沃尔什的“总结性概念”,能将很大范围内的不同现象归在同一个名称之下。一切真实声明所共享的属性名称,会有明确可指的共通名称。比如“连续剧”这一概念,就是指某个时期以系列形式上演的剧目。虽然当代的认识论词汇似乎总能毫不含糊地适用于我们预期遇到的每一种状况,我们却不得不在新事实面前改弦更张。这样一些概念有助于我们从特定的视角了解和把握过去实在中的某些方面。

概念是史学中实用的认知工具之一。价值信仰和知识能力等人的主观世界的活动,会涉及如语言文字、宗教道德和风俗习惯等物化的形态和成果。观念形态的文化反映着物质、制度和精神等所内涵的思想意识和情感意志,而这些概念尽其所能地确定着完备的形式,正是历史话语一个必不可少的部分。语言中的某种偏差偶尔会导致概念使用乱了分寸,而概念形成仍是历史科学中一切研究的目标;通过对经验与对象进行比较而获得的概念揭示着一种广泛的普遍性。

四、概念构造和象的生成

电视剧类别名称最直接地区别播出时间与时长,这里举证一个几近消失了的概念——“单本剧”。宋家玲在《电视剧编剧艺术》一书中提及了这个概念,它与韩剧中的“短幕剧”可以说只是词源构造关系的不同,短幕剧是指一至两个小时完成播映的剧。[12]一个概念可以用不同语词来表达,这些语词就是我们常说的同义语词。科学的工作是要构造一般概念并解决它们之间的关系,不过,历史学家们还是要利用他们的文化和语言确立概念和范畴。作为个体的科学改进革命,不同的名称对于它们各自的使用者而言都是恰当的。“阅读报纸来感受它们的主体性和即时性,是很宝贵的练习,可以帮助你学会浸淫于史料之中。你可以借此获得那一时代活生生的语言感受,还能够挑出反复出现的词汇和关键概念,并从报纸中整理出一个词典来。”[13]这段表述可以类推及电视剧,我们对电视剧观感的整理和研究,既是表象又是判断,它把实在的与可能的进行辩证地区别,而不只是某种单纯的艺术表现或直觉的东西。

为了概念化的目的,一个现象会被抽象还原为它的一个或几个方面。如果仅仅是从排除和简化意义上还原的话,把物件的某些特殊方面中的一个方面当成全体,没有上升到高一层的概念化状态,这就导致知识域的狭隘和理解方式的扭曲。为什么我们使用的中国电视剧发展史的基本概念非常明晰,而不是运动史或者变迁史之类,这是由于发展史这个定义是要解决思想史上的一个特殊的时间里以一种特殊的方式而出现的问题。

概念和象的生成,依照从更高或更一般的层面上来讲,其共同点是为实体进行命名和分类。个别的或历史的判断并不是对一个给定事实的单纯直觉或对一种感觉材料的领会,它是一个有谓语的判断。这个谓语就是一个概念,而这个概念作为一种普遍的观念,就呈现在做出这个判断的人的心灵之中。我们所探讨的对象是历史,我们想要知道的并不是什么构成了一般事实,而是什么构成了一桩历史事实,进化的概念名称会帮助我们不断完善这个历史事实。卢蓉在其所著的《电视剧叙事艺术》一书中对“历史之象”概念的完善就沿用了三个并列的逻辑层次:“史与诗的分界、历史意象的时间与空间、历史经验与叙事。”[14]

但总有一些无法归属的概念不能对应普遍的表象,由概念划定的界限是从现实的个别性方面去说明现实,而现实本身由于它的不可估量的多样性并不能完全被纳入任何概念中。“历史只能借助史料来了解,而只有文字记载才具有史料价值。”[15]史学是借助文本形成的,因而其任务就在于形成具有量的规定性的表象或概念,未来是受那些决定记忆内容的人控制的,他们创造各种概念并解释过去。

真实的现实绝不能直接断定概念所指涉的表象与那个世界是一致的,而只能将概念看作是对真实现实的反映。前后的时间关系就是格局或概念关系的事实表象,人们在没有遇到相反事例、没有异样的条件下对已经获得的经验进行总结和概括。概念与考察对象的映射必然会指示到那些本质的带有规律性的东西,事物很复杂,差异的条件不止一个。“在许多文化中能够看到随着时间流逝对图像的使用发生了巨大变化的这一证据,在我看来,表明了表象的观念在旧有的柏拉图式的同一条路线上有所摇摆。”[16]因为,表象从来就不是物本身。电视剧图像作为一种直观显现的表象,其表述的内容越是丰富,越能以更优越的认知,来弥补我们对于概念符号系统进行抽象性构造的不足。

五、形式逻辑与影像连结点

电视剧的历史学者在系统和结构这个领域所缺乏的,与其说是某种程度上对学科之外的专门史料的知识在横向拓展上的欠缺,看上去其他学科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相关的联系,倒不如说是将其科学分析为一种社会力量所不可缺少的对于概念特性的掌握。后现代将话语解构为一种形式的文化权力,形式的逻辑会促使概念形成前被想象成一种“真正发生过什么”的再现和解释。如若考虑所讨论的概念和技术进化的前因后果,图像化转向并未导致以语言为介质的载体被边缘化的倾向。通过论证来支配解释的范式,通过意识形态蕴含来支配解释的范式,把记述本身当作解释范式,这种范式使历史学的理论不利于科学化。

现实的个别性可以借助于直观的幻想形象被叙述出来,而这里的所谓表达,意味着把形式和结构置入一个用形式逻辑所命名的概念中。以某种方式乔装打扮一个问题而在实践中并不奏效时,我们要引入细节与相关艺术影像连接点的概念。每个概念都具有一个逻辑结构,这种结构包括三种形态:正题、反题、合题。一种具有无限多样性和多重意义的符号游戏并不能帮助我们确定概念与影像文本之间的关系,但概念在发展史上的形式逻辑会次第明确电视剧所代表的影视史上的影像。如1959年8月15日北京电视台播出的诗剧《穿布拉吉的姑娘》其实已经是电视小品最初的雏形,到1980年电视小品被视为电视剧独有的一个组成部分,而1983年中央电视台播出的春晚小品《虎妞、阿Q逛厂甸》使得电视小品正式浮出水面,又渐被电视文艺晚会整合。可见,“概念、意义是维度化了的单独,是形式化了的结构,这种不可见的连接点没有影像;唯名论是有道理的:意义只不过是被确定了的差异”[17]

概念就是一种超越记事和编年史层次的另类史,对它们的认识不仅是现实内容的简化,也包含了现实内容的映像。历史科学概念需要一个选择原则以区别形式的性质,就是为了便于解释事实而对事实进行归类的。最普遍的结构形式证明了它们具有优势,这种优势显而易见。以沈义贞的专著《影视批评学导论》为例,其对于批评的标准和模式的确立,以及从“题材、主题、人物、艺术传达”等内在角度和从“导演/作者、改编、类型、思潮”等外在角度展开的论述,所成一体的批评体系也自有其结构上的优势。[18]“历史学家不断地遇到许多结构类似于革命、规模却又小得多的事件,它们才是科学进步的关键所在。”[19]危机或“反常情况”维护着理论的基本革新,对概念的理解也就是去发现这样一种演化的发生形式、来源和意义。在电视剧史学研究中,概念的判断和分析首先就是在一个系统中进行的。

六、语言境遇与现象场

陈吉德曾从文学角度定义“帝王戏”和“清官戏”,电视剧的图解化视觉类型形象促使我们必须强调语言境遇与现象场的存在。这是一个最有历史感的时代,人类寻求理解昔日的一切东西,依据行事的不仅是周围环境,而且是人类自身。带着历史使命感和社会责任感,以审美的方式把握历史,我们会发现:客观的历史并不存在,它深受时代环境、地理环境的影响,影像时空深度的变化和地理范围的变化,来自技术的、社会的知识与经验的积累。电视剧史学研究的现代学术环境,还有社会经济环境对科学研究的影响越来越大。一系列特殊的事件推动人的自我意识发展,人们运用理智来理解其周围环境并依据环境而行动。“我们处在作为存在境域的人性中,因为境域是在我们周围的东西,而我们恰恰就是事物。但是是境域,而不是任性才是存在——就像人性那样,一切概念首先是境域的、样式的普遍性——当人们明白了可感的本身是不可见的”[20],人的控制、改变和利用环境的能力,能超越其社会环境、历史环境给视野带来的局限。而自我理解和自我意识方面挖掘出新的深度,又会给人类一个有关自然界、有关传统文明的崭新观点。

科学概念也是规定现象和使之具体化的手段。选择了恰当的事实,运用了意义的恰当标准,概念本身不过是命名和作为内部活动的言语的真正外壳。“因为词语的唤起不以任何概念为中介,……呈现的刺激和‘意识状态’根据神经力学规律或根据联想规律唤起词语,词语本身没有意义,没有内在的力量,只是一种与其他现象并列的、通过一种客观因果关系的作用呈现出来的心理、生理乃至物理现象。……只是一种内部认识的外部符号。”[21]因为词语不是物体和意义的单纯符号,词语寓于物体中并传递意义。词语的概念意义应该是通过对内在于言语的一种动作意义的提取而成的。“使用录像证据的大多数著名工程,目的都在于造成观众的思想感情认同,而他们所使用的手段,就是制造一个幻觉空间,让观众将这个空间视为过去现实的一个突出特征。”[22]电视剧也是一个制造过去“事实”的空间工程。语言是群体生活的获得物,语言和环境都有助于决定他们的思想特征。为什么我们游移的思想,我们生活的事件和共同历史的事件,至少在某些时候会呈现出一种共同的意义和方向,并在一种观念下被理解?需要认识的是,这些现象是我们的所有确实性的基础。通过引入现象的概念,对真实世界与表象世界进一步区分,“语言不是一个非语言的真实世界的表象和外在;相反,它是存在的本质”[23]。正像阿莫斯·丰肯施泰因令人信服地阐明的那样,历史现实这个概念,已经从一个本来曾被认为是自明的概念,变成了一个只有在一定关联中才能获得其意义的概念。语言与现象场的构建,这种虚构能被当作现实,在正常的史学中,语言境遇与个体紧密联系,电视剧的完整视像及其研究景象都完整地展现在一个地理世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