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灸治疗基础知识
1.追本溯源话“灸”
灸法古称“灸焫”,起源于远古时期,是指用艾绒和(或)药物为主要材料,点燃后在体表的腧穴或一定部位进行烧灼温熨,借灸火的刺激及药物的作用,通过经络传导,温通经络、扶正祛邪,达到防病治病的方法。《说文解字》说:“灸,灼也,从火,音‘久’,灸乃治病之法,以艾燃火,按而灼也。”说明灸就是烧灼的意思。《庄子·盗跖篇》提及“丘所谓无病而自久也”中的“久” 即“灸”,后世出土的古籍文献如《脉法》中均作“久”字,随着时间的推移,“久”便演变为“灸”。甲骨文研究表明,“灸”字像人躺在床上,腹部放有一撮草,由此推断这是以灸法治病。
从社会发展来看,灸法的产生与火的使用密切相关,火的发现与使用为灸法的产生提供了物质基础。在古代,由于社会生产力的低下以及自然环境的恶劣,人们经常产生病痛。在使用火的过程中,人们偶然间灼烧到身体的疼痛部位,发现这些部位的疼痛程度并未加重反而减轻。接着古人便拿着火把有意识地熏烤疼痛部位,发现疼痛程度因此而减轻或消除。于是被火熏烤能减轻痛楚的现象慢慢被人类所认知,灸法便从此产生。
从地域上来看,医学专著《素问·异法方宜论》中记载:“北方者,天地所闭藏之域也,其地高陵居,风寒冰冽,其民乐野处而乳食,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焫。故灸焫者,亦从北方来。”这说明灸法的应用,与北方寒冷的生活环境有密切的关系。
灸法作为中医临床治疗的重要手段之一,历史悠久,源远流长,是人类文明进步的产物。《灵枢·官能篇》:“针所不为,灸之所宜。”《神灸经纶》:“夫灸取于火,以火性热而速至,体柔而用刚,能消阴翳,走而不守,善入脏腑,取艾之辛香作烟,能通十二经,入三阴理气血,效如反掌。”说明艾灸有独特疗效,可弥补针之不足,或与针刺结合以提高疗效,所以它是针灸临床中的重要组成部分,是治病不可缺少的帮手。灸法对百余种疾病的防治有显著疗效,古代医家们也曾广泛应用于临床实践之中,为中医学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
从人类利用火开始,灸法就是人类补阳气、治疗寒性与瘀积性疾病的有效方法,可以说是与生俱来。人类对灸法的发现是一种大概率事件,因此各民族医药中几乎都有各自的灸法。炎黄子孙在汉民族形成前寻找艾叶作灸材,并在艾灸过程中记录有效的反应点,继而发展经络理论,并将其作为艾灸的理论基础是世界独创。掌握卜筮及禳灾职权的巫医、大量热衷于养生的士大夫等都为此做出贡献。在诸子百家的著作中有大量艾灸的记载。
秦汉的政治一统为中医走向成熟提供了条件,《黄帝内经》的完成,《神农本草经》和《伤寒杂病论》的相继问世,由针、灸、药、食四大疗法为主体的中医趋于成熟,中医理、法、方、药也逐渐完善。灸法在中医发展的进程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关键性作用。长沙马王堆出土的西汉古墓中的《足臂十一脉灸经》等著作可能是汉之前灸法的经验总结。
魏晋南北朝时期,大量医家对艾灸的探索热情高涨,比较《足臂十一脉灸经》等书,曹翕著《曹氏灸经》所载灸法孔穴多,且对灸穴的名称、定位、施灸壮数等都有更完整的叙述,还具体记载了灸法禁忌及其原因。晋代皇甫谧著《针灸甲乙经》,东晋葛洪著《肘后备急方》,其妻鲍姑发明了瓦甑——灸疗史上的首个施灸工具,成为艾灸工具的奠基人。
唐代是灸法成为主流疗法的时代,灸法已成为专科,被广泛应用于治疗内外妇儿各科,且注重施灸的取穴、灸量、灸料,注重灸治防病、灸宜权变及热证用灸。太医署已专设灸师职位。王焘著《外台秘要》弃针而言灸。孙思邈著《备急千金要方》,内有大量灸疗内容,并绘制最早的穴位参考图《明堂图》,明确提出了三位一体的“针、灸、药”治疗手段,有“若针而不灸,灸而不针,皆非良医也;针灸而不药,药而不针灸,尤非良医也;知针灸知药,固是良医” 之精辟说法。
在宋代,太祖赵匡胤亲自为其弟太宗赵光义灸疗,灸法的应用得到了很好的传承和发展,尤其注重施灸的取穴、灸量、灸材,这个时期灸法的主要学术思想是灸治急症、热证及用灸法温补脾肾等。窦材著《扁鹊心书》3卷,常从肾脾着手,注重灸法,主张扶阳以灼艾第一,并创睡圣散来减轻艾灸时的痛苦。宋代还有《黄帝明堂灸经》《灸膏肓俞穴法》《备急灸法》等问世。到公元1027年宋仁宗时期,王惟一铸成针灸铜人,作为考试和教学之用。
宋代以后,因宋室南迁以后,主体民族的生活环境发生变化,主要治疗寒性疾病的灸法因气候变暖而逐渐丧失关注;同时艾灸造成创伤而引起疼痛的固有弱点随着人们生活的改善突显出来;灸法的史料开始减少,地位逐渐下降。用药与针刺理论的发展使针药的地位上升,使艾灸相对失势。
明代李时珍著《本草纲目》,推崇蕲艾。清代吴亦鼎著《神灸经纶》4卷,内容丰富,系统完备,尤重理法,对灸法理论有所发挥,认为艾灸体柔而用刚,能消阴翳,入脏腑,通十二经,入三阴,理气血以治百病,并全面透彻地阐述了针与灸的内在联系,由灸而知针,由灸而知道,全面总结了前人灸疗经验,内容丰富。
由于中国少数民族之间大分散小聚居,且各民族与汉族交往频繁,中医艾灸疗法在各少数民族医药中被广泛借鉴,并在其传统疗法中有突出地位。
2.艾的基本常识
《诗经·小雅》曰:“呦呦鹿鸣,食野之苹。”这里的“苹”即陆生皤蒿,俗称艾草。艾又有艾草、冰台、遏草、香艾、艾萧、黄草、医草、灸草、草蓬、艾蓬、狼尾蒿子、野莲头、阿及艾等多种别称,是一种常见的菊科草本植物,生于低海拔至中海拔地区,分布极广,适应性强,几乎遍及中国。植株有浓烈香气,主根明显,侧根多,叶厚纸质,上被灰白色短柔毛,色深绿,花期7-9月,果熟期11-12月,全草皆可入药。
1)“艾”之释义。
艾草,其名称最早出现在《诗经》中,“彼采艾兮,一日不见,如三岁兮”。《说文解字》中载“艾,冰台也”。“冰台”是艾草最早的别名,来源古代方士发明的一种极精巧取火技术,古人用冰制的透镜或青铜凹面镜引太阳之火,艾为引火的燃料。
2)“艾”之来源。
人类对火的利用是历史进程进入文明的一大步,远古时代,火被认为是自然界赋予的神奇力量。艾草历史之悠久,其出现最早可追溯到作为引取“天火” 的媒介。《淮南万毕术》有:“削冰令圆,举以向日,以艾承其影,则火生。”古人将冰制成球形透镜,聚焦太阳光引燃艾草取火,故艾草又名冰台。《淮南子·天文》中亦有记载:“阳燧见日,则燃而为火。”“阳燧,金也,取金杯无缘者,热摩令热,日中时,以当日下,以艾承之,则燃得火也。”《周礼》等史志有“阳燧以铜为之,向日则生火”的记载。《本草纲目》曰:“阳燧,火镜也。以铜铸成,其面凹,摩热向日,以艾承之,则得火。”故结合历史考证,现认为阳燧可能是用金属制成的尖底杯,或为一种青铜的凹面镜,放在太阳光下,使光线聚在杯底尖处,杯底放置艾草,聚焦太阳光便能燃烧起来。但无论是刨冰取火抑或阳燧取火,艾草作为引取“天火”的媒介,被古时人们认为其性为阳,与太阳相通承接天火的祥和之气;且古人发现艾是一种很好的易燃物,气味芳香,性温易燃,火力缓和,便取代一般的树枝燃料,用于取火及保存火种。
艾发源于远古人民的劳动生活,但和巫术信仰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据考证,在古代,人们认为艾草是一种有灵性的草,巫师用“天火”驱赶邪气,用艾草占卜。据考证认为,殷商以前,艾草常作为占卜工具,预测凶吉。在古时的北方,巫术掌握在萨满手中,“蒿草卜”便是萨满运用蒿草秆预测凶吉的占卜术之一。西夏人“以艾灼羊髀骨以求兆”,名“炙勃焦”,即用艾草熏灼羊胛骨,以羊胛骨灼裂的纹路来判断吉凶祸福,故又被称为“死跋焦”。
3)艾与医术。
早在春秋战国时期,便有了关于艾草医用的记载。《庄子》云:“越人熏之以艾。”《孟子·离娄上》云:“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可见,早在春秋时期,艾草的疗效就已被认可。孟子所谓“三年之艾”,更是对艾草使用的进一步认识。保存3～5年的艾草既能祛除燥气,又保存了药性,最适宜艾灸。《五十二病方》中有将艾草燃烧的艾烟熏烤治疗痔疮的记载。《伤寒杂病论》中便记载了艾叶,胶艾汤时至今日仍是治疗血虚寒滞、月经过多的妇科良方。东晋葛洪《肘后备急方》载以艾叶烟熏消毒预防瘟疫传染病:“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壮,令不相染。”《名医别录》中“艾叶,味苦,微温,无毒。主灸百病,可作煎,止下痢,吐血,下部慝疮,妇人漏血,利阴气,生肌肉,避风寒,使人有子”是最早把艾叶作为药物的记载,一方面提示了艾草在温灸治疗中的重要作用,另一方面也提示艾灸治疗的适应证广泛。《图经本草》:“艾叶,旧不著所出州土,但云生田野。今处处有之,以复道者为佳,云此种灸百病尤胜。”并附有“明州艾叶”图。复道即今河南安阳汤阴县,明州(即四明)即今浙江宁波。该书最早提出了注重艾草品质的道地药材。
明代李时珍《蕲艾传》是论述艾草的专著,描述艾草“产于山阳,采以端午,治病灸疾,功非小补”。李时珍是对艾草极为推崇的一位医家,对艾草的称赞不胜枚举,其著作《本草纲目》对艾草做了大量研究及记载,包括“艾叶能灸治百病”“艾灸则通透诸经,而治百种病邪,起沉疴之人为康泰,其功亦大矣”“老人丹田气弱,脐腹畏冷者,以熟艾入布袋兜其脐腹,妙不可言”,并指出艾叶“自成化以来,则以蕲州者为胜,用充方物,天下重之,谓之蕲艾,相传他处艾灸酒坛不能透,蕲艾一灸则直透彻,为异也”。蕲艾从此作为道地药材沿用至今。
清代人吴仪洛在《本草从新》一书中这样评述:“艾叶苦辛,生温熟热,纯阳之性,能回垂绝之阳,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逐寒湿,暖子宫,止诸血,温中开郁,调经安胎……以之灸火,能透诸经而除百病。”在中国古代,艾灸疗法是治疗疾病的主要手段。艾灸历史源远流长,纵观艾灸的发展,可分为传统艾灸和现代艾灸,不论是传统艾灸还是现代艾灸,都有各自的特点、优势。
4)艾的药理作用及临床应用。
现代药理研究表明,艾叶具有抗菌、抗病毒、抗过敏、抗肿瘤、抗疲劳、抗自由基、镇痛、镇咳、平喘、止血、护肝及提高免疫力的作用。适当的艾灸治疗,有利于激发人体正气,提高人体免疫能力、调节内分泌、促进血液循环以及机体代谢,从而达到预防疾病、强身保健的作用。《神农本草经》载“艾” 为白蒿,“白蒿,味甘,平。主治五脏邪气,风寒湿痹,补中益气,长毛发令黑,疗心悬,少食常饥,久服轻身。耳目聪明,不老。生川泽。”《本草纲目》载“艾叶能灸百病”。古人认为艾叶具有温经络、理气血、逐寒湿的作用,为医家常用之药。现代临床应用上,艾草主治吐血,对于直肠出血、子宫出血、月经失调、贫血等疾病效果极佳,为妇科良药;因祛湿散寒之功,可治关节痛、腰骨酸痛、胸痛等骨伤及类风湿疾病;入脾经,健脾强胃,可治疗消化不良、脾胃冷痛、肠炎等消化系统疾病;艾烟中的大量挥发油吸入呼吸道后有平喘镇咳之功,可治疗支气管炎、肺结核、感冒等呼吸系统疾病;艾叶味苦,可清热解毒,艾烟渗透皮肤活血消肿,止痛止痒,还可用于治疗皮肤瘙痒、湿疹、荨麻疹、毛囊炎、斑秃等众多皮肤疾病。艾的临床应用也较多,常用用法有煎汤内服、捣汁外敷、制成艾条艾炷进行艾灸、煎水熏洗、焚烧等。对艾的应用,充分体现出中国人民的智慧与中医的博大精深,值得我们继续发扬光大。
5)艾之毒性认识。
最早对艾是否有毒副反应的有关记载可追溯到《名医别录》,载艾“无毒”。《图经本草》载艾叶“有毒,其毒发则热气冲上,狂躁不能禁,至攻眼有疮出血者,诚不可妄服也”。《本草纲目》中指出:“苏颂言其有毒……一则见其热气上冲,遂谓其……有毒,误矣。”其所言之“有毒”乃“久服至火上冲之故尔”,非艾之过,指出艾“无毒”。但也有不少医家认为多服、久服可引起不良反应。《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关于艾叶的记载则明确指出其“有小毒”。艾叶所含挥发油对皮肤有轻度刺激,可引起发热潮红,口服可刺激胃肠道分泌;口服干艾叶3～5克能增进食欲,但大剂量则会引起胃肠道的急性炎症,产生恶心呕吐,如大量吸收后能引起中枢神经系统的过度兴奋,会出现谵妄、惊厥及肝损害等不良反应。
现代研究显示,艾叶挥发油有相当一部分具有一定的毒性,且对小鼠有一定的毒副反应和潜在的遗传毒性,并与剂量有关。艾叶提取物在妊娠早期有不良反应,在胚胎植入后期,有显著阻碍母鼠体重增长,并增加早期胚胎吸收率(即死胎率),致畸性也显著增加。急性毒性实验显示,艾叶挥发油小鼠灌胃半数致死量(LD50)为3.74毫升/千克(腹腔注射为1.12毫升/千克)。侧柏酮、樟脑是挥发性成分中已知的有肝、肾、神经系统毒性的成分。侧柏酮小鼠的毒理学研究显示,半致死量(LD50)为45毫克/千克,大量服用会引起癫样惊厥;樟脑有明确的生殖毒性,欧盟食品安全局建议,樟脑暴露的最大限量为每日不超过2毫克/千克。
艾烟中含有的芳香烃如苯、苯酚、苯甲醛、2,4-二甲基苯酚等是一类具有一定毒性的物质,其中以苯对中枢神经及血液的作用最强;稠环芳香烃有致癌作用;焦油中含有苯并芘(万分之二),为强致癌物质。
艾灸过敏近年也有个案报道,但也有一些研究发现,艾叶的毒性很小甚至没有毒性,这与艾叶挥发油的提取方法有密切关系。当然,中医食疗中所采用艾叶都是进行过预处理的,制成食品时经过了蒸煮煎炸,用量也是有限的,故不必恐慌。
艾叶的成分复杂,使用方法和作用途径丰富多样。由艾叶、艾烟引起的肝肾毒性、胚胎毒性乃至遗传毒性值得关注。但目前,多数研究还未能引起有效关注及体现中药临床用药的特点,如配伍、量效关系、时效关系、个体差异、用药习惯等,同时还缺乏诸如体内代谢动力学过程、毒性靶点、靶标器官的累积效应机制等方面系统深入的研究,也缺乏对炮制、复方配伍及减毒增效的研究。故在研究艾叶毒性时,应综合考量其采收加工、配位应用和临床使用习惯等因素,提出艾叶临床应用的不良反应措施和预警方案,形成艾叶安全使用的规范标准,为艾叶、艾灸临床安全性和正确地使用提供客观科学的依据。
因而,在使用艾叶的过程中,我们不仅应注意个体差异,提高艾使用的安全性及有效性,更应清楚认识:一个药物,若使用得当,不仅对人体无害,还可发挥其治疗作用;若使用不当或长期过量使用,则可对人体产生毒害作用。对于艾来说,有毒与无毒只是一个相对概念,使用得当便是无毒,使用不当便是有毒。我们认识艾之毒性时也不能孤立地“就毒性论毒性”,而应该综合地去考虑其临床应用及使用方法。
6)艾与民俗。
端午插艾是一项传统习俗,相传唐僖宗年间,黄巢的起义军攻打邓州时,黄巢被一位妇人的大义所感动,便承诺这位妇人只要在门前插上艾,便不会有人攻打,消息传开,家家户户都插上艾草,以保平安,并由此沿袭至今。端午节也称“卫生节”。古人认为端午是“恶日”,5月蚊虫滋生,瘟疫易于流行,《荆楚岁时记》载:“五月五日,采艾以为人,悬门户上,以禳毒气。”艾草可祛除秽气,端午便有插艾求平安、禳解灾异的习俗。另有古民谣唱到“五月五日午,天师骑艾虎,赤口上青天,百虫归地府”。端午有悬艾人、戴艾虎的民间习俗,虎为百兽之王,戴艾虎是对邪魔的一种震慑,以驱散邪气避鬼。古人认为,五月为毒月,五日是恶日。从科学而言,端午节处于五六月之交气候转换的时节,此时南方进入梅雨季节,气候湿热、虫蠹并兴,容易暴发瘟疫。《诗经·大雅》曰:“载谋载惟,取萧祭脂。”是说艾草作为祭祀专用香草,被敬奉于庙堂之上。同时,艾草兼具医疗保健和驱虫功效。所以每至端午节,人们总是将艾草挂于门上,一来用于驱邪避灾,保佑老少平安;二来用于驱赶蚊虫,以禳解灾异,祈求平顺。艾草在古代图腾中代表剑,旧时端午扎艾草为虎形,插于门上,可驱百毒辟千邪。古诗曰:“游魂无迹任西东,装点柴门沐艾风。”《帝京岁时纪胜·端阳》亦云:“五月朔,家家悬硃符,插蒲龙艾虎,窗牖贴红纸吉祥葫芦。”有民谣唱道:“粽子香,香厨房。艾叶香,香满堂。出门一望麦儿黄。这儿端阳,那儿端阳,处处都端阳。”可见艾草在普通百姓心中的重要地位。我国无论南方还是北方地区,均有端午节插、挂、佩戴艾草的习俗,只是方法上略有不同。如我国东北部地区的方法是:门上插一束艾草,其中抽一支放耳朵上,意在驱百病。扬州地区则是在门口放一束艾草,家中也放一束艾草。虽说如今驱蚊设备很多,医学水平也有了很大提高,我们可能不再只依靠艾草的力量来保障健康,但很多人依然会选择在端午节挂一束艾草于门前。
民间食艾。自唐朝开始,《食疗本草》便有食用艾草的记载:“若患冷气,取熟艾面裹作馄饨,可大如丸子许,金疮,崩中,霍乱,止胎漏。”农历三月三是食艾最佳的采摘期,清明节前后,人们会采摘新鲜的艾叶做成食物。清明节,江南地区有吃青团的习俗。青团的由来据载始于太平天国年间,将领李秀成被清兵所困,农民将糯米与艾叶汁做成青色的团子,混入青草内供李秀成食用,竟发觉味道颇为不错。客家人食艾糍,赣州则爱做艾米果。广东的客家人用艾草的根煲汤,以祛寒暖胃。而艾叶中天然黄体酮的含量显著高于其他植物,尤其适合女性服用。安徽的部分地区,产妇有食用艾叶煮鸡蛋的习俗,孕期或坐月子期间食用以暖宫、理气血、调养身体。勤劳朴实的劳动人民也常在面粉中加入艾叶,做成蒸饼、饺子、艾叶粑等美味佳肴,清嫩味鲜,开胃健脾。还有采集艾叶第一次发芽的芽头制成的艾草茶,经数道工艺,保留艾叶的药用价值,除去艾之苦味,饮后清香淡雅,口感饱满圆润。
艾叶药浴。“洗了端午澡,一年身上好。”在湖南,有用艾叶洗端午澡的习俗,以防病祛邪,祈求健康。而在湖北的蕲春地区,世代与艾相伴的当地人,家中刚出生的婴儿用艾叶“洗三”,来洗涤污秽,以消灾免难,祈求平安健康,代表着长辈对子孙的殷切祈愿。许多年迈的长者有一直坚持用艾草泡脚的习惯,取家中储藏的全柱艾草,入锅大火煮沸5分钟左右,温水浴足约20分钟,以温养身体,延年益寿。每日以艾叶泡脚还可除湿杀虫,治疗脚癣。
7)艾叶制剂及开发利用。
艾叶的传统制剂主要有汤剂、散剂、丸剂、酒剂、外用膏剂、熏洗剂、灸剂、香囊剂等。近年来,随着制剂研究的不断深入,艾叶剂型日益丰富,许多新兴制剂得到了开发,如艾叶的注射剂、片剂、胶囊剂、气雾剂、合剂、颗粒剂、茶剂、灌肠剂、各种复方制剂及贴剂、β-环糊精包含物、滴丸剂等。其中利用艾叶精油制备的制剂就有蕲艾精油、艾叶油胶囊、艾叶精油气雾剂等。艾叶药源丰富,价廉易得,广谱低毒,其开发的各类剂型正广泛应用于临床。
艾叶的日化产品开发也得到了不断衍生,已上市产品有精油、蚊香、药枕、牙膏、洁面乳、洗发精、沐浴露、消毒剂、艾婴康等10大类90余种产品,其他还有艾叶蚊香、艾叶杀虫剂等。韩国以艾蒿为主要原料开发出一系列产品,如艾蒿沐浴露、艾蒿保湿水、艾蒿按摩膏等;日本从我国大量进口艾叶制作成馨香除虫枕等,并利用艾叶提取物作为保健食品添加剂,用来加工制作减肥食品,还有其他艾叶保健品制剂、蛇艾卫生巾、保健腰带等。另外,艾叶可作为一种中草药添加剂用于动物的饲养,在饲料中添加适量的艾叶粉,既有营养价值又有保健功能,有利于禽畜的生长发育及提高抗病能力。
艾叶药用在我国历史悠久,资源丰富,在临床上使用广泛,但是目前对艾的研究还不够深入,比如艾叶资源生物多样性系统研究、艾材质量与艾灸临床疗效之间的效应作用关系,艾叶道地性的质量评价标准及道地性的科学成因,尤其是在艾灸的生物传热、经络传导与临床效应之间的效应机制关系以及临床评价指标选择等方面都有待进一步深入和完善。加强对艾叶、艾灸的基础性以及应用方面的研究,发挥艾灸简便廉效的临床效用,充分挖掘艾叶的药用和保健价值以实现艾叶资源可持续发展和利用,具有重大的经济效益和社会效益。这也是实现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构建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社会的重要举措。
3.艾灸的作用
1)温经散寒。
灸火的温和热力具有直接温通经络、祛散寒邪的作用,可治疗寒性病症。《素问·异法方宜论》说:“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焫。”说明灸法具有温经散寒的功能,临床多用于治疗风寒表证、寒湿痹痛、寒邪为患之胃脘痛、腹痛、泻泄、痢疾等。
2)扶阳固脱。
灸火的热力具有扶助阳气、举陷固脱的作用。《伤寒杂病论》说:“下利,手足逆冷者,灸之。”阳气虚脱出现的大汗淋漓、四肢厥冷、脉微欲绝可用灸法。临床常用于治疗各种虚寒证、寒厥证、虚脱证和中气不足、阳气下陷而引起的遗尿、脱肛、阴挺、崩漏、带下等证。
3)消瘀散结。
艾火的温和热力具有行气活血、消瘀散结的作用。《灵枢·刺节真邪》说:“脉中之血,凝而留止,弗之火调,弗能取之。”灸能使气机通调、营卫和畅而疏散瘀结。故可用于气血凝滞之疾,如乳痈初起、瘰疬、寒性疖肿未化脓等。
4)防病保健。
灸法防病保健有悠久的历史,灸法可以激发人体正气,增强抗病能力,无病时施灸有防病保健的作用。《备急千金要方》记载:“凡入吴蜀地游宦,体上常须三两处灸之,勿令疮暂瘥,则瘴疠、温疟毒气不能著人也。”如俗语说:“若要安,三里常不干。”说明无病施灸,可防病保健,使人精力充沛,长寿不衰。
4.针和灸的区别
针灸是中医学的重要组成部分。针、灸是针灸学中最常用的两种独立的治疗方法,均是在中医理论指导下,以经络腧穴学为基础,作用于人体的经络、腧穴或特定部位,通过调节经络系统功能以达到防治疾病的目的,避免了药物引起的不良反应,是世界认可的绿色疗法。毫针刺(简称针刺)和艾灸在针、灸疗法中使用最广。艾灸与针刺为两种不同的治疗方法,艾灸为温热刺激,针刺为机械刺激,两种不同的刺激方式与手段对机体产生不同的调节作用。
有学者基于文献研究,从器、用、效、感、术、证六个方面入手,分析艾灸与针刺疗法的区别,阐述如下。
1)干预器具。
“针砭为器”,针刺用具最初是用尖锐的石片——砭石。“故东方之域……其病皆为痈疡,其治宜砭石”,此即为《黄帝内经》对砭石治病的记载。砭字,《说文解字》解释说:“砭,以石刺病也。”即用尖锐的石片刺压体表或刺破脓肿以疗病。冶金术发明以后,铜针、铁针、银针等针具相继问世。现代临床常用的是制作更精细、使用更方便的毫针、梅花针、三棱针,而应用最广的则是毫针。针刺是通过一定的手法,将针刺入人体特定穴位,从而调节机体的方法,具有调和阴阳、扶正祛邪、疏通经络、行气活血等功效。
灸刺虽均为以经络腧穴学为基础,同以体表刺激为特点的外治疗法,但灸刺所用器具却不尽相同。“灸热为源”,灸法大约起源于人类学会火的利用以后。《说文解字》解释说:“灸,灼也,从火。”即灼体以疗病。早期人们可能利用树枝、杂草来烧灼,借用其烧灼产生的温热熏熨、烧灼体表,以缓解或消除疼痛。对艾做燃料有所认识大概是在殷商以前的占卜法,正如《梦溪笔谈》载:“以艾灼羊髀骨,视其兆……”《五十二病方》:“取枲垢,以艾裹。”至《黄帝内经》则把艾作为主要灸材,如《素问·汤液醪醴论》曰:“当今之世,必齐毒药攻其中,镵石针艾治其外也。”即当时的人患病,一定要用药物内服,用砭石、针刺和艾灸外治。灸法在其后的发展过程中相继用到敝蒲席、蜡、硫黄、蔓荆子、木炭、灯草等灸材,且认识到八木(松木、柏木、竹木、榆木、枣木、枳木、橘木、桑木)不宜灸。在长期的医疗实践中,古代医家逐渐发现艾具有诸多优点,如《名医别录·中品》载:“艾叶,味苦,微温,无毒,主灸百病。”又《本草纲目》记载艾有“温中、逐冷、除湿”的功效,可用于“灸百病”。后世医家基于古籍文献及临床实践,把艾的性能功效及作为灸材的特点归纳为:味苦,微温,无毒,易燃,气芳香,火力持续,具有温经通络、祛湿逐寒、温煦气血、回阳救逆之功,且可防病保健,成为现代广泛应用于临床的灸材。
2)作用特点。
针刺疗法是一种机械性刺激,通过特制针具刺入机体腧穴或病变部位,借助一定的手法,以防治疾病的一种外治疗法,具有通经脉、调气血、和营卫等作用。如《灵枢·九针十二原》曰:“黄帝问于岐伯曰:……余欲勿使被毒药,无用砭石,欲以微针通其经脉,调其血气,营其逆顺出入之会。”表明针刺具有疏通经脉、调和气血的作用。《灵枢·刺节真邪》曰:“用针之类,在于调气,气积于胃,以通营卫,各行其道。”突出针刺通气、调营卫的作用。针刺作用具有由点至线、由浅及深、靶点小、范围窄的特点,此与生物力学相关。针刺作为一种机械性刺激具有非特异性,通过施用不同的针刺手法(刺激强度、刺入的浅深、刺激量的大小)激发经气或诱导体内固有的调节系统功能,使机体从阴阳失调状态逐渐恢复或趋于正常。可见针刺效应不止由针刺直接产生,还与体内固有的调节系统介导有关,这决定了针刺作用的基本特点是调节作用,而这种调节作用又具有双向性、整体性、品质性、自限性。
艾灸疗法,是将利用艾绒为主要原料制作的艾炷或艾条点燃后,放在体表腧穴上或患处进行烧灼、温熨或贴敷,借助火的温热性刺激,通过经络的作用,调整人体生理功能,而达到防治疾病的一种外治疗法。《神灸经纶·说原》云:“夫灸取于火,以火性热而至速,体柔而用刚,能消阴翳,走而不守,善入脏腑。”“灸者温暖经络,宣通气血,使逆者得顺,滞者得行。”此经文即言艾灸具有温通的作用,温是通的条件,通是温的目的,而通的目的便是宣通气血以使全身气血运行调和,进而达到防病治病目的。艾灸疗法属于温热刺激,其作用具有由点至面、由中及边、靶点大、范围广的特点,此与生物传热学相关。通过一定的手法、适宜的温热刺激,针对机体气血不通、气血不畅、阳气虚弱、阴血不足的病理状态,艾灸可起到温通经络、调和气血、补气助阳的作用和临床效应,此即艾灸的温通温补作用和效应。温通与温补,概括了灼艾的作用特点。有研究者整理历代医家灸法学术思想及灸法的现代研究,并基于课题组的有关艾灸临床研究,归纳出艾灸温通温补效应具有六大特点,即通补性、条件性、差异性、持续性、特殊性和程度性。
3)机体反应。
针刺入腧穴或其他部位后,施行一定手法,将产生一种复杂独特的复合感觉,即针刺得气,近又称“针感”,包括医者的针下感觉和患者的机体反应。医者的针下感觉多表现为“沉、涩、紧、滞”等,古代文献已有相关描述,如《标幽赋》云:“轻滑慢而未来,沉涩紧而已至。”即针感出现时,医者指下应是沉、涩、紧的感觉。清末时已出现以患者机体反应为主的针感记载,如《针灸内篇》中记述“凡针入穴,宜渐次从容而进,攻病者,知酸知麻知痛,或似酸似麻似痛之不可忍者即止”,指出针刺入机体施行一定手法后,机体可出现酸、麻、痛或似酸、似麻、似痛的针感。现代研究将机体反应归纳为酸、麻、胀、重、热、凉等一般感觉和蚁行、震颤、跳动、抽搐、触电、烧灼等特殊感觉。
将艾条或艾炷点燃后对腧穴或其他部位进行艾灸,机体局部及全身产生一种特殊感觉和反应,即艾灸得气,又称“灸感”。除一般的温热感外,机体可出现酸重、麻木、虫行、灼痛、抽痛等非热感或红晕、出汗、红白相间花斑、痒感、肌肉跳动等反应。陈日新教授通过多年的临床实践将其归纳为透热、扩热、传热、局部不(微)热远部热、表面不(微)热深部热、非热觉(痛、麻、冷、胀、压、重、酸等)六种特殊灸感现象。周楣声教授的灸感三相中,作用发挥期提到机体可出现凉热、盘旋、蚁行感及压重感。古代文献虽无艾灸得气的概念,但已有诸多关于灸感的记载,如《灵枢·刺节真邪》中记载:“火气已通,血脉乃行。”指出艾灸得气后,血脉即可恢复正常运行;《备急灸法·骑竹马灸法》云:“经半日许,灸疮内流水甚多,觉火气游走,周遍一身,蒸蒸而热。” 艾灸时机体产生温热的灸感可在全身行走;《备急千金要方·杂病第七》中指出“灸两胛中各一处至六百壮,多至千壮,当觉气下砻砻然如流水状”,表明艾灸时机体可产生流水状行走的灸感。
4)起效关键。
《灵枢·九针十二原》:“刺之要,气至而有效。”针刺治疗起效的关键在于气感是否能到达病所,气至而有效。《黄帝内经》以后的医家不仅认识到“气至而有效”,且对气不至时施行多种手法至气至病所。如《针经指南·真言补泻手法》曰:“……又令病人吸气纳针,捻针,使气下行至病所。”让患者吸气时进针,刺入后行捻转针体,使气至病所;《针灸大成·经络迎随设为问答》云:“有病道远者,必先使气直到病所。”说明针刺时使气至病所,可提高疗效;《针灸大全·金针赋》曰:“气不至者,以手循摄,以爪切掐,以针摇动,进捻弹搓,直待气至。”指出气不至时施行一定的催气手法,直到气至病所,可见气至病所是针刺起效的关键。刘运珠在治疗胃下垂、呃逆的临床研究中发现,运用气至病所疗法的治疗效果明显优于非气至病所。
陈日新等提出“灸之要,气至而有效”。其在艾灸治疗腰椎间盘突出症、膝关节骨性关节炎的大样本、多中心、随机对照的临床研究中均发现气至组的疗效明显优于未得气者。古代文献已有关于“气至”与“灸效”的记载,如《针灸资生经·心痛》云:“它日心疼甚,急灸中管数壮,觉小腹两边有冷气,自下而上至灸处即散,此灸之功也。”艾灸治疗心痛难忍,当小腹两边出现冷气并走行至中脘穴,即气至艾灸起效;《针灸大成·取灸痔漏法》曰:“……然后灸,觉一团火气通入肠至胸,乃效。”当感觉艾灸的温热之气由肠行走到胸部,气至艾灸起效,即表明灸效与气至密切相关。而《医宗金鉴·刺灸心法要诀》中曰:“凡灸诸病,必火足气到,始能求愈。”指出艾灸起效的关键除“气至”外,还与灸量密切相关。又如《万病回春》云:“彭祖小接命熏脐秘方……灸至腹内作声作痛。”即施足够的灸量,直至腹内出现声响疼痛方可达到灸效。周楣声在《灸绳·灸不离宗赋》中写道:“夫灸者久之用也,久者灸之法也。灸必须久,效由久生,从火从久,灸义可征。”进一步论证足够的灸量是艾灸起效的另一个关键因素,因此,艾灸治疗时气至量足则效彰。
5)施术手法。
针刺与艾灸效应通过施术手法体现在量效关系上,而量效关系主要体现在刺灸频率、时间、强度上。
(1)刺灸频率:针刺量效关系的频率主要体现在快慢,古之补泻中重要的参考因素便是手法操作的快慢。《灵枢·九针十二原》曰:“徐而疾则实,疾而徐则虚。”《灵枢·小针解》解释说:“徐而疾则实者,言徐内而疾出也;疾而徐则虚者,言疾内而徐出也。”即补法为缓慢进针,快速出针;泻法则为快速进针,缓慢出针。而《素问·针解》:“徐出针而疾按之……疾出针而徐按之。”补充补法出针后迅速按压针孔,而泻法则出针后不要立即按闭针孔。《灵枢·官能》曰:“泻必用员,切而转之,补必用方,微旋而徐推之。”此为《黄帝内经》中对捻转补泻针法及其操作的论述,泻法“切而转之”,即转动针身时,用力重,角度大,速度快;补法“微旋而徐推之”即微旋针身,用力轻,角度小,速度慢。
艾灸量效关系的频率主要体现在缓急,而施灸时补泻手法操作上则是缓急的具体体现。《灵枢·背腧》载:“气盛则泻之,虚则补之。以火补者,毋吹其火,须自灭也。以火泻者,疾吹其火,传其艾,须其火灭也。”指出补虚泻实的治疗原则且描述了补泻手法的具体操作。即艾灸施补法时,艾点燃后,不要吹艾火,待缓慢燃烧直至自灭;艾灸施泻法时,艾点燃后,迅速吹旺,促其快速燃烧而迅速熄灭。《针灸大成·卷九》曰:“以火补者,毋吹其火,须待自灭,即按其穴;以火泻者,速吹其火,开其穴也。”不仅载有补泻施术手法且指出施灸完毕后,补法需用手按压施灸穴位,使真气聚而不散,而泻法施灸完毕后无须按压穴位,且开穴以驱除邪气。
(2)刺灸时间:针刺量效关系的时间主要体现在针刺操作时间的长短,古有留针时间长短之别,如《灵枢·逆顺肥瘦》曰:“年质壮大,血气充盈,肤革坚固,因加以邪,刺此者,深而留之,此肥人也,……瘦人者,皮薄色少,肉廉廉然,薄唇轻言,其血清气滑,易脱于气,易损于血,刺此者,浅而疾之。” 指出形体肥胖者施术时应深刺且久留针,体瘦者则浅刺且留针时间短,体现了中医理论三因制宜的原则。《灵枢·阴阳清浊》云:“故刺阴者,深而留之;刺阳者,浅而疾之。”指出浊气引起的病变(脏病)属阴,针刺治疗时留针时间须久,清气引起的病变(腑病)属阳,针刺时留针时间宜短。然不同经脉针刺留针时间亦不同,《灵枢·经水》曰:“足阳明刺深六分,留十呼;足太阳深五分,留七呼。”针刺不同经脉治疗时,留针时间应以相应的呼吸为标准。现代研究在观察留针时间对针刺效应的影响时发现,疾病不同,最佳留针时间亦不同,具体应根据疾病性质而定。如针刺治疗中枢神经系统疾病,留针时间越长,疗效越好;对面神经麻痹治疗上,则以留针20分钟疗效较佳;而在对中风后痉挛瘫痪的研究中,发现在肌张力及运动功能改善方面,不留针、留针30分钟较留针60分钟疗效更优。
艾灸量效关系的时间主要体现在单次灸时的多少,灸之壮数便是对单次灸时的体现。如《素问·骨空论》曰:“犬所啮之处灸之三壮,即以犬伤病法灸之。”《灵枢·癫狂》曰:“治癫疾者,常与之居,察其所当取之处……灸穷骨二十壮。”急救时,可不限壮数,《备急千金要方·积气》曰:“凡上气冷发,腹中雷鸣转叫,呕逆不食,灸太冲,不限壮数,从痛至不痛,从不痛至痛止。”《外台秘要》曰:“凡灸有生熟,候人盛衰及老小也。衰老者少灸,盛壮强实者多灸。”意思是要根据患者的年龄、体质施灸。“生”,即少灸之意;“熟”,即多灸之意。有临床研究分别观察不同壮数艾炷灸对风寒型颈椎病及阳虚寒凝型膝骨性关节炎的影响,发现施灸壮数多的患者艾灸感觉好且获得较好的临床疗效和症状改善。张英通过不同灸治时程对阳虚小鼠模型的红细胞免疫功能影响的比较,发现单次施灸15分钟可显著提高阳虚小鼠红细胞免疫复合率,而单次施灸5分钟、25分钟则无明显作用,说明单次灸时对艾灸效应有一定影响。
(3)刺灸强度:针刺量效关系的刺激量主要体现在针刺的强度上,而针刺的强度是通过手法作用力的强弱实现的。古之针刺用力有轻重(刺激强度不同),如《医学入门》提出:“补则从卫取气,宜轻浅而针……泻则从荥弃置其气,宜重深而刺。”提出针刺补法施术时用力宜轻且浅刺,泻法用力宜重且须深刺。而《千金翼方·杂法》则曰:“补泻之时,以针为之。重则为补,轻则为泻。虽有分寸,得气即止。”即针刺时用力重为补法,用力轻为泻法,与轻补重泻刚好相反。对此后世医家在刺法中得到验证,“烧山火”补法施术时,刺激重用时长,机体可产生热感甚至全身汗出;“透天凉”泻法施术时则相反。正如杨继洲提出的“刺有大小”,补法不仅是轻刺激,泻法也不只是重刺激,而是补泻均有属于轻的“平补”“平泻”,又有属于重的“大补”“大泻”,施术时应根据患者病情施用不同的补泻手法。有研究者观察,强、中、弱三种不同的刺激强度针刺足三里、中脘、内关穴对功能性消化不良(functional dyspepsia,FD)患者的临床疗效及胃排空的影响,发现中等强度的针刺能显著改善FD患者临床症状,且可提高其血清胃动素的水平,促进胃排空。有研究者观察不同针刺手法对心气虚患者搏血量的影响,发现采用强、中、弱三种不同的针刺强度针刺内关、足三里,均可增强心气虚患者左心搏血量,中、强刺激较治疗前有明显差异,以中等强度刺激最明显。
艾灸量效关系的刺激量主要体现在强弱,而艾炷、艾条的大小决定了施灸刺激的强度。临床施灸时应根据患者年龄、体质、病情轻重、病位浅深等决定刺激量。《备急千金要方·卷二十九》曰:“凡新生儿七日以上,周年以还不过七壮炷如雀屎大。”新生儿用如雀屎状大小的艾炷施灸且不可超过七壮,即可达到刺激量;“凡言壮数者,若丁壮遇病,病根深笃者,可倍多于方数”,若体质好的成年人患病,病位深、病情重,施灸时壮数宜多、艾炷宜大。临床应用时对量效关系的把握施术,有助于取得更好的疗效。有人通过对不同刺激强度艾灸减轻雷公藤甲素对Wistar雄性大鼠脏器不良反应的观察,发现不同刺激强度艾灸拮抗雷公藤甲素不良反应的影响不同。在升高白细胞方面,以较强刺激的作用更为明显;在拮抗药物对于脏器的影响方面,则中等强度的刺激更为有效。有人观察不同刺激强度艾灸家兔足三里穴对胃电活动的影响,发现大艾条刺激既能抑制胃电振幅的增强,又能抑制胃电频率,而小艾条刺激仅能抑制胃电振幅的增强。由此可见,艾灸刺激强度影响对胃电的调整作用。
6)适宜病症。
(1)阴阳证治:针灸治疗遵循辨证论治基本大法。阴阳是辨别疾病的总纲。《素问·阴阳应象大论》曰:“善诊者,察色按脉,先别阴阳。”针灸治疗是通过调整阴阳盛衰,使机体维持在阴阳相对平衡状态。张仲景《伤寒杂病论》六经辨证的治疗原则,明确揭示了“阴证宜灸,阳证宜针”。系病在三阳经,外邪初中,正气未衰,多为实证或热证,此时宜行针刺以疏通经络,祛邪外出。如《辨阳明病脉证并治》中“阳明病,下血谵语者,此为热入血室,但头汗出者,刺期门,随其实而泻之,濈然汗出则愈”,此即为阳明实热证,针刺期门穴,以逐邪外出,汗出不断则痊愈。而三阴经病症多虚多寒,宜用灸法以温阳扶正、回阳救逆。《辨少阴病脉证并治》中“少阴病,得之一二日,口中和,其背恶寒者,当灸之,附子汤主之”。少阴病,病两三天时,口中不苦不燥不渴,背部怕冷的患者,可用艾灸灸少阴经穴,并用附子汤主治。
(2)寒热证治:《素问·异法方宜论篇》“脏寒生满病,其治宜灸焫”,即内脏受寒,容易发生胀满的疾病,对其治疗宜用艾火灸灼。《灵枢·官能》曰:“经陷下者,火则当之。”寒邪凝结,经脉下陷者,用艾灸治疗,以驱散寒邪。《备急千金要方》中艾灸疗法多用于热证,如“小肠热满,灸阴都,随年壮”,“不能食,胸中满,膈上逆气闷热,灸心俞二七壮,小儿减之”“五脏热及身体热,脉弦急者,灸第十四椎与脐相当五十壮,老小增损之”。《医学入门》曰:“寒者灸之使其气复温也;热者灸之引郁热外发。”指出寒证用灸法以温而散寒,热证用灸法以引郁热外出。《灵枢·九针十二原》曰:“刺诸热者,如以手探汤;刺寒清者,如人不欲行。”即针刺治疗各种热病,适宜用浅刺法,手法轻且快,针刺治疗寒性、肢体清冷的病症,适宜用深刺留针法,静待气至。《类经》中对此的解释是热属阳,阳主于外,故用针点到则止;阴寒凝滞难去,得气不易,故应留针。《灵枢·经脉》曰:“热则疾之,寒则留之。”可见热证、寒证均可针刺治疗。热证,针刺时手法宜快浅刺、不留针;寒证,针刺时宜深刺且久留针。因此针刺与艾灸疗法均可用于寒热证治,然灸之壮数、刺之浅深等却不尽相同。
(3)虚实证治:《灵枢·通天》曰:“古之善用针艾者,视人五态乃治之,盛者泻之,虚者补之。”指出针刺和艾灸均以“补虚泻实”为原则。《素问·通评虚实论》中“络满经虚,灸阴刺阳,经满络虚,刺阴灸阳”,指出了用灸《热病》等篇章,病症涵盖较广,较之于艾灸,针刺多用于阳性、实热类病症。艾灸与针刺可用于急症,如《肘后备急方》载治卒腹痛“灸两足指头各十四壮,使火俱下良”,此即言艾灸对急症的治疗;春秋名医扁鹊用针刺百会穴结合熨法成功救治“尸厥”的虢太子。艾灸亦可治疗传染病,如《肘后备急方》“卒得霍乱,先腹痛者,灸脐上二十四壮,名太仓”。古文献里并未明确提出表里证的灸刺疗法,赵尔康在《中国当代针灸名家精英》提到的“因证择法”中指出“对表证、阳证,宜浅刺不留针,少灸或不灸;里证、阴证,宜深刺久留,多灸;虚证、寒证,宜补多灸;实证、热证,宜泻多针”。
现代研究中对灸刺治疗阴阳、虚实、寒热、表里病症的对比研究较少,一般偏向于灸刺治疗某一病症的对比研究。现代研究就灸刺的治疗效应比较发现,针刺抗炎止痛作用更优;艾灸的温热效应和增强免疫作用较好。临证应用时应从整体观念出发、辨证论治、因证择法,结合三因制宜的治疗原则,在刺灸治疗安全有效的前提下,理清并细化不同疗法各自的最大优势,选择最佳的刺灸诊疗方案,最终提高临床疗效。
5.灸法的种类
灸法的种类如图1-1所示。
图1-1 灸法的种类
6.灸感
“灸感”是施灸过程中人体出现的特殊感知和反应,包括局部及全身性的感觉。如患者施灸部位出现的皮肤及皮下组织温热或麻木、虫行等主观感觉,或可向某一方向传导或扩散。灸感多为热感,偶有蚁行感,灼痛感,抽掣样感及风吹样感或局部有舒适感、胀痛感、沉重感、痒感。痛感极少发生,只有当感传进入患处时,偶尔才出现疼痛反应。除此以外,还包括施灸后可以被肉眼观察到的变化,如红晕、出汗、肌肉跳动等。由于灸感与灸效密切相关,又能给施灸过程中及时调整灸量带来参考信息,因而在临床上有很大的实用价值。
在现代艾灸临床应用中,除可从艾条与皮肤距离、艾条松紧、粗细、红火状态、艾炷燃尽与否等方面把握外,进一步把灸感细分为温、热、灼、痛等不同程度的感觉,并强调灼与痛之间的灸感是取效最佳的灸感。
灸感的主要作用是循经感传,当灸处温度升高到一定程度时,灸感即开始循经前进,前进过程中又会出现多种多样的患者可感知的感应,如发热、发麻、蚁行、风吹、水流或是压重感等,其中以热感最为普遍。
影响灸感产生的因素有许多方面。一是刺激量。施灸的火力要温和持续,施灸的时间也要持久。一般来说,采用稳定持续的温和灸,更易出现灸感,在热力维持均衡的条件下达到一定的灸量才会出现灸感,并可能循经感传、气至病所,从而产生更好的疗效。有研究者认为,有灸效不一定需要灸感,但获得一定灸感必定有灸效。二是患者的性别、年龄、病情等因素。一般来说,病情轻者、急性病、青年人、女性易发生感传。而出现显著感传现象的患者,疗效及预后也较好。三是环境。在安静温暖的环境里,若被施术者皮肤湿润,思想集中,则感传较易发生,且感传速度也较快。反之,在喧闹寒冷的环境中,患者皮肤干燥,同时思想分散时,则感传多发生迟钝或不能被感知,且速度也较慢。四是操作者的手法及态度。施灸者是否操作熟练,专注耐心,手法是否正确,也是影响灸感与灸效的重要因素。
7.艾灸治疗量的要素
艾灸治疗量的大小由艾绒的药力、灸火的热力所决定。艾灸的作用是综合因素产生的。因艾的药力因素相对确定,故重点探讨艾火的热力与疗效的关系。艾火热力所起的温热刺激作用是艾灸疗法取得疗效的关键。艾灸作用量与艾灸治疗量直接相关。艾灸治疗量的形成要素主要有以下内容。
1)艾炷大小。
艾炷大小不同,其刺激量亦不一样。艾炷的大小规格常分为小炷(如麦粒大)、中炷(如苍耳子大)、大炷(如莲子大)三种。一般而言,艾炷越大,艾火就越强,刺激量也就越大;艾炷越小,艾火就越弱,刺激量也就越小。《扁鹊心书·窦材灸法》载:“凡灸大人,艾炷须如莲子,底阔三分……若灸四肢及小儿,艾炷如苍耳子大;灸头面,艾炷如麦粒子大。”
2)壮数多少。
古代医家将每燃尽一个艾炷称为“一壮”,将灸法的艾炷数量的计数单位定为“壮”。壮数越少,刺激量就越小,壮数越多,刺激量就越大。根据艾炷大小、患者当时状况及施灸部位等因素确定壮数多少。
3)灸火强弱。
灸火强弱主要与艾炷大小、艾条施灸距离远近、艾绒燃烧程度等因素有关。艾炷越大、艾火离施灸部位越近、艾绒燃烧越充分,灸火就越强;艾炷越小、艾火燃端离施灸部位越远、艾绒燃烧越不充分,灸火就越弱。临床上,艾条燃端离施灸部位一般为2～3厘米。施灸时,医者用口对着艾炷或艾条燃端适度吹气,可使艾绒燃烧充分。以施灸部位有温热感又不引起灼痛为度。强灸火,多用于体质壮、急性病、实证的患者;弱灸火,多用于体质弱、慢性病、虚证的患者。
4)施灸时间长短及频率。
施灸时间一般为每穴10～15分钟,时间越长,刺激量越大;时间越短,刺激量越小。一般初灸时,每日1次,3次后可改为2～3天1次。急性病可每日灸2～3次。《医宗金鉴·刺灸心法要诀》载:“凡灸诸病,必火足气到,始能求愈,然头与四肢皮肉浅薄,若并灸之,恐肌骨难堪,必分日灸之,或隔日灸之,其炷宜小,壮数宜少。”
艾灸治疗量还与艾绒的质量、疗程等因素有关。
8.艾灸时间的选择
艾灸时间的选择,根据的是针灸治疗原则中的因时制宜。因人体的气血流注呈现出与时辰变化相应的规律,一般来讲,在午时(11—13点)艾灸效果最佳。因为正午人体的阳气逐渐转旺,在此时达到顶点,此时艾灸可以起到很好的效果,就如同夏季三伏天做艾灸一样,补益的效果最佳。同时,艾灸的具体时间应该因人而异,需根据每个人要调理的脏腑而定。如调理脾胃功能,可以在巳时(9—11点)行艾灸治疗;调理心脏功能,在午时(11—13点)行艾灸效果最佳。还可以根据纳甲法、纳子法、灵龟八法、飞腾法四法开穴来进行艾灸。
9.艾灸穴位的选择及灸的时间长短
艾灸穴位的选择一定要遵循少而精的原则,其次要具体辨病辨证来决定。艾火是纯阳之火,而人的体质和病症有寒热虚实之分,正所谓:“天地无全功,圣人无全能,万物无全用。”艾灸可以治疗许多病症,但并非所有的患者和病症均可艾灸。艾性纯阳,若属于阴虚火旺体质或厥逆上气的疾病应该少灸或者禁灸。多穴位的艾灸,例如长蛇灸疗法,是从大椎穴到肾俞穴进行分段或全段的艾灸,在上面覆以药物,像附子、蒜、姜等隔物施灸的一种方法,因为形状像蛇,所以叫作长蛇灸,此方法对于全身虚弱,阳气不足的人可以起到很好的调理作用。
《灵枢·经水》载:“灸而过此者,得恶火则骨枯脉遥。”是说如不把握好施灸的强度,不但不会取得灸效,反而会造成“恶火”等不良反应。且灸得太久,皮肤容易起泡,甚至溃烂。一般艾灸一个穴10～15分钟为好,以出现灸感和灸透为原则。
10.影响艾灸疗效的因素
影响艾灸疗效的因素,与艾灸材质、方法、灸量等有关。
1)艾灸材质。
《黄帝内经》记载最早主要灸材为艾草,同时根据相关研究结果显示,艾叶的产地、采集期及储存期均对艾灸疗效有影响。蕲春的蕲艾在有效成分含量上,要多于其他产地的艾草。发现端午节前后的艾叶有效成分明显优于其他时间。另外,更长储存年限的艾条在安全性上要优于较短储存时限的艾条。
2)艾灸方法。
艾灸方法根据不同治疗形式分为艾炷灸、艾条灸及温针灸,其疗效同时还受补泻作用影响。《灵枢·背腧》曰:“以火泻者,疾吹其火,传其艾,须其火灭也。”是关于艾灸补泻操作的首次记载,后世医家多以此指导艾灸补泻操作。通常认为,艾灸补泻的影响因素为患者体质、施灸穴位及操作手法。
3)艾灸灸量。
艾灸在皮肤上方燃烧所产生的刺激强度总和为灸量,不仅与艾灸壮数、艾火强弱、施灸时间相关,还与患者灸感有关。《医宗金鉴·刺灸心法要诀》云:“凡灸诸病,火足气到,始能求愈。”可知灸量的界定在艾灸起效中占有重要地位。
11.热证是否能灸
艾灸疗法可治寒、热、虚、实诸证,具有广泛的适应证。其诊疗方法独特、疗效显著和文献资料丰富是传统医学的宝贵财富。但自汉代《伤寒杂病论》以后,热证忌灸与禁灸之说延传千年,在一定范围和程度上影响了灸法的应用。但是,古今大量的临床实践表明,灸法不仅可用于阴盛阳虚的寒证,还可用于实热证及虚热证。《黄帝内经》全文,不仅无“发热不能用灸”的条文和字样,还有“热病二十九灸”之说。还有如“大风汗出,灸意喜”“灸寒热之法,先灸项大椎,以年为壮数,次灸橛骨,以年为壮数”,也有“痈发四五日,逞火芮之”“狂而新发,……灸骨骶二十壮”等之说。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中灸法多用于三阴经病症、虚证、寒证以及阳衰阴盛证等,他认为“热证禁灸”,反复提出“火逆”“劫”等危害的告诫,如“微数之脉,慎不可灸,因火为邪,则为烦逆,追虚逐实,血散脉中,火气虽微,内攻有力,焦骨伤筋,血难复也”。又“脉浮热甚,而反灸之,此为实,实以虚治,因火而功,必咽燥吐血”。事实上,这与当时的社会背景及疾病有很大的关系,故有学者认为《伤寒杂病论》是一部热病专书,在该书中强调顾护津液,而不主张热证用灸,恐助火伤津。但是艾灸虽有伤津之嫌,可能出现口干、大便干结等症,但并不影响其疗效,张仲景只是借此突出顾护津液的重要性。
后世葛洪、孙思邈、王焘、许叔微、刘完素、朱丹溪、薛己、吴师机、周楣声等则提倡“热证可灸”。如葛洪《肘后备急方》载:“一切毒肿,疼痛不可忍着,搜面团肿如钱大,满中安椒,以面饼子盖头上,灸令彻痛即立止。”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认为灸法对脏腑实热有宣泄作用,如“虚热,闭塞,灸第二十一椎两边相去各一寸五分,随年壮”“小腹弦急胀热,灸肾五十壮”。朱丹溪认为灸法治热证属于“从治”,如“火以畅达,拔引热毒,此从治之意”;有攻泻之分,主“散火祛痰”“养阴清热”“泄热排下”的作用,如《丹溪心法》云:“大病虚脱,本是阴虚,用灸丹田,所以补阳,阳生则阴长也。”又“有脚气冲心者,宜四物汤加炒黄柏。再宜涌泉穴用附子末津唾调敷上。以艾灸。泄引热下”。吴师机《针灸问对》中阐明了热证用灸的机制,“热者灸之,引郁热之气外发,火就燥之义也”。周楣声认为热证不仅“可灸”“宜灸”,而且在某些特定情况下还存在“热证贵灸”,在《灸绳》中便就此做了专门的阐述。
现代研究表明,艾灸的治疗作用是光谱辐射、生物热效应及非热生物效应等作用的叠加,并不单纯是温热效应,大量研究表明艾灸作用如下:①抗炎、抗感染和抗病毒作用,能抑制炎性细胞因子的产生和释放;②辐射能具有近红外辐射作用,而近红外线可直接渗透到人体较深部位,通过毛细血管网将热传递到更广泛更深的部位,可为人体组织所吸收,从而进一步调整机体的免疫功能和神经功能;③可抑制金黄色葡萄球菌、乙型链球菌、大肠杆菌及绿脓杆菌;④纠正自由基代谢紊乱,改善微循环、调节中枢神经递质水平、促进内环境稳定等。临床上,艾灸已经广泛用于痄腮、带状疱疹、痤疮、乳痈、痔疮、褥疮、失眠、潮热等症。因此,运用灸法治疗热证不仅在古代文献有明确记载,且被现代临床实践和医学研究所证实。“热证可灸”毋庸置疑。
热证虽可灸,却也并非万能,也须辨证而行。应根据不同类型,选择适宜的腧穴,并不单纯指退热。要按照病情、体质、灸治部位的不同,艾灸时艾炷的大小、灸壮多少,需加以变通,既要做到灸满灸足防邪气滞留,又不过灸损伤气阴。应遵循“先阳后阴,先上后下,先少后多”的原则,先灸头面躯干部或半身以上,后灸四肢部或半身以下,确保阴升阳降,无亢盛之弊;“先少后多”指初灸者刺激量宜先小后大,循序渐进。《灸绳》中也特别强调发热病例用灸退热的3种临床表现:一是退热用灸,热退后须连续施灸加以巩固;二是灸时或灸后不久可有发热轻微反弹的情况;三是灸疗并非所有高热类型的唯一治疗手段。灸后的调理也不可忽视,临床上常有不注意灸后调理而使疾病复发或加重者,灸后应避风寒,节饮酒,戒房劳,除七情,静养,还可以配合气功导引等辅助疗法。
12.艾灸防瘟疫的机制
瘟疫是由外感疫疠邪气所引起,具有强烈传染性,易引起大流行的一类急性疾病的统称,相当于现代的急性传染病。古代医籍多将其称为“疫”“瘴”“疠”“天行病”“时行病”“时病瘟疫”等。艾灸防治瘟疫在我国已有上千年历史,因其效果显著、简便易行而被历代医家所青睐,并沿用至今。早在《庄子》中就有“越人熏之以艾”的记载。晋代《肘后备急方》载:“断瘟病令不相染,密以艾灸病人床四角,各一壮,佳也。”如《敦煌遗书》载:“头部中风,眩晕疼痛,被瘟疫所传染,以致昏迷,脑髓脉络衰退,头部外伤,于头顶向后至枕骨突起处,火灸九壮,即可治愈。”晋唐时期灸法盛行,不仅用于治病,还用于预防传染病。在瘟疫流行的地区或季节用灸法保健,防止瘟疫流行。诗人韩愈在《谴疟鬼》中载“……医师加百毒,熏灌无停机。灸师施艾炷,酷若猎火围……”,可见在唐代用艾灸防治时行疫病十分常见。如《范东阳杂药方》记载有用灸法预防霍乱,可以使人“终无死忧”,首次提出无病而灸的“逆灸”概念。唐代孙思邈倡导百姓居家或远行时,随身常带一升熟艾用以防病。《备急千金要方》:“凡人吴蜀地游官,体上常须三两处灸之,勿令疮暂瘥,则瘴疠温疟毒气不能著人也。”《千金翼方·时行法第八》中记载了艾灸治疗时行疾病的方法,对于初得者可以艾灸“心下三处……各灸五十壮”。而对于“病者三四日以上”,则“宜先灸囟上二十壮……又灸太冲三十壮,神验无比”。可见当时已初步认识了时行疾病的分期,并根据不同分期的证候规律,总结出了相应的艾灸方案。此外,《千金翼方》还有“诸烦热,时气温病,灸大椎百壮,针入三分泻之,横三间寸灸之”的记载,体现了孙思邈针灸并用治疗时疫的思想。唐代著名医家王焘极其崇尚灸法,认为“至于火艾,特有奇能,虽曰针汤散,皆所不及,灸为其最要”,在其所著《外台秘要》中,针灸治疗部分几乎都用灸方。另一方面,《外台秘要》在伤寒、温病以及天行、霍乱等传染病诊断与防治方面均有较高的造诣,尤以灸法运用为妙,如采用艾灸治疗天行衄血:“灸两臂中脉取止。取臂脉法:以鼻嗅臂,点其鼻尖所着处是穴,两臂皆尔。”“天行病,若大困,患人舌燥如锯,极渴不能服药者……同时灸巨阙三十壮。”至宋元时期,《灸膏肓俞穴法》记载灸膏肓俞百壮治疗痎疟,并载“求得其穴而灸之,无疾不愈,信不虚也”。《扁鹊神应针灸玉龙经》亦载:“传尸痨病最难医,涌泉穴内莫忧疑。”另有《备急灸法》记载霍乱的灸法:“急灸两肘尖各十四炷,炷如绿豆大。”霍乱转筋则“灸足两踝尖各三炷,炷如绿豆大”。此外,尚有《岭南卫生方》中以“灸膏肓并大椎骨下及足三里”治疗冷瘴等,内容颇为丰富。明清时期运用灸法预防和治疗疫疾的创新论述不多,多继承《外台秘要》与《备急千金要方》等晋唐时期医家的思想。如《普济方》中论述灸法治疗时气瘴疫以及霍乱等时行病中,就部分沿用了《千金翼方》中的方法。在清末爆发的大规模鼠疫和霍乱的防治中,岭南地区就采用灸法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如用隔蒜灸治疗鼠疫:“身上手足有起形如痰核者,立将铜钱一个放在患处,用蒜头擂烂,以艾灸之……”透过这些文字的记载,可见灸法在当时预防和治疗疫疾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随着时代的变迁,卫生防疫条件逐步提高,现代传染病与古代也大为不同。近代以来,医学研究者们在继承古代医家灸治瘟疫的基础上,又做了诸多探索,发现灸法对于艾滋病、流行性出血热、肺结核、流行性腮腺炎、风疹、流行性感冒以及手足口病等传染性疾病及相关症状均有良好的疗效。此外,灸法在传染病愈后恢复中也发挥了重要作用,如周楣声《灸绳》中记载了相关案例,有流行性乙型脑炎患者痊愈后第4年出现癫痫,定时发作,诸药无效,“隔姜灸筋缩”后再无发作。2003年在防治“非典”的研究中,赵宏等用艾灸治疗非典型肺炎后遗症,能明显改善患者低热、乏力、胸闷等症状。2020年新冠疫情中,上海中医药大学、江西中医药大学、成都中医药大学、湖南中医药大学、安徽中医药大学、北京中医药大学、中国中医科学院、南京中医药大学等共同完成的“国家973计划”灸法项目(2009CB522900,2015CB554500)艾灸调节免疫功能的研究成果,也应用到COVID-19抗疫的一线治疗中,取得了一定的疗效。从2020年2月13日开始,江西中医药大学陈日新教授团队开始用热敏灸治疗新冠肺炎患者,患者症状得到改善。江西省中医药管理局印发《江西省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中医药防治方案(试行第二版)》中增加了热敏灸预防用方。众多的研究表明:艾灸防治瘟疫,主要是从以下方面发挥作用。
1)退热作用。
发热是多种急性传染病的共同表现,甚至许多传染病以“热”命名,如出血热、登革热、猩红热等,现代研究表明,灸法有直接退热作用。如《灸绳》所言:“热盛火郁,灸更有功。”
2)免疫调节作用。
《素问·刺法论》:“正气存内,邪不可干。”中医药尤其是艾灸防治疾病,通过养护或扶助体内正气,增强机体免疫力,而达到预防、治疗疾病的目的。艾灸疗法免疫调节作用有双向性和整体性的特点。
3)抗病毒作用。
如前所述,灸法对机体免疫功能有双向调节作用,可以通过调节免疫等途径促进机体清除病毒。也有学者认为灸法抗病毒需要久灸、重灸以维持灸下组织有较长一段时间的高温而达到灭活病原体的作用。
4)艾烟消毒作用。
艾烟消毒有悠久历史,研究已证实,艾烟对多种细菌,尤其是院内常见的细菌如大肠杆菌、结核杆菌、绿脓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等具有显著的杀灭作用,其效果与福尔马林相似,且优于紫外线消毒法。艾烟对于多种真菌、病毒也有着抑制或杀灭作用,爱婴病房内采用艾条熏蒸对乙肝病毒有一定的灭活效果,且效果优于过氧乙酸熏蒸。艾烟消毒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中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应用,如郑州市中医院借助艾烟消毒的做法,在门诊大厅、部分病房熏艾消毒。虽然目前尚未有实验数据提示艾烟能杀灭COVID-19,但其对多种细菌、真菌、病毒有抑制或杀灭作用。
综上所述,艾灸在瘟疫防治中可以发挥预防、治疗、康复、空气消毒等多方面的作用,因此可用于防治瘟疫。
13.三伏灸养生的理论依据
三伏灸是依据中医学里“天人相应”“冬病夏治”“春夏养阳”等理论,与“治未病”相结合,在夏季三伏天施灸以防治疾病的一种方法。通常在临床上以三伏天里初伏、中伏、末伏的头一天施灸,借助一年里自然界阳气最旺盛的时候以协助阳气升发,从而祛除病邪。在防治疾病上,主要用于防治秋冬春季节易反复发作的慢性、顽固性的肺系疾病,如慢性支气管炎、哮喘、变应性鼻炎等,随着研究的进展,三伏灸亦可用于防治类风湿性关节炎、骨关节病、冠心病心绞痛、脾胃病及原发性痛经等病症。
14.三九灸养生的理论依据
三九灸是只在三九天里施灸以防治疾病的一种方法,在每年冬季的“一九”“二九”“三九”各施灸一次,属于冬病冬治,与三伏灸相应。三九天是一年之中阴寒之气最盛的时候,此时天寒地冻、阴盛阳衰,宜补阳气以驱寒。三九灸在防治疾病方面,主要用于防治过敏性鼻炎、慢性鼻炎、慢性支气管炎、哮喘、反复感冒人群;慢性胃肠炎、消化不良、厌食症等人群;亦可用于防治月经不调、痛经、风湿性关节炎等慢性骨关节疾病等。
15.天灸的概念
天灸是中医传统的外治疗法之一,它是将一些具有刺激性作用的药物贴敷于穴位或患处,因局部发泡如火燎,形成灸疮,又名发泡灸。这种灸疮的情形和艾灸疗法形成的灸疮有相似之处,但它不是用艾绒及其他材料作热源的施灸方法,与热灸相对而言,又称为冷灸、无热源灸、自灸、药物灸。
天灸一词,首见于南朝梁宗懔《荆楚岁时记》:“八月十四日民并以朱水点儿头额,名为天灸,以厌疾。”《说郛》卷三二引《潜居录》:“八月朔,以碗盛取树叶露,研辰砂,以牙箸染点身上,百病俱消,谓之天灸。”谓以朱水点额或身以去病灾。可知与现代常用的天灸方法不同。
现代常用的天灸方法,最早可追溯到《五十二病方》:“妩……以(芥)印其中颠。”指用白芥子泥敷贴百会穴以治疗妩蛇咬伤的方法。《神农本草经》亦记载:“斑蝥,主恶疮,以其末和醋,涂布于疮疽上,少顷发泡脓出,旋即揭出。”晋代葛洪《肘后备急方》记载:“治疗痫、痈、肿毒,斑蝥一枚,无足、翅,捻破,复以针画疮上做米字,以之封上,候发赤,起即揭去。”唐代孙思邈《备急千金要方》载:“用旱莲草捶碎,置手掌上一夫,当两筋中(间使穴)以古文钱压之,系之以故帛,未久即起小泡,谓之天灸,尚能愈症。”《太平圣惠方》记载:“治疗腰脚风痹冷痛有风,川乌头三个去皮脐,为散,涂帛贴,须臾即止。”《本草纲目》亦载:“以赤根捣烂,入元寸,贴于脐心,以帛束定,得小便利则肿消。”后人尊称为“外治之宗”的《理瀹骈文》的问世,标志天灸疗法的成熟,吴氏认为“外治之理,即内治之理;外治之药,亦即内治之药。所异者法耳”,指出外贴膏药与内服汤药有“殊途同归”之效,即所谓且吴师机认为“治在外则无禁制,无窒碍,无牵掣,无黏滞”。
天灸所用药物多为单味中药,也有用复方,其常用的有白芥子灸、细辛灸、天南星灸、蒜泥灸等数十种。
(1)白芥子灸:取白芥子适量,研为细末,用水调成糊状,敷贴于穴位或患处,以麝香膏固定。敷贴1～3小时,以局部皮肤灼热疼痛为度。可用于治疗咳喘、关节痹痛、口眼斜等病症。
(2)细辛灸:取细辛适量,研为细末,加醋少许,调成糊状,敷于穴位上,以麝香膏固定。敷贴1～3小时,以局部皮肤灼热疼痛为度。如敷涌泉或神阙穴,可治小儿口腔炎等。
(3)天南星灸:取天南星适量,研为细末,用生姜汁调成糊状,敷于穴位上,以麝香膏固定。敷贴1～3小时,以局部皮肤灼热疼痛为度。如敷颊车、颧髎穴可治疗面神经麻痹等。
(4)蒜泥灸:将大蒜捣烂如泥,取3～5克贴敷于穴位上,以麝香膏固定。敷贴1～3小时,以局部皮肤灼热疼痛为度。如敷涌泉穴可治疗咯血、衄血,敷合谷穴可治疗扁桃体炎,敷鱼际穴可治疗喉痹等。
16.三伏贴的概念
三伏贴是天灸疗法的一种,它是根据中医“天人合一”和“治未病”的理论,结合天灸疗法,利用夏季气温高,机体阳气充沛的有利时机,使用药物贴敷穴位,治疗冬天发病或加重的疾病,又称冬病夏治。“冬病”是指某些好发于冬季,或在冬季加重的慢性疾病,如体虚感冒、过敏性鼻炎、慢性咽炎、慢性支气管炎、慢性咳嗽、支气管哮喘、冻疮、泄泻、关节炎、胃和十二指肠溃疡、亚健康等。相反,中医上讲的如实热证,虚热证,或者痰热证则不适合。平时表现为爱上火,或者咳黄痰,流黄鼻涕,大便秘结属于热证的,这些人虽然有“冬病”,但辨证不是虚寒的,故不适合用这种方法治疗。另外,咳血、发热、皮肤特别容易过敏者及孕妇、哺乳期妇女等人群也不适合。夏季是人体阳气最旺盛之时,尤其是“三伏天”,此时人体经脉气血运行充盈,毛孔张开,有利于药物吸收。此时治疗某些寒性疾病,可以最大限度地以热治寒、以阳克寒,鼓舞阳气,驱散体内寒气,调整阴阳,从而达到标本兼治的效果。
三伏贴虽然能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但真正的疗效只有到了冬天才可以看到,并不会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此外,治疗“冬病”是一个需要长期坚持的过程,即便到了冬天真的有了效果,也不要轻易见好就收,对于很多顽固的慢性病,可能还需要连续坚持数个夏天,才能使病情稳定。
17.艾叶采收的最佳时节
宋代苏颂的《本草图经》载:“三月三日、五月五日采叶,暴干,经陈久方可用。”明代刘文泰《本草品汇精要》也载:“三月三日、五月五日取叶,暴干。”清代凌奂《本草害利》载:“三月三日,五月五日,采叶干暴。”
传统采收艾叶在春夏二季,在茂盛未开花前割取地上带有叶片的茎枝。研究表明,通过比较艾叶挥发油的主要成分,如1,8-桉叶油素、樟脑、龙脑、4-萜烯醇等时发现,在端午前后采集的艾叶中的挥发油含量最高,品质最好,6月上旬可为艾叶的最佳采收期。以湖北蕲春种植的艾叶为例,不同采收时间的挥发油含量和成分均具有一定的差异,挥发油含量在端午节前不断增加,端午节之后挥发油含量逐渐降低;其所含化合物的种类主要为单萜类、倍半萜及其含氧衍生物及酮、醛、烷、醇及苯系化合物等;检出和鉴定的化学成分随采集时间的推移逐渐增多,由5月初69种逐渐增多为6月中旬82种;以挥发油含量及30种主成分相对含量为指标,艾叶最佳的采集期为端午节前1～2周;以挥发油所含侧柏酮等数种毒性成分为指标,最佳的采集期则为端午节之后1～2周。
18.艾叶的干燥方式
历代文献均为“暴干”(晒干)。
研究结果表明:阴干样品的有效物质挥发油、总黄酮、鞣质的含量均显著高于晒干样品。两类样品的甲醇提取液的HPLC色谱峰的总峰面积相比也有类似结果。表明艾叶样品在5月底采集后的短期内,由于干燥方式不同,导致几类化学成分含量产生显著变化。药材挥发油含量可因暴晒而显著降低是普遍规律。总黄酮、鞣质含量因晒干而明显降低也有报道,而在艾叶中降幅更显著。
为保证艾叶有效成分的高效利用,为临床提供高品质的艾叶,干燥方式应尽量采用自然阴干或摊在阳光下晒至五六成干后,扎成小把再阴干。艾叶产区可在艾叶收后采取搭棚或室内缓慢晾干的方式进行干燥,确保艾叶品质。
19.艾叶的储存方法
干燥的艾叶应贮存在干燥、清洁、阴凉、通风、无异味的专用仓库中。需防潮、防霉、防虫(虽然艾叶本身有一定防虫作用,储存不当也会虫蛀)。有实验表明,艾叶干燥后用塑料薄膜密封可以保存数年而不变色,无虫蛀。
20.艾叶的加工方法
历代文献中记载的艾叶生产加工(炮制)方法有拣净去根、去枝梗、切、绞汁、熬制、炙制、醋制、炒制、制炭、米制、焙制、蜜制、酒制、药汁制、枣制、硫黄制、泔制、熟艾、制绒等多种方法。
《本草衍义》:“干捣筛去青滓,取白,入石硫黄,为硫黄艾,灸家用,得米粉少许,可捣为末,入服食药。”《本草纲目》:“凡用艾叶,须用陈久者,治令细软,谓之熟艾,若生艾灸火,则伤人肌脉。拣去净叶,扬去尘孱,入石白内木杵捣熟,罗去渣滓,取白者再捣,至柔烂如棉为度,用时熔燥,则灸火得力,治妇人丸散,须以熟艾,用醋煮干捣成饼子,烘干再捣为末用,或以糯糊和作饼,及酒炒者渣不佳。”《中华人民共和国药典》中记录艾叶饮片的炮制方法为:生艾叶“除去杂质及梗,筛去灰屑”;醋艾炭“取净艾叶,照炒炭法炒至表面焦黑色,喷醋,炒干”。
早在《孟子·离娄》中就有“今之欲王者,犹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也”的记载。唐代孙思邈《千金翼方》谓:“凡用艾叶,须用陈者,治令细软,谓之熟艾。若生艾,灸火则易伤人肌肤。”宋代苏颂的《本草图经》载“三月三日、五月五日采叶,暴干,经陈久方可用”。《神灸经纶·蓄艾》云:“凡物多用新鲜,惟艾取陈久者良,以艾性纯阳,新者气味辛烈,用以灸病,恐伤血脉。故必随时收蓄、风干,净去尘垢,捣成熟艾,待三年之后,燥气解,性温和,方可取用。”可见古代医家普遍认为灸用艾叶“陈久者良”。现代医家认为,新艾绒做的艾条挥发油含量高,火力猛,易灼伤皮肤、经脉;陈艾绒因挥发油散失较多,柔而不燥,热而不烫,医疗保健效果理想。
有研究显示:当艾叶的产地相同时,化学成分组成基本相同,只是艾绒比例和存储年份的改变,导致艾条中有效化学成分含量发生变化,从而影响艾条归一化光谱的稳定特性,而艾绒比例越高,艾条中易挥发成分的相对含量越低,难挥发成分含量越高,因此艾条燃烧光谱就越稳定。在红外区和近红外区内,并不是艾绒存储年份越久,艾条的相对总光强就越大。由于艾条储存过久,导致部分有效化学成分挥发,造成艾条相对总光强变小,因此艾绒储存超过一定年限将导致艾条的相对总光强的下降;而储存年份过短,导致某些芳香烃或者精油等化学成分还未充分合成或含量较低,便造成艾条相对总光强比较弱。无论在红外光谱区还是近红外光谱区,艾条的比例和产地对艾条的相对总光强没有明显影响,而存储年份对艾条相对总光强影响显著,红外区域的影响程度顺序为5年＞1年＞3年＞10年,近红外区域为1年＞10年＞3年＞5年。表明红外区和近红外区内,并不是艾绒存储年份越久,艾条的相对总光强就越大。艾条产地和比例相同时,存储年份为3年的艾条光强度最大,这也与艾灸疗法中3年艾为上品的说法相符合。
有研究表明,储存期1年、3年、5年的艾条燃烧而产生的焦油和烟气中均可检测到自由基信号,焦油中自由基以醌/半醌自由基为主,气相中自由基有烷基、烷氧自由基和NO自由基;储存期为3年、5年的艾条燃烧生成醌/半醌自由基、烷类和烷氧自由基以及NO自由基的信号均低于1年艾条,5年艾条燃烧生成的NO自由基信号强度低于3年艾条,而储存期为3年和5年的艾条燃烧生成的醌/半醌自由基、烷类和烷氧自由基信号比较无统计学意义。
综上所述,艾灸最好选用存储3年的陈艾叶制成的灸用制品。
21.艾绒的加工方法
唐代孙思邈《千金翼方》:“凡用艾叶,须用陈者,治令细软,谓之熟艾。若生艾,灸火则易伤人肌肤。”梁代陶弘景《本草经集注》载“捣叶以灸百病……”的“捣叶”,即指把艾叶捣成绒。明清时期,艾绒制作基本上沿袭了宋代的工艺。明代《普济方·针灸》:“制熟艾法:陈艾好灸,不以多少,择取叶,入臼内用木杵轻捣令熟,以细筛隔去青滓,再捣再筛,如此三次,别以马尾罗子隔之,更再捣罗筛,候柔细黄熟为度。”“用干艾叶捣熟去灰。”刘文泰等撰辑《本草品汇精要》载:“去枝梗揉如絮用。”徐春甫在《古今医统大全》中曰:“制艾先要如法,令干燥入石臼捣之以细筛去尘屑,每入石臼捣取,洁白为上,须令焙火燥则灸有力,火易燃,如润无功。”李时珍《本草纲目》:“拣去净叶,扬去尘屑,入石臼内,木杵捣熟,罗去渣滓,取白者再捣,至柔烂如绵为度。用时焙燥,则灸火得力。”清代汪昂《本草备要》:“揉捣如绵,谓之熟艾,灸火用。”《得配本草》载:“久捣至柔烂如绵,焙燥用。”清代廖润鸿《针灸集成》载:“取陈久黄艾叶,不以多少入臼内,用木杵轻捣,令熟以细软,隔去青滓,再捣再筛,直至柔细黄熟为度,用之。”“艾熟捣去青取白。”
可见,古代制作艾绒的工艺和步骤可以概括为:选取干燥洁净的艾叶,除去枝梗,放入石臼,以木杵捣碎,以细筛罗去尘屑、渣滓,如此反复捣、筛,达到艾绒细软、柔烂如绵的程度,加工才算完成,然后将所得艾绒贮藏在干燥的环境中,防止潮湿。
现代医疗实践中,因人工捣筛制绒方法耗时费力,工效较低,仅被少数民间中医采用,捣筛出来的艾绒仅用于个人临床;而市售艾绒主要是由艾叶机械粉碎去渣大批量加工而成,也可以根据需求加工出不同规格的艾绒,满足了灸疗市场发展的实际需要,因而被生产商广泛采用,同时生产技术也在不断地更新和提高。
22.艾绒3∶1、5∶1、10∶1、15∶1、30∶1的含义
艾绒的比例,一般指的是艾叶原材料的出绒比例,用以表明艾绒的纯度。以5∶1的艾绒为例,是说将5千克干艾叶碾轧打绒、筛杂,最后出了1千克的成品艾绒。一般来讲比例越高的,其艾绒越细腻,颜色更加金黄,气味也更加清淡,燃烧时的烟也小。
那么是不是艾绒的比例越高,质量就越好呢?其实这里面也存在一定的讲究。可以明确的是,与存储期类似,比例高的艾绒,灸感温和,热的渗透性高,但同时也降低了辛香通络的药性。所以艾绒比例的选择,仍然是一个“度”的问题。如果提绒的工艺能够达到不损伤艾草药力的程度,自然是比例越高越好,所以艾条不要光追求比例,最重要的还是艾绒本身。同时是不是纯度越高越好,这与艾绒的具体用途有关。
23.新艾、生艾、陈艾和熟艾的区别
新艾:是指一年之内采摘的艾叶,存放时间相对较短,气味辛烈,多呈青绿色,含有较多挥发性植物芳香油,燃烧速度和火力都比较强,易伤及皮肤和血脉。
生艾:是指采摘的鲜艾叶经过反复的晾晒而成的干品,它是中药材原料,也是制作陈艾叶、艾绒的原料。
陈艾:是指将收存的生艾加以较长时间的避光储存,其陈放时间应不少于一年,三年为佳,不宜更长久,多呈淡黄色,所含挥发性植物芳香油较少,燃烧速度和火力较温和,药力渗透性好,燃烧后灰烬不易散落。此外陈艾更易于加工成艾绒,而且加工的艾绒柔软。
熟艾:明代李时珍《本草纲目·草四·艾》:“凡用艾叶,须用陈久者,治令细软,谓之熟艾,若生艾,灸火则易伤人肌脉。”由此可见,熟艾是用一定的炮制方法,经过一定的炮制过程,将陈艾叶加工成艾绒。
24.科学鉴别好的艾绒
纵观灸法数千年的医疗实践过程,艾叶与其他多种施灸材料相比较,其性温味辛,与灸疗作用相统一,且原料充足,分布广泛,炮制简单,便于操作,既能满足医疗机构需求,又可适应个体医师使用,还可为普通民众的自我治疗、应急处理提供条件,故其在灸疗上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在临床实践中很受欢迎。
艾绒质量的优劣是影响艾灸效果好坏的重要因素。新制艾绒含挥发油较多,火力过强,易灼伤皮肤;含杂质较多的艾绒燃烧时常出现爆裂。使用质优、无杂质且陈久的艾绒制作的艾灸制品,灸效更好。
市场上的艾绒有商品规格等级之分,一般按照纯度、加工方式和贮存年份来划分。艾绒纯度即出绒率,用多少千克干艾叶制成1千克艾绒的比例来表示。常见的商品等级有3∶1、5∶1、10∶1等。其中反复粉碎过筛的高纯度艾绒因其颜色“金黄”(通常为土黄)被称作“黄金绒”。普遍认为在一定范围内,艾绒的纯度越高,质量越好。
有研究者对同一地点、同年采摘的艾叶,不同出绒率(3∶1、5∶1、8∶1、15∶1)制成的艾绒进行挥发性成分分析,可以观察到艾绒比例的提高伴随着挥发性成分含量下降(桉油精、侧柏酮);龙脑、石竹烯不变;难挥发成分相对含量上升(刺柏脑、石竹素)。即随着艾绒比例变高,艾叶中易挥发的成分含量将会降低到一定范围,且各挥发油组分所占含量比值趋于稳定。因此,艾绒比例达到3∶1～5∶1,可保证成分含量的均一性,从而更好地保证疗效的一致性,且艾叶中挥发性成分的适当降低,可柔和艾灸的效果,减少刺激性,其中的争议成分侧柏酮的含量也得以降低,可能对应地起到减毒的作用。该研究能很好地解释古籍中对艾绒的制作要求,并将市售不同出绒率的艾绒进行了挥发性成分分析,得到推荐的艾绒比例(3∶1～5∶1),也不用过分追求高比例的艾绒,这样既能保证艾绒质量,又不会被商家炒作概念,避免市场价格混乱。
加工方式:商品艾绒按加工方式分为机械绒和手工绒。现代多使用机械粉碎过筛制成机械绒的方式实现工业化生产。古人用石臼以纯手工捣碎的方式将艾叶制成手工绒,是一种特殊的传统商品规格,现仍有少数民间作坊保留此法(也有用石磨加工的)。现代的手工绒有用全叶为原料捣碎而不经过筛制成,这类手工绒无等级之分;也有将艾叶手工捣碎后筛去叶肉细末而分为不同等级的。但手工绒的制作效率低下(现在也有对石臼和石磨进行改造使用电能加工而号称古法加工的)。
贮存年份:按原料艾叶的贮藏时间长短不同,将加工成的艾绒分为新艾绒(因为颜色带暗绿黄色,也称为青艾绒)与陈艾绒,陈艾绒又分为一年陈、二年陈、三年陈等。古有“七年之病,求三年之艾”的说法,说明古人只对三年陈艾绒的质量做出了肯定,并未讲越陈越好。现代一般认为,新艾绒做的艾条挥发油含量高,火力猛,易灼伤皮肤、经脉;陈艾绒因挥发油散失较多,柔而不燥,热而不烫,医疗保健效果理想。因此,艾灸最好选用存储3年的陈艾叶制作的艾绒。
正品艾绒为表面灰黄色、土黄色、浅褐黄色或带灰绿色及呈暗绿黄色的绒团状物,散有或多或少的黑色至绿黑色的小点(叶片碎末),质轻柔软,气特异清香或微香,味苦(微)辛微涩。掺有艾茎作为原料者有浅黄色的粗纤维及类白色的粗颗粒或粗长颗粒(茎髓小碎块),手指揉捏有粗糙感或扎手。在显微镜下,艾绒主要为正品艾叶所特有的相互缠结的T形非腺毛,可见叶肉组织碎块、导管及草酸钙簇晶等显微特征。由于不同植物材料的显微特征存在差异或全然不同,为艾绒的真伪鉴别提供了可靠依据。使用纯度低、含有大量叶肉碎末的艾绒制品灸时,产生的热量较大,烟的气味较大而略刺鼻,燃烧时可出现爆鸣声,产生的灰烬颜色略深,易散落于患者肌表。使用质量优、无杂质的艾绒制品灸疗时,热量平和,气味较小,略带淡香,燃烧时无爆鸣声,产生的灰烬呈灰白色,细腻不易散落。而用纯度较高的陈艾绒制作的灸疗制品,其艾灸效果更好。
25.纯艾条和药艾条的区别
纯艾条是指取制好的陈艾绒不加任何药物用柔软疏松而又坚韧的细棉纸或桑皮纸,加工制成的艾条,在实施艾灸的时候,发挥其温通经脉,行气活血,协调阴阳的作用。
药艾条是指在艾条中加有其他药物,起到了一些特殊的治疗作用,比如加入有温中散寒作用的药物,或加入有祛邪化湿作用的药物等,在施灸的时候,这些药物也可发挥其作用。如最常用的太乙神针和雷火神针。
26.太乙神针和雷火神针的药物组成及主治
太乙神针:其药物组成历代医家记载各异。近代处方为:蕲艾2 000克,甘草1 000克,防风2 000克,千年健500克,钻地风500克,乳香500克,没药500克,炮甲250克,小茴香500克,肉桂500克,川椒500克,人参250克,参三七250克,山羊血62.5克,人工麝香少许,经加工炮制后共研为末,将药末混入艾绒中,每支艾条加药末25克。主治风寒湿痹、肢体顽麻、痿弱无力、半身不遂等。
雷火神针:历代医家之药物组成记载也不同,一般处方为:沉香、炮甲、木香、乳香、羌活、干姜、茵陈各等量,加工炮制后共研为细末,将药末9克、人工麝香少许混入94克艾绒,用棉皮纸卷成圆柱形长条,外用鸡蛋清涂抹,再糊上桑皮纸6～7层,阴干即可。主治急性扭挫伤及寒湿气痛,其他大体与“太乙神针”主治相同。
27.艾绒和艾条的选择
青艾绒指用当年的新艾叶制作的艾绒;陈艾绒是指至少存放一年以上的艾绒;三年陈艾是指存放了3年的艾绒;艾绒纯度是指多少千克的干艾叶可以出1千克的艾绒(比例越高,纯度越高);金艾绒指提纯度很高,外观呈黄色的艾绒。
青艾绒,挥发油含量高,药性猛烈,但灸感不适,缺乏渗透力。适宜于急性扭挫伤,适用范围较小。
陈艾绒,使用最为广泛,内、外、妇、儿、养生、治病,都可用它。适合制艾条、艾炷,做艾绒灸、盒灸、隔姜灸等大多数灸法,是艾绒中的主力军。
金艾绒,提纯度高,纯净度最高,所以,往往用作艾炷直接灸或者隔物灸。因为提纯度高,绒质细腻松软,适合做褥子,肚兜、坐垫等填充物……但价格较高。
故艾绒不是越贵就一定越好,应该根据需要来选择。
艾条有纯艾条(清艾条)、药艾条(如太乙神针、雷火神针等)和无烟艾条之分。除制作原材料本身品质优良外,均越紧越好。
清艾条选择除制作工艺外主要看其原料艾绒,纯度中等的陈艾制作的使用最广,气味较小,略带淡香,燃烧时无爆鸣声,热量平和,产生的灰烬呈灰白色,细腻不易散落,适应证广且性价比高。纯度太低的青艾绒制作的艾条横断面颜色暗绿黄色或灰绿色,香气浓郁,掺有艾茎作为原料者有浅黄色的粗纤维及类白色的粗颗粒或粗长颗粒,燃烧时火力暴躁,有灼烧感,含杂质较多的艾绒燃烧时常出现爆裂易灼伤皮肤。纯度太高的艾绒制作的艾条燃烧速度太快,需不断弹灰,热力间断,也不适合做悬起灸,且价格高。
蕲艾相对于普通艾来说,不仅产量大、质量好(叶大而厚、质润不碎、香气浓郁),且易制成艾绒,出绒率高,制艾条、艾炷,易燃持久,热穿透力强。现代对艾叶的化学成分及燃烧放热量的研究,也证实了道地产地湖北蕲春的艾叶质量更优。有学者对不同产地同一时期采摘的艾叶挥发油进行了化学分析,结果表明,湖北蕲春的挥发油得率比其他4个地方的挥发油产量高出1倍。
无烟艾条灸疗时烟比较小。在临床上一些特殊的人群可能会对艾烟过敏,对于这部分人,可以使用无烟艾条。无烟艾条是把艾草粉碎、碳化以后,加上多种中药,然后进行压制而成的。这种艾条有细、有粗。它的特点就是燃烧时温度要高一些,所以要防止烫伤,而且燃烧的时间也相对要长一些。
28.艾叶和艾烟的化学成分
近年来的研究表明,艾叶所含的成分复杂,成分主要因产地环境、栽培方式、品种、采收季节等的不同而有所差异。艾叶的化学成分主要含挥发油(萜类、倍半萜等)、黄酮类、鞣质类、甾醇、三萜类、桉叶烷类、酸性多糖类、生物碱、皂苷、绿原酸、朝鲜蓟酸及多种微量元素,其他还有蛋白质、脂肪、氨基酸、维生素、叶绿素、叶黄素、纤维素等。
艾叶燃烧后的艾烟主要成分为二氧化碳和不完全燃烧产生的一氧化碳,这与燃烧环境有关,此外还含有其他20余种挥发性成分。艾烟主要含氨水、乙醇、乙二醇、醋酸、乙酰胺、丙酸、环己烯、甲基呋喃、丁酰胺、3-甲基-丁酰胺、季酮酸、戊醇、2-甲基戊醇、斯德酮、正己基胺、萘、葵酸、乙内酰尿、三甲基对二氮杂苯、溴代氮、杂环丁烷等,其中燃烧物的挥发性成分含量中最多的是萘。
29.蕲艾被称为“艾中精品”的缘由
明代《本草纲目》指出:“自成化以来,则以蕲州者为胜,用充方物,天下重之,谓之蕲艾,相传他处艾灸酒坛不能透,蕲艾一灸则直透彻,为异也。”蕲艾为道地药材沿用至今。
清代《本草害利》载“蕲州艾为上”;《得配本草》载“产蕲州者为胜”;《本草求真》载“取蕲州艾陈者良”;《本经逢原》载“蕲州者为胜”;《针灸逢源·艾叶》载“图经云,旧不着所出,但云生田野间。今随处有之,唯蕲州所产,叶浓而干高,气味最胜,用之尤妙”。
艾草质量与地理产地、生境等关系密切,其中地理生境的不同水土、纬度、光照、湿度等对艾草的质量有较大影响。经查证,4个艾叶的道地产地主要集中于北纬29°～39°,推断这一纬度的气候地理变化对其质量有着重要的影响。目前在湖北蕲春、安徽嘉山、湖南、陕西、河南等地均有不少的人工栽培,已有不少关于不同产地艾叶挥发油组分的文献报道,其中以蕲艾挥发油产量较高,挥发性成分种类较多,以挥发油为指标,湖北蕲春产的艾叶品质最好。
蕲艾的地域特征性在植物形态上与其他产地的艾亦有较大区别,蕲艾植株高大,可达1.8～2.5米,含挥发油较多,香气浓郁,叶厚纸质,密被厚而长的毛,取干叶揉之可成绒团,质柔软。而普通艾高不及1.5米,叶薄纸质,虽亦被毛,但毛短,取干叶揉之常成粉末。相较而言,蕲艾艾叶产量高、质量好,制作艾绒出绒率高,制成艾条、艾炷后易燃、持久,被视为灸家珍品。不同产地艾叶燃烧后,蕲艾的燃烧放热值最高。由此用蕲艾制作的艾条在燃烧时释放出的热量比其他产地艾叶制作的艾条要高,热穿透力强。
蕲艾作为道地药材,具有以下几个特点:①挥发油含量最高,有研究表明,以不同产地的艾叶油为指标,湖北蕲春所产艾叶的挥发油含量高达1.06%;②采收时节讲究,以挥发油为指标,对不同时间采收的艾叶挥发油含量进行比较发现,从4月至端午节前,艾叶挥发油含量逐渐升高,端午节前后达到高峰;③热穿透力强,《本草纲目》:“相传他处艾灸酒坛不能透,蕲艾一灸则直透彻,为异也。”还有研究对各地的艾叶燃烧值进行测定,显示蕲艾的燃烧值最高。
30.暖宝宝或红外热疗仪是否能代替艾灸
艾灸疗法是用艾条或艾炷等灸用制品,点燃后在体表的一定穴位进行烧、灼、熏,通过激发经气的活动来调整人体紊乱的生理生化功能,从而达到保健养身、防病治病的目的。在作用机制方面,现代研究表明,艾灸主要存在药物作用、温热作用与光辐射作用三大机制。
(1)药物作用:涉及艾燃烧生成物中的焦油样物质和烟雾。焦油质具有一定的抗氧化活性,而艾烟表现出广谱抗菌、抗病毒的作用。通过皮肤渗透的艾叶挥发油还具有活血与尿酸增溶作用。艾叶燃烧物通过人的嗅觉可产生安神的作用。
(2)温热作用:艾灸穴位通过分子热传递的方式使局部的皮肤组织温度提高,细胞代谢能力加强,促进水肿、粘连、渗出物、血肿等病理产物消散吸收,其实质是通过加热补充细胞能量,即补法中的温补。艾灸还能通过对皮肤温度感受器与痛觉感受器的刺激产生全身调节作用。
(3)光辐射作用:艾灸激发循经高温线的现象,提示艾灸除温热效应之外,光辐射的非热效应也是其发挥疗效的重要因素。艾灸热力透穴与循经传播的媒介为艾叶燃烧产生的近红外光。近红外光可透过腧穴,可以在肌肉外包膜结构的空隙传导,并且波长越短,透穴与传导能力越强。它是艾灸通经活络、活血化瘀的主要原因,是泻法温通作用的基础。
艾灸疗法的作用并不是上述诸因素的简单叠加,而是其相互作用、相互补充的结果。艾燃烧时,在产生温热刺激及光辐射的同时,也使艾燃烧生成物得以生成。其中,艾燃烧产生的温热刺激是作用最为确切及最主要的因素。温热有利于人体对药物的吸收,故其可使艾灸的药性作用、艾燃烧生成物对人体的效应及其类芳香疗法作用得到更好的发挥。此为艾灸诸因素间的综合作用。
暖宝宝的发热原理是一种化学反应,发生了铁的吸氧腐蚀而放热,而且应用了一种矿物材料蛭石来保温,以持续发热,从而对人体产生了恒定持久的温热作用,可消除和防止各种畏寒疾病引起的疼痛、生理病痛及预防感冒等,与艾灸疗效的作用原理有很大不同。
目前红外热疗仪在临床上有较好的疗效,它是利用灸疗红外辐射的热效应原理而开发的一种灸疗仪。虽然红外热疗仪具有类似艾灸的一些治疗作用比如活血化瘀,但还是存在着一些不足,如无法模拟灸疗治疗过程中的物理性能的变化等问题。
由此可见,暖宝宝或红外热疗仪均不能代替艾灸。
31.艾灰的用处
艾灰在医疗和生活中有着独特的运用,如《太平圣惠方》载:“治鼻血不止,艾灰吹之。”一般来说,艾灰具有止血敛疮、杀菌消炎等作用,主要用于治疗脚气湿疮、疮疡出血等病症。民间亦有将艾灰加香油并打入鸡蛋炒成絮状食用以治疗寒喘的用法。有临床研究表明,艾灰可用于防治褥疮,外敷艾灰能有效促进褥疮愈合,并减少痛苦、缩短病程,艾灰制作的衬垫在维持局部干燥、抗感染和舒适度方面优于橡胶气垫。与单纯艾灸熏烤疮面对比发现,单纯艾灸后的疮面渗出液很快干燥,并结成厚而硬的痂,而艾灸后使用艾灰处理创面后,结痂薄而软,愈合速度明显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