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地中海贸易

第4章 地中海贸易

地中海的字面意思是“地球中心的海”。顾名思义,这里曾经是一片广阔的盐碱地。在600万年前的墨西拿盐度危机期间,欧亚大陆和非洲大陆相撞挤压,导致这一地区通往大西洋的出口被封上。之后海水蒸发,盐丘层层堆积,大多数海洋生物也随之灭绝。约500万年前,西班牙和摩洛哥之间突然出现一个缺口,直布罗陀海峡由此形成,大西洋的水也跟着涌了进来。这里一度有一个世界最高最壮观的瀑布,超过亚马孙河1000倍的水流量飞流直下近一英里后,落入干枯的海床。[1]此后不久,最早的人类祖先抵达这片新海之滨,而这片分割了欧洲、非洲和亚洲的海洋,此后注定要成为一条文化交流的高速公路。

人类在地中海的活动由来已久。克里特岛上石器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3万年之前,这说明早期人类(也可能是尼安德特人)已经开始驾着原始的船只,在地中海上航行。地处中心位置,河水自四面八方奔流而至,这片海也因此变成一个商业的交汇点。和远洋相比,这里风平浪静,因此航海者可以贴着海岸,一边以相对安全的速度进行远距离航行,一边又不会错过陆地的风景。地中海的东西走向意味着它拥有统一的气候,非常有利于植物、动物、人类的繁衍以及文明的传播。这里干燥温和的天气非常适合种植谷物、葡萄、橄榄,放养山羊和绵羊。在古代,从西班牙到意大利、土耳其、埃及、摩洛哥,“地中海”的意思就是“橄榄生长的地方”。

在地中海的东南角,埃及利用尼罗河的富饶,建立起自己的文明摇篮。尼罗河是埃及的生命之源,除了带来淡水资源,它每年一度的洪水也将埃塞俄比亚高原上的矿物质冲积到埃及的土壤之中。没有尼罗河,埃及只是一片无人居住的沙漠。即便是今天,埃及也完全依赖尼罗河。埃及是非洲的第三大人口国(人口超过9000万),其95%的人口居住地都与尼罗河仅有步行的距离。在尼罗河的滋养下,埃及人发展出农业、文字、陶器、石工以及法律,并且建立了一系列王朝,在地中海的东南角维系了超过3000年的统治。埃及人建造出众多不朽的建筑,其中金字塔是现存的较完整的古代奇迹,狮身人面像仍然是迄今为止世界上最大的单一岩体雕刻。

在大多数的时间里,古代埃及人并不以探险而闻名。这在一定程度上与他们的神话信仰有关。埃及人认为只有靠近赋予其生命的尼罗河才能获得转世,因此客死远方不仅会给今生带来风险,也会影响永生。但因为身处战略要地,埃及还是发展成了一个重要的商业中心。和北美一样,埃及左右两侧也濒临不同的大洋,而且两大洋之间并无相通的自然水道。苏伊士运河于1869年开通,但在此之前,法老运河就已经把红海和尼罗河连接起来,然后又从尼罗河通到地中海。这意味着理论上来说,一艘船无须绕行非洲,就可以通过横穿埃及,从地中海航行到远东地区。但这条运河并不能得到尽用,因为红海的盐分总是会侵入尼罗河,破坏庄稼和淡水资源。但托勒密一世(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的一位祖先)时的希腊工程师以现代方法解决了这一难题:修建运河船闸,通过改变海拔实现船舶升降。[2]

有大量证据证明古代埃及人组织过长距离航海,但我们不知道他们到底去过哪里。古代埃及人离我们太遥远了。埃及艳后和我们的年代差距,远不及她和金字塔之间的年代差距。实际上,金字塔修建于4500年以前,当时地球上还有猛犸象这种动物。因为埃及的文明比其他多数文明都要久远,因此我们根本不能确切知道他们到过什么地方。希腊有很多前青铜时代游牧民族和牧羊人的遗迹。意大利、法国及西班牙的人类活动时间更晚。中东孕育了一些文明,而且有证据显示,埃及人和地中海东部的人开展过雪松贸易(黎巴嫩国旗上还有这种植物),但当时大多数地中海地区都还是死水荒原。埃及人可能去过地中海的多数地方,但没有留下任何西行的证据。

但我们确实知道埃及人把大量精力花在了另一个方向的探险上,那就是沿着红海往下,到达一个叫作蓬特的地方。我们并不知道蓬特的具体位置,但基于描述,它可能是非洲之角,也就是红海与印度洋交界的那个地方。对狒狒木乃伊的遗传学研究支持了这一观点,这些狒狒就是从蓬特运到古埃及的。现在这些木乃伊存于大英博物馆。[3]埃及与非洲之角的距离大约为2000英里,对于古代的旅行者来说,这算是一段非常远的距离。现存记录最早的一次蓬特远征发生在古王国时代大金字塔修建的时期(公元前2560年)。到了中王国时期(约公元前2050—公元前1650年),前往蓬特的探险就变得很常见了。蓬特在权力和文化成就方面,似乎并不能与埃及相提并论,但它仍然是一个和非洲心脏保持着贸易联系的富有王国。

这些航海旅行的文化影响倒是被一个极早期的故事保留了下来。《沉船水手记》是一部写于4000年前莎草纸卷轴上的作品,其出土地点至今仍然是一个谜。这一作品讲述的是一个埃及人被遗弃荒岛的事迹。这个人在岛上遇到了一条大蛇,在得知这就是拥有神奇魔力的“蓬特王”后,这个水手对他承诺,一定会把这件奇事告知法老,并且将蓬特王存在于世的消息广为传播。作为交换,这条蛇送给了水手很多礼物,包括熏香、香料、象牙、活狒狒以及猎犬等。后来水手回到埃及,把礼物献给了法老。法老很高兴,就封这个水手为贵族,并赏赐他荣华富贵。这个故事拥有冒险寓言的几乎所有元素:一个没有经验的主人公来到一个魔幻之地,之后遭遇恶魔,发生对抗,但最终凭借从经验中获得的智慧幸存下来。显而易见,自古至今,除了冒险旅行本身之外,所有关于冒险旅行的故事也同样颇受大众关注。

到大约公元前1500年的哈特谢普苏特女王统治时期,埃及船只已经在红海上频繁穿梭。他们从事铜、青铜、宝石及其他货物的贸易,之后这些商品会经陆路到达位于亚喀巴湾顶端的埃拉特。[4]哈特谢普苏特参与了对蓬特的远征,这也是所有远征中最为知名的一次,被记录在德尔巴赫里神庙的象形文字之中。船队装满了用于贸易的黄金,而为了展示埃及的国力,他们还安排了一小队强壮的士兵随行。到此时,埃及王权已扩张到尼罗河上游,并且与努比亚文明产生了交汇。[5]这些举动加强了他们与非洲内陆的联系。我们无法确定埃及人到底走了多远,但是根据记录,他们至少向南走了1000英里,在喀土穆(现苏丹首都)发现尼罗河有两个源头。后来托勒密王朝时期的探险者则顺青尼罗河而上,一直到达了埃塞俄比亚高原。欧洲探险者曾声称自己是“尼罗河源头的发现者”,但事实上埃及人比他们早了2000多年。

还有一些其他的线索,也能证明埃及人曾深入非洲腹地。壁画显示埃及的公主会用一种蓝白色的金属物质做眼影,木乃伊棺材上提取的样本证实这是锑。根据我们现在已知的信息,当时唯有非洲南部的一些露天矿才出产锑。另一个线索是非洲鹿。非洲鹿腿上有斑纹,看上去和斑马是同类,但实际它是长颈鹿的近亲。今天这种动物已经非常珍稀,但在当时应该是一种很常见的动物。非洲鹿并不适于在苏丹的开阔平原上生存,它们的主要生活区域是距离埃及2000英里以外的非洲中部丛林。尽管如此,古代埃及人了解这种动物,而且经常在神话中提及它们。这些当然不是确凿的证据,因为无论是锑还是非洲鹿,都可能只是通过贸易到达埃及。但退一步讲,这仍说明相比于维多利亚时代纷至沓来的欧洲人,古代埃及人早已经与非洲腹地有了深入联系。

约公元前1200年,地中海的东边出现了一个充满活力的新航海文明。这不再是一个由法老统治的陆上帝国,而是一个基于共同文化联系的城邦联盟。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些“腓尼基人”发展出了世界上第一个海上霸权——一个基于海运贸易网络的海洋王国。[6]每个腓尼基城邦在政治上都保持独立,至于它们是否视自己为一个独立民族,我们仍不确定。这很像希腊的城邦,拥有共同文化,在危机时刻也经常结盟,但同时又会尽力保持各自的特性。腓尼基人发明了字母文字,这些文字正是希腊字母和拉丁字母的前身,也是今天所有欧洲语言的起源。事实上,今日西方文明中的很多文化戒律都是由腓尼基人首创的,并且被他们沿着海上贸易路线广为传播。

腓尼基人是大规模开拓西地中海的先驱。要不是他们,西方文明或许根本不会存在,或起码不是今天这样。他们建设贸易站和城镇,构筑贸易网络,而这一切都被后来的罗马人继承发扬。他们向早期希腊人售卖玻璃、纺织品以及极负盛名的紫色染料,向埃及人出售红酒和木材。后来希腊人承接了腓尼基人的海洋传统,整个地中海的文化也因此一分为二:腓尼基人主导着从北非到西班牙的南岸,希腊人则占据了意大利和法国南部。中部的西西里岛则东部希腊化,西部腓尼基化。这种权力平衡一直持续到罗马崛起。当时的罗马征服了希腊,与处于腓尼基文明下的迦太基展开了海上控制权的争夺。

腓尼基人最先制造出大型的划桨船和帆船,为后来欧洲航海技术的发展奠定了基础。有了先进的工具,探险者终于敢驶出平静的地中海,经直布罗陀海峡进入大西洋。公元前500年,他们乘着稳固的远洋船到达不列颠,用随船的物品交换当地出产的锡和铅。当罗马只是一个小村庄,当地人还在为生存而挣扎时,腓尼基人就在英格兰的康沃尔设立了贸易站和矿场。约公元前425年,腓尼基人的迦太基委任航海家汉诺为首领,令他带领一支60艘船的船队去大西洋探险。汉诺深入大西洋1000余英里,不仅登上了加那利群岛,也可能踏足过马德拉。在摩洛哥建立了数个贸易站后,他又驾船沿非洲海岸向南而行。我们不知道汉诺到底走了多远,但根据旅行记录,他至少到达了非洲的最西点,也就是现在的塞内加尔,最远则可能到过非洲中部的丛林。

但不管按哪种说法,汉诺都比当时的欧洲人走得更远,直到约2000年后,他的纪录才被葡萄牙人打破。据希腊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记述,旅程中的汉诺不仅遇到了原住民,还遭遇了火山喷发,见识到了类似于大猩猩等珍禽异兽。这些奇遇也出现在了迦太基遗址的壁画中。希罗多德描述了他们在沿非洲海岸南下的过程中所进行的“无声贸易”。为了打破语言和信任的隔阂,腓尼基船员会找一个靠近当地村庄的海滩登陆,然后再把交易物资在沙滩上依次摆好。原住民显然意识到这是一种贸易意图,因此他们会把他们认为等值的自有物品放在相应货物的旁边。接下来,船员们就会增增减减,讨价还价,直到双方满意为止。

和埃及人的情况一样,我们也不能详尽掌握腓尼基人的全部活动状况,因为在历尽千年的历史过程中,很多古代的记录都早已消亡。在古代,腓尼基人以精湛的造船技术而著称,他们造出的船只一直领先于欧洲,直到哥伦布时代才被超越。他们发明的大容积多层船只拥有龙骨及靠绳索起降的帆,连船板也都做了防水。他们最大的船只拥有高达450吨的承载量,哥伦布最大的船圣马利亚号也要略逊一筹。对于腓尼基人来说,远距离航海不过是种日常。有的人甚至认为腓尼基航海者曾穿越大西洋到达美洲。尽管这确实可能在腓尼基人的能力范围内,但目前支持这一说法的证据仍然不足,因此我们只能认为他们没到过美洲,至少没有主动前往那里。但是,考虑到他们曾经在海上驰骋了长达500年的时间,所以我们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到达过美洲的可能性,哪怕这只是一种无意的偶然。[7]

至少有一项现存的记录显示,埃及人和腓尼基人曾联合开展过远距离航行。根据历史学家希罗多德的叙述,约公元前600年,埃及法老尼科二世聘请过一众腓尼基船员,让他们完成环绕非洲的航海远征。在其著作《历史》中,希罗多德描述说,船队沿着红海向南,穿过非洲之角,绕非洲大陆一圈后,从直布罗陀海峡重新回到地中海。当船队经过非洲最南端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他们转头向西时,他们发现太阳是在船的右边升起落下的(这种事情在欧洲从来没有遇到过)。大多数的同时代人以此为据,否定环非洲航行的可信性,就连希罗多德也认为这一细节纯属虚构。但事后来看,这一怪事反倒确认了航行的真实性。任何绕过非洲向西的船队,确实都会目睹太阳在右侧升降的现象,这是因为它们已经身在赤道以南。这个故事恰恰证实了环绕非洲的地理可行性,但希罗多德在当时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这一点。

古代人就能够完成欧洲人在大发现时代才做得到的壮举,这是不是一件难以置信的事,尤其是考虑到他们掌握着基本相同的技术的前提下?他们所需的只是一群勇敢的冒险家和探究未知的意志。我们或许永远不会知道真实的答案。现存的各种文物样本太少,根本无法让我们得出明确结论。很多古代的丰功伟绩可能从未被记录,而记录下来的内容,多数已经消失在数千年的历史变迁之中。假设未来有一种新文明也想要对我们今天的成就进行判断,但他们只是破译了林肯和杰斐逊纪念堂中的文字,那么他们永远不可能想象到我们曾登上月球这件事。我们可以确定地描述某些古人的壮举,也可以做出猜测,但我们绝对无法精确地了解他们的成就的方方面面。

对历史记录的毁坏远超我们的想象。希腊人和罗马人积累了大量古代知识,但伴随着罗马的崩溃,很多知识也同时消亡。529年,查士丁尼皇帝关闭了希腊的哲学学院,寻求以单一宗教统一东罗马帝国。亚历山大图书馆的藏书多达10万卷,但一系列的劫掠和火灾最终将这个珍宝库毁灭。灾难自公元前48年恺撒大帝围城开始,到391年科普特基督教牧首西奥菲勒斯下达拆除令时达到顶点。我们可能永远无法得知毁坏的全貌。希腊悲剧作家欧里庇得斯一生据说写了90多部戏剧,但只有1/5得以流传。希罗多德完成了大量历史著作,但如今我们只能从他人的叙述中了解只言片语。德谟克利特首先提出了原子理论,被认为是科学的奠基人,但我们现在所知的仅仅是一些关于他的理论的二手趣闻。除此之外,这个世界可能还存在过很多我们永远也不会知道的学者。[8]

我们所了解的是,古代文明下的人和今天的我们一样钟情于探险和科学,对这个世界充满好奇心。埃拉托色尼(公元前276—公元前195年)是早期亚历山大图书馆的馆长之一,也是当时的一位杰出学者。他博学多才,从科学、数学、天文学到诗歌、音乐、政治、哲学和历史,似乎无不涉猎。他甚至还从事戏剧写作。由于知识渊博,当时的人就开玩笑叫他“贝塔”(希腊字母表中的第二个字母),因为他对一切都是略懂而不精通。但埃拉托色尼在某些领域的见识绝对是阿尔法级别的。作为地理学之父,他在其杰作《地理学概论》一书中绘制出了整个已知世界的地图,描绘了超过400座城市,并将地球划分为五大气候带:两极附近的两个寒带、两个温带以及赤道热带。直到如今我们仍在使用这一划分方法。[9]

我们今天所知道的第一张世界地图,就出自埃拉托色尼之手。这张地图勾勒出了欧亚非大陆的轮廓,其中地中海地区的描绘尤为准确,北部、南部及东部地区则不甚清楚。尼罗河的全貌,甚至包括它的两个源头都在这张地图上清晰可见,这可是18世纪到19世纪欧洲探险家们花了100多年才搞清楚的事情。欧洲和亚洲的主要河流也得到了明确标注,而尤其令人惊叹的是,在罗马帝国到来之前,埃拉托色尼就已经能够画出不列颠甚至爱尔兰的大致轮廓。他用横竖两种垂直线分割地图,创造出纬度和经度的概念。早在2000多年前,埃拉托色尼就认识到,非洲就是一块可以环绕航行的大陆,而由于地球是圆的,所以你只要一直往西航行便能够到达亚洲。

埃拉托色尼不仅绘制了世界地图,还计算出了地球的周长,这的确是一项惊人的成就,毕竟他从来没有离开过埃及。一位商人曾经记载,在夏至日中午的赛伊尼(沿着尼罗河径直向南的一个小镇),当一个人俯视深井时,他的影子会挡住太阳的反射,这说明那一天的太阳是完全从头顶直射下来的。为了比较,埃拉托色尼也测量了当天中午亚历山大的太阳角度,结果发现角度约为一个圆的1/50,也就是约7度。他得出结论,如果地球是一个球体,那么这个星球的周长应该是从亚历山大到赛伊尼距离的50倍。[10]通过这种方法,他计算出了误差不超过10%的地球周长。近2000年后,了解埃拉托色尼这一测量结果的哥伦布却选择相信了另一张误差超过1/3的地图。要不是因为这种一厢情愿的思想,哥伦布可能根本不会选择远航,当然,如果他当初相信了埃拉托色尼的计算,他也许就能猜到,他到达的根本不是亚洲,而是一个新世界。

【注释】

[1]黑海可能也是这样形成的。黑海与地中海曾经隔绝数万年,但在公元前5600年左右,博斯普鲁斯海峡形成,海水涌入黑海。在青铜时代之前,这里曾经有很多人口密集的村庄。挪亚方舟之类的洪水神话,可能与黑海形成等事件相关。

[2]尼罗河-红海运河最终因淤塞而被废弃。

[3]在埃及,把动物做成木乃伊是很常见的行为,特别是猫、狗、猴子及鸟类。这显然与宗教仪式无关,或许只是为了表达对死去的心爱动物的怀念。如果你想念你的猫,何不把它放在壁炉架子上,这样它就能一直陪伴着你。

[4]埃拉特是以色列通往红海的唯一出口,在今天仍具有重要的战略地位。阿拉伯的劳伦斯在这里发动了对土耳其驻军的攻击,这段真实历史还被拍成了好莱坞电影。

[5]努比亚人与埃及人明显不同,但也有相似之处。实际上他们比埃及人更喜欢修建金字塔,所以如今苏丹境内的金字塔数量多于埃及(但苏丹的金字塔一般比较小)。

[6]“腓尼基”来自希腊语,意为“紫色”,这一词源于腓尼基人贸易中的一种名贵染料,由碾碎的贝壳粉制成。因其珍贵性,紫色自古至今一直被认为是皇室的颜色。我们不知道腓尼基人如何自称,但他们来自“基纳尼”(《圣经》中的“迦南”)。

[7]多年来,美洲发现所谓腓尼基人器物的传闻曾多次出现,例如,1889年人们在田纳西州的古墓葬中发现的“蝙蝠溪”石碑。但迄今为止,这些发现要么是伪造的,要么是误解所致。

[8]很多作品之所以能幸存,全因羊皮纸太昂贵。经年累月之间,人们会抹掉羊皮上的古代文字以求重复使用。但有时候上面的字会因为没被擦除干净而得以复原。阿基米德、西塞罗以及塞内加等人的不少著名作品都是这样保存下来的。这就好比把海明威的文稿擦了,然后拿它当购物清单。

[9]他的其他成就还包括发明了一种寻找质数的算法(埃拉托色尼筛法),计算发射器的弹道,精确计算出地球到太阳的距离,以及粗略计算出太阳的直径(其实考虑到太阳的体量,1/4的误差也还算不错)。我们还应该感谢他把日历改成了一年365天,每四年有一个闰年。他还发明了一套和今天类似的纪年系统,但以特洛伊被攻占为起始年。

[10]我们不知道埃拉托色尼是如何测出这段距离的,他可能只是询问了当地商队到达那里的时间。美国科学家卡尔·萨根认为他花钱请了一个人,用步行方式丈量出了这段距离。但无论如何,他得出的距离约为5000斯塔蒂亚(stadia)。1斯塔蒂亚约为1/9英里,是古希腊奥林匹克体育场跑道的长度(今天你仍然可以在这个体育场上漫步)。以1斯塔蒂亚等于582英尺计算,地球周长约为27550英里,与公认的24900英里误差不超过10%。如果我们以更为精确的方式重复此计算,会得出地球周长为25046英里,这样与公认值的误差竟然仅有0.5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