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兴致

第十一章 兴致

我想在本章探讨,我认为快乐人的最一般最显著的标记,这就是兴致。

要理解何谓兴致,也许最佳方法是把人们入席用餐时的各种态度考察一下。有些人把吃饭仅仅当作一件厌烦的事,无论食物如何精美,他们都觉得无味。他们以前吃过美味佳肴,可能几乎每顿都如此丰盛。他们从未领略过没有饭吃而饿火中烧的滋味;他们把吃饭纯粹看作是为社会习俗所规定的惯例。如其他事情一样,吃饭是令人讨厌的,但用不着因此而大惊小怪,因为比起别的事情来,吃饭的烦恼是最轻的。其次,就是那些病人,出自责任感而进食;因为医生告诉我们,为保持体力起见必需吸收一些营养。再次,就是那些享乐主义者,抱着满心的希望开始用餐,但后来发觉菜都烧得不合口味。此外,就是那些大吃大喝者,贪得无厌地吞咽食物,吃得太多,于是体内血液增多,睡时鼾声如雷。最后,就是那些胃口正常的人,他们吃饭时津津有味,吃饱了便停下。凡是坐在人生筵席之前的人,对人生给予的美好的东西所取的各种态度,类似于坐在饭桌前对食物所取的态度。快乐的人相当于前述的最后一种吃饭的人。兴致与人生的关系,正如饥饿与食物的关系。觉得食物可厌者,相当于拜伦式的痛苦的牺牲品。因责任心而进食的患者,等于禁欲主义者,大吃大喝者无异于纵欲主义者。享乐主义者无殊于吹毛求疵者,他们把人生一半的乐趣斥为不够完美如意的。怪得很,上述各类人,除了大吃大喝者之外,都瞧不起一个胃口正常的人,而自认为比他高明。在他们心目中,因为饥饿而有口腹之欲是鄙俗的,因人生有赏心悦目的景致、出乎意料的阅历而享受人生,也是不登大雅之堂的。他们在幻灭的高处,往下望着那些他们所瞧不起的浅薄的灵魂。以我个人所见,我根本不赞成这种态度。一切幻想自己高人一等的态度,我都认为是一种病态。固然,在某种情况下,此种病态是不可避免地流露出来。可一旦出现,至少得赶早治疗,而不应视为一种高级的智慧。假定一个人喜欢杨梅,而另一个人不喜欢,后者又在哪一点上优于前者呢?没有抽象的和客观的证据可以说杨梅好或不好。对喜欢它的人,杨梅是好的;对不喜欢它的人,杨梅就是不好的。但喜欢杨梅的人享有他人所没有的一种乐趣,在这一点上他的生活更有趣味,对于世界也更适应。在这个琐屑的事情上适用的道理,同样可适用于更重要的事情。在获得人生快乐方面,喜欢观看足球赛者优于无此兴趣者。当然,以读书为乐的人要比不以此为乐的人更优越,因为读书的机会经常多于观足球赛的机会。一个人感兴趣的事情越多,快乐的机会也越多,而受命运摆布的可能性便愈少,因为若他不能享受某一种快乐,还可享受另一种快乐。人生太短促,无法对件件事都感兴趣。不过,感兴趣的事总是多多益善,这是丰富我们的人生所必需的。我们都有内省癖的倾向,眼前无数有趣的事物不去欣赏,而把目光投向一无所有的内心。我们切勿以为,在内省癖者的不快乐里面有什么伟大之处。

从前有两台制肠机,构造很精巧,可以把猪肉制成很好的香肠。其中的一台机器保持着对猪肉的兴致,故制造了无数的香肠。然而,另一台机器说:“猪肉对我来说有什么用!我自身的工作比猪肉有趣得多,更奇妙得多。”于是便不要猪肉,专门研究自身的构造。当它摒弃了天然的食物后,它的内部就停止工作了。它越研究自身,越显得空虚与愚笨。那精巧的机器本可用来制作好的食物,现在却无法发挥作用了,而对此又毫无办法。这台制肠机就像失去兴致的人,至于第一台制肠机则像保留兴致的人。人的大脑是一台奇特的机器,能把外界提供的材料用最惊人的方式组合起来;但若失去外界的材料,便无法施展其才能了。然而,大脑与制肠机有一处不同,便是我们必须自己捕捉材料,因为外界的事物只有在我们对之感到兴趣时,才能转化成经验;倘外界的事物不能引起我们的兴趣,那对我们就毫无用处。因此,凡注意力向内的人,便无法发现有价值的东西;凡注意力向外,只是偶尔内省的人,则会发现各种各样有趣的东西,经过大脑的分析与综合,便构成一个丰富多采的有启迪性的整体形象。

兴致的形式是无以计数的。你可能记得,夏洛克·福尔摩斯[1]碰巧在街上拾到一顶帽子。他注视了一会儿之后,推测帽子的主人一定因酗酒而坠落,而且其妻不再像从前那样喜欢他了。对偶然的事产生如此强烈兴趣者,决不会觉得人生烦闷。试想,到乡间去散步的时候所能注意到的各种东西:一个人可能对小鸟发生兴趣,另一个可能对草木发生兴趣,再有人关心地质,还有人注意农事,等等。这种种东西,只要使你感到兴趣,便是有趣的东西;其它东西也不差上下。因此,一个人对其中一种东西感到有趣的人,要比无此兴趣的人更能适应环境。

再看不同的人对待他人的态度,差异又是怎样的悬殊:在长途火车旅行中,一个人会完全不注意四周的旅客;而另一个却相反,先总是察看周围的人,再分析他们的个性,巧妙地猜测他们的境况,甚至可能猜出其中某几个人的最秘密的身世。各人对别人所感觉的不同,正如对别人所猜测的不同一样。有些人觉得几乎所有的人都是讨厌的,另一些人则对所接触的人很快很容易地产生好感,除非有什么确切的理由使他们感情转向。再拿诸如旅行这样的事来说,有些人会游历许多国家,总是住在最好的旅馆里,吃着和在家完全相同的饭菜,遇到和家乡所能遇到的相同的无所事事的富人,谈着和在家里饭桌上相同的话题。当他们回家时,因为费用昂贵的旅游终于无聊地挨过去了,而感到如释重负一般的轻松。还有些人,每到一处便留意观察其特征,结识当地的典型人物,察看有关历史或社会的饶有趣味的事,品尝当地的饭菜风味,学习当地的习俗和语言,满载着新思想,愉快地回家过冬夜。

在上述种种不同的情况中,凡对人生有兴致者比无兴致者,生活要有意义多了。对于前者,即使不愉快的经历,也还是有用处的。我很高兴,曾经体察过中国老百姓和西西里乡村的生活风味;尽管我不能说当时的兴趣很大。冒险的人对于沉船、兵变、地震、火灾以及种种不愉快的经历都有兴致,只要不损害其健康。例如,他们在地震时会自言自语道:“哦,地震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并且因为这件事使他们增加了他们对于世界的认识而高兴。要说这样的人不受命运的支配,自然是不真实的;假若他们失去健康,他们的兴致也可能随之消失;但并非一定如此。我曾认识在多年遭受痛苦之后死去的人,他们的兴致几乎深持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些疾病摧毁了兴致,有些则不是这样。我不知生物化学家能否区分这些形式。也许当生物化学更进步时,我们可以服用药片来激起我们对一切事物的兴致。但在这一天尚未到来时,我们只能凭藉对人生的合乎常理的观察,来判断究竟是什么原因使某些人对任何事都有兴致,而其他人则对什么事都没有兴致。

兴致,有时是一般的、有时是特殊的。的确,兴致可能是很特殊的。读过博罗[2]著作的人,也许还记得在《莱文格罗》一书中的一个人物。他的爱妻死了,一时他觉得人生毫无意义。然而,他的职业是茶商,他自学了经过他手中的茶箱上的中国字,结果,这件事使他对人生有了新的兴趣。于是他开始热心研究一切有关中国的事了,我知道,有些人用全副的精力去努力搞清诺斯替教派[3]的学说,也有些人的主要兴趣是校对霍布斯[4]的原稿和早期的版本。要事先猜出什么事能引起一个人的兴趣是完全不可能的,但大多数人能对这样或那样的事产生强烈的兴趣。他们一旦有了这种兴趣之后,便不再对人生感到厌烦了。然而,对于某种很特殊的事物有兴趣所感受到的快乐,不及对人生一般的事物有兴趣。因为对特殊事物的兴趣难以填补一个人的全部时间,而且最终他所热衷于的那个事物的各个方面都已掌握,他便有失去兴趣的危险。

读者大概还记得,在我列举的各种用餐者之间,提到大吃大喝者,那种人是我不准备表扬的。读者可能认为,我所赞美的有兴致的人和大吃大喝的人之间并无界限可划分。现在我必须试图把这两种人更明确地区分开。

正如每个人所知道的那样,古人把适度视为主要美德之一。由于浪漫主义和法国大革命的影响,许多人都抛弃了这个观念,而赞美感情的奔放,即像拜伦(Byron)的英雄们所具备的那种含有破坏性和反社会性的激情。然而在这个问题上,古人显然是对的。在美好的生活中,各种不同的活动之间必须有一个平衡,决不可把其中之一推到极端,致使其它的活动不可能。大吃大喝者牺牲它一切乐趣来满足口腹之欲,便减少了他的人生快乐的总量。除了口腹之欲以外,很多旁的情欲都可同样地犯过度之病。约瑟芬皇后[5]在服饰方面特别讲究。起初拿破仑尽管不断地表示反对,可他还照付她的做衣服的账单。终于,他告诉她必须学会适度,以后他只付数目合理的账单。后来,当她拿到做衣服的账单时,一时束手无策,不过她立即想出一个计谋。她到作战部长那儿,要求部长从军需款项下拨款支付。部长知道她的权势能把他革职,于是只得照办。结果在以后的战争中,法国打了败仗,丢掉了热那亚[6]虽然我不敢担保这个故事是否完全真实,但至少一些书中是这样记载的。这个故事不管是真实的还是夸张的,对我们总是同样有用,因为它说明一个女人有机会放纵她的服饰之欲时,可以导致什么样的结果。好酒狂与性欲狂显然也有同样的事例。在这些事情上的原则是显而易见的,我们的一切个别的嗜好和欲望,都得和人生的整体塑造相吻合。如果要使嗜好和欲望成为快乐的源泉,就该使它们与健康,与我们所爱的人的感情,与我们社会的关系。和谐一致。有些情欲几乎可以通行无阻,而没有什么限制,有些情欲却不能,例如,某人喜欢下棋,假如他碰巧是一个单身汉,有自立的能力,那么他丝毫不必限制自己的棋兴。但是如果他有妻子儿女,并且没有经济独立的可能,那么他应当非常严格限制他的嗜好。好酒狂与大吃大喝者即使没有社会的束缚,从他们自身的利害上着想,也是不明智的,因为他们的纵欲会损害健康,几分钟的快乐将带来几小时的痛苦。如果要使情欲不成为痛苦的根源,则要受到人生整个塑造的制约。制约性的因素是:健康,保持自己的各种能力,维持生活所需的足够的经济收入以及一切最重要的社会责任。诸如对妻子儿女的义务等。为下棋而牺牲这一切的人,实质上害处不下于酒徒。我们不严厉指责这种人的唯一理由,是这种人不属于凡人,唯有某些超人的才能者,才会迷于如此极费脑力的游戏。希腊的所谓适度,实际上包括了上述的因素。特别喜爱下棋者,白天工作时,期待着夜晚下棋。这样的人是幸运的。但荒废了工作去整天下棋的人就丧失了适度的美德。据说托尔斯泰在年轻时一意孤行。他由于在战场上英勇顽强而荣获十字勋章。但当授奖时,他正专心致志于一局棋战,竟决定不去领奖。我们很难因为这个缘故而责备托尔斯泰,因为在他看来,是否得到勋章是一件无足轻重的事,但在一个较为平庸的人看来,此举则是愚蠢的。

以上所述均限制在一定的范围之内,应当承认有例外,有些行为从正义的角度来看被认为是那样的崇高,以致为此而牺牲一切其他的事情都应得到赞美。例如,为保卫国家而牺牲生命的人,决不因他使妻子儿女穷困得无以谋生而该受到责难;以伟大的科学发现或发明为目标的人,也决不因为他使家里人忍受贫穷而该受到指责;只要他的努力能以最终的成功来回报。不过,倘若他努力从事的那种发现或发明从未成功过,则他定将被社会舆论斥为狂人,而这是不公平的,因为没有人能在这样一种事业里预操成功之券。在基督纪元的最初的一千年内,凡是抛弃家庭以从事圣徒生活者,均为人所称赞。不过,现今人们以为,凡有这种志愿者,必须向家庭提供一些生活必需品。

我觉得大吃大喝者与胃口正常者之间,在心理上总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区别。听任一种欲望放肆无度,以致牺牲其它一切愿望者,通常是由于有某些根子很深的烦恼,而想方设法避免之。以醉酒者来说,显然是为了忘记苦恼而喝酒。如果他们生活之中没有无法摆脱的苦恼,他们便不会发现醉酒比清醒更惬意,正如传说中某中国人所言:“我不为酒饮,我乃为醉饮”。这是一切过度且片面的情欲的典型,所寻求的不是事情本身的乐趣,而是遗忘。然而,遗忘之道也有大不相同的两种:一种是饮酒过度而使自己糊涂,一种是施展自己的才能。博罗小说中的那位茶商,自学汉语以便忍受丧妻之痛,便是在寻求遗忘。不过,他藉以遗忘的是毫无坏处的活动,相反却能增进他的智慧和知识,对于这一类方式的逃避,我们没有什么可说的。但对于以酒醉、赌博或任何无益的刺激来求遗忘的人,则不同了。固然,这两类之外还存在其它情况,如一个人因觉得人生无聊而着迷似地冒驾机飞行或攀登山峰之险,我们又将怎么说呢?假若他的冒险有利于公众利益的,我们可以赞美他,否则,我们只认为他比赌徒和酒鬼略胜一筹罢了。

真正的兴致,不是实际上寻求遗忘的那种,而是人类天性组成的一部分,除非它被恶劣的环境所吞没。儿童对所见所闻的大多数事都感到有趣;对于他们来说,世界充满着惊奇的东西。他们永远抱着满腔热诚去追求知识,当然不是学校里的知识,而是吸引他们注意力的熟悉的事物的知识。动物即使长大之后,只要在健康状态中,依旧保持着它们的兴致。一只猫进入一间陌生的房间,坐下之前必先在屋角四处嗅遍,弄清有无老鼠的气味。凡未曾受过重大挫折者,对于外界事物大都能保持自然的兴趣。只要他能保持兴趣,他便发现人生是愉快的,除非他个人的自由受到什么过分的限制。在文明社会里失去兴致者,大都是由于自由被限制,而这种限制对于我们的生活方式又是必要的。野蛮人饥饿时去打猎,他这样做是出自直接的冲动。每天清晨在确定的时间去上班者,基本上也是出自同样的冲动,这就是保障生活的需要。但在他的情形内,冲动并不直接起作用,而是间接地通过抽象观念、信仰和意志而起作用。在一个人外出工作时,他并不觉得饿,因为他刚用过早餐。他只知道饥饿会来临,去工作是为了解决将来饥饿的问题。冲动是不规则的,至于习惯,在文明社会里却必须是有规则的。在野蛮人中,甚至集体的工作也是自发的,由冲动而来的。整个部落的人准备作战时,大鼓的声音激起战斗的激情,群体的高昂情绪唤起了每个人的必需的行动。现代的工作不能用这种方式来安排。一列火车将要启程时,绝不能用野蛮人的音乐来煽动搬运工、司机和扬旗手。他们各司其事只是因为工作所要求的。换言之,他们的动机是间接的:他们并无要做这些工作的冲动,只是想得到工作的最终报酬。社会生活中的大部分均有同样的不足,人们彼此交谈,并非出自为真心想谈话的愿望,而是想从交谈的合作形式上得到某些最终的利益。文明人在生活中的冲动,时时都是受到限制的。如果他碰巧感到高兴,他不可在街上唱歌或跳舞,如果他恰好悲哀,他不可坐在人行道上哭泣,以免妨碍行人交通。年轻时,他的自由在学校里受到限制,成年时,他的自由在工作时间内受到限制,这一切都使兴致更难保存,因为持续的束缚趋于产生疲劳与厌烦。然而,没有大量的束缚制约自发的冲动,就不可能形成一个文明社会,因为自发的冲动只能产生最简单的社会合作,而无法形成现代经济组织所需要的高度复杂的形式。为了超越这些兴致的障碍物,一个人需要健康的身体和充沛的精力,或者其他。如果他交上好运,那么他会发现,自己所做的工作本身是有趣的。据统计所示,近百年来在各文明国家内,人们的健康水平是逐步提高了。但精力则更难测量了。而且我吃不准在健康时间内的体力是否和从前一样强。在此,大部分是社会问题,故我不准备在这里探讨。但这问题也涉及到个人的和心理的方面,我在关于疲乏的那一章中已经探讨过了。有些人尽管受着文明生活的限制,依然保存着兴致,许多人若能摆脱耗费大量精力的内心冲突,也可以保存其兴致。兴致所要求的精力,是足以胜任必要工作以上的精力,而这种精力,又要求以心理健康为条件。至于如何促进心理健康,将在以后的章节内详细探讨。

在女子方面,由于误解“体面”之敌,大大地减少了兴致。这种情况,现在虽比从前少些,但依旧在很大程度上存在着。一般人认为,女子对于男子不可明显地表示有什么兴趣,也不可在大庭广众之中过于锋芒毕露。她们学会了对男子的冷淡,也往往学会了对一切事情的冷淡,至多只关心举止端方这一点。显然,提倡这种呆板的退缩的人生态度,足以毁灭人的兴致,使人沉溺于自我。自我沉溺是极讲体面的女子的特征,尤其是那些未受教育的人。她们没有一般男子所具有的对体育运动的兴趣,也不关心政治。她们对男子采取着一本正经的冷淡态度,对其他女子抱着暗暗仇视的态度,因为她们相信别的女子不像自己那么规矩。她们孤芳自赏,就是说,她们以为对别人缺少兴趣是一种美德。固然,这种状况不能归咎于她们自己,因为她们只是接受了流传了数千年的关于女子的道德教育罢了。然而,她们受了这种制度的压迫之苦,而对这种制度的不公正无所察觉,实属可怜。这样的女子,以为偏狭是好的,大方反以为是不好的:在自己社交的圈子里,她们所做的,都是扼杀自己快乐的事。在政治上,她们喜欢强制性的法律。幸而这种现象日渐减少,不过比现今已解放的那些女子所想象的还是普遍得多了。如果有人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到分间出租的供人住宿用的房屋处去找房子,同时留心将遇到的女主人,你会发现她们的生活建筑在“女德”这个观念之上,其要害是摧毁一切对人生的兴致,结果是她们的心和脑的萎缩。在合乎情理的男德与女德之间并无差别,无论如何并无传统所主张的那种差别。兴致是快乐与健康的秘方,对男子如此,对女子亦然。

[1]夏洛克·福尔摩斯(Sherlock·Holmes)英国作家柯南·道尔爵士小说中足智多谋的侦探。——译注

[2]博罗(George·Borrow,1803~1881),美国旅行家、语言家和散文作家。——译注

[3]融合多种信仰的通神学和哲学的宗教,主要盛行于2世纪。——译注

[4]霍布斯(Thomas·Hobbes,1588~1679)英国杰出的政治哲学家。——译注

[5]拿破仑的结发妻子。——译注

[6]意大利海港城市。——译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