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第十八个梦

十八、第十八个梦

一个男人伸出手递给了他几枚金币。梦者愤怒地把钱扔在地上,但又马上对其行为深感后悔。随后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发生了各种不同的表演。

蓝花的历史在此后已开始缓慢地转动。把“黄金”呈现在他面前,却被他愤怒地拒绝了。[40]对哲学的金子(aurum philosophicum)做这样的解释是很容易理解的。但是,比较难以理解的是,一阵悔恨之情由此而生,这个宝贵的秘密竟然被拒绝了,对斯芬克斯之谜竟然做出了这种错误的解答。在梅林克的《泥人哥连》(462)中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当时那个幽灵给了他一把粮食,却被他轻蔑地拒绝了。黄色金属的那种粗俗的物质性连同其令人作呕的铜臭味,以及粮食那普遍类似的外观,使我们完全可以理解这两种拒绝——但是,这恰恰就是为什么人们这么难以发现哲人石的原因:它就是艾克西利斯[41],面貌丑陋,“人们发现它被扔在大街上”[42],它是可以俯拾皆是的最常见的东西,“在高原中,在山与海中”。它具有与斯皮特勒(Spitteler)的《普罗米修斯和厄庇米修斯》(507)中的宝石相同的“普通”方面,由于同样的原因,这一点也没有被世界上的智者们认识到。但是,“被匠人拒绝了的那块石头,已成了房角的头块石头”,而且对这种可能性的直觉唤起了梦者心中最真实的悔恨之意。

正是其外部方面的这种平庸性,才使黄金得以制作而成,即,被制作成金币,盖上章,获得价值。把它应用在心理学上,这就是尼采在其《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中拒绝去做的事情:给美德命名。通过被制作和被命名,心理生活就会被分解成硬币似的有价单元。但是,之所以会有这种可能,是因为从本质上讲它是大量各种不同的东西,是尚未被整合起来的遗传因素的累积。自然人并不是一个“自性”(self)——他既是整个集合,也是集合中的一个质点,通过聚集在一起而达到整体的程度,以致他甚至无法确定他自己的自我(ego)。这就是为什么自古以来他都需要用这些神秘的转换把他转变成某种东西,把他从动物的集体灵性中营救出来,后者就是一个大杂烩。

但是,如果我们拒绝人是这种“如其所示”的毫无意义的搭配,那么他就不可能得到整合,不可能成为一个自性。[43]而这就意味着精神的死亡。自行其是的生活并不是真正的生活;只有当它变得众所周知的时候,它才是真实的。只有统一的人格才能体验生活,而不是那种被分裂成不同部分的人格,不是一大堆也自称为“人”的杂七杂八的东西。已经在第四个梦(第58自然段)中暗示过的那种危险的多样性在第五个幻象(第62自然段)中得到了补偿,在那里蛇画了一个魔圈,因而划定了禁忌区域(参见图13),即神圣围地(图31)。这个神圣围地以完全相同的方式在类似的情境下再次出现在这里,把“许多人”拉在一起,参加一个统一而又多样的表演,一个看似娱乐的聚会,尽管很快它就会失去其娱乐的性质:“滑稽的闹剧”将演变成一场“悲剧”。根据所有的类比,羊人剧(satyr play)[44]是一种神秘的表演,我们可以由此设想,和在其他地方一样,其目的是重建人与其自然祖先的联系,以及与生命之源的联系,这很像是厄琉西斯之谜中雅典的女士们讲述的那种不堪入目的、“αimgσχρολογία”(血腥的)故事,人们认为这可以促使土地肥沃。[45](也请参见希罗多德讲述的与布巴斯提斯古城的伊西斯庆典有关的炫耀式表演。)

但是,提到神圣围地的补偿意义,对梦者来说还是一头雾水。可以想象,他更关心的是精神死亡的危险,对这种危险的想象源于他对历史背景的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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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1 这座象征性城市是地球的中心,其四周的围墙是按四方形设计的:一个典型的神圣围地。引自Maier,Viatorium,224,p.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