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

后记

此生后半段一不小心,跌跌撞撞进入乡土建筑领域,已三十年。缘起于深度旅游,就是想把好看的乡土建筑游够、画够,完全是受美术专业的心理支配,似乎在寻找一种专门的表现对象而已。因其深度,显得有些越界;囿其个性,又显得有些疯狂。自一九八六年在《南方建筑》发表《四川方言里悟出的建筑情理》以来,一发不可收,确实有点“三更造饭,五更拔营”的味道。走得越远,越觉得没有边界;看得越多,越觉得更好的还在后头。显然有些走火入魔了,正如有朋友讥评:“有病”,“疯了”。自己也感到状态有些可怕。其实,此时最大的问题是准备不足,势单力薄。面对如此博大精深的乡土物质瑰宝,往往束手无策,尤其深感这不是单个专业能完美解决的问题。它是一个人文、自然全覆盖的领域。于是想到“调整”一词,就是把自己最熟习的知识和技能集中使用在研究上,而不是去东施效颦,仿制一幅某一专业的通行模式图。这样,一种比较适合我行事风格的想法渐自形成,那就是回归开始时的初衷,通过专门的深度乡土建筑旅游,发展一种超乎专业的业余爱好。当时,人过四十,已到中年,感觉尚有精力,似还游刃有余,特别强烈意识到要有一种接近美术专业的其他兴趣来支撑后半生,以对抗衰老。为此,设计了若干由远及近的四川境内调研路线,经辗转换乘在一天时间内可直达川东、川南、川北任何一调研点,这种办法专为逐渐衰老而作,因此,六十岁左右才把重心转移到较近的川西。

通过在上述四川境内汉族习惯居住区内的东寻西找,对乡土建筑一个“面”的形态、类型、分布有了了解,同时有了惊人的发现:四川汉族地区只有单体散居和场镇聚落两种形态,没有发现其他省区普遍存在的自然聚落。这一差别实际上就是四川,包括重庆地区乡土建筑最大的特色。回首此论形成,至少花去二十年,终于以一篇《巴蜀聚落民俗探微》的文章,引起国内外注意。然而,此论是否厘清了人们长期纠结的巴蜀乡土建筑原点问题,还有待于不同观点拿事实说话来争鸣。因为这只是一个业余爱好者的深度旅游结论,他的发现是从徒步、手绘、随笔中来,“路子比较野”……

循着“野路子”继续走下去,不断扩大考察范围,同时进一步思考,终于逐渐形成关于四川乡土建筑两条路线发展的清晰思路:一是单体发展的最高境界是庄园,诸如温江陈家桅杆、江津石龙门庄园等;二是场镇聚落中的高水平文化场镇,诸如犍为罗城船形镇、三台西平盘蛇状镇等。这就是四川乡土建筑不同于全国,可以代表四川地域特色的典型。本书收集的实例,正是这些典型的基础和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