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简化
一门成长中的学科如同一个成长中的孩子一样,要经历从简单环境到复杂环境的戏剧性仪式。就传播研究而言,在我们称之为“先驱的先驱”那段时间里,变化就已经发生了。
我从未见过哪位严肃的学者曾为所谓传播效果的“子弹论”背书,或者使用它作为研究的理论资源(“子弹论”是指传播者能够透过他们的“媒介枪”盯牢目标,并用宣传的银弹将受众逐一射倒)。这种观念大约流行于第一次世界大战(1914-1918)期间,但它也只是流行,学术上却并不明智。如果哪位学者严肃地使用这一概念,那只能表明其研究行为的幼稚。因为人们很快就认识到,传播过程的复杂不能描述为子弹。
从子弹论到传播过程最初的线性理论——讯息从信源向受者的转移——并不是那种简单的一大跳跃。线性理论与今天经常用到的互动理论、认知理论、社会理论与文化理论相去甚远。但是它提供了一个框架,借助于这个框架,理论家能够对传播过程形成更接近于现实的复杂构想。
哈罗德·拉斯韦尔对传播过程的描述——这一描述为每一位传播学学生所熟知——是这样的:
谁
说什么
对谁
通过什么途径
产生了什么效果?
这一模式当然并不是传播过程研究的一个范式,但它却是概括传播过程基本要素的方便路径。拉斯韦尔既是在发出一项回应布鲁姆勒(J.G.Blumler,1983)后来所称的“所有相关的不同行动者……的贡献”(p.172)的邀请,同时也是以整体论的观点看待传播的整个过程,充分考虑了传播过程的所有部分及其内部关系。这条路通向对传播关系中双方的研究,尤其会通向一系列重要的观念,如主动而不是被动的接受者、讯息发出者本人同时也是影响和控制的结果、以受众的方式描述内容、既包括人际传播也包括大众媒介传播的传播渠道、多数情况下不是在传播劝服性讯息而是在促成对一种观念的思考和讨论的大众媒介,以及媒介的独特语言——正如因尼斯(Harold Innis)、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萨洛蒙(Gavriel Salomon)等人告诉我们的,这些语言在使用它们的社会的历史变迁中扮演着重要角色。[5]换句话说,一旦填满了拉斯韦尔的五问题目录,人们就不再可能认为传播就是五要素的简单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