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训练中,虽然男队员的拳头打在身上很疼,但王聪打心眼里喜欢搏击运动,不胆怯,不惧怕。男队员把她的鼻子打出血了,她心里惊了一下,用手摸了摸鼻子,血流了很多,她用纸巾塞在鼻孔里,无济于事,血很快染红了白纸。这时,王聪不由地想起几年前的一次飞来车祸,她的腿部被撞了一个大洞,血肉模糊,能看见骨头。手术时消毒液浇灌的疼痛,麻药过后的疼痛,她都未掉一滴眼泪,她把家人的一件棉大衣都咬碎了。当她从昏迷中醒来时,感觉自己做了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好累好累。也不知什么缘故引起,她的鼻子突然出血,出血很厉害,医生立刻采取措施紧急止血,但无济于事,血继续从鼻孔里涌出。陪护在身边的母亲吓得浑身发抖,不敢看女儿那张满脸是血的面孔,母亲精神崩溃晕了过去。王聪也很害怕,不知道车祸给她带来什么样的命运。当她被紧急推进CT检查室时,王聪哭了,感觉自己的生命也许就随着鲜血的流尽而结束。
检查结果没有异常。鼻血流着流着,也就停了,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也没有说法。
这次的鼻子出血,是否与那次车祸的病症有关?就在王聪回忆往事时,教练的问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王聪,你还行吗?”
“谁说我不行的?”
“鼻子还流血,就暂停训练吧。”
“鼻血流的不多,可以坚持。”
“那好,继续训练。”
王聪擦了擦鼻子,将手上的血迹在衣服上抹了抹,心里却说:“奶奶的,父母从来不打我,你打了我那叫没办法,竟然你还把我鼻子打出血了?哼,我就不信了,我的力量也不是吃素的,来吧!”王聪怀有不服输的斗志和不妥协的自尊,继续对打着,狠狠地打着。教练叫停,她不仅没停下,而是越打越猛,欲罢不能。男队员感到眼前的女新手那股坚韧倔强又不屈不饶的凶狠劲,觉得不可小看了。
王聪训练时很刻苦也勤于研习,教练一边讲述训练法一边悉心指导:打拳不遛腿,必是冒失鬼。遛腿,就是踢腿,是武术的基本功之一。无论是初学者还是老练家,都必须坚持练习。因为腿是全身的支柱,务必根基牢固,根基不稳,重心不稳,武术就没有练到家。遛腿的作用很大,首先,将腿遛开,筋骨柔软,肌肉不僵,可减少韧带和关节的损伤。其次,腿功好利于表现技术动作。腿功好,武术功夫便好,腿功是表现技术的基础。第三,腿功好利于提高拳艺。武术技术多以身体下盘为基础,坚持遛腿,加强腿部力量性和柔韧性的训练,是掌握高难度动作的关键,是提高武术水平的重要手段。从技击角度看,也只有在腿部关节柔韧性高的条件下,才能敏捷而准确的运用各种腿法。
王聪对自己严格要求,经常对着镜子不断地对拳腿动作进行巩固和反复练习,很快地掌握了拳与腿的要领。
时隔半年,她参加了比赛。这场比赛不仅让她过了一把隐,也引起了一段擂台笑话。
那是她第一次参加辽宁省武术散打比赛56公斤级别。她对比赛规则还一知半解,就这样上了擂台。当对手进行拳腿摔时,王聪心里“咯噔”一下,这连贯动作好漂亮哦,自己怎么都不会呀?教练咋就不教我呢?她来不及想太多,对方又开始了进攻。王聪摩拳擦掌,来吧,我不怕你!对方来了个直踢腿,王聪本能性反应,单腿屈膝前抬,挡住了对方(后来她才知道她用了一个提膝腿),她心里一阵高兴,嗨,自己的防守让对方倒退了两步,于是,王聪也不知什么是动作规范,什么是扣点分,上前就用两只拳头拼命地向对手打去。直拳打法,拳如雨下,打得对手毫无招架之力,就这样对手被王聪打下了擂台。正当观众要为她叫好时,没想到,王聪也跳下了擂台,继续用拳头打着对手,这时裁判赶紧吹起了口哨,叫停。按照比赛得分规则,一方被打下擂台扣分,而另一方得分。结果,王聪莫名其妙的跳下了擂台,同样被扣分。场下的观众发出“哈哈”大笑声,说擂台上来了一个不顾一切,勇猛直飞的女大侠。
其实,教练对王聪跳下擂台的举动并未感到惊讶和责怪,认为一个新的队员第一次上擂台,是一次真正的体验和考验。虽然王聪“追打”的举动引起了哄堂大笑,但教练为她的拼打精神和力量暗暗叫好。
王聪眨眨双眼,又重新跳上擂台,接着又用直拳打着对手,很快,她又把对手打到了擂台边。有趣的是,眼看对手就要被打下擂台的一刹那,王聪突然停住了双拳,放松了手臂,不打了。她慢慢退回,一直退到擂台中央。这时,观众为王聪不打的举动而百思不得其解,不知王聪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不是王聪玩起了“闲着”战术,静等对手出招,然后重拳蓄势出击?其实,王聪哪里知道“下擂”与“不下擂”的因果关系呀。此时,台下的一些老队员着急的对王聪大声喊道:“推下去,推下去。”没有比赛经验的王聪脑袋有点懵,她傻傻地看着对手用两只手护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站在擂台边不知所措,王聪也不知所措了,是打还是不打?就刚才把对手打下了擂台,她被扣分了,也不知为何被扣分,她变得有些束手束脚。僵持片刻,教练对王聪喊道:“把她推下去,把她推下去。”王聪“啊?”“哦”两声,便向对手走了过去。对手看到王聪走过来,赶紧用手紧紧地护着脑袋,害怕的蜷缩在擂台边。王聪走到对手跟前,用拳头“啪”一声,对手掉下了擂台……
对手弃权了,王聪赢了,她高兴坏了。
靠什么赢了?王聪也说不清楚。反正,我就是我,不一样的烟火!
赢了这次比赛,王聪走路说话的气势显得牛气十足,那些同等年龄的队员都很羡慕和崇拜她,她骨子里的血液热得发烫。正是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落叶漂泊,日子转眼逝去。王聪进入省队集训。总以为自己在体校拿到的成绩很轻松,那些曾经夺冠的老队员,她根本不放在眼里,她信心百倍的跟他们对打,乱打。谁知,打呀打,就是敌不过对手。对手摸透并攻破了她的拳腿乱打“技术”,加上他们的技能高出一倍甚至两倍以上,她每搏击一次就觉得很难,思想无法集中,时时刻刻在问自己:“为什么我的拳腿练得好好的,到了这里怎么就不行了呢?同一级别怎么就打不过了呢?教练一直说我有散打天分,那么,现在的天分哪里去了?难道我不行了?”王聪自信受挫,开始否定自己。她含着泪找到了教练,说出自己的疑虑。教练开导她说:“那些运动员曾经跟你的年龄一样,也有你同样经历。现在他们年龄比你大,技术也过硬了。再过几年,你也会有他们一样的本领,也许还会超过他们。”
“教练,那我怎样才能练到过硬本领?”王聪迫切地想知道答案。
教练耐心开导她说:“习武是一个漫长的锻炼过程,不可能一下就成功。传统武术里有‘三年一小成,十年一大成’的说法,就是人们常说的铁杵磨成针,功到自然成,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漫长,指多长呀?”王聪不解地问。
“不仅要有志气,还要有恒心,这两个是最基本的,作为一个练武者,应该具备这点。历史上也有不少习武者尽管有着较好的自身条件,但由于未能持之以恒,中途停止,因此也就难以取得较大的成绩。”
“教练,我知道了,我一定好好练。”王聪觉得教练的话说得有道理,下决心一定要超过他们。
不服输的王聪在短短的两个月时间,技能便超过了其他同龄的队员,她骄傲的脸上挂着怒放的向日葵,笑盈盈的嘴巴露出两颗小虎牙,有队友说她的两颗虎牙酷似电视剧里的“吸血鬼”,王聪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美滋滋的。也正是王聪的刻苦表现和较好的自身条件,她又被省队教练看好,同时,也被其他省队教练看中。当即,王聪再次面临选择,这与她少年时期选择体育项目时的情景很相似,只是这次不是选项目,而是选城市。当时也有其他队员被看好,他们都选择大城市,比如上海、北京、武警部队等。王聪经过考虑后,决定选择辽宁省队。虽然辽宁省队的条件不如其他大城市,但辽宁省队出现了一批散打女精英,多次因在全国和国际上夺冠而闻名。王聪看好这支队伍,相信自己一旦加入了这支队伍,肯定也会成为世界冠军。这就是她选择的理由。
2010年王聪正式成为了辽宁省武术散打队一员。同年,18岁的王聪考入了吉林体育学院,她依然如往常一样怀揣着梦想,一边上学一边训练,不怕千辛万苦,只为心中那份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