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春运尾声,丰县火车站依旧人潮涌动,人声鼎沸。尤其是售票窗口前,人来人往,水泄不通。
有两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在人群里钻来钻去,挤到售票窗口,引来众多人的不满和指责,两个孩子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此时,他们心急如焚。其中一个孩子问售票员:“去北京的车票还有吗?”窗口传来女售票员的声音:“没有了,坐票站票都卖完了。”两个孩子失望地离开了售票窗口。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走到他们跟前问:“你们要去北京的车票吗?”两个孩子点点头,接着中年男子说:“我手上有两张票,是站票,你们要不?”其中一个孩子问多少钱一张票时,中年男子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容:“肯定比窗口里的票贵哦。”两个孩子听后便知此人肯定是个票贩子。
两个孩子中,一个叫张坤,一个是他的同学。
从县城坐火车到北京将近30个小时,同学犹豫地问张坤:“站30个小时行不?”张坤回答很干脆:“行!咱们年轻力壮,又学过武术,这点苦不能吃,还出去练啥?”走!张坤和同学买下黄牛票,背上大包袱向火车站走去。
没想到,火车站台人山人海。张坤和同学两人也不知怎么就被推上了火车。车厢里更是人挤人,只要有空隙的地方都被人占用了,包括卫生间和行李架上都坐着人。张坤的双脚根本无法着地,只好双手吊在行李架上,双脚悬着,就像体操运动员练单杆的动作。张坤第一次坐火车就碰上了“高难”动作,坚持了还不到两个小时,就已经汗流浃背,非常非常的累。张坤问同学,一直这样的姿势站立可不是个办法,咋办?同学四周望了望,绝望地摇了摇头说,没有啥好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保持好现在的姿势,要不,只要稍稍移动,就连这样的位置也会被人占领。熬吧!就这样,张坤和同学两人在人与人之间的隙缝里,熬过了30个小时。
火车靠站后,张坤的双腿严重充血、浮肿,他一撅一撅地下了火车。出了火车站,一个北京的老乡接了他们。接着,要去坐地铁。张坤问地铁是啥?老乡告诉说,就是在地底下的“小火车”。地底下还有火车?张坤想象不出那是什么样的火车。他东张西望,到处高楼大厦,大小商场霓虹灯闪烁,感觉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又是那样的不可思议。再说,北京天安门是张坤一直向往的,如果能够看上一眼,这一生就没有遗憾了。于是,张坤问老乡:“天安门在哪里?”老乡说:“天安门就在各族人民的心中。”张坤不理解,正想追问时,老乡拍拍他的肩说:“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天安门看升旗,去毛主席纪念堂看毛主席。”张坤点了点头也没再问什么,可是心里却想,这人吧,到了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说起话来也变得文绉绉的。
一声鸣叫打断了张坤的思维,“小火车”进站了,张坤一看,哇!世界上竟有这样精致的火车!老乡推了推他,示意他上车。他上车后,把包袱往座位上一放,人往座位上一躺,头靠在包袱上,双脚搁在地铁门前的扶手上,啊,真舒服!30多个小时的煎熬,他真想好好躺一会儿。此时,他突然发现,车上所有的眼睛都在看着他,老乡推推他,让他坐直身子,要不,别人以为他是要饭的呢。他不管那么多了,别人爱咋想就咋想去吧,反正他兴奋的心情无法言表,激动地大声说着他想要说的话。老乡又推推他,悄声跟他说:“不要大声喧嚷,要懂得文明,这是大城市,是首都。”张坤口中应是,但说话声音仍然高八度,还滔滔不绝地说着他那一口的河南话。可见,此时的张坤喜不自胜,他的心情实在是爽极了!
世界冠军张坤
很快,地铁到站了。老乡催着说,到站了,快下车。张坤猛地起身就往门外走,为了赶时间,他们马不停蹄地赶往长途汽车站。走着走着,突然,张坤发现少了一件行李,是自己的一个包袱落在了地铁上。他想返回去取,同学问包袱里有啥?他说有棉袄棉裤,秋衣秋裤啥的。同学说:“算了,不要了,那些都不值钱。”张坤说:“虽然不值钱,但到了东北我穿啥呀?”同学说:“到了东北会有衣服的,还是赶时间要紧。”张坤只好闷闷不乐,满怀心事的上了汽车。
又急急上路了,不知还要经过多长时间才能到达目的地,张坤觉得这条路可真长。
张坤坐在车上,心情和神态失去了之前的得意。因为丢失的包袱是母亲给他准备的四季衣裳,他心里很难受,责怪自己的大意和鲁莽。他发誓,若有一天自己出息了,一定会买好多漂亮的衣服给母亲,一定买很多好吃的东西给父亲,还有买各种各样的新玩意儿送给家里的每一个人。
想着想着,张坤迷迷糊糊睡着了,他太累了。
他做了一个梦,梦见同村的小伙伴们围着他转,吵着要他教他们练武,他得意地哄着他们,脸上挂着笑容,心里藏着甜甜的梦……
这不仅是一个少年的梦,也是一个真实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