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吃猪肝有罪

狗吃猪肝有罪

西埔村的几十个农民在亲营山风沙口种树,忙了一上午的生产队长林坤福冷得不行,中午喝了几杯随身带来的米糠酒。不料,疲劳的林坤福有了酒意,竟然在树苗底下睡着了。

林坤福梦见木麻黄长成参天大树,越睡越惬意。一觉醒来,天已黄昏,其他人都准备收工回家了。林坤福吓了一跳,他猛然想起,上午自己种的木麻黄还没浇水。糟了糟了,天不下雨,苗不浇水,海边的风沙这么大,这些木麻黄必死无疑。

林坤福慌了神,赶紧拉住几个还没离开的年轻人,一起给木麻黄树苗浇水。大家在海边沙地的低洼处寻找淡水,林坤福觉得脚下湿湿的,伸手一挖,沙里竟有水。大家喜出望外,这么近就有水,真是太好了。夜幕降临,大家就摸黑给树苗浇水。

好了,搞定!大家扛起锄头,准备回家。其中一个人感觉不对劲,用手指蘸上水,放在舌尖一舔,一下子瘫在沙地上,原来他们浇的是海水。浇树苗必须用淡水,海水含盐,是不行的。林坤福听说自己给树苗浇的是海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亲自尝了尝水的味道,果然是咸的。

林坤福毕竟是个有经验的农民,遇事镇定,他对几个年轻人说:“你们先回家,我留下来处理。”

林坤福挑起水桶,到水潭挑水重新浇灌树苗。一勺一勺地浇,一趟一趟地挑,林坤福孤军奋战,一口气干到第二天中午,才把那些木麻黄全部浇完。

筋疲力尽的林坤福悄悄回家,不敢声张,生怕那些浇过海水的树苗被咸死。一辈子都在跟农作物打交道,还会犯用海水浇树苗这样的低级错误,林坤福丢不起这个人。他心里十分害怕,加上劳累过度,竟然一病不起。

奇迹发生了。几天后,谷文昌检查西埔村植树点时,发现其中一片成活率特别高,一打听,原来是林坤福种的。谷文昌很高兴,要见见这位生产队长,看能不能总结出什么经验,在全县推广。又听说林坤福生病了,于是他登门看望。

林坤福见到谷文昌,比新生见到校长还紧张,心想,这么大的官找上门来,肯定事情闹大了。林坤福连忙从床上坐了起来,惊慌地说:“谷书记,我是狗吃猪肝,有罪啊!这事都是我的错,跟其他人无关。”

“什么叫‘狗吃猪肝’?”

站在谷文昌身边的陈掌国回答说:“这是一句东山俗语,猪肝是上等菜肴,狗吃了猪肝就等于犯罪。”

这不是胡言乱语嘛!看来这个生产队长病得不轻。谷文昌安慰道:“老林,你先养好病,病好以后,我要你在大会上跟全县的生产队长说说。”

难道要在大会上做检讨?那不等于是被拉到讲台上罚站吗?林坤福吓坏了,恳求谷文昌:“谷书记,能不能不到大会上说?”

“要说要说。”谷文昌给他打气,“老林,你不要有什么顾虑,有什么就说什么。”

“谷书记,那我就有什么说什么了,我向你检讨。”林坤福鼓起勇气,把那天喝酒后睡着,摸黑用海水浇树苗,再补浇淡水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谷文昌听了哈哈大笑,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谷文昌让林坤福躺好,握住他的手说:“老林啊,你这不叫犯罪,最多叫错误,而且歪打正着。你就别再检讨了,这件事说明,木麻黄不仅抗干旱,抗风沙,还耐咸。你浇了海水,再兑淡水,木麻黄居然活了下来,而且还长得不错。这就给了我更大的信心,木麻黄这个先锋树种,我们是找对了。”

听了谷文昌一席话,林坤福问自己:“难道那些木麻黄都活了?难道谷书记原谅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