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的鸡蛋羹

外婆的鸡蛋羹

姜欣愉

外婆的鸡蛋羹永远都是那么其貌不扬,橘黄橘黄的表面泛着坑坑洼洼的褶子,其间夹杂着些许不黄不绿的葱段。但外婆的鸡蛋羹,却又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外婆善于变废为宝,前顿的一小块肉,一片鱼干,一只虾仁都被“不合时宜”地藏匿在鸡蛋羹中,成为所谓的点睛之笔。

每一顿的鸡蛋羹总是我一个人的菜肴,坐在我对面的外婆一勺又一勺地把鸡蛋羹舀进我的碗里,堆起了一座小山,这座“小山”稍微低了一些,外婆又不厌其烦地舀一勺到我碗中。这时的外婆既不吃菜也不吃饭,她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我吃着碗中的鸡蛋羹。外婆在这时总是唠叨,她说,她看着哥哥姐姐们吃着鸡蛋羹一点点长大,如今最小的我也这么大了,她也老喽!我抬起头,外婆又将一勺放进我碗中,拿着勺子的手被岁月蒸得干巴巴的,皱纹横生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还能看到几个突兀的针眼。

妈妈说,外婆大病初愈,烧顿饭很累,我要多帮帮外婆。外婆堆满皱纹的眼角绽开了花,她说,为了我,再累都不觉得。她说,本来她和外公两人就要烧这么多菜,多了个我,不过是多了碗饭,多了碗鸡蛋羹,不累。外婆的鸡蛋羹中也藏着我的童年。我不止一次和姐姐在饭桌上因为一碗鸡蛋羹而大动干戈,以至于每次吃鸡蛋羹前,外婆都公正地用勺子把鸡蛋羹分为两份,一份给我,一份给姐姐。

笑盈盈地看着我吃鸡蛋羹的外婆总是陷入回忆,她总是说:“当年那两个抢鸡蛋羹的孩子一眨眼就这么大了,能再给你们做鸡蛋羹的日子也越来越少了。”我和她一起盘点着我还有多久会上大学,吃不到她的鸡蛋羹。我说:“还有七年,还能再吃好久。”外婆总是万般无奈,她说:“一个七年,眨眼就过。到时候你想吃也吃不到鸡蛋羹了,所以现在有空就多来我这儿多吃一碗鸡蛋羹也好。”

我曾无数次问过外婆她煮鸡蛋羹的诀窍,外婆总是得意扬扬地一笑:“哪有什么窍门,不过是多放些酱油罢了!”尽管妈妈在煮鸡蛋羹时也遵循这个方法做,但味道却仍和外婆的鸡蛋羹相去甚远。

我知道,那是外婆的味道,他人再尽力模仿,也仿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