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古巷

杨佳明

这个星期六，我回老家。仿佛有一根细密的丝线，将我牵到了记忆中的古巷。

我好久好久没有回来看你了。你是那么古老，脚下的青石板一点点绵延向远方，苔藓在上面留下了岁月的痕迹。轻轻地抚摸你的身躯，墙上已有一股沧桑，凹凸不平的石板间夹杂着墨绿色的蕨藓。耳边响起了“叮咚，叮咚……”的声音，那是你身上流淌的血液。空气中弥漫着好闻的清香味，又是哪户人家为你点了松枝祈求福佑？那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点儿都没变，看似永远都不会老，但其实已经满目沧桑。

还记得小时候，我和妈妈走在青石板路上，江南的雨季，使你特别潮湿。我眨巴着眼， 望着你头顶的青天，乖乖地拉着妈妈的手。突然，我一不留心，脚下一滑，“扑通”一声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凉得透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妈妈抱起我哄着，带我回去换裤子。在我朦胧的泪眼里，好像映出了你慈祥的脸，听见了你的轻哄与安慰。

你是如此博大、如此慈祥！

夏天时，你是那么凉爽，叮咚的泉水潺潺地流过，我常搬一张小板凳，和哥哥一起，坐在你的臂弯里。我们嗑嗑瓜子，唱唱歌，听听水声，睡睡觉，不知不觉，一天就过去了。

妈妈说我傻。我喜欢趴下，亲吻你，青石板是干净的，经过泉水一浸，它有些甜，有些凉，就像甜甜的冰凉的白糖棒冰。我总啃得满嘴是沙，哥哥就牵我去泉边，冲净沙土。傍晚回家吃饭时，我仿佛看到你的双眼中流露出的那一份慈祥。

你是如此慈爱，你是如此伟博！

冬天时，空气的相对湿度很高，下过几次雪、几场雨后，你的头上便会长出一节节的冰条。小时候的我，常常拉了哥哥来用竹棍儿将冰条敲下，拿在手里玩，或当成武器装鬼子进村。我喜欢玩冰条，更喜欢吃冰条。但妈妈说它太冰，不许我吃。我就趁她不注意时咬下一大口来，妈妈转过身，我只含在嘴里，却被它凉得打战，还只能笑眯眯的。不过这经常被妈妈发现，便又少不了挨一顿骂。但我还是常常吃，也不管闹不闹肚子。在我敲下冰条的瞬间，我似乎听见了一丝问候，抑或是埋怨，说我打扰了你休息。但我分明看见你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你是如此宽宏，你是如此古老！

下一次再相逢，却不知是何时。

再会了，我记忆中的古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