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①

第一①

(小生上)(對②)

愧無簞食一瓢飲,卻③有發奮忘食心。

(坐詩)

常守寒窗④苦吟詠,肘見踵決⑤伴青燈。思想冒風沖雪妻,懸梁錐刺用三冬。

(白)小生張彥,崑山縣人氏。父親張忠,做一世寒儒,直正忠誠。母親白氏,慈善賢良。二老在世,雖無隔宿之糧⑥,卻有好善之心。與小生訂婚,白氏玉樓⑦,七歲到家,教養十年,我夫妻完婚。幸喜白氏,聰明賢德,將我如賓客相待,小生正好奮志芸窗⑧,博覽⑨經史。不幸二老辭⑩世,家貧如洗,我慾别謀生理,不願讀書。怎奈⑪ 我妻跪而相勸,縱⑫把他屈死,衹要我上而致君,下而澤⑬民,光前裕後⑭,他死也心甘。因此上我苦讀詩書,白氏大街□□⑮。幸喜蒼天開眼,身入黌門⑯,我妻喜不自勝,與我繡下綾錦囊一個⑰,一旁繡的獨上鰲頭,一旁繡的魚躍龍門。(哭白)天呀,天呀!霎時風雪交加,不見白氏回來。妻呀,妻呀!你腹内飢餓,身穿破衣,這樣餓其體膚,勞⑱其筋骨,衹願爲夫折桂。難⑲道說你不怕死呀?(唱)

這⑳風雪做男子尚且不慣,何況你是女流少吃無穿。夫雖然入黌門一身榮顕,妻凍餓夫難免萬代不賢。

〖流〗㉑(白)白氏玉樓,妻呀,妻呀。說是你早早回來,免得懦弱的丈夫思念。(唱)

夫寸心如刀割將你望盼,妻在外受盡㉒了無限飢寒。自古道君子窮㉓不將天怨,我夫妻縱然死一處爲安。

(旦上)(唱)

戰兢兢進門來卻又瞧見,恨嬸娘壞門風私通周三。各堅守己清白旁人莫管㉔,雙流淚㉕拭不乾站立門前。我這裏把夫君仔細觀看,他爲我受飢寒淚珠不乾。我衹得拭去淚改爲笑臉。

(生急起)(白)賢妻回來了。(旦唱)

你怎麼身怠惰不觀聖賢,莫非是飢寒苦你受不慣?發奮讀我與你自辦吃穿。

(生白)白氏玉樓,哎呀,受苦的妻呀。(唱)

你不必瞞哄我我已瞧見,如鬼形你強裝㉖不飢不寒。從今後做農圃滿心情願,累殺我賢德妻寸心難安。

(旦白)張郎,你怎麼糊塗了!(唱)

聖賢語白氏妻時常聽㉗見,孔子云富可求吾願執鞭。夫莫學陳絕糧子路慍見,古人語君子窮理之當然。滿腹中藏金玉架上書滿,須當記貧而樂一□□然。

(生白)哎,賢德的妻呀。(唱)

這情景傳百代女婦觀感,誰□□這操行鐡石一般㉘。從今後頭懸㉙梁錐刺股㉚念,占鰲頭跳龍門方顕你賢。

(旦白)夫呀,夫呀,正要你如此呀。(唱)

莫傷情妻與你造些茶飯,居陋巷不改樂學㉛個顏淵。脩之家獻㉜之廷魚將龍變,上致君下澤民光後裕前。夫妻們㉝,淚漣漣,夫讀詩書妻討飯。(同㉞下)

校註:

①原本不分回、齣,今爲方便閱讀,由註者依劇情劃分段落并標序。

②原作『对』。

③原作『却』。

④『窗』原作『』。

⑤『決』原作『决』。此本中部首『冫』用法與今相同。

⑥『雖』原作『』,『糧』原作『粮』。

⑦原作『楼』。

⑧『芸』原作『蕓』,芸窗,指书斋。

⑨原作『攬』,應爲誤用。原本的錯字校註時改之。

⑩原作『辞』。

⑪ 原作『耐』。

⑫原作『總』。

⑬原作『擇』。

⑭『裕』原本寫作『慾』,光前裕後,爲祖先爭光,讓後代富裕。

⑮頁腳處有殘損,從上下文判斷,當是『乞討』二字。

⑯原作『门』。此本中部首『門』亦簡寫爲『门』。

⑰原作『个』。

⑱原作『劳』。『勞』此本中部首『炏』寫作『艹』。

⑲原作『难』。

⑳原作『这』。

㉑〖流〗,又作〖留〗、〖流(留)板〗。一大段唱腔尚未結束,中間插入『白』『介』,

之後接唱,故謂之『流(留)』。

㉒原作『尽』。

㉓原作『穷』。

㉔原作『』。

㉕原作『泪』。

㉖原作『妝』。

㉗原作『听』。

㉘『行』原作『心』,『鐡』原作『鉄』。

㉙原作『悬』。

㉚原作『古』。

㉛原作『』。

㉜原作『献』。

㉝原作『们』。

㉞原作『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