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
(夭旦上)(詩)
白布衫……①。
(坐白)奴乃錢氏,小字曬②花,身配張禮爲妻。男兒去世,丟奴寡居,幸與情郎周三私通,十分快樂。誰料後院侄男張彥,奮志讀書,他妻白氏,乞討度日,一心助夫成名。不意我那快活事兒,被他幾③次瞧見,倘若與侄兒說知,如何了得?這個禍根,怎樣除卻?有了。不免前去與張彥背舌,就說白氏私通外人,將他趕④離家門。便是主意呀!(唱)
奴今日暗地裏挑唆張彥,誣賴他借乞討淫蕩外邊⑤。天保佑將白氏休離出趕,我二人無拘怕私通常年。(下)
(生上)(唱⑥)
白玉樓雖女流志向高遠,爲夫君受苦愁助我登天。執竿籃欣欣然大街討飯,我入泮怎不去拜祭祖先。
(夭旦急上)(白)張彥你向那裏去?(生白)我往⑦墳前拜祭先祖。(夭旦)你妻在家麼?(生白)方纔⑧街上去了。(夭白)我知道把醋還没賣了哩⑨。(生白)嬸娘怎麼講下這個言語?(夭白)哎娃娃,我若不說,與你我臉上無光,說來你也不信。你知你妻做的苟且麼?(生白)他在外邊做出甚麼苟且?(夭白)昨日我從街上所過⑩,親□□見,三個一攤,四個一堆,唧唧噥噥,言說咱的可意的情人雲□之事少了。那個說道,怎麼樣了。那個又說,他丈夫黌門中秀才,豈肯叫⑪他出門。那個又說,你們放心放心,白玉樓昨日合我相會,雲雨之間,與我曾說,眾朋友放心,他縱死不能忘卻你我。他丈夫張彥,乃是懦弱書生,衹知讀書,那管外邊事情。他憑花言巧語,瞞哄他丈夫,毫不生疑。我一聽此言,把我口唇都氣青了,渾身都氣麻了。娃娃你想,咱先人雖窮,是何等人品。他在外邊做這事,叫我娘兒們怎麼活人,怎麼活人!(生白)這是實⑫言?(夭白)莫非我還賴人呢?(生白)賤人如此喪節,真乃氣殺人也!(夭白)看你這娃娃呀,怪不得我與你不說。一言未畢⑬,你就這樣發⑭氣。還有細情,我與你不說了。你去,你去,你先墳上去罷⑮。(生白)我還墳前玷辱祖先,我回家等他到來,合他算賬。(夭白)莫非你要休那白氏玉樓?我與你不敢說,果然大丈夫的氣象。(生白)哎,賤人呀!(唱)
衹說你守節志大街討飯,誰料想暗地裏做出這端。清白家豈容你淫⑯婦辱玷,今夜晚早離門趕在外邊。(生下)
(夭唱)
怎妨我草裹蛇暗中放箭,管叫你受凌辱早離家園。等周郎今夜晚再把計獻,休玉樓拔眼釘我心放寬。(夭下)
校註:
①原文爲表示省略的符號。皮影劇本中的上場詩對、尋常熟語、程式套語等,往往不全錄,而用一符號代替。校註時用省略號代替,下文中如遇此類情況亦照此處理。
②原作『晒』。
③『幾』原作『几』。
④原作『赶』。
⑤『淫』原作『』,『邊』原作『边』。
⑥原作『叹』,即『唱』之意。
⑦原作『徃』。
⑧原作『』。
⑨『還』原作『还』,『哩』原作『里』。
⑩原作『过』。
⑪ 原作『交』。
⑫原作『寔』。
⑬原作『』,爲『卑』之異體字,與『畢』形似。
⑭原作『発』。
⑮原作『罢』。
⑯原作『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