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
(内白)人役們,起轎回府。(角引金上)(唱)
金彥芳引功臣朝王見駕,奏大勳飲酒宴獻功封官。曾說是文場中又有張彥,這件事倒叫我思後想前。
(卒白)到了府門。(金白)住轎進府。(常吹下)(又上坐)(白)有請公主。(正旦全禮)(同坐)(旦白)駙馬邊庭,久受風霜鞭鐙之苦。(金白)爲國盡忠,理該如此。下官進京,曾聞文場中有個張彥,今點狀元,好與吾女完婚。但衹是其中有個難事。(旦白)甚麼難事?(金白)文場中有個張彥,武場中也有個張彥①。下官邊庭交戰,幾乎喪命,跌下馬來,飛天豹執鞭就打。嘩喇喇閃上一位少年,眉清目秀,匹馬單槍,救下下官,殺得飛豹垂手投降。細問此人,家鄉姓名。曾說崑山縣人氏,名叫張彥,好叫人作難。(旦白)那張彥是儒弱秀才,豈能如此?(金白)下官也是這樣問他,他說有文事者,必有武備。(旦白)是呀,有文事者必有武備②。(金白)也罷。喚女兒前來,便知此事。丫環,請你二位姑娘。
(二旦上)(對)
聽報父到家,令人展眉開。
(白旦)
殷勤恭身拜,點點淚下來。
(白)爹爹在上……③(金白)我兒站起來,哈哈哈。(旦起同坐)(金白)今有一事,我兒便知。(白旦白)不知何事,望父親明以教我。(金白)我兒聽。〖牌子〗④(白旦白)等他到來,父親問他有妻無妻,便知真假。(卒上白)張馬二將軍到。(金白)你母女回避,傳出有請。(三旦下)(張馬上拜)(同坐)(金白)將軍,有一事許⑤久未講,今日不得不言。(劉白)駙馬請講。(金白)張將軍,中饋可有人否?(劉白)家有賢妻。(金白)誰家女兒?(劉白)我乃姑表兄妹,白氏玉樓,聰明賢德,倒有些大成之器。(金白)你妻如今在家否?(劉白)駙馬聽呀!(唱)
因我妻不能見心中酸痛,自恨我做秀才看事不明。些小事休結髮至今無信,因我妻難回鄉纔到邊庭。
(金白)這宜制鎮接彩,可是你來?(劉白)小將未到宜制鎮,不曾接彩。(金白)這又奇了。講的字字相投,怎麼可又無接彩。哎,是了。必是前妻未見,暗昧此事,必然必然。哈哈哈,自有道理。馬將軍請來,本帥有禮。(馬白)駙馬施禮爲何?(金白)吾有一女,願許張將軍,央你作一冰人。(馬白)駙馬請便。(金下)(馬白)張將軍請來,小弟有禮。(劉白)馬兄施禮爲何?(馬白)金駙馬有一女兒,願許張兄爲妻,乞張兄應允。叫小弟作一冰人,好收謝禮。(劉白)我家有前妻,萬難從命。(馬白)一夫二妻,自古有之,何必執固?(劉白)馬兄講錯了。駙馬之女,乃是當今天子的外甥女兒,豈能與人做妾。馬兄何不思想?(馬白)是呀,這謝禮我受不成了。有請駙馬。(金上)(白)馬將軍,大事可成否?(馬白)張將軍家有前妻,不敢高攀。(金白)本帥問過,他家有前妻,吾女情願做妾。(馬白)張兄聽見不曾?(劉白)駙馬在上,小將有願在前,若不見前妻,今生不娶。(金白)若見前妻?(劉白)若見前妻,便有主意。(金白)馬將軍聽見不曾?(馬白)聽見了。(金白)聽見甚麼?(馬白)張將軍言道,若見前妻,便有主意。(金笑)(又白)我偏這裏有個白氏玉樓,喚出堂來,你夫妻相認。(劉起白)你有玉樓,我也不坐了。(金白)馬將軍你聽呀。(馬白)張將軍,怎麼你一口兩舌?(劉白)非是一口兩舌,此事萬萬難從。(金白)既不成親,也罷。我想駙馬之女,當今天子的外甥女兒,也能尋下個佳婿,亦不勉⑥強。喚你妻出堂,夫妻相認就是了。(劉白)駙馬休喚,我夫妻無緣,實不相認。(金白)哈哈哈,方纔言道,因找妻到此。合他無緣,你還能找他?(劉白)這個。(金白)將軍,將軍,你在陣上,合馬將軍殺來戰去,七十餘合,刀槍如雨,手足未亂。今日怎麼你亂足亂手的?(卒上)(白)稟駙馬,新科狀元來拜。(金白)二將軍請在西階。傳出有請。(二將下)(金迎元上)(同坐)(金白)下官有何功德,敢勞貴人來拜。(元白)學生奉旨來拜駙馬公主。請公主出堂,學生參拜。(金白)到此是客,怎敢勞動。(元白)學生奉旨,禮當參拜。(金白)丫環,有請公主。(三旦同上)(正旦白)二孩兒站在屏風之後,觀看是他不是。(白旦白)孩兒遵⑦命。(正旦白)駙馬,說甚麼?(金白)新貴人奉旨來拜,故請公主。(正旦白)到此是客,怎敢受拜。(金白)奉旨而來,君命豈敢違哉?(正旦白)如此我夫妻謹遵君命。(上元拜)(二旦白)當真是他。(正旦白)是不是?(白旦白)母親是他。(正旦白)如此隨娘來。(三旦下)(金白)人來,東庭設宴。天色下晚,貴人請在東庭。(元白)學生拜府,理之當然。又來安歇,實實打攪⑧。(金白)請在東庭。(元詩)
拜府留飲禮不當。
(金對)
略飲幾杯表心腸。(同下)
校註:
①原文此處爲省略符號,應即省略『中也有個張彥』。
②原文此處爲省略符號,應即重複『有文事者,必有武備』這句話。
③原文此處爲省略符號,應即『孩兒叩參』一類。
④〖牌子〗即伴奏曲牌,有作『排子』。
⑤原作『須』。
⑥原作『免』。
⑦原作『尊』。
⑧原作『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