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出

退出

献祭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但是,一切尚未结束。为这个场合围绕牺牲结成的人和物的群体没有继续存在的理由。然而它必须慢慢地疏散,不能被扰乱,而且,既然它是由仪式创造的,所以那也只有仪式才能分解。将祭司和祭主联系到牺牲的纽带并未由于献祭的行动而断开。所有在献祭中有份的人和物都已经获得了一种神圣的性质,使其隔离于凡俗世界。但是他们必须有能力回到凡俗世界,他们必须跨出禁锢他们的魔法圈子。而且,在典礼过程中可能已经犯下的过错,必须在重新回到正常生活轨道之前加以纠正。退出献祭的仪式恰恰就是我们在进入献祭中看到的仪式的翻版。292

在印度教动物献祭中,就像根据同样仪式进行的献祭一样,这个献祭的最后步骤规定得非常明确。要用掉剩下的黄油,油脂则倒在坑洞里的草皮上。293然后,要把一定数量的装备投入火中烧毁,294包括献祭用的草皮、295颂经者的手杖、围着vedi的板子。296没有用完的净水要泼掉,然后,在对祭柱致敬之后,297要对其洒酒。有时它被带回家,因为它被认为可以洗清仪式罪过;或者,像草皮一样,把它烧掉。298所有剩下的祭品都用火销毁,器皿则被清空,洗涤之后带回家。299只有用来烤心脏的火钎子要被掩埋——这是仪式的特别之处,原因在于它是罪过的工具或受过的工具,因此必须被隐藏。300

至于参加人,则发生如下情况。祭司、祭主和他的妻子集合在一处,洗手并互相清洗。301该仪式有双重目的:第一,洗清他们在献祭过程中可能犯的错误,第二,洗清献祭祛除的东西。实际等于离弃了献祭的宗教气氛。这就是离弃誓言里表达的意思302:“噢,阿耆尼,我已然许下誓言,我已然许下美好之誓言,我再次成人……我再次从神界降回人界。”303

一个极端的同类仪式非常明显地表达了这种意义:这就是结束苏摩献祭的“脱身之浴”,304它是diksha的反面。在所有的装备安排好之后,祭主要在活水汇成的静水池中沐浴。305所有献祭的剩余物,即苏摩的软枝条,都要投入水中。306然后,祭主解开他曾系在diksha上面的献祭围带。他还要解开系在女人衣服某个部位的环扣,以及头巾、黑羚羊的皮,还有两套献祭袍子,并全部浸入水中。然后他的妻子和他本人都浸在水中,深至脖颈,一边洗浴,一边背诵祷词,先互相洗背,再互相洗四肢。307最后,他们从水中出来,穿上新衣。308一切都因此被融入水中,并由此失去任何危险特征甚至宗教特征。可能已经犯下的仪式错误得到救赎,杀死苏摩神的罪孽也得到救赎。尽管这个仪式比早先提及的复杂,但它仍属同类仪式:事实和理论都赋予了它同样的功能。

很可惜,《圣经》文本没有那么完整清晰,但是我们从中还是发现了不少提及同样实践的内容。在赎罪日节庆中,遣走献给阿撒泻勒的山羊之后,大祭司回到圣所,除下神圣装束,“为的是不要将圣力散布出去”。然后他沐浴更衣,出来举行燔祭。309带走山羊的人也要在回家之前沐浴净衣;310焚烧赎罪祭剩余物的人也要如法炮制。311我们不知道其他献祭也是否也要照搬这些做法。312在希腊,赎罪祭之后,祭主尽量不去接触牺牲,在回城或者回家之前,要将衣服放在河里洗涤。313用在献祭中的器皿如果不被销毁,就要仔细清洗。314这些做法都限制了圣化的影响力。它们如此重要,以致一直保留在基督教弥撒中。领圣餐之后,牧师要清洗圣餐杯和双手。做完这项工作,弥撒就结束了,典礼完成循环,司仪牧师诵读遣散的套语:Ite,missa est![1]这些典礼与标志进入献祭的典礼是一脉相承的。信徒和祭司都被解放了,如同他们在庆典开始的时候所经历的准备。它们是倒置的典礼,与开始时的典礼保持了平衡。

祭主的宗教处境也呈曲线状,与牺牲的曲线对称。他一点点升入宗教领域,达到波峰,并由此处再降回到凡俗领域。每个在献祭中有角色的生命和物品,也经历同样的过程,好像从进入到退出,经历了两个对称的波线一样。但是如果说这种曲线的轮廓大体相同,那么它们达到的高度则不尽相同。代表牺牲的曲线理所当然达到的高度最高。

而且,各个上升和下降的阶段的重要性会显然因情形不同而无限变化。留待下文讲述。

[1]教会在感恩祭结束时,牧师要向参礼者说:“Ite Missa est!”意思是:“祭献完毕,大家请回,散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