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当代遵义地区的“唱书”

六、现当代遵义地区的“唱书”

有一篇《回忆听父亲唱书的时光》的文章,作者是贵州遵义市凤冈县人傅伯勇先生,写作时间是2015年9月10日。[21]在文章中,作者谈到他的家乡凤冈县早年有关唱书的情况。据傅伯勇回忆,70 年代他所在的农村,没有电视、电脑,收音机都很稀奇。晚上父亲的“唱书”,便成为他和小伙伴们当时“最好的精神食粮”了。作者谈到唱书“通常是将一些英雄故事或者神话传说改编成七言句或者五言句,一大段结束后,又有一段‘话说’引领,是语言参差不齐的白话,完了又是一段七言句或者五言句,如此反复,唱书人以一种一成不变的拖音调子进行说唱,待接续‘话说’的白话时,又转为念读”。这些话将作者听到的唱书做了一个简单的阐释。

按傅先生的回忆,“唱书”的内容编撰方式,是将英雄故事、神话故事和传说用七字句、五字句的韵句以押韵的形式编撰起来,在整段独立的韵语之后,加上一段以“话说”引领的说白文字,韵语和说白循环至末尾。表演时,唱书人采用比较固定的拖音调子进行说唱,用“念读”的方式处理说白文字。至于唱书的曲目,作者谈到其父亲当时保存有很多唱书,有《蟒蛇记》《龙王记》《铡美案》《凤凰记》《救苦记》《鹦哥记》《白塔记》《孟姜女》《柳荫记》《目连记》等,总共有约20部,这些书目都是作者父亲“劳作之余,一笔一画抄写的”。他的父亲经常在秋冬季节的晚上,坐在火堆旁,给大伙讲自己的唱书,由于唱书的内容局限在那二十来本,所以,人们往往就记住了其中某一些句子,每当父亲“昂扬顿挫的声音唱到那儿时,他们也会跟着唱几句,感觉自豪和惬意极了”。对于唱书内容,作者以当时小孩子的视角,深有感触,他认为这些传说和故事,语言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情节曲折,人物形象生动,极易打动和感化人,劝人向善,教育功能很强。这些唱书,让人明白了人世间的是非和爱恨,是作者人生中最好的启蒙教育。

傅伯勇先生的文章,印证了20 世纪70 年代,遵义市凤冈县地区,存在着“唱书艺人”和表演,并流传着手抄的“唱书文本”和广泛的“唱书”受众人群。作为旁证,我们亦从遵义地区搜集到了一批20 世纪八九十年代用蜡纸铁笔刻写油印的“唱书”文本。这批文本都是小三十二开本,用订书钉钉好,再用蓝线二针线装订,其中有《雕龙宝扇》两册,上册末尾有油印字“雕龙扇上卷终,一九八二年于遵义翻印”,中册末尾有油印字“雕龙扇二卷终,1981 年春”,下册末尾有油印字“雕龙宝扇全传终,一九八一年春季于遵市刻印”;《鹦哥记》四册,第一册末尾有油印字“鹦哥记上卷,一九八零年庚申岁年冬季牧童翻印”,第二册末尾有油印字“鹦哥记二卷终,一九八零庚申年冬季刻印”,第三册末尾有油印字“鹦哥记三卷终,一九八零庚申年冬季翻印,牧童刻”,第四册末尾有油印字“鹦哥记全传终,一九八零庚申年冬季牧童刻印”;《二度梅》三册,第一册末尾有油印字“二度梅一卷完,一九八零庚申年牧童刻印”,第二册末尾有油印字“二度梅二卷终,一九八零年农历冬季刻印”,第三册末尾有油印字“二度梅一二三卷终,一九八零庚申岁月冬季牧童刻印”。此外,没有记载刻印年代,且同前面三种同样装帧形式、油印同一种纸张、同时购自同一书摊的“唱书”还有13种:《朱寿昌寻母记》一册,《卖水记》两册,《五美图》两册,《梭罗记》(九世同居)二册,《元龙太子》二册,《珍珠塔》二册,《女儿知事》二册,《四言八句》一册,《杨门女将》二册,《卖花记》一册,《孟姜女》二册,《蟒蛇记》二册,《大孝记》二册。

这些80 年代初在遵义发行,以蜡纸油印的“唱书”的大量出现,大大加速了唱书传播速度,并兼带有了赠送和销售功能,不仅为专业和业余的“唱书人”提供了“唱书”的文本,也为更多的人阅读“唱书”提供了方便,扩大了“唱书”阅读和说唱受众的传播面,为当时农村和城市的民众提供了一种“新鲜”的文化娱乐“大餐”。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讲,尽管“唱书”曾一度被当成“封建迷信”的东西,尤其是“文革”时期若被发现家中有“唱书类”图书,则会给自己和邻近的人带来麻烦。还是有人偷偷地将“唱书”原始刻本、抄本保存了下来,从这批“唱书”的文字看,几乎保持得完全和清代及民国时期的木刻本、手抄本、石印本一样。所以,这些“唱书”是根据藏下来的原始刻本、抄本重新以蜡纸铁笔刻写翻印而成,这种情况也说明了“唱书”在当时普通民众心目中的“神圣性”“崇拜性”与“珍惜性”,甚至他们把这些文本当成了比自己生命更加珍贵的东西保存了下来,一直传流到我们今天。这些唱本在1980 年后的再次出现,也说明了“唱书”在遵义地区曾在清代、民国时期、新中国时期流行传播的历史事实。

【注释】

[1]黄林:《〈昭通唱书〉调查纪实》,云南省群众艺术馆,1983年,第25页。

[2]黄林:《〈昭通唱书〉调查纪实》,云南省群众艺术馆,1983年,第25页。

[3]黄林:《〈昭通唱书〉调查纪实》,云南省群众艺术馆,1983年,第27页。

[4]黄林:《〈昭通唱书〉调查纪实》,云南省群众艺术馆,1983年,第25页。

[5]刘孝昌:《卧龙桥大卖消寒图》,载《华西都市报》(成都)第13版,2014年12月21日。

[6]来自于网络http://blog.sina.com.cn/s/blog_93571a5a0100u9nx.html。

[7]来自于网络http://blog.sina.com.cn/s/blog_eca3c5670102v50s.html。

[8]引自四川盘县忠义乡网页。

[9]中国曲艺志全国编辑委员会:《中国曲艺志·贵州卷》,中国ISBN 中心出版,2006 年,第44页。

[10]贵州安顺市志编纂委员会:《续修安顺府志》,1983年。

[11]帅学剑:《安顺地戏》,贵州民族出版社,2012年,第1页。

[12]高伦:《贵州地戏简史》,贵州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29-30页。

[13]“调北征南”,指明洪武十五年(1382)朱元璋派傅友德、蓝玉、沐英率兵三十万征讨云南、贵州元军残余,平定云南、贵州战争胜利后,就在这两地实行了“屯田定边”政策,这些地戏及其曲目中的大多数,就是那时的兵士及其家属带到这里并代代传留至今者。

[14]高伦:《贵州地戏简史》,贵州人民出版社,1985年,第31页。

[15]帅学剑:《安顺地戏·大破铁阳》(第一册),贵州民族出版社,2012年,第283页。

[16]帅学剑:《安顺地戏·大破铁阳》(第一册),贵州民族出版社,2012年,第413页。

[17]高伦:《贵州地戏简史》,贵州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82-83页。

[18]高伦:《贵州地戏简史》,贵州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8页。

[19]高伦:《贵州地戏简史》,贵州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49页。

[20]高伦:《贵州地戏简史》,贵州人民出版社,2012年,第50页。

[21]傅伯勇:《回忆听父亲唱书的时光》,相关链接http://blog.ifeng.com/article/3739435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