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竹书中的君子“治世”

第二节 楚竹书中的君子“治世”

楚竹书“君子”政治思想对天人关系、“君子”修己、家族伦理等的关注,无不体现出“君子”对个体德行的重视以及对现实政治的关心。郭店竹书《五行》云:

有惪(德)则邦家兴。【29】[608]

楚竹书“君子”政治思想主要从“修己”“治人”两个方面对为政“君子”进行说理。“修己”的目的有二:一是把为政者培养成“君子”,二是“导民以德”。[609]故楚竹书关于为政“君子”的表述主要涉及两个方面的问题,其一涉及如何取得政权的“政道”问题,[610]包括君位更替、对君王的要求等;其二涉及如何治民的“治道”问题,包括仁之以德、刑德并举等具体政策。

一、禅让说的式微与为政“君子”德行之渐重

(一)禅让与世袭的角力

与“政道”问题相关的君位更替方式大致分为两种:一是世袭,一是禅让。世袭与“血统”有关,禅让则重视“德行”。尧舜禅让属于远古传说,并无文字记载,其真实性尚无法确认。若仅就思想层面来说,尧舜禅让是一个广泛流传的上古传说,不可能是战国时代的某一学派所创造出来的,儒、墨等家都大讲禅让说。[611]《唐虞之道》《容成氏》《子羔》等楚竹书文献均与禅让有关。其中,《唐虞之道》是由爱亲尊贤而推崇禅让。《容成氏》以古史为依托,讲述了尧舜以前普遍实行的禅让和汤武的征伐,表达了对禅让的推崇。《子羔》则借由子羔与孔子关于尧舜禹“三王之作”的讨论,表达了对“有德者必有其位”的期望。鉴于《子羔》在论述“政道”问题时,提出“血统”与“德行”两个标准,故下文以《子羔》为例展开讨论。

首先,《子羔》阐述了获得政权的两种方式:其一为后世“三王”所用之“世袭制度”,其二为昔者“尧舜”所用之“禅让”。其关于禅让的描述是:

昔者而弗世也,善与善相授也,故能(治)天下,平万邦。【1】[612]

简文对“禅让”政治下“善与善相授也”“治天下,平万邦”的推许,表明简文作者轻“世袭”而重“禅让”的态度。

其次,在君王应具备的条件方面,《子羔》轻“血统”而重“德行”。简文开篇论述了三王究竟是“天子”还是“人子”的问题。其文曰:

子羔问于孔子曰:“厽(叁)王者之作也,(皆)人子也,而其父戔(贱)而不足(称)也欤?抑亦诚天子也欤?”【9】

孔子曰:“(舜)其可谓受命之民矣。(舜),人子也……【7】,而厽(叁)天子事之……”【14】

舜虽为“人子”,却能够使“三天子事之”,反映了简文作者轻“血统”而重“德行”的态度。[613]

最后,有德者能否受命,与其是否得遇明君有关。《子羔》中存在着两组对立的观点,即“世袭与血统”“禅让与德行”。两组对立的观念原本存在于不同时代,后者存在于理想中的古代社会,前者则存在于现实社会,子羔却提出一个假设问题:

(舜)在含(今)之世则何若?【8】

孔子的回答是:

不逢明王,则亦不大使。【7】

此外,简文又曰:

子羔曰:“尧之得(舜)也,(舜)之德则诚善【6】欤?抑尧之德则甚昷(明)欤?”孔子曰:“均也,(舜)穑于童土之田,则【2】……”[614]

在简文中,孔子除了肯定“舜之德则诚善”外,对于“尧之德则甚明”亦表赞扬。可见,孔子认为,有德之士能否“得为帝”,除取决于自身条件外,是否得遇明君亦是重要条件之一。[615]

《子羔》指明了“政道”问题的关键,即世袭与禅让涉及君王的选择方式,而血统与德行涉及对君王的具体要求。需要注意的是,与“血统”有关的统治正当性问题。战国诸子所提倡的“禅让制度”认为,统治的正当性并非源于“血统”,而在于统治者“德行”的卓越,故“人子”亦得以“受命为帝”。彭裕商先生曾指出,《容成氏》既推崇禅让,也肯定汤武征伐,并无“是此非彼”之意。[616]而《子羔》承认,战国社会强调“血统”的“世袭”是获得政权的主要途径。因此,就战国社会的实际情况而言,楚竹书有意识地将德行作为选择君位继承者的核心标准。

(二)对为政“君子”德行的具体要求

楚竹书对“为政”君子德行的重视,突出表现在强调为政“君子”德行在现实政治中的有效运用上。楚竹书对为政“君子”德行的基本要求是“爱民以德”。

上博竹书《季庚子问于孔子》将“仁”与“德”联系起来,提出“仁之以德”说。其文云:

庚子曰:“请问何谓仁之以德?”

孔子曰:“君子在民【2】之上,(执)民之中,施教于百眚(姓),而民不服焉,是君子之耻也。是故君子玉其言而(诚)其行,敬成其【3】德以临民,民(望)其道而服焉,此之谓仁之以德。”……【4】[617]

所谓“仁之以德”,就其字面意义而言,可解释为“爱民以德”。据《论语·宪问》载,“子路问君子”,孔子答曰:“修己以安百姓,尧舜其犹病诸!”明确提出君子必须通过修养德行以“安百姓”。上博竹书《从政》亦云:

毋占民(敛),则同;不膚(敷)法盈恶,则民不(怨)

【乙2】

兴邦(家),(治)正教,从命则政不(劳)。【乙1】[618]

“毋占民敛”是指不要收取过多的税收。“敷法盈恶”是指法令过多,就会使民众常陷于犯罪的漩涡。《论语·颜渊》云:“子曰:‘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孔颖达正义曰:“在前以道化之,使无争讼乃善。”[619]郭店竹书《缁衣》亦云:

子曰:“民以君为心,君以民为体,心好则体安之,君好则民【3标@】(欲)【8】之,故心以体废,君以民芒(亡)。”……【9】[620]

楚竹书对于为政“君子”自身的德行修养也有详细的阐述。如上博竹书《从政》曰:

闻之曰:从政,(敦)五德……五德:一曰愋(宽),二曰恭,三曰惠,四曰仁,五曰敬。君子不愋(宽)则无【甲5】以容百眚(姓);不恭则无以(除)辱;不惠则无以聚民;不仁【甲6】则无以行政;不敬则事无城(成)……【甲7】[621]

在宽、恭、惠、仁、敬五德之外,笔者再补充“勤”“忠”“义”三德。

第一,“勤”。上博竹书《仲弓》云:

仲弓曰:“敢【27】问民务。”

孔子曰:“善哉问乎!足以教矣。君【15】□毋自(惰)也。昔三弋(代)之明王,有四海之内,犹(来)【18】□□刑政不缓,德教不(倦)。”

仲弓曰:“若此三【17】者,既闻命矣。敢问导民兴德如何?”……【11】[622]

简文以三代明王勤政之事为例,强调为政者须以“不缓”“不倦”的态度来“导民兴德”。上博竹书《季庚子问于孔子》亦云:

贤人之居邦(家)也,(夙)(兴)夜(寐)。【10】[623]

上博竹书《相邦之道》亦云:

出正政,毋忘所治事。【1】[624]

第二,“忠”。郭店竹书《尊德义》云:

(尊)德义,明乎人伦,可以为君。【1】

仁为可亲【3】也,义为可(尊)也,忠为可信也……【4】[625]

简文先是强调“德义”“人伦”对君主执政的重要性,然后阐述所遵之德义、所明之人伦的具体内容。“仁”“义”“忠”均是对为政“君子”的道德要求。关于“忠为可信也”的思想,郭店竹书《忠信之道》云:

(积)则可亲也,信(积)则可信也。忠【1】信

(积)而民弗亲信者,未之有也……【2】[626]

郭店《缁衣》亦云:

子【19】曰:大臣之不新(亲)也,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邦(家)之不宁【20】也……【21】[627]

简文指出,君主“忠”“敬”不足,不但会导致臣下不亲近自己,甚至会造成“邦家不宁”的严重后果。

第三,“义”。郭店竹书《六德》云:

子弟大材设诸【13】大官,小材设诸小官,因而施禄焉,使之足以生,足以死,谓【14】之君,以义使人多。义者,君德也……【15】[628]

简文指出,君主根据臣子的能力委派官职,根据臣子的贡献授予爵禄,甚至决定他们的生死,就是君臣之“义”。郭店竹书《成之闻之》将“义”与“天命”联系起来。其文曰:

(降)大(常),以理人伦。折(制)为君臣之义。【31】[629]

可见,“义”是处理君臣关系的第一准则。如郭店竹书《六德》云:

仁,内也。义,外也。礼乐,共也。内立父、子、【26】夫也,外立君、臣、妇也……【27】[630]

此外,“义”还具有“尊贤”的内涵。如郭店竹书《唐虞之道》云:

孝,(仁)之冕也。【7】(禅),义之至也。六帝兴于古,皆(由)此也。㤅(爱)亲忘贤,(仁)而未义也。尊贤【8】遗亲,义而未(仁)也……【9】[631]

简文将禅让提升至“义之至”的高度。在这里,“义”的着眼点在天下,而非一家一国。尊贤为“义”的思想又见于郭店竹书《五行》。其文曰:

贵贵,其止(等)尊贤,义也。【35】[632]

郭店竹书《尊德义》亦云:

仁为可亲【3】也,义为可(尊)也。【4】[633]

上博竹书《从政》亦云:

闻之曰:昔三弋(代)之明王之有天下者,莫之(予)也,而□取之,民皆以为义。【甲1】[634]

(三)对为臣“君子”德行的要求

若将为政者与民对立,那么,为政者不仅包括君主,也包括治理邦国的大臣。如此一来,对为君者之德行要求也同样适用于为臣者。若将君主与大臣对立,那么,楚竹书中亦有对为臣“君子”德行的特定要求。结合战国时代的社会现实可知,“忠”“义”对为君者和为臣者的要求并不完全相同。

第一,“忠”。郭店竹书《六德》云:

忠者,臣德也。【17】

《论语》中虽然提出“臣事君以忠”,但其前提是“君使臣以礼”,并没有将“忠”提升到臣德的高度。《六德》明确把“忠”规定为臣德,并描述了一幅家齐国治的和谐图景:

父圣子仁,夫智妇信,君义【34】臣忠……故夫夫、妇妇、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此六者各【35】行其职,而谗谄蔑由作也……【36】[635]

郭店竹书《唐虞之道》将“忠”“孝”相提并论。其文云:

古者虞舜笃事瞽叟,乃戴其孝;忠事帝尧,乃戴其臣。【8】

故其为瞽盲子也,甚孝;及其为尧臣也,甚忠;尧禅天下【24】而授之……【25】[636]

简文将舜对瞽叟的孝和舜对帝尧的忠相提并论。据《史记》记载,无论瞽叟如何对待舜,舜均以孝事之,可见,《唐虞之道》强调的是舜对瞽叟单方面的孝,舜对帝尧单方面的效忠,与《论语·先进》“以道事君,不可则止”的说法截然有别。

第二,“义”。郭店竹书《鲁穆公问子思》曰:

鲁穆公问于子思曰:“何如而可谓忠臣?”子思曰:“恒称【1】其君之恶者,可谓忠臣矣。”……【2】

成孙弋曰:“噫,善哉,言乎!【4】夫为其君之故杀其身者,尝有之矣。恒称其君之恶者,【5】未之有也。夫为其[君]之故杀其身者,效禄爵者也。恒【6】称其君之恶者,远禄爵者[也]。为义而远禄爵,非【7】子思,吾恶闻之矣。”【8】[637]

简文记述了子思和鲁穆公关于“何如而可谓忠臣”的对话及成孙弋的评价。子思对“忠臣”的界定是“恒称其君之恶者”。成孙弋认为,“恒称其君之恶者”高于“为其[君]之故杀其身者”,后者是为了报效禄爵,而前者是为了“义”。战国时期,爵禄制十分盛行,“恒称其君之恶者,可谓忠臣矣”的提出,表明战国诸子对臣子的德行提出了更高的要求。

综上所述,楚竹书在阐述“政道”问题时,极为关注现实政治,其一方面承认“血统”在君位继承方面的优势地位;另一方面强调“德行”的作用,并通过提出对君王个人德行的具体要求,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理想,这是楚竹书关于“政道”问题的精髓所在。

二、有关“君子”施政方法与原则的论述

上博竹书《相邦之道》云:

孔子退,告子赣(贡)曰:“吾见于君,不昏(问)有邦之道,而昏(问)(相)邦之道,不亦欣)乎?”【4】[638]

由孔子将“有邦之道”与“相邦之道”对举可知,二者之间存在明显的区别。其中,“有邦之道”注重的是如何保有其国,将“邦国”视为国君所有之物;而“相邦之道”注重的是如何治理国家,其着眼点在国计民生方面。楚竹书文献关于“君子”施政方法与原则的论述,多侧重于“有邦之道”方面。这里需要强调的是,“为政以德”“以身作则”“亲贤举能”三项。

首先,“为政以德”。楚竹书文献对“德”的强调与关注,可参见前文对于《季庚子问于孔子》的分析,兹不赘述。需要指出的是,郭店竹书《缁衣》云:

子曰:伥(长)民者教之【23】以德,齐之以礼,则民有劝心;教之以政,齐之以刑,则民有娩(免)心。【24】故(慈)以㤅(爱)之,则民有新(亲);信以结之,则民不悖;恭以位(莅)之,则民【25】有(逊)心。《寺(诗)》云:“吾大夫恭且(俭),(靡)人不敛。”《吕刑》云:“非用臸,制以刑【26】,惟作五虐之刑曰法。”……【27】[639]

“劝心”指劝善之心,“免心”指逃避刑罚之心。简文指出,若为政者以德、礼来教化民众,则民众即有追求良善之心;若为政者以政、刑来约束民众,则民众仅存免于刑罚之心。《缁衣》又云:

子曰:“政之不行,教之不成也,则刑罚不【27】足耻,而雀(爵)不足劝也。故上不可以亵刑而(轻)雀(爵)。”……【28】[640]

简文认为,政令无法顺利实施的原因,在于为政者教化民众的失败。若民众对于为政者不信服,为政者即使以刑罚、爵禄来威胁、利诱民众,也无法使民众感到可耻或光荣。

上博竹书《季庚子问于孔子》云:

(文)仲有言曰:“君子(强)则(遗),(威)则民不【9】导,(卤)则(失)众,(礧)则无新(亲),好刑则不羊(祥),好杀则作(乱)。”是故贤人之居邦(家)也,(夙)(兴)夜(寐)【10】降耑(端)以比,民之劝美弃恶毋归,誓(慎)小以畣(合)大,疏言而(密)守之。毋钦远,毋诣逐;恶人勿(陷),好【19】人勿贵,救民以新(亲),大辠(罪)则处之以刑,常罪则处之以罚,小则訿之。凡欲勿(狂),凡(失)勿危,各【20】当其曲以成之。然则邦平而民䐓(扰)矣。此君子从事者之所商(望)也。【23】[641]

季庚子引述烈今的言论,强调执政者必须以威势强权统治民众。孔子引用臧文仲的言论,阐述了施行严刑峻罚的严重后果。为政者之所以采取宽厚的施政态度,是因为严刑峻罚只会激起民众的反抗之心,而待民宽厚则会得到民众的信服与顺从。

需要注意的是,楚竹书并非完全摒弃刑治。如上博竹书《仲弓》载:

仲弓曰:“敢问为政何先?”【5】

[仲尼曰]:“老老慈幼,先有司,(举)贤才,宥过(与)罪,【7】辠(罪)政之始也。”【8A】[642]

刑罚之所以是治国的次要手段,并非因为刑罚不重要,而是因为民众无法完全理解刑罚的价值。因此,《论语·为政》说“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而“齐之以礼,有耻且格”。

“德教为主”就是以德治的方式教化民众。如上博竹书《从政》云:

兴邦(家),(治)正教,从命则政不(劳)。【乙1】[643]

如何以德治教化民众呢?除了要求执政者以正确的态度施政,并透过“以身作则”“亲贤举能”等影响民众之外,郭店竹书《缁衣》中还提出“以言导民”的方法。其文曰:

言从行之,则行不可慝。故君子顾言而【34】行,以成其信,则民不得大其美而小其恶……【35】

子曰:“君子导人以言,而禁以行,故言【32】则虑其所终,行则稽其所敝,则民慎于言而谨于行。”……【33】[644]

此外,郭店竹书《性自命出》还强调了乐直指人心的教化作用。其文曰:

笑,喜之浅泽也。乐,喜之深泽也。【22】凡声,其出于情也信,然后其入拨人之心也厚。【23】

凡教者,隶其【31】心为难也。从其所为,近得之矣,不如以乐之速也。【36】[645]

简文认为,音乐可以直抵人心,用音乐教化民众,可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其次,“以身作则”。郭店竹书《缁衣》云:

有国者章好章恶,以视民厚,则民【2】情不忒。《诗》云:“靖共尔位,好是正直。”……【3】[646]

简文提出,为政者应该以自己的言行,为民众树立榜样。上博竹书《从政》亦云:

兴邦(家),(治)正教,从命则政不(劳)。(壅)戒先(匿),则自(己)始。【乙1】[647]

最后,“亲贤举能”。郭店竹书《缁衣》曰:

子曰:“大人不新(亲)其所贤,而【17】信其所戔(贱),教此以(失),民此以(烦)。”……【18】

子【19】曰:“大臣之不新(亲)也,则忠敬不足,而(富)贵已过也,邦(家)之不宁【20】也,则大臣不台(治),而褺臣(託)也。此以大臣不可不敬,民之(绝)也。故【21】君不与小(谋)大,则大臣不悁(怨)。”……【22】[648]

简文强调,执政者必须亲近贤人,疏远不肖之人。如何举用贤能呢?上博竹书《孔子见季桓子》给出的答案是:

如子亲仁,行(圣)人之道。【4】

仁爰(援)仁而进之,不仁人弗得进矣。【9】[649]

上博竹书《仲弓》亦云:

仲弓曰:“(雍)也不(敏),虽有贤才,弗(知)(举)也。敢问(举)才【9】如之何?”仲尼[曰]:“夫贤才不可(弇)也。(举)尔所(知),尔所不(知),人其(舍)之者(诸)?”……【10】[650]

简文认为,只要贤才得到举荐和重用,他人自然会推荐贤能。[651]

楚竹书关于“君子”与“治世”问题的讨论,大抵可置于某种以“德治”为核心的思想结构之中,体现出“君子”德治为本的政治思想。楚竹书对个体作用的强调,对君子修己、君臣德行的要求显示出逻辑上的承继性,战国儒家的德治思想通过这些问题的论述得以依次展开。楚竹书为战国儒家对“德治”的重视,提供了有价值的佐证。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无论是“政道”还是“治道”,均十分强调君子个体的作用。结合本章所述,似可知楚竹书“君子”政治思想的逻辑精髓在于,通过强调君子个体的作用,依靠君子个体的德行修养,对家族、社会和国家施加影响。这是楚竹书“君子”政治思想对战国政治思想史研究的又一重要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