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催眠回溯
第四节 第三次催眠回溯
1996年7月8日
上次治疗已经过了大半个月了,我还没有把这件事写出来。我也说不清是为什么;那次治疗时的情景一直萦绕在我的头脑中。我很苦恼,主要是因为我说不上我回忆到的那些东西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还有一个现象我也感觉到非常奇怪,我们总是从“故事”的中间开始,然后又回到了“开头”,最后随着故事的发展,一直到了这个疗程的结束。
治疗刚一开始,康斯坦丁就让我简单地叙述一下我可能看见的一个影像。我好像看见了我的父亲,然后我又发现我和其他几个人坐在一个凳子上,这是一个封闭起来的地方,好像是在一个什么交通工具里面,像是一辆卡车或者是一辆豪华轿车。我旁边坐着一个中年妇女,黄头发,穿着朴素的棉布夏装,一个十几岁的少年,穿着T-恤衫和牛仔裤。我可以看出来他们是母子关系。在那位妇女的旁边,坐着一个瘦高个子的黑人男人,留着短发,穿着工作服。我的左边是一个年纪稍微大一点儿的男人,灰白头发,穿着一件西装衬衫和一条休闲裤。我的右边也是一个妇女,年纪稍轻一点儿,棕色的头发,穿着一套慢跑服,红色的。我们都光着脚。
车内的地板上涂着一层摩擦力很好的粗糙材料,像你在楼梯踏步平板上见到的那样。墙壁很光滑,是白塑料的,头顶上面有一个储藏室,所以我们不得不将身体略向前倾。我们从我右边的一个斜面上进来,这个斜面抬起来就成了这个被封闭起来的地方的后墙。我对我周围的现象一点儿也不感到奇怪,好像很熟悉了一样。我以前见过这些人,但叫不上他们的名字,我本来也没有过多地和他们说过话。
康斯坦丁让我形容一下我们进来以前发生的事情。我们是排成一队沿着一个宽宽的混凝土地板走过来的。这个地方很大,像是飞机棚,光线很暗。我们走近这个驳船。我看到它的线条非常简单明快,角是圆弧形的,四边略微倾斜,整体设计让人感觉很舒服。它使我想起了黄金分割的比例。
康斯坦丁又让我继续往后回忆。我和其他很多人在一个等待室里,像法庭等待室一样。我们都坐在金属折叠椅上,围成一个圈,耐心地等待着。这个房间像你在军营里看到的一样,墙壁刷得白白的,有绿色装饰,荧光灯悬挂在天花板上。一组一组的人时不时地从人群中间站起来离开了,每组有六人。没有人给我们指路。最后该我们那一组离开了,我们朝这个航天器走来。
上了航天器,后门不声不响地关上了。我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动,一点也感觉不到加速度。过了一会儿,后门又放下来了,我们都站起来准备离开。我踏上架在一个很大的隔间中间的一个吊桥。有好几百个一模一样的航天器一字排开,整整齐齐的。这个地方很大,一眼望不到边。我们离得近的几个组沿着这条狭窄的人行天桥往下走,仍然排成一队。人行天桥表面很坚固,像混凝土浇铸的一样,虽然在一般情况下走在这么高又没有栏杆的人行天桥上我会吓得两腿发抖,心惊肉跳的,但现在我也不在乎了。这种桥在我们上面和下面都还有。这个地方很热闹,很活跃。我发现这里的人还是很有想象力,很有创造力的。
每一个十字路口上都站着人,穿着棕色制服。我没有走近任何一个人去仔细地看一看,甚至我说不上他们到底是不是人。我们还没有走近离我们最近的一个人,就在一个十字路口转弯了,朝一个黑暗的通道走去。
在这里我有一个记忆空白,我不知怎么“被移动”到了一个新地方。就我一个人,其他人不知道都到哪里去了。我完全处于黑暗中,但我可以感觉到我是在一个比较小的房间里。突然我发现我是裸体的,这让我顿时感觉到既生气又不知所措。他们经常不声不响地脱我们的衣服,我认为他们是故意抓着我们的弱点,让我们心里失去平衡。我知道他们又在为我做检查,虽然我感觉不到他们碰我。地板很冷,但空气的温度刚好合适。我以为这是一次事先安排好的检查。
我又有了一个记忆空白。我又突然回到了航天器上,我知道我们在往回走了。我又遇到了我所在的那个小组。这时,康斯坦丁结束了这次治疗。
真实是相对的。我每写一则故事,心里总是在想要努力把故事写得真实,我知道一些细小的情节往往可以使读者感觉到故事的真实性。我习惯于在我想象之外的世界里“生活”上一小段时间。我曾经锻炼着把图像画得尽可能地逼真,我只有把这些想象的东西做得最逼真,才能让我的作品达到最完美。
但是,和康斯坦丁在一起回忆起来的经历也一样是逼真的,有形体的,但感觉是不一样的,不是在为了使故事真实而去搜集材料的那种感觉。康斯坦丁让我环顾四周,材料就在那里等待着我去感觉,去搜集。但这个过程的整体感觉是不一样的。我仍然在不停地想,我需要想的东西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