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耶尔的演讲
霍耶尔以瑜伽的历史发展总述和自己开展研究的大致手段为主题开始他的演讲。他对瑜伽作了如下定义:“瑜伽意味着在存在的动态实质中把握事物内在结构的真正本质,以及该事物的运作法则。”【84】他还解释到,昆达里尼瑜伽的深刻性在于将存在看作阳性和阴性力量在对抗中取得的平衡。【85】他认为昆达里尼瑜伽修行的次第为:“首先要完全理解内在实性,其次使用象征符号通过想象将内在实性具体化,最后再对六个脉轮进行冥想。”【86】他还将此修习方式与帕坦加利的经典瑜伽练习方式作了比较,他发现在后者的修习中有摒弃自我内在神性的趋势。至于哈达瑜伽,他认为具有“从心灵力量练习转移到物理上,甚至是生理上的力量锻炼的趋势”【87】。他把这个趋势解释如下:
一个人若冥想这些符号,且将这些象征符号的内容一部分作智性上的理解,一部分作灵性上的理解,这种方式会导致他内部精神在一定程度上的改变。有时人会经历急剧的灵性发展而达到一个新的精神层次。但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人们从外部来处理脉轮使得他们仍处于灵性发展的过程中……而他们内部最深层次的结构不会发生真正的变化。【88】
在霍耶尔看来,以上是理解昆达里尼瑜伽的主要障碍。他解释说克服这一障碍的方法就是基于我们内在的经验去理解它的本质:“我认为我的真实存在只在于我自己内部,且能够将其从深层的无意识中调动到意识层面来审视;而如果真实存在能够从外界获取,那么它一定已经栖居于我的意识之中了。”【89】他还说道:“我在一开始极大地将自己从印度人看待事物的角度中解放出来,因为我发现如果我不能用我自己的方式、从自己的角度去审视的话,我无法达到深层次的意义。”【90】霍耶尔接下来的演讲主要是解释昆达里尼瑜伽所蕴含的形而上学的意义以及脉轮的象征意义。
迈耶尔回忆说霍耶尔的德语讲座是干涩的,且除了在茶歇以外少有讨论的时间。与此相反,荣格的研讨会则非常生动。【91】赖希施泰因评论霍耶尔异想天开不切实际,并且不留给他人商讨的余地,他“只深信自己的学说”,并且“只接受自己说过的观点”。而对荣格讲座的评价则是“非常令人钦佩”,并且强调讲座给予了“开放讨论的可能性”【92】。在施皮尔伯格的记忆里,荣格在会上“向印度学家们咨询了许多关于瑜伽练习的问题……以及印度人和西方人心理体系在整体上的内在联系,我认为该次研讨会是迄今为止唯一关于瑜伽练习的深层心理意义的对话。”【93】关于这个演讲的信息已经声名远播。汉斯·特吕布(Hans Trüb)在写给马丁·布伯(Martin Buber)的信中如此说道:“我想跟你聊聊关于霍耶尔的演讲。它和我期待的一样令人振奋。原人与阿特曼(purusa-atman)的概念对我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发现——这个外来概念(昆达里尼瑜伽)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对世界的全新揭示。”【94】
霍耶尔的演讲方式似乎影响了荣格。在荣格的讲座中,他试图引导听众将自身的内在经验——也就是个人特性形成的过程作为根基来理解昆达里尼瑜伽。因此听众对于昆达里尼瑜伽的理解是三维式的——首先是通过伍德罗夫的翻译和评述,其次是霍耶尔的演讲,最后是荣格的讲座。但毫无疑问,这三者的讲述时常出现分歧,这些分歧不仅体现在术语的使用上,还在对于自性化形成过程的理解上。于是关于三者之间的差异成为听众间争论的话题。
值得注意的是,对于许多参加荣格演讲的听众而言,他们收获的不仅是一些解释学上的意义,还因此产生了特殊的内在体验。赖希施泰因就记录了他在参加完荣格的讲座后产生的有关昆达里尼蛇力能量上升的梦境,并且这种相似的梦境还在其他不少人身上发生。【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