蜻 蜓

蜻 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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蜻蜓:蜻蜓目,分蜻科和蜓科。一般体形较其他昆虫大。视觉极为灵敏,能大量捕食对人类有害的昆虫。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即使这事是发生在几百年前,我也知道,杨万里看到这只蜻蜓的时间一定是在晴朗的日子里,是在清晨,也可能是在中午、午后,最不可能的时间是在黄昏时分或雷阵雨来临之前。

黄昏时分或雷阵雨来临之前的蜻蜓在哪里?它们在农民们的打谷场上。大群大群红的黄的黑的蜻蜓从四面八方赶过来,像是参加一场盛会,在偌大的打谷场上低低地飞,盘旋起伏,仿佛巡航的战机。其实它们是在聚餐,闷热的空气里聚集了无数蠓虫,兴奋的蜻蜓如虎入羊群,大开杀戒,大快朵颐,尽情享受这难得的美味。这个时候的蜻蜓是忙碌的。还有比它更忙碌的,那就是一群举着大竹扫帚的孩子,这里面有我,也可能有你。我们举着扫帚满场院地跑,追逐着追着蠓虫的蜻蜓,一边用胳膊抹抹满头满脸的汗珠,一边掀开扫帚上的竹枝,把扑到的或红或黄或黑的蜻蜓交给在旁边助阵的妹妹手中。一会儿工夫,妹妹一双小手的拇指食指间就捏满了透明的翅膀。有时候,妹妹不在身边,你的上下唇间便粘满了这样有着网络状花纹的透明的翅膀——你的双手忙着,扑到的蜻蜓只好抿了翅膀衔在口中……

大多数的时间,蜻蜓喜欢单独行动。或悠闲地在水面上滑翔几圈,然后轻轻地落在水草或者小荷的尖上;或自由自在地在篱笆上伸展着透明的翅膀,像归航的战机,静静地休整调试;或在空中飞来飞去,翻上翻下,像是精力旺盛的青年人。如果你看到两只蜻蜓一上一下地飞,一只尾巴勾在另一只头上,那么,它们就是在谈恋爱了。

单飞的蜻蜓是不好用大扫帚满世界地扑的,它们飞得很高,扫帚柄相对来说就短了些。你望着它们轻盈的体态,心里有点儿痒痒的,想把它们弄到手里来玩,你知道它们不会一直在天上飞,它们飞一阵后就会停在某一根小树枝上或者某根篱笆的头上,只要它们落下来就有希望。你看准了一只喜欢的蜻蜓,或许这是一只有着强健体魄、个头大大、通体碧绿或者墨蓝的“老青”,或许它是一只全身红装、个头娇小的“小红”,也可能是一只个头介乎“老青”和“小红”之间的“中灰”。它们毫无例外地都有一对大大的眼睛,都有两对飞行起来看似不动的翅膀,都有一条令你着迷的长长的“尾巴”,其实这是蜻蜓的腹部。总之,它们在你眼中都是漂亮的,都是美人。于是,你便悄悄地跟着它,趁它落在一个它认为合适的地方悠闲地用两条前腿抹眼睛的时候,悄无声息地靠过去,伸出右手(有时是左手)的拇、食两指,组成钳状,慢慢接近它的“尾部”……运气好的话,这只蜻蜓便成了你的猎物;运气不好,它会在你靠近的一刹那翅膀轻轻一振,给你留下遗憾。

用手捏蜻蜓需要技术,毛毛糙糙永远别想沾它的边;还需要耐心,过于急躁也只能望着它美妙的身影慨叹,心细、气稳、手脚轻,这是能捏到蜻蜓的最基本的条件。我是捏蜻蜓的高手,我知道捏蜻蜓的最佳时机,失手的时候很少,得手的概率百分之八九十,这就使得我在小伙伴中有了比较高的知名度,也因此有了一帮小小的跟屁虫。当然,这对于我来说都是次要的,蜻蜓给我的最大收获不在于捕捉到它,而是我在捉它的过程中的意外发现,比如二姑奶家菜园里南瓜叶上那只捧吃亲夫的母刀螂,比如我家屋后钢橘丛中楝树上的那窝推磨虫。

捉到的蜻蜓我们会用一根细线拴住它的“尾巴”,牵在手中让它在空中飞,像是在放一只活风筝。也会把它们放进蚊帐中,大人们说,蜻蜓是会捉蚊子的。我不知道蜻蜓的眼睛在黑暗的夜里是否真的能看见吸血的蚊子,但是那天夜里的觉却睡得十分香甜,因为在我的梦里,蚊帐里到处都是四处翻飞捉蚊子的蜻蜓。尽管实际情况往往是: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昨晚放进蚊帐的那只蜻蜓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被我压在了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