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 蚱

蚂 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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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蚱:学名蝗虫,直翅目,包括蚱总科、蜢总科、蝗总科。口器坚硬,前翅狭窄而坚韧。善于飞行,后足发达,善于跳跃。主要为害禾本科植物,是害虫。

“你们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时! ”正气凛然的地下党员指着敌人的鼻子义正词严地宣告他们的末日即将来临。在过去的故事片中,这样的场面我们司空见惯。

是的,秋风一起,蚂蚱的身体就开始沉重起来,它们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这个时候,它们忙着繁殖后代,用硬硬的尾巴尖在地上钻出个洞,把肥大的腹部弯进去产子,然后就在凄风衰草中干瘪着肚皮,让四处觅食的蚂蚁拖回洞中作为过冬的口粮了。每年几乎在那片发黄的草地泛出绿意的同时,蚂蚱就开始活动了,起初是小米粒大小,在渐渐绿起来的草地间蹦跳,若不注意你是绝对发现不了的。等你终于注意到它的时候,大地已经在一片碧绿中夹着块块金黄了——油菜花开了。

相对于春秋两季,夏天才是蚂蚱们的黄金岁月。它们在炎炎的日光下蹦跳,偶尔还会张开翅膀飞上一小段距离,薄如蝉翼的翅膀在正午的阳光下发出炫目的光。跟蝉翼不同的是,蚂蚱的翅膀可以折叠收拢,藏于外衣之下,像是小姑娘粉色的内衣,轻易不肯示于人前。

庄子上的蚂蚱从形状上看,大约可分两种:一种头尖,尾巴也尖——其实是翅膀尖,整个身体看上去像个梭子,两根细细的触须从头上探出去,像是两股叉,庄子里的人惯常就叫它们“蚂蚱”,也叫“蚱蜢”。这让我想起李清照的《武陵春》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我没见过这种“舴艋舟”,但我疑心它的样子就像时庄的蚂蚱,两头翘翘,中间鼓鼓,更兼双桨侧立,活脱脱的就是蚂蚱的模样,在船为“舴艋”,在虫叫“蚱蜢”,应该不会有错。还有一种方头的,庄子上的人叫它们“蝗虫”,比那尖头的蚱蜢凶。两种蚂蚱都有几种不同的颜色,经常在绿草地和菜园子里见到的,多半是绿色,跟青草和青菜一个颜色;喜欢在草堆旁蹦跶的,以土黄色为多,像泥土的颜色,也像干草的颜色:这大约跟它们的生活环境有关,也算是一种保护色吧。还有其他颜色的,我曾经就捉住过一只火红色的,不过这种颜色的蚂蚱在庄上并不多见。绿色的蚂蚱个头大,不像那种土褐色的方头蚂蚱,好像永远都长不大,我从春天看到它就那么点儿,到了秋天,还是那么大。

它们都长着一对夸张的后腿,坚韧有力,往往在我们扑它的手就要接触到它身体的当儿,双腿一蹬就脱离了险境,这让我们抓它的时候要费不少的周折。好不容易抓到手了,捏着它的后腿,正在想“看你还往哪儿跑”时,就见它又猛地一蹬腿,看上去坚实有力的大腿竟会从腿根处齐齐折断,在你一愣神的工夫,展开它那粉红翅膀逃之夭夭了。实在逃不了,它还有一招——咬我们的手。这我们是不怕的,虽然它的牙齿也比较锋利,可以轻易地切断稻秆,可毕竟跟山水牛的尖牙利齿比起来要逊色许多,对我们的皮肉构不成威胁。它还会往我们的手上吐口水,青绿色的口水,草汁的颜色,我想它也只能吐出这样的口水了,总不至于像牛羊那样,吃的是青草,挤出来的是奶吧?可这一招有什么用呢?对付我们真是瞎子点灯,我们每天都挑猪草,手上哪天不会沾满洗不掉的青草汁呢?它把我们看错了,把我们当成了爱干净的城里小姑娘,这怎么成?

其实我们抓它并没有什么功利性,跟抓其他虫子一样,只是一种简单的快乐,至于把它玩死了去喂家里的那只生蛋的芦花鸡只是附带的。妈妈说,生蛋的鸡多吃活食能多下蛋,好像我们捉蚂蚱一开始就有个明确的目的,其实不是,我们在抓它的时候并没想那么多,就是玩。也有孩子抓蚂蚱玩过之后不给老母鸡吃,也不扔掉,他要自己吃,我的二哥就是。通常情况下,他会燃一小堆火,把蚂蚱戳在一根细枝上在火上燎,蚂蚱在火上吱啦吱啦地响,有时还会发出噗的一声爆响,那是它的肚子像气球一样被火烤破,从里面喷出一股气。等到蚂蚱在火上烤得焦黄的时候,二哥就把它取下来,让一下在旁边看着的我:“小弟,你吃不吃? ”看我摇了下头,就把蚂蚱送进嘴里,嘎巴嘎巴地一通嚼,然后,一抹嘴巴上的煳灰,再咂巴两下嘴,冲我一笑:“真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