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韩国语中的语言文化

二、现代韩国语中的语言文化

在上述章节的叙述中，我们了解到在韩国文字发展过程中，汉文化对韩国语的影响一直存在，这其中最主要的是中国儒教的影响。朝鲜王朝在五百多年的统治期间，一直把儒教作为基本的治国理念，因此朝鲜王朝是名副其实的儒教国家。当代韩国，儒教虽然已经丧失了其作为国家统治理念的绝对权威，但是在韩国人的价值观念、思考方式、衣食住行等方方面面，儒家思想的渗入依然随处可见。

文化与语言密不可分，学习语言的同时亦要学习文化，语言是文化的载体，同时也是继承和发展文化的工具，语言在其传播过程中会自然地带动文化传播。朝鲜时代的儒教和儒学信仰文化对韩国语语言也有着直接的影响，这种影响一直延续到今天的韩国语语言中。

（一）韩国语敬语

与汉语相比，韩国语最大的特点是其丰富的敬语体系。说韩国语时，要根据场合和说话对象，采用不同的敬语形式，这与儒家讲的“仁”与“孝”有很大关系。儒家强调“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这一点在当代韩国最好的传承便是韩国人的“孝”思想和“礼仪”文化。

韩国自古就有“东方礼仪之邦”的美誉，韩国人对自己的祖先和长辈非常尊敬，例如在今天的韩国，“祭祀”这一传统文化仍然被较好地传承。韩国词典上对“祭祀”一词的解释是“신령（神靈） 또는 죽은 사람의 넋에게 음식(飮食）을 차려 놓고 정성(精誠）을 표(表）하는 예절（禮節）”，即为神灵或逝者的灵魂供奉食物，以表达诚意的一种礼节。在普通韩国人家庭里，每到春节、中秋或者是逝者的忌日，全家都会聚集在长子家里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所以在韩国每到这种节日，就有“民族大移动”之说，即城里的人要回老家墓地祭祀祖先。韩国人不仅尊敬自己的祖先，对家里的长辈亦是十分孝顺。比如父母出去或从外边回家时，家里的子女都要到门前问好；吃饭时也要等长辈先动筷子；睡前要向长辈问安等。

除了尊敬自己的长辈，韩国人对其他人也保持着很好的礼仪规矩。反映在韩国语语言上最基本的就是韩国语中“打招呼”的方式。

韩国人打招呼根据对象不同，常用的表示“你好”的招呼语有三种，即“안녕!”“안녕하세요?”“안녕하십니까?”。这里的“안녕!”是长辈对晚辈使用的招呼语，也可以用在关系亲密的朋友之间，属于非敬语体。“안녕하세요?”属于口语中常用的敬语体，主要用在关系对等或者需要对对方表示尊敬的非正式场合里。“안녕하십니까?”是韩国语中最高敬称的招呼语，主要用在比较正式的场合，如大型聚会、活动、新闻广播播报时的问候等。这三种打招呼的方式中，“안녕하세요?”使用得最多。即使话者和听者的年龄差距很大，但是听者是成人的情况下，打招呼也要使用表示尊敬的“안녕하세요?”，这是长者对成年晚辈保持的一种礼仪。在韩国，只要听者是成人，都需要使用尊敬语体进行对话，这是对成年人的一种尊重。因此，在韩国这个秩序严明的国家，对人保持礼仪，对不同的对象选择不同的语体显得尤其重要。

韩国语的敬语体与其他任何一种语言相比，都要复杂和发达。根据时间的不同、空间的不同、语言环境的不同以及听话人的不同等，韩国语使用的语言表达方式都有严格的区分。根据敬语的实现手段分类，韩国语的敬语主要通过助词、词尾和个别特殊词汇三种方式来实现。

首先，可以通过助词实现韩国语敬语表达方式。我们知道，韩国语作为黏着语，名词在句中担当的语法成分要通过结合名词后的助词来实现。即某一名词是韩国语句子中的主语时要在这个名词后加上表示主语的主格助词。韩国语中的主格助词是“-이/가”, 不过，当主语是需要被尊敬的对象时，要把“-이/가”换成“-께서”。

철수가 이 일을 했습니다. （哲洙做了这件事）

할아버지께서 이 일을 하셨습니다.（爷爷做了这件事）

上面的例子中，当句子的主语由“哲洙”变成“爷爷”时，主格助词也相应地由“-가”变成了“-께서”，这就是通过使用表示尊敬的助词，从而实现对爷爷的尊敬。不只对“爷爷”辈分的长辈这样，对自己的父母、老师或者是上级等，只要是需要尊敬的人都应执行这一规则。

除此之外，韩国语中表示动作作用对象的格助词“-에게”也有其对应的表示尊敬的助词“ -께”。比如，写信时，要先写称呼，韩国语的书写格式是姓名后面要加“…에게”，如“철수에게（致哲洙）”。当收信人是需要尊敬的对象时，要把“…에게”换成“…께”，如“선생님께（致老师）”。

这种通过改变格助词来实现对句子主体尊敬的方式，其数量虽然不多，但是在韩国人日常生活中使用的频率相当高。除了这种方式，韩国语中尊敬体主要是通过添加不同的词尾来实现的。现代韩国语敬语体根据所尊敬主体的不同，可分为主体尊敬法、对象尊敬法和客体尊敬法三种。

首先，我们来看主体尊敬法。韩国语中主体尊敬法是指话者对所说句子的主体表示尊敬。主要实现方式是在尊敬的主体所涉及的动词或形容词后加词尾“-시-”。

선생님께서 어제 급하게 가시었다（老师昨天急匆匆地走了）

在上面的句子里，句子的主体是老师，是话者需要尊敬的对象，所以在老师这个主体所进行的动作“走（가다）”后面加上了主体尊敬词尾“-시-”，表示话者对老师的尊敬。除了在谓语后面加“-시-”表示对谓语所对应主体尊敬的这种用法外，和主体相关的身体名词作主语时，亦可通过加“-시-”表示对句子主体人物的尊敬。不过，事物后面一般不能加“-시-”。

김 선생님은 손이 부드러우시다（金老师的手很柔软）

*김 선생님의 스카프가 예쁘시다（金老师的丝巾很漂亮）

上面的两个句子都是和句子的主体金老师有关，不过第一个句子正确，第二个句子错误。第一个句子中的“-시-”是加在与属于句子主体“金老师”身体一部分的“手”直接相关的“부드럽다（柔软）”后面，表示对句子主体“金老师”的尊敬；而第二个句子的谓语“예쁘다（漂亮）”直接对应的是金老师的丝巾，丝巾属于物品，虽然这个物品属于需要尊敬的对象金老师，但是在形容丝巾漂亮“예쁘다”后面加“-시-”，句子显得很不自然。

如上所述，韩国语的主体尊敬法很好地反映了韩国社会的礼仪文化。近代，随着西方文化的入侵，韩国社会礼仪文化逐渐变弱，不过韩国人在说话时依然要严格遵守礼仪，否则会受到批评和反驳。

传统儒教还讲究天地自然和人之间的协调，人生于天地且随着自然的变化而不断变化生长，人和人之间也要保持一种协调关系，这种协调关系不仅在家庭内部成员之间，在进行社会生活时也有助于人与人交往。在人与人的交往中，儒教强调“三纲五常”原则，“三纲五常”重视的是人与人之间的上下尊卑关系和身份地位。对于三纲，朱熹指出，“三纲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按照朱熹的解释 ,“ 三纲”之中“父为子纲”是基础，所要求的社会规范是孝敬，这里的孝是指子女对父母的绝对服从。父母有过错，做子女的也只能柔声以谏，不能触怒父母，按照“父子相隐，直在其中”的原则，子女隐瞒父母的罪责和过失符合天理人情。在父母面前，子女唯一明确的是孝敬，社会规范中的是非、善恶的标准都可不予考虑。五常又称“五典”，即五种行为规则，“仁、义、礼、智、信”，那么仁、义、礼、智、信表现在行为上又是什么呢？朱熹指出，“仁”是“爱人”“人道”的意思；“义”是承担合理责任的意思；“礼”是指道德约束，起到为达到“义”而预防的作用；“智”是指知识，在现代知识经济时代更为需要；“信”是指信任、诚信。仁表现为恻隐之心；义表现为羞恶；礼表现为恭敬；智是明辨之理，其心理表现为是非；信表现为忠信。在朱熹看来，如果人们能真正掌握天理、恪守三纲、拥有“五常”，在生活中，都能有恻隐之心、行恭敬、知羞耻、辨是非、守忠信，社会将会安定和谐。

“三纲五常”（纲常）是中国儒家伦理文化中强调的基本思想，儒教通过三纲五常教化民众，从而维护社会的伦理道德、政治制度，在过去漫长的封建社会中起到了极为重要的作用。儒教的这一理论传到韩国后，直接反映在韩国语言上，即在对话过程中尊敬听者，这种语言上的影响一直保留到现代的韩国语语言中，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通过加在句子最后的词尾来表示尊敬的对象尊敬法。

对象尊敬法是指在对话过程中，对参与对话的听者表示的尊敬。在现代韩国语中，对象尊敬法大体可分为四个等级——高度尊敬、一般尊敬、一般不尊敬、高度不尊敬，只在口语中经常使用的“해요”体，也有尊敬和不尊敬两种类型，根据话者对听者尊敬的程度选择不同的语体。对象尊敬法一般是通过加在句子末尾的终结词尾实现，现代韩国语中这6 种敬语体和作为实现其手段的终结词尾结合起来展示如下。

除了上述这六种外，还有一种主要用在杂志或小说等出版物上的“하라”体，因为出版物一般不以特定的人为对象进行叙述，所以不涉及尊敬与否，这种语体是韩国语尊敬语体和不尊敬语体的中和表达语体。

对象敬语法是韩国语敬语法中占比最大、最复杂的一种，这一复杂又严格的敬语法体系很好地展示了韩国社会严格的身份等级现象。韩国语学习者要想熟练掌握韩国语，必须重视句子终结词尾的选择，选择不好可能会引起对方不悦。

除了到目前为止提到的主体尊敬法、对象尊敬法之外，还有一种“客体尊敬法”。与“主体尊敬法”相对应，“客体尊敬法”是指对句子中的动词或形容词所涉及对象的一种尊敬。在10～16 世纪的中世韩国语时期，表示“客体尊敬法”的词尾单独存在过，并且还有6 种形态，特别是在当时翻译的佛经资料中，有多处涉及以佛祖为对象的句子，都会在句子的动词或形容词后面加一个表示对所涉及对象——佛祖尊敬的词尾。不过在现代韩国语语法体系中，表示“客体尊敬法”的词尾大多都消失了，只留下了诸如前面介绍过的格助词“- 께”、表示“给”的“드리다”和表示“拜见”的“찾아뵙다”等部分动词。如：

이것을 철수에게 주십시오.（请把这个给哲洙）

이것을 어머니께 드리십시오.（请把这个给妈妈）

내일 철수를 만나보겠습니다.（明天去见哲洙）

내일 어머님을 찾아뵙겠습니다.（明天去拜见令堂）

从第一组句子可以看到，表示“给”的动词有“주다”和“드리다”。当“给”的对象是不需要尊敬的“哲洙”时，动词就选择了韩国语中不带有尊敬含义的“주다”，而当“给（드리다）”的对象是“妈妈（어머니）”时，为了表示对“妈妈”的尊敬，句子中动词“给”选择了表示尊敬的“드리다”。

在第二组句子中，根据“见”的对象不同，使用的动词也不同。第一句中“见”的对象是一般人“哲洙”，所以在对应的句子中选择了表示见面的一般词汇“만나보다”。第二句中见的对象是“令堂”，所以动词选择了表示对见面者尊敬的“뵙다（拜见）”一词。

韩国语中有很多这种通过词汇表示尊敬的例子，有些单词“一个意思、两种形式”。其中一种形式是不带有尊敬含义的普通形，一种形式是表示尊敬的尊敬形。具体列表如下。

上述表格中的词汇，从词类上看，有动词、形容词、名词和代词；从内容上看，基本上都是日常寒暄时使用的表示吃喝、姓名或年龄等的词汇。韩国语中表示尊敬的词汇总体数量不多，不过从这些词所表示的内容可以看出，此类词汇使用频率极高，且主要用于家族长辈或初次见面询问姓名年龄的场合。如表示“你”的一般形“너”，主要用于称呼晚辈、下级，或者关系非常亲密的朋友之间；而“당신”一词，主要用于中年夫妇之间略带尊敬的称呼；“그대”主要用于诗歌作品中，称呼所爱恋的人。除此之外，“자네”一般是长辈称呼年轻成年男子时使用。可见，英语的一个“you”对应着韩国语的多个词汇，从中可以看出，韩国语是一种有严格敬语体系的语言，要求森严的身份等级制度。如果选择的词语不当，则会被认为没有礼貌，从而影响听者的心情，最终双方沟通不能正常进行。

韩国语的敬语体系随着时代的变化有所简化，但总体来看还是比其他任何一种语言都要复杂。古代中国在封建儒家思想的熏陶下，人与人之间的地位等级森严，反映在语言上很多词汇有其特定的使用环境，而在现代中国这样的词汇大部分都消失了。不过在现代韩国，语言上的这种敬语体系依然保存完好，成为代表韩国语这门语言的最大特点。

（二） 韩国语称呼语

韩国语称呼语体系比较复杂，韩国人初次见面一般先互通年龄。在现代社会，年龄原本作为个人隐私一般不方便直接询问，但是韩国语在语言的选择和使用上需要考虑到双方年龄，一般来说，年长者可以对年幼者使用非尊敬语体，年幼者必须对年长者使用尊敬语体，因此，只有互通年龄后，才能确定双方在交谈过程中各自使用什么样的语言。举例来说，在韩国，大学生之间互相进行自我介绍时, 首先都会介绍自己是哪一级的，因为入学年份的先后代表了年龄的长幼。当然，初次见面的人刚开始寒暄时，出于对陌生人的尊敬一般会使用尊敬语，聊天的过程中自然而然会谈到年龄。如果面对的交谈对象是比自己地位高的人，即使对方比自己年轻，出于礼貌也应该使用敬语。

韩国人在争吵时有时亦会把年龄当作利器使用。比如在韩国语中有“머리에 피도 안 마른 게 .（乳臭未干的家伙）”“보아하니 내 조카 뻘 밖에 되지 않은데 버르장머리가 없어 .（一看就是我侄子辈的，还这么没礼貌）”等俗语，有时候在争吵过程中，争论孰是孰非之前，年幼者可能会首先因为年龄小而被年长者批评。

韩国人严格的“长幼有序”思想反映在称呼语上也有一套严格的体系。首先，韩国语称呼语形态多样，有用于亲人之间的称呼语，有根据社会身份形成的称呼语，还有使用姓和名直接称呼的称呼语，另外还有一些使用感叹词进行称呼的称呼语。具体来看，亲人之间的称呼语首先会按照男方家庭和女方家庭进行区分，如果是母亲那边的亲戚会加上“외（外）”，如“외할아버지( 外公）”“외할머니（外婆）”“외삼촌（舅舅）”;如果是父亲那边的亲戚，会直接说“할아버지（爷爷）”“할머니（奶奶）”“삼촌（叔叔）”。这其中蕴含的基本原则是以男性为主，根据男方家人的称呼再定女方家人的称呼。

此处还有一个有趣的现象，在韩国语的家人称呼上，会以“我”为中心按照“촌수（寸数）”来计算血缘关系的远近，从而定下具体称呼。比方说我和父母之间是“一寸”，我和祖父母或外祖父母之间是“二寸”，我和我叔叔或舅舅之间是“三寸”，我和表兄弟或堂兄弟之间是四寸，依次类推，数字越大，关系越远。因为夫妻之间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夫妻之间为“零寸”。但也可以理解为零距离。

韩国语中的这种“寸数”法，从根本上规定了家人之间关系的远近。根据寸数的多少，相互的亲密度和保持礼仪的尺度也有所不同，家人之间通过遵守相互间的礼仪，可以很好地保持家庭的长幼秩序和和睦关系。

这种由严格的“寸数”关系构成的家庭关系图反映出韩国人强烈的“家族主义”和“集团主义”。对自己的家人姑且不用说，韩国人对整个朝鲜民族的那种如同一家的“家族感”和“集团感”也很强烈。有一个明显的现象，在韩国的商店里店员也会像称呼自己家人一样称呼来消费的顾客。如一般对年轻的女顾客会称呼其为“언니（姐姐）”，而且现在这一称呼使用得越来越广，称呼中年女性顾客也会用“언니”。和“언니（姐姐）”相对应，会称呼年轻的男子为“오빠（哥哥）”。

与上面情况类似，近几年在韩国餐厅会称呼服务员为“언니（姐姐）”，对稍微有些年纪的中年女性会叫“이모（姨母）”，这把传统上服务员和食客之间的服务与被服务的关系拉近为一家人的关系，从而使整个餐厅的用餐气氛显得更加有家庭氛围、更加温馨。

其次，对一般人进行称呼时，会在人名后面加上“씨”。如公司中上司称呼职员名字时，虽然上司的地位更高，但是在职场环境里直呼职员的名字也不好听，所以往往会在职员的名字后面加“씨”，“씨”对应的是我们汉语中的“氏”，如会称呼“김민수（金敏洙）”为“김민수 씨”。还有就是恋人之间也会互相这样称呼，在恋人这种无法分出谁尊谁卑的关系里，为表示对对方的尊重也会选择在名字后面加上“씨”。公共机关称呼来访客户时也不会直呼客户名字，这时常常使用的称呼是在客户的名字后面加上“손님（客人）”一词。还有一种方式，通过在单词后面，加上“님”，表示对对方的尊敬。“님”一般用于两处，一处是在人名后面，如“김철수 님（金哲洙先生）”“이경희 님（李庆熙小姐）”等；另一处是在社会性职位后面，如“교수님（教授）”“원장님（院长）”“사장님（社长）”等。“님”表示的尊敬程度要比上面提到的“씨”更强些。需要注意的是，“님”本身表示了对对方的尊敬，所以使用“님”的句子，其终结语尾都要选择尊敬语体，如下面两个句子。

김 선생님, 어디 가십니까?

김 선생, 어디 가?

上面两个句子表示的意思都是“金老师，你去哪儿？”不过第一句中，在老师（선생）后面加“님”，表示金老师是需要尊敬的对象，此时要选择能表示尊敬的先语末语尾“- 시 -”和尊敬语尾“- ㅂ니까”。而第二个句子中，老师（선생）后面没有加“님”，话者可能是金老师的朋友，所以对应句子的终结语尾用了非尊敬语体的“- 아”。在家人之间的称呼上，也会用到“님”。夫妻互相称呼对方的父母或其他长辈时，往往会在原来称呼的基础上加上表示尊敬的“님”。如本来称呼自己的父母是“아버지”“어머니”, 夫妻双方在称呼对方父母时都会在原来的“아버지”“어머니”后面加“님”，变成“아버님”“어머님”。

总之，韩国语根据辈分和身份确定的称呼语体系反映了中国儒家文化对韩国语语言的影响。除此之外，韩国语中一些特殊词汇也体现了这一点。如韩国语中的“- 연（缘）”字，韩国人就非常重视。关于这个字除了作为家庭关系纽带的“혈연（ 血缘）”之外，韩国人还常会提到和强调“인연（因缘）”这个词，此外还有“학연（学缘）”“지연（地缘）”等。所谓“학연（学缘）”是指毕业于同一所学校的人之间的连带关系，比方说现在的一些韩国大学生或者研究生毕业找工作时，很多时候靠的是前辈的介绍和引荐，还有个别团体活动里也很重视大家是否毕业于同一所学校。“지연”( 地缘）是指出生于同一地区，俗称“老乡”的地区连带关系。这一点在韩国的政治圈有很明显的体现。参与投票或选举时，大家往往会考虑候选人是不是自己的老乡。从上述这些“학연（学缘）”“지연（地缘）”的例子中可以看出，韩国人非常注重“集团主义”，这也是儒家文化在韩国语语言上的特殊体现。

（三）韩国语俗语

俗语在韩国语中被称为“속담（俗谈）”。顾名思义，俗语在语言系统里为一般百姓所创造，并在百姓口语中流传，是通俗易懂并广为流传的固定语句。俗语简洁且形象化，多由劳动人民创造，并反映劳动人民的生活经验和期冀。韩国语中的俗语除了有和其他语言互通的俗语性质之外，还有反映韩国民族和韩国文化自身特点的语句。这些带有韩国特色的俗语和朝鲜民族一起经历了悠久的历史沉淀，包含了之前的生活样式和民族情结，同时也体现出了一个国家的诸多文化现象。

首先，韩国语的俗语有很多和中国有关。韩国在过去数千年的时间里，和中国在政治、经济、文化、生活等方方面面都有着密切的交流和往来，所以韩国的俗语里也不免留下不少中国痕迹。

갈수륵 태산. （每况愈下）

장안의 화제. （热门话题）

공자 앞에서 문자 쓴다. （班门弄斧）

上述三句俗语中出现了“태산（泰山）”“장안（长安）”“공자（孔子）”等中国的地名或人名。

总之，现代韩国语中较好地保留了历史上传入的外来文化，特别是中国文化、中国儒家思想对韩国语言的影响。因此，在今天的韩国语中，还有很多诸如此类的文化因素可以考查。语言和文化永远不可分，通过研究韩国语语言史，可以不断寻找韩国语漫长发展历史进程中，那些曾经或正在作用着的诸多文化因素，从而更好地掌握这门语言，领会到这门语言背后所承载的丰富文化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