治愈受伤的心

治愈受伤的心

痛苦很重要:我们逃避它的方式,我们向它屈服的方式,我们应对它的方式,我们超越它的方式。

——奥德丽·罗德

篇章页引语节选自尼娜·温特所著《缪斯访谈》中美国诗人奥德丽·罗德的发言。

对许多人来说,为了最终与死亡妥协,他们总还有一件事想做:哀悼自己一生中无人陪伴的悲伤;向过去的伤害倾泻怒火;试着原谅自己,原谅别人,至少接受已经发生的事实;消除恐惧,放下忧虑;与家人和朋友告别;留下一笔遗产。

选择向死亡敞开心扉,意味着我们要接受必然会出现的各种情绪,比如悲伤、遗憾、愤怒、失望、自责、内疚、嫉妒、爱、平和等等。有勇气打开心扉承受这些感情,让我们有可能在离世前获得深层次的治愈。把痛苦向一群不会品头论足的倾听者讲述,可以让我们融入有归属感的集体,不再孤独。

我见过人们在死前为获得自由而努力,还有人做足了准备,只为安顿好留在世上的亲人。这些行动深深打动了我。我看到早年的丧亲之痛成为催化剂,帮助人们过上有意义的生活,这也是治愈的过程。

第一次见到内奥米是在她十三岁的时候。我们在门口握手时,她那双蓝色的大眼睛深深地吸引了我。她真正的自己安全地躲在那双眼睛后面,这并不奇怪,毕竟她的母亲很快要因为卵巢癌而离世了。

这次家庭会议是由内奥米的母亲塔玛安排的,她想和她的丈夫以及三个孩子谈谈彼此的未来。一个垂死之人以这种方式安顿家人,我觉得这种行为充满了伟大的爱与勇气。可以理解,很多人会逃避如此令人痛苦的谈话。整个会议过程中,内奥米一直很安静:人在现场,神游天外。她的哥哥姐姐和爸爸妈妈说了哭,哭了说。他们在做准备。

我和内奥米第二次见面是在十年后,她突然给我打了个电话。

“嘿,简妮,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她说,声音明亮而温暖。

“我当然记得你。”我说。我跟她的父亲和哥哥姐姐仍不时见面,听说过一些关于她的事,但我常想了解内奥米丧母之后的情况。

“我在哥伦比亚大学医学院读一年级,”她说,“我们有一个六周的弹性课程,我可以自己决定学什么。我想知道能不能跟你待在一起,向你学习那些可以帮助癌症患者和家人的非医学方法。在医学院他们不会教我这些东西。”内奥米的词句激动地蹦出来。她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就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能从她的嗓音中听出自信。

“当然,我很愿意你来卡兰尼什。”我说,眼睛里盈满了惊讶的泪水。我能感觉到她妈妈对女儿的骄傲,隔空与我对她的骄傲相遇。

内奥米告诉我,妈妈病重时,她每天晚上都会一个人离开家,边走边哭,边哭边走,不知道为什么没人在深夜拦下一个哭泣的十三岁女孩,问她需不需要帮助。直到有一天一位老人和蔼地问道:“亲爱的,一切都还好吧?”内奥米告诉这个男人,她很好,尽管这不是事实。她当时没法跟任何人讲她母亲的事,更别说是陌生人了。在与她提到那个男人建立羁绊的一刻,感激之情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个人不知道她的故事就给予了片刻关心。

内奥米告诉我,她的母亲为三个孩子都录制了录音带,还写了一份道德遗嘱供他们在日后观看。母亲的智慧引导着她做出了迄今为止人生中每一个艰难的决定。

她的母亲在日记中写道:“将我如何为人作为遗产,在未来的生活中给予他们指引,让他们在人生旅途中拥抱善良、慷慨与爱。”

内奥米在卡兰尼什花了六周与父母们谈论给孩子留下遗产的重要性。她母亲留下的遗产帮助了很多父母和他们的孩子。

离世前,人们会努力安顿自己的情感与精神以重获自由,“治愈受伤的心”中的四个故事,就描述了人们在做这些事时所需要的勇气和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