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永生
工作日的上午，老牌的美式早餐店里都是些不用上班的老年人。碰巧隔壁桌是一群华人老头老太们在聚餐，气氛愉悦，时不时传来他们夹杂着英文、普通话、广东话的欢声笑语。
聚餐近半，他们找我去帮忙拍一张合影，便欣然答应。拍罢回桌，继续吃我的煎蛋香肠，还有淋着鲜奶油热蜂蜜的pancake。
过了不一会儿，那桌一位年长女士过来与我打招呼，问我有无去过教会。她长得很美，虽然年纪大了，化着妆，风韵犹存，谈吐优雅。重要的是，很和善。谁又会拒绝这样的陌生人与你谈话呢？
而我，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询问。
小时候在圣保罗生活，那些个华人朋友也会带着我去教会玩，认识新朋友。基督徒都是很温和很善良的，他们诚心待人。他们得道了，也希望你不在苦海漂浮、茫茫然不知生为何物死为何物。
这位打搅了我吃pancake的女士自我介绍说她叫Shirley，而那桌年长的人都是一个当地华人教会的教友和牧师，他们中有人类学的博士，有社会名流，也有几个与我一样，出生于上海。
我虽忙不迭点头致意，感谢她来与我交谈，但心里还是有些尴尬的，心念着盘中的食物和咖啡，是否要凉了。
“活着一点也不容易，而死后我们的灵魂又会去到哪里？”
Shirley很热情，依然优雅地用蹩脚的普通话传着教。我没有打断她，并承诺她若以后有时间，会去他们的教会看看。
我们每天都要撒很多谎，最多的大概就是承诺“等我有时间，我会与你再相聚”。
我们这些出生于中国大陆普通家庭的一代，都没什么严肃的宗教信仰。就算信佛，也是出于功利心的——我心中不安，去拜拜，我要祈求些什么事，去拜拜。家里人烧烧香拜拜佛，我们也拜拜，因为大年三十我们也会去庙里祈求一家平安，清明冬至亦会为祖先上香。
所以，基督教，离我们确实也是遥远了些。
而在国外的中国人教会，更多的是人与人相聚的场所。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异乡，那里有同胞，会说你的语言，而且他们有信仰，都是善人。这比什么组织都能给人带来安全感吧。
小时候跟教会的朋友一起玩，读圣经了解基督教，最大的印象是通往天堂的道路如此不易，“如骆驼穿过针的眼”。
天哪，我连活都没活明白，死后的灵魂去哪里，似乎有点无暇以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