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可丽饼
上海的初冬伴随着雾霾在乍寒还暖间拉扯，如我们面对感情时那份摇摆不定的心情。
周末和友人们相约去看艺术展，气候阴冷，天灰蒙蒙，同行的人都疑惑没做什么力气活儿却倍感疲惫，于是展后迅速钻进一家可丽饼店，就着热腾腾的或咸或甜或撒上白兰地的可丽饼喝一杯苹果酒。
可丽饼是舶来品，有各式口味，一个朋友说以前只道可丽饼是甜品。
我也搭腔，说自己第一次见到这种食物，是学生时代上海某个小资情调的小马路上开了一个专做可丽饼的小店，可不是如今法国餐厅般可以饮咖啡、白兰地和苹果酒的高级模样。
“可丽饼本就是法国人的街边小食，我第一次吃是在巴黎铁塔角下的路边摊。”
这位朋友说。
“哇，高级！”
在座的人开始起哄。
“不是不是，那不是一个高级的事儿。”
朋友忙着辩解，随说起他关于可丽饼的初回忆。
多年前，朋友还是个穷学生，在欧洲留学，跟同学结伴去法国旅行，天寒地冻，在巴黎铁塔下，老外同学点了意面热汤。
“巴黎物价好贵，我买了最便宜的法棍。可是，那么硬邦邦，居然还是冰冷的。我那时真的很饿很饿。”
朋友说着这话，在开足暖气的餐厅里，我们都努力地想象那份饥寒交迫。
于是朋友偶遇了他人生中第一个卖可丽饼的小摊，吃到现做的热腾腾的可丽饼，落下了人生中不可磨灭的回忆。
其实，可丽饼这玩意儿绝不是我们非吃不可的食物，尝个鲜凑个热闹而已。我们又不是法（注意第四声）国人。
遂感叹这食物于人来说，真是那份情怀而已——什么心境、什么情景、什么环境下，一碗阳春面、一个甜大饼都可以让人吃得痛哭流泪，说的就是这么一回事儿吧。
多年前，好友遇上了一个人，喜欢上了他。
那男的正值人生落魄的时候，赚钱的方式游走在灰色地带，遇上了点事儿还要跑路。何种境遇下，女友都轰轰烈烈地追随着，几乎落个众叛亲离，她以为那是爱情。
他们在一起很久，分分合合，男的境遇差的时候便觉得这世上再遇不上这样对他掏心掏肺的女子，要珍惜，境遇好的时候便对女友若即若离，纠结自己是否真的爱她。
后来，他们还是分了手。分道扬镳，各自安好。
女友终于清醒，自己对那男人来说，自始至终，不过只是寒风里巴黎铁塔下的那个香蕉可丽饼而已——便宜、唾手可得、又热腾腾的。
时隔多年，那男人又出现在女友的家门口，说历经铅华，还是觉得女友最好，想复合，而女友已不想再做那个悲哀的可丽饼了。
人生啊，此一时彼一时，看你自己怎么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