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搭上去北方的车

说实话，阿左有些想家了。小主人的左腿好了吗？能走路了吗？他要是找不到自己会着急吗？自己的兄弟阿右又该怎么办呀？没有了阿左，阿右也成了废物了……

阿左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了，贸然出走，一路坎坷，走啊走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到底又能走到哪里。阿左打量着自己，肮脏不堪的身体，完全消失了以往鲜亮的模样。这样走下去，值得吗？

这一晚，它们露宿在一个山坡上。晚风习习的，天气晴朗，空中繁星点点，忽然，无数的星星坠落下来，后面拖着长长的尾巴，绚丽夺目，迷人眼球。

星星们要去哪里？

老皮不紧不慢地告诉阿左，这些星星叫流星，当这么多流星一起滑落时就是“流星雨”了。

阿左是第一次见到“流星雨”，它问老皮是不是经常见到。老皮说，流星雨不是经常有，能看到“流星雨”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真的吗？阿左有点小激动。自己的兄弟和小主人这时候应该在屋子里睡觉吧，他们没办法看到这美丽的流星雨，阿左为他们感到一丝丝遗憾。

“老皮，你想家吗？”

“一点也不。”

“可是，我有点想家了。”

流星雨持续的时间很短暂，天空很快恢复了宁静。四周传来虫子的鸣叫声，让这夜晚显得更加孤寂了。

“老皮，我们接下来往哪里去？”

“让我想想。嗯……你有特别想去的地方吗？”

“我想去一个下雪的地方，听说下雪后世界会变得很美，我想去看一看那样的世界。”

“那很简单，我们一直往北走就是了。”

“北，哪边是北？”

“北斗星你认识吗？喏，看天上那几颗特别亮的星星，它们连起来像不像一把勺子，它们叫北斗星，再远一点的地方有一颗很亮的星星，是北极星，它的正下方，就是北。我们朝那个方向走就是了。”

“嗯……呜……我看不懂啦，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别忘了，我看过很多书。”

“图画书上也有这些？”阿左难以置信。

“画得清清楚楚。喂，你是不是瞧不起图画书？”老皮的声音高了几个八度，貌似生气了。

阿左连忙否认，岔开话题：“那，白天看不到北什么星，怎么知道哪里是北？”

“白天自然有白天的办法，像我们躺着的这个山坡，都是低矮的灌木什么的，这个山坡一定是北边的，因为阳光少，另一边朝南，阳光充足，树木都很高，很茂盛。这个，也是图画书上有的！”老皮一口气说完，气还没消。

“哇！图画书真好！我以后也要看图画书！”阿左发自真心地说道。

“读书总归是没有坏处的。”老皮说话的口气就像一个满腹经纶的老教授。

“那我们明天就开始向北走好不好？”阿左佩服地点着头。

“好是好，不过还是想点办法快一些才好，现在北方正好是雪季，要再晚，也许还要再等一年才能看到雪……”老皮似乎在自言自语。

夜风轻轻地吹着，阿左靠着老皮，很快沉入了梦乡。

去北方，老皮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搭乘火车。要乘火车，必须找到车站，这个老皮有经验，沿着铁轨一直走，总会走到一个站。

走啊走啊，就在阿左走得脚底热得像着了火，以为永远都到不了车站的时候，一个小小的火车站出现在眼前。

老皮带着阿左在人群里左躲右闪，那么多的人，那么多只脚，它们居然没有被踩到，也算是奇迹了。老皮很有经验，它一上火车，就拉着阿左藏身在座位底下，说这里是最安全的。阿左是第一次乘火车，只觉得空气中翻滚着热气和说不出的难闻味道。它捏着鼻子问老皮：“怎么这么难闻？”

老皮说：“时间久了就好了。”

好在地方还宽敞，可以放心地打个盹儿。

就在阿左迷迷糊糊快睡着的时候，忽然被一阵吵闹声惊醒，随之而来的是猛烈袭来的臭味。它睁眼一看，我的老天爷呀，一大网兜子的鸭子被塞到了座位下，鸭屁股几乎贴到了阿左的脸上。“呸呸呸”，阿左往里面缩了缩，拉开了距离，可鸭子们也往里挤着，害得阿左和老皮变成了脸贴脸。阿左问老皮要不要换个地方，老皮四处看了看，每个座位下都塞满了东西。就在阿左准备捏住鼻子继续忍受的时候，鸭子们发出了骚动——

嘎嘎嘎，就是你们让我们的主人消失了！

嘎嘎，对的，你们害我们这么惨，没了主人没了家！

嘎……嘎……嘎，你们是坏蛋，我要咬死你们！

……

怎么回事？声音有几分熟悉呀！是的，没错，就是那老头子养的鸭子们！阿左又往里缩了缩，生怕哪只鸭子真的咬到自己。老皮也认出来了。它问鸭子们：“你们怎么了？”

“怎么了？自从主人走了之后，我们只能靠自己找吃的，无意中闯进了一户人家，没想到他是个坏人，设下了天罗地网，将我们一网打尽，要带到朋友的饭店去，把我们做成酱鸭子呢！我们好苦的命啊……”

这么一听，阿左也觉得自己做了坏事。它同情地看着鸭子们。“傻乎乎地看着有什么用？还不快救我们出去？”一只鸭子嚷着。其他鸭子也跟着嚷嚷起来：“放我们出去！放我们出去！”一只大脚伸进座位下，狠狠踢了鸭子们一脚，它们吓得不敢再叫了。

阿左挤到座位边，仰脸一看，绑架鸭子们的家伙是个壮实的大块头，光头，络腮胡子，黑漆漆的脸，看上去可怕极了。阿左忙又缩回到座位下面去了。

阿左在老皮耳边说：“我们怎么救它们？”

老皮说：“找到网兜的口，打开结，才能放它们出来。”

阿左绕着网兜走了一圈，找到了那个结。阿左试着解开，可那是个死结，阿左使出了全身的力气也没能解开。老皮过来帮忙，一个拉，一个拽，互相配合着，折腾得满头满身的汗，那个结依然纹丝不动。

难道就只能让鸭子们等死了？阿左和老皮坐在地上喘粗气。一只比较理智的鸭子看懂了阿左它们的意图，它说：“嘎，嘎，来，我知道，旁边的袋子里有一把小刀子，可以割开网兜！”

那个黑色的袋子鼓囊囊的，那把小刀在外侧的口袋，阿左轻轻拉开口袋的拉链，在里面摸了好久才找到。老皮和阿左一同握住刀把，割呀割呀，网兜被割开一个小口子，一只鸭子从口子里伸出脑袋和脖子，可身子卡住了。老皮说：“现在别动，出来也跑不了，只有等车到下一站，车门打开时才能逃得掉。先别动！”那只鸭子听话地不动了。

老皮和阿左继续割，洞口越来越大，一只鸭子顺利出来了，第二只，第三只……鸭子们一只接一只出了网兜，在老皮的指挥下，都趴在原地一动不动。不久，火车速度慢了下来，车到了一个小站，缓缓停下了。听到开门声之后，老皮大叫一声：“跑——”鸭子们蜂拥而出，一路狂奔着从车门口跳下去，连跑带飞钻入路边的田野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火车上的人们惊得目瞪口呆，那个络腮胡子眼瞅着鸭子们逃跑、消失，张口结舌，像见到鬼一样。他低头看看座位下，只有一个破网兜，其他什么也没有。

真的是见了鬼了！

阿左和老皮，正躲在他的大黑包后面，击掌庆贺胜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