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原来你是狗啊

消失了，消失了……庄稼消失了，树木消失了，房子消失了……白，天地间都是白的。火车像驶进了棉花的国度、白云的国度。那些雪，是软绵绵的吗？还是，像糖那样甜的？看久了，眼睛睁不开了，一切都恍惚起来，是不是还在梦里头呢？

阿左和老皮张口结舌。往哪里去？天地间失去了方向，地上没有路，又好像全是路。不管了，不管了，这就是心心念念的大雪啊！这就是千辛万苦到达的北方啊！

阿左一头扑进了雪中，一个倒栽葱，钻进了雪堆，浑身透心的凉。阿左张嘴喊救命，雪塞得满嘴都是，要不是老皮及时把它拉出来，差点被呛个半死。阿左浑身是雪，成了一只小白鞋。老皮噼里啪啦帮它浑身上下拍打干净，说：“年纪小真好，可以这样无拘无束地玩。”

阿左怂恿老皮也玩一下，老皮说：“一把老骨头，吃不消了。”

它们在雪地里轻轻走着，四周白茫茫的，静悄悄的，偶尔有积雪从树梢上落下，发出轻微的闷响。

“这就是北方了，老皮。”阿左说。

“是的，北方。”

“真不敢相信，我真的来到了北方。”阿左感叹着。

“我也是第一次来。”

“我们真的是走在雪里吗？”阿左依然不敢相信。

刚问完这句话，就觉得身边刮过一阵风，一辆奇怪的车从身边飞驰而过，卷起漫天的雪粒子，打在阿左和老皮的身上。差点没把两个人吓晕过去，赶快往边上闪了闪。

“阿左，你眼睛比我好，看见拉车的是什么怪物了吗？”

“嗯，好恐怖的怪物。”

“我们小心着点。”

“小心，小心，慢慢走。”阿左有些胆战心惊。

正说着，又一个怪物拉着车飞跑过来了。

这次，阿左和老皮同时跳开了。

好险好险。

它们拍着胸脯，安抚着受到惊吓的心。

突然，刚刚过去的家伙转回身，站在它们面前。

“汪汪汪……你们从哪里偷偷跑出来的？”天啦！原来是一条大狗呀！

“你……你是狗？你会拉车？”阿左问。

“怎么？有什么奇怪的？我们拉车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大狗反问道。

“是有点。”老皮说，“别的地方，好像没有狗在拉车。”

“那它们干什么？”大狗不解。

“和人类玩啊，看家呀什么的。”阿左打量着那简陋的车。

大狗极其不屑，鼻子哼了一声：“没出息。”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能力，大狗指着那车，对阿左和老皮说：“坐上来，我送你们去要去的地方。”

坐吗？阿左看看老皮。

老皮说：“好。”

它们爬上车，还没坐稳，车就出发了。

欧耶！雪粒子在四周飞舞，风在耳边歌唱，就像乘着风在飞翔……

阿左想唱歌，却不知道唱什么。

这时，大狗唱起来了——

“我拉着雪橇，向前跑，向前跑，跑过山坡，跑过大道……”

哎哟，车跑过山坡了，往下俯冲，真的要飞了，飞了！阿左发出尖叫，老皮也忍不住尖叫。大狗唱得更欢了——

“我拉着雪橇，向前跑，向前跑，跑过山坡，跑过大道……”

阿左的心脏要飞出来了！老皮的五脏六腑要飞出来了！雪橇车却平稳起来，跑到了大道上，向前滑行着。路两边开始有了房屋，地面的积雪渐渐硬实起来。一会儿，大狗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说：“我到家了，只能送你们到这儿了。”

阿左和老皮恋恋不舍，跟大狗挥手告别。

阿左眼尖，它隐约发现前面是一座城堡。要不要进去呢？这是个问题。

然而，就在这个问题还没想清楚的时候，更大的问题出现了。不知哪里跑出来的一辆大车，大约是路面打滑，它失去了方向，乱喊乱叫地向着路边的阿左冲过来。

阿左背对着它。快要压到了！

老皮一把推开阿左，阿左顺着路牙滚进路边的雪地里。而那车轮，把老皮卷了进去。老皮被挂在车下，车开出去好远，它才落到地面。

阿左晕头转向地爬上路面，在老远老远的地方找到了老皮。老皮已经皮开肉绽，晕死过去了。“老皮，你醒醒啊！”阿左抱着老皮唤着他。

“老皮，你不要丢下我一个啊，我好害怕！”阿左哭着喊老皮。

“老皮，我们约好了要一直走下去的呀！老皮，不要丢下我……”

老皮似乎微微动弹了一下，有气无力地说：“没事，我没死，别哭。”

“真的吗？”阿左抹着眼泪，果然看到老皮睁着的眼睛。

“就是浑身疼，大概走不了了。”老皮想动一下，却发出一声呻吟。

“没事没事，我们在这里歇着，等养好伤再走。”阿左使出浑身力气，抱着老皮离开大路，靠在路边的雪堆旁边。

四周白茫茫，这时的白雪，在阿左眼中失去了原先的美丽与魅力。要不是这雪，老皮怎么会伤成这样呢？老皮大约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气，闭着眼睛不说话。阿左不知道该怎么救老皮。老皮是阿左唯一的朋友。它们在这里无依无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