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出国

秘密出国

唐贞观元年(627)正月至五月,玄奘在长安大觉寺,除了加紧学习梵语外,全部时间都拖延在办理出国“护照”上。自他会见波顿以后,便与几个僧人联名写了一份申请,请求出国并办理西出边关的护照(当时称为“关所”)。等了好久,不见朝廷的批复下来,又写了几份申请,仍然毫无音讯。这时唐高祖李渊已经退位,而太宗李世民登帝位还不到一年。边关常有突厥入侵,战事时紧时松,朝廷对西出边关的“护照”一概停止办理。听到这一消息,原来联名的几个同伴都打了退堂鼓,放弃了西行打算。玄奘无法领取护照,也没有办法再去劝说他的同伴,只好准备一个人秘密出国。

唐贞观元年(627),当时唐朝开国不久,局势并不那么稳定,用史籍上记载的话来讲,是“国政尚新,疆界不宁”。首先,唐朝和吐蕃(大致相当于今西藏)的关系相当紧张,吐蕃的军力非常强大,控制面积也非常大,曾经一度攻陷过长安。其次,唐朝和北部突厥的关系也非常微妙,突厥经常入塞攻略城池,掠夺人口,唐朝正准备向突厥用兵。同时,新开国的统治者往往担心国内的劳动人口或可以充当兵源的壮丁人口会流失到域外去,在王朝新成立的时候都会发布“禁边令”。因此唐朝出于多种考虑,三令五申禁止国民出境。所以玄奘刚走到凉州,就遇到了一场非常严峻的考验。九月,关中、关东、陇右、河南等地发生饥荒,李世民下诏,“僧俗人等可以四处随丰觅食”。趁着这个机会,玄奘夹在难民的队伍里,离开长安城,开始了西出边关的艰难历程。他从长安出发,路遇一位天水僧人,名叫孝达,他在长安学经期满,欲回天水,玄奘与他结伴而行。到天水后,孝达回乡,玄奘在天水住了一宿,又随客商经兰州到达武威。武威当时叫凉州,是河西走廊的一个大都市,居丝绸之路的咽喉之地。商业兴旺,都市繁华,长安与西域之间的客商往来频繁,络绎不绝。玄奘在这个热闹的边疆重镇住了一个多月,当地寺院请他讲经说法,引来了许多听众。听众之中有不少西域商人和僧侣,他们都称赞玄奘仪态俊雅,学问精湛。经他们传扬,玄奘的名字和才学很快传向西域诸国。由于在讲经法会上,法会住持僧人介绍玄奘时,无意中透露出玄奘准备出国的愿望,所以他未到西域诸国之前,大唐高僧欲到西天取经的消息已到处传扬开来。正因为这个缘故,有人向凉州都督李大亮报告了。李大亮(586-644),京兆泾阳人,唐朝开国功臣。原为隋将庞玉部下行军兵曹,与瓦岗军作战被俘,随即获释。李渊兵进长安,李大亮投归辅助李渊开国有功,被封为金州总管司马,旋擢迁安州刺史。玄武门之变后,李渊禅让帝位予秦王李世民,改元贞观。在贞观年间,出任过交州都督、凉州都督、西北道安抚大使、剑南道巡省大使、左卫大将军、工部尚书,晋封武阳县公。贞观八年(634)李大亮领兵征伐从吐谷浑进犯而来的番兵番将,贞观十五年(641)击败薛延陀番将,受封为行军总管。李大亮从金州总管晋升到行军总管,对唐朝初年稳定政局贡献极多。唐太宗征讨高句丽,留李大亮协助房玄龄驻守长安,不久去世,年五十九岁,家无余资,甚是清贫,太宗恸哭不已。追赠兵部尚书、秦州都督,谥号懿,陪葬昭陵。李大亮的先祖本是陇西狄道人,世代为当地有名的大姓。是北魏度支尚书李琰之的曾孙,北魏南岐州刺史李纲的孙子,隋朝朔州总管、武阳郡公李充节的儿子。李大亮本人于公元586年(开皇六年)出生,他从小就具有文武才略。隋朝末年,李大亮在庞玉的行营任兵曹。公元617年(大业十三年),当瓦岗军李密进攻东都时,庞玉的军队被李密军打败,包括李大亮在内许多人被俘虏。李密的大将张弼见到李大亮“异之”,于是,张弼把与李大亮一起俘获的一百多人全部就地斩杀,而唯独留下李大亮不杀。在与李大亮长谈之后,两人成为至交,留在幕下。李渊起兵进占长安,建立唐朝以后,李大亮投奔了唐朝。公元618年(武德元年),唐高祖授他为土门县令。当时,正赶上当地闹饥荒,县境出现许多盗贼。作为县令的李大亮对逃荒的老百姓,“招亡散,抚贫瘠”,甚至卖了自己乘坐的马,帮助百姓,劝大家垦田,当年该县粮食果然丰收,他又出击平息了盗贼,秦王李世民到北境巡视时,下书奖劳,赐马五乘(有说一匹),帛五十段。后来,突厥又来进犯,李大亮考虑自己一个小小的县城没有力量相拒,于是,他大胆地单骑出城赴敌营,说服其豪帅,突厥兵感服,李大亮又杀掉自己的马与之宴乐,自己徒步返回土门,前后降者千余人,县境以清。唐高祖特别高兴,升任李大亮为金州总管府司马。后又奉命出兵荆襄一带,当时,割据势力王世充派其兄之子王弘烈占据襄阳,唐高祖下诏李大亮前去安抚樊、邓。李大亮率军进击,下十余城,高祖下书安勉,升李大亮为安州刺史。在出使广州巴东至九江时,遇上辅公祏反叛,李大亮设计生擒其将张善安,又被升为越州都督。在越州,曾写书百卷,调任后,他都留给越州都督署。公元627年(贞观元年),唐太宗任命李大亮为交州都督,封他为武阳县男。后召回京城封为太府卿。之后,又任命其为凉州都督,在任期间,李大亮以惠政闻。有一次太宗派遣台使者去凉州,看见李大亮有一只名鹰,这位台使就让他献给皇帝。李大亮秘密向唐太宗奏道:“陛下谢绝打猎已经很久了,而使者要猎鹰,如果是您的意思,我照办;如果是使者擅自要求,我认为是使者不称职。”唐太宗回书称赞李大亮:“有臣子如此,朕还有什么忧虑的呢?”于是赐胡酒一瓶,并赐荀悦《汉记》一部。当时,东突厥被攻灭,唐太宗就想安抚各地的胡人,投降的各部,每人赐一领袍、五匹帛,首领授予将军、中郎将官职,位列五品官职的有百人。又把投降的胡人安置在黄河以南。太宗下令任命大亮为西北道安抚大使,出使安抚大度设、拓设、泥熟特勒及七姓种落未归附的部族,在碛口准备好粮食救济他们度过饥荒。李大亮上书说:“我听说想安抚远方的人一定要从安抚近旁的人开始。中原是天下这棵大树的根,各地的胡人是枝叶。损害根本,优待枝叶,来求得国家安定,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我认为那些自愿请求归附的部族,应该牵制利用他们,让他们留守塞外,敬畏您的威望,感怀您的恩德,永远做守卫国家的边臣。黄河以西的大片地区,多年来被胡人困扰,州县萧条,加上因为隋末的动乱,财力损耗得厉害。臣的愚见是停下安抚未归附的部族的工作,减少劳役,使边地的百姓能从事农业生产,这才是有利于国家的事。”太宗接受了他的建议。公元634年(贞观八年)李大亮被任命为剑南道行军总管。同年十二月,吐谷浑侵犯凉州,唐太宗命尚书右仆射李靖为西海道大总管,统帅凉州都督李大亮等五位行军总管,各率军出击吐谷浑。李大亮与李靖都出北路,“涉青海,观河源”,与吐谷浑战于蜀浑山,大败吐谷浑,俘获其名王二十人,斩杀数千,并获杂畜二十万。其首领伏允逃走,其妻被唐军俘虏。吐谷浑的侵扰被平息,另以该部慕容顺为西平郡王。但是,唐太宗怕慕容顺不能服众,于是,还派李大亮率数千兵为之声援。此次战争之后,李大亮被晋爵为武阳县公,拜右卫大将军。公元641年(贞观十五年)冬十月,北方的薛延陀以同罗、仆骨、回纥、靺鞨二十万之众(一说八万),渡过大漠,屯兵白道川(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西北),大举南下。唐太宗任命营州都督张俭统所部压薛延陀东境;任命兵部尚书李勣为朔州道行军总管统兵六万、骑千二百,屯羽方;任命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治回乐县,今宁夏吴忠市境内)道行军总管统兵四万、骑五千,屯灵武,分道以御薛延陀。公元643年(贞观十七年),晋王李治被立为皇太子,李大亮兼任太子右卫率,又兼工部尚书,身兼三职,宿卫两宫。每次到李大亮值勤时,常常不脱衣帽只是坐着打盹。太宗慰劳他时说:“有你在,我能睡个安稳觉。”因为张弼曾经让他免去一死,到他显贵时,总想着如何报答张弼。当时张弼担任将作丞,躲避不见大亮,大亮找不到张弼。有一天,大亮在路上认出了张弼,就拉着张弼哭起来。把自家的财产全都推让给张弼,张弼拒不接受。大亮就对太宗说:“我能够侍奉陛下您,全是张弼的力量啊,我愿意把自己的官职爵位全让给张弼。”唐太宗因此升任张弼为中郎将、代州都督。世人都称赞大亮能知恩图报,而且赞扬张弼能够不夸耀自己。公元644年(贞观十八年),唐太宗御驾到洛阳时,下诏李大亮为房玄龄副手,房玄龄对李大亮非常称赞,他对太宗说:“李大亮有王陵、周勃的气节,可以将大事托付给他。”这一年,唐太宗正准备征高丽,当时,李大亮患病,唐太宗前往探视,赐给李大亮药物,十分关怀。临终前,李大亮还上表给唐太宗,苦谏唐太宗不要再进行远征高句丽的战争了,希望他重点把“京师宗庙所在”的关中经营好。但是,唐太宗没有采纳。李大亮不久就去世了,终年五十九岁。为他穿衣入棺时,家里拿不出珠玉给他含在嘴里,只能在棺中放了五斛米、三十端布。太宗悲痛大哭,赐予他谥号懿,并赐他在昭陵陪葬。有历史可见,李大亮是一位刚正不阿的人,深得李世民的信任。当时唐朝初得天下,为防止边患,严禁百姓出境。李大亮听说玄奘准备出境,便把玄奘传到都督府,追问情由,才知玄奘欲往天竺,没有得到朝廷获准,属于私越边境,于是逼令玄奘东还长安。从李大亮都督府回到寺院,玄奘陷入进退两难境地。此时凉州寺院中有一位年迈高僧,名叫慧威,十分赏识玄奘的才学和取经志向。

慧威,唐代高僧(634~713)。台宗第七祖。又称惠威。婺州东阳(浙江)人,俗姓刘。幼年出家,受具足戒。礼谒缙云智威大师研习天台教学,顿悟三观之法,时人遂以“小威”呼之。初居京师天宫寺时,世人称“天宫尊者”。后归东阳,山居绝人事,但登门求道之士仍不绝于途。开元元年安祥示寂,世寿八十。左溪尊者玄朗大师为其嗣法弟子。吴越王敕赐“全真尊者”之谥号。慧威法师写了一封信,让玄奘带着去瓜州,见他的好友独孤达,请求帮助;又派两名高足慧琳与道整,暗中护送。情急之下,玄奘一行三人当晚离开了凉州城,一路上怕官府追捕,只好昼伏夜行。瓜州在今甘肃省安西县东,距敦煌不远,是唐朝最西面的一个重镇。玄奘经张掖到瓜州后,慧琳与道整返回凉州,玄奘带着信去见独孤达。独孤达时任瓜州刺史,曾与慧威同在凉州寺院习经多年,交情深厚,见过信后,对玄奘的西行并不留难,让玄奘住在自己的公寓,并向玄奘介绍了西行路线。当时由瓜州往西域有南北两条路可走。南路时从瓜州南行,过敦煌出境,再经于阗(今新疆和田县),向西越过葱岭进入了中亚西亚地区。独孤达对玄奘这样说:“走北路比较安全,现在商侣大都走北路。”玄奘听了以后决定要从北路出境。他们正在讨论的时候,瓜州的州吏来到了独孤达的公寓,拿了一道公文,上面写着“有僧字玄奘,欲入西蕃;所在州县,宜严候捉”字样的通缉令,这张通缉令是凉州都督府李大亮发的。他听说玄奘离开凉州向西而去,并没有返回到长安,就立刻发了通缉令追捕玄奘。可见当时事态演变的恶劣,对于出境人员的严禁以及法律的严谨。由于此时的外界逼迫,李昌与独孤达的心情也十分的紧张为难,两个人协商以后决定赶快让玄奘离开瓜州。李昌对玄奘说:“如果不赶快离开,恐怕凉州官吏追捕到此,我与刺史大人都无法为你掩护了。”所以就在当晚玄奘离开住所到瓜州的一个寺院里暂时住下。他想寻找一个向导后便立刻启程。第二日一早,玄奘就跟随者寺院的僧人做完了功课,便去寺院门口踱来踱去意欲寻求西行的同伴。直到中午时分,玄奘遇见一名西域僧人,此人为胡僧,所谓“胡僧”,其实就是异域僧人。现在我们的日常生活当中,有带“胡”字的物品,多为外来之物,例如胡萝卜、胡瓜、胡琴等等。汉族人最早是盘腿席地而坐,好像今天的日本人和韩国人,直到胡床(即折叠椅)出现,汉族人才把两腿搭拉下来,像现在这样坐在椅子上。包括被我们现在认为是“国粹”的京戏,它所用到的胡琴也是外来的乐器,是一种中外文化交流的结晶和体现。季羡林先生的老师陈寅恪先生曾经专门写过一篇非常有名的学术文章,讲狐臭。狐臭中医原来叫它“腋气”,就是腋下有味道,而最早却是称为“胡臭”(音嗅),指的即是胡人的气味,还分传染与不传染两种。由于饮食习惯和生活环境的问题,这种气味汉族人不太会有,而多发生于胡人。此僧人身材魁梧,头戴毡帽,身系腰刀,前来礼佛。玄奘心中一动,待他礼佛完毕,请他到僧房说话。交谈中,知晓他的名字叫做磐陀,是一个行脚僧人。听说了玄奘西行的意愿后,提出了玄奘收他为徒的条件,然后护送玄奘西行取经。玄奘很高兴,立即在佛像前先为他受了“五戒”(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不妄语,不饮酒食肉),这五条戒律看起来简单,实际上并不简单,在佛学中自有它的考虑,例如《大乘义章》中便对此有过专门的解释:“前三防身,次一防口,后之一种通防身、口,护前四戒。”前三条“不杀生”、“不偷盗”、“不邪淫”,是为了防身,防止身体做出违戒的事情;第四条“不妄语”是防口,以免污言秽语导致祸从口出,对佛不敬、对人不敬;最后一条“不饮酒”,则是防前面四条的,佛教认为喝酒会使人乱性,乱性以后便难保不违反前四条戒律。因此五戒都有它各自的道理在,并不是任意安的。这“五戒”让磐陀一一领受承诺。说起这个石磐陀,与《西游记》中的孙悟空有着紧密的联系,张锦池先生从取经故事流变系统中亦得出结论,认为孙悟空的现实原型为《三藏法师传》所载玄奘西行最困难时所收胡人弟子石磐陀。理由是:孙悟空之于唐僧和石磐陀和石磐陀之于玄奘,(1)向导作用相类;(2)解厄作用相若;(3)行者身份相同;(4)师徒间微妙关系相似;(5)石磐陀乃胡僧,胡僧与“猢狲”音近,在宗教思想指引下,“唐僧取经,胡僧帮忙”易传为“唐僧取经,猢狲帮忙”,从而也就为玄奘取经故事的神魔化提供了契机(详见《〈大唐三藏取经诗话〉故事源流考论》,《求是学刊》1990年第1 期)。作为“一说”,张锦池先生的结论是否颠扑不破,还有待于学界的继续研讨。2001年12月11日《工人日报》的记者署名文章让人吃惊不小。文章指出,著名的敦煌学学者段文杰先生多次考察敦煌壁画并根据历史资料确证:孙悟空原型是石磐陀,其家乡在今甘肃省安西县锁阳城一带;甘肃省安西县据此在日本东冈、东京举办了敦煌壁画临摹摄影展,影响很大云云。新奇之余,笔者重新拜读了段文杰先生的相关著述《新发现玄奘取经壁画考》等,得知,原来段文杰先生在孙悟空形象文化原型方面亦是持鲁迅“无支祁”说,不过他认为孙悟空的现实原型是释悟空,并没有提及石磐陀,所谓“根据史料确证”云云在段文杰先生的论述中寻不到蛛丝马迹。如此看来,可能是记者的疏忽导致了“张冠段戴”,以至误导了数十家媒体的纷纷转载(仅笔者于互联网了解,即有十几家媒体转载了这一消息),甚至加以生发。其结果,或许能实现为文学形象孙悟空落实籍贯的良苦用心,却没有表现出对学术前辈段文杰先生负责的态度。敦煌学是国际显学,海外学者都十分关注其研究动态,当他们面对段文杰先生的著述和某些媒体的炒作时,或许会提出疑问,甚至产生困惑。如此,则难免损伤段文杰先生以及相关媒体的声誉。这不能不让《西游记》研究者和爱好者忧虑。

第二天一早,玄奘就匆匆的买了一匹马,准备了一些衣服和干粮,然后就出城等候石磐陀。中午到了仍然不见石磐陀到来,守城的军士以奇疑的目光看着徘徊已久的玄奘,玄奘怕节外生枝,就往前走了一程,躲过了守城的人。到了黄昏时分,石磐陀才带着一位牵着马的老翁来到了城门外,与玄奘相见。石磐陀告诉玄奘说这位老翁是他的朋友,对西域的路线熟悉至极,曾去过伊吾国(今新疆哈密,当时的境外)30 余次,请他来出些主意。玄奘看了此人自然很不高兴,说好的是石磐陀自己带路如今却找来了一位老胡人,年纪大身体情况不好怎么可能长途跋涉呢,岂非添麻烦?但无奈,玄奘还是对老翁说:“贫僧欲往西天求取真经,无奈路途生疏,烦请老丈指点。”老翁对玄奘说:“我本是伊吾国人,来瓜州经商多年。瓜州背面50 余里有条瓠卢河(即疏勒河),河的南岸就是玉门关,是去西域的必由之路。在玉门关外西北方向,有五座烽火台,均有官兵守望,盘查很严密。各个烽火台之间相隔百里,其间尽是沙漠荒丘,只有烽火台附近才有水草。过了烽火台,就是莫贺延碛(今甘肃省安西与新疆哈密之间的大戈壁),故称流沙河。这流沙河方圆800 里,上无飞鸟,下无走兽,遇到大风刮来,黄沙起浪,道路覆盖,成群结队的人也会迷失方向,茫茫无际的大沙漠,不知困死多少行人。在没有大风的情况下,行人一般都是以死人的白骨为西进的路标。西行的路太危险了,你还是多做考虑,勿轻自己的性命。”玄奘回答说:“谢谢老丈指点。不过贫僧西行是在佛前发了誓的,不达目的,誓不回返。纵然死在半路,也不悔恨。”老翁见玄奘态度坚决,知道劝阻已经是没有用的,便指着自己的坐骑——一匹又老又瘦的红马,对玄奘说:“如果你一定要西行,可乘我的这匹老马。你可不要小看了它,他往返伊吾15 次了,知途健行,对你会有所帮助的。”玄奘感谢老翁的真诚相助与其互换马匹后,就与石磐陀立即起程,连夜赶路。三更时分就到达了瓠卢河瓠卢河是渭河一条较大的支流,古称瓦亭水、陇水,水质微咸。因河床狭窄多曲折,形似"葫芦" 得名。发源于宁夏西吉县与海原县交界处的月亮山南麓,向南流经西吉县白城、新营、城郊、城关、夏寨、硝河、将台、兴隆、玉桥等9 个乡镇,在玉桥乡下范村进入甘肃省静宁县北峡口。是固原市重要的水域资源。河源处海拔2570 米,出县境处海拔1676 米。在西吉县境长120 公里,流域面积3281 平方公里,它的支流众多,主要支流有马莲川、唐家河、十字路河、好水河、渝河等。瓠卢河流入甘肃天水市秦安县境内,滋润着这里的田地,因此秦安县气候条件优越,果椒质优量多。秦安光照充足,土层深厚,昼夜温差大,特别适宜于瓜果生长,是我国北方主要果椒生产基地之一,目前,全县果椒园面积达54.5 万亩,已被国家林业局命名为“中国名特优经济林桃之乡”。瓠卢河在甘肃天水三阳川与渭河交汇,是渭河的第一大支流,也是三阳川境内最主要的两大河流之一。往日水流丰沛,近年因上游修整梯田建水库引水灌溉等原因,常常处于干涸状,只在春末至深秋有较大浊水,夏天只在上图照片处三阳川蒲甸村及下游有地下水涌出,流过蜿蜒的四公里,在张白村正东河滩“各河口”入渭河。冬季常有一带工业废水,从上游污染而下。由此可见,瓠卢河,水势湍急,深不可测。但只有3 米多宽,案旁恰有几棵梧桐树,石磐陀砍了些树木,搭成了一座桥,牵着马和师父安全的度过了河的对面。过了河的玄奘与石磐陀已经看见了玉门关的灯火。当晚,二人便在草地上休息,由于赶了五十多里路,玄奘已经疲乏至极,躺下后不久就睡着了。可是石磐陀却没有一丝的睡意。他坐卧不宁,几次起身在草地上徘徊。临行前瓜州老翁的话让他忧心忡忡。他想,玉门关外的五烽,盘查甚严,很难通过的;其间只有烽火台附近才有水源,要取水就会被发现的,即使不被抓获,也会有渴死的危险,想到了这里,石磐陀改变了主意。临将拂晓,玄奘醒来,刚欲起身,石磐陀拔刀而起,据记载,是“露刀张弓,命法师前行”,把刀拔出来,取出弓箭,自己留后,让玄奘走在前面。玄奘已经察觉石磐陀已有了悔意,便在原地盘坐不起,两人僵持在当地,石磐陀不得已说出了实情,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央告说:“师父,并不是弟子起了歹意,实在是前面凶多吉少,风险太大了!只望师父不要再往前走了,再走下去非送死不可。”玄奘知道石磐陀没有讲真话,依旧是镇定自若,盘膝而坐,用平缓的语气说:“不受磨难,哪得真经?美誉恒心,怎能成佛?你既然后悔了,现在返回瓜州还来得及,我绝不强留。”石磐陀不得已道出了实情:“师必不达,如被擒捉,相引奈何?”原来石磐陀害怕师父此去倘被捉住,供出了自己,家中还有妻儿老小的石磐陀不知怎么办,因此打算将他杀人灭口。玄奘闻听此言,当即发下重誓,说:“纵使切割此身如微尘者,终不相引。”意即我不幸被捉,剁成像微尘那么小,我也决不揭发牵连你。石磐陀这才放心,拾起地上的刀,插入鞘中,然后像玄奘拜了三拜,策马返回了瓜州。

石磐陀走了以后天已经亮了。由于没有通关文书,玄奘只能骑着瓜州老翁赠送的老瘦红马绕玉门关而行,向前行进八十多里,远远望见了一座烽火台,那里便是玉门关所辖五烽的第一烽,名叫白墩子。玄奘虽然度过了水流湍急的瓠卢河,但是为了绕过玉门关不得不通过沙漠,偷越重兵把守的边关五烽。玄奘恐怕被守望的哨兵发现就隐伏在沙丘下,准备夜里度过烽火台。五烽是唐朝禁止国民出关的境界点,那里长年累月地驻守着具有高度警惕性、日夜整戈以待的守关将士。这些将士平日里几乎见不到什么生人,一旦遇见偷渡边关者,必定抓捕起来遣送回长安,甚或当即一箭射死,也是很平常的。因此玄奘要潜过五烽,不仅要战胜自然环境,还要应对人为因素的威胁,必须面对许多未知因素。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别的选择,摆在他面前只有西去求法这一条路,而这也是符合他自己心愿的事业。夜幕降临之际,玄奘小心翼翼地向烽火台跟前移动,来到烽下,看到了一池清水,五烽之间一共有六百里戈壁沙漠,这段漫长的道路间,水源却只存在于五个烽台警戒点内(控制过关者找到必须的水源)。穿越沙漠的人大都难以抗拒的诱惑和最大的需要,便是这难寻的水源。佛教徒对于水的使用又非常讲究——按照佛教戒律,对于僧人来讲,水分为三种,一种叫“时水”,即当时就可以取用的水,必须经过严格的过滤(所谓“僧带六物”,这六件东西之中就有滤水器);另一种叫“非时水”,即并非当场饮用之水,但也必须滤过,放在备用的容器中,预备将来需要的时候喝;第三种叫“触用水”,即是一般认定为干净的水,用来洗濯一些东西,例如钵盂、手和脸等。这些按照佛教戒律都有极其严格的规定,因此像玄奘这样十分严谨的高僧来说,即便是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仍然还是会遵循戒律取水的,动静会相对比较大一些。他饮完了“时水”,还需要准备“非时水”,玄奘取出皮囊储水,为向第二烽行进做准备。正当他准备站起来时候,突然远处就飞来一箭,几乎射中了玄奘的膝盖,紧接着又是一箭,瞄准玄奘的腿脚而来。依照古代守关将士的精湛箭法,若非乱射,便是警告玄奘,他已经被发现了,如果继续前行,必将被乱箭射死。一箭射来擦伤了膝盖,但是伤势不重。玄奘拔出了扎在裤腿上的箭杆扔掉,索性高喊:“我是大唐来的和尚,不要射我!”边喊边向烽火台靠近。台上的哨兵开了门,点上了灯笼,带他进去见了校尉王祥。王祥(184~268),字休征。琅琊临沂(今山东临沂)人。三国西晋时大臣,王羲之的族曾祖父。于东汉末隐居20年,在曹魏,先后任县令、大司农、司空、太尉等职。入晋,拜太保,封睢陵公。泰始四年(268)卒,时年八十五,谥曰元。其人事后母极孝,为二十四孝之一“卧冰求鲤”的主人翁。,民间流传“二十四孝”有王祥卧冰求鲤故事。今故里孝友村有“王祥卧冰处”。王祥是敦煌人,敦煌在当时是一个非常繁华的都市,也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佛教艺术中心。王祥从敦煌到河西一带来当守关将领,却仍然满怀乡愁,非常关心自己的故乡。问清楚情况后,对玄奘十分的尊敬。于是对玄奘说:“西路艰远,师终不达,今亦不与师罪,弟子敦煌人,欲送师向敦煌。彼有张皎法师,钦贤尚德,见师必喜,请就之。”意思是说西天婆罗王门国太遥远了,师父您是一定大不了的,我现在也不来追究你的罪过,我是敦煌人,打算将您送去敦煌去,那里有一位名叫张皎的法师,非常的敬慕贤才,见到师父您必定会很高兴的。当时的敦煌对于佛教徒来说是一个理想的居所,反而是很多僧人内心向往的佛教圣地,慧威法师派去伴随玄奘西行的道整,当初也是去了敦煌。这一般人一定是会顺着王祥的意思,答应去敦煌了。况且去了敦煌并不是回到了长安,敦煌位于今甘肃省内,离当时的凉州并不太远,即便是作为脱身之计,玄奘也完全可以顺着王祥的意思,到敦煌呆个一年半载的,再找机会西行。可是玄奘毕竟不是一般人呀,他当时回答王祥校尉的话,被完完整整地留在历史记载中,这段答话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哀求,反而是继续不卑不亢地坚持自己的信仰和西行求法的意愿。玄奘斩钉截铁地说:“奘桑梓洛阳,少而慕道。两京知法之匠,吴、蜀一艺之僧,无不负笈从之,穷其所解,对扬谈说,亦恭为时宗。欲养己修名,岂劣檀越敦煌耶?”这段话的大致意思是说,我算是当今的知名人士,如果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名声考虑的话我何必要去敦煌呢?只要呆在洛阳或者长安便可,敦煌虽然也是一个郡,但是与两个首都相比较,毕竟还是差远了。这段话说完,自然是使得王祥脸上挂不住,所以趁着王祥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赶紧又补充了:“然恨佛化,经有不周,义有所阙,故无贪性命,不惮艰危,誓往西方遵求遗法。檀越不相励勉,专劝退还,岂谓同厌尘劳,共树涅槃之因也?”意思是说,尽管如此,我还是感到遗憾,我们所闻所见的教义都还有不周全的地方,所以我从不贪恋自己的性命,不害怕艰难与危险,发誓要前往西方去寻求这些缺失的佛法。玄奘打算置之死地而后生,烙下来这么一句话:“如果校尉不肯放我西行,我情愿领受刑罚,但绝不向东后退一步!”玄奘的这些话说明,在他的脑海当中,“东”与“西”的概念非常强,而且对于一个虔诚的佛教徒来讲,誓言是不能乱发的,既然曾经发过愿要去西天取经,那就一定要达到自己的目的。玄奘西行的意志,感动了王祥。王祥留他住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王祥让兵士牵出了玄奘的马匹,归还于他,又送给他一些水与干粮,并亲自送玄奘到了十里之外。王祥指着前方说道:“从这条路往西北走,可以直接到达第四座烽火台。守台的校尉叫做王伯陇,是我的本家,心地和善,你到那里说是我送你来的,他一定会帮助你的。”听罢,玄奘洒泪辞别。

按照王祥的指点,玄奘绕过了第二烽(红柳园)和第三烽(大泉),到达第四烽(马莲井子)。玄奘是一个有心计的人,他并没有直接去找王伯陇,生怕发生变化惹是生非,事情就会闹大了,到时候节外生枝,再把他送去敦煌就麻烦了,但是玄奘被赶了三天的路程,人困马乏,不得不想法取些水草暗中度过第四烽,可惜潜至烽下取水时,又被飞箭所阻。他知道已经被发现了,和上次一样,急忙大喊。守兵开门点灯带他去和校尉王伯陇见面了。见面后玄奘如实说明了事情的经过,这样王伯陇知道后款待了玄奘。因为有了王祥这层关系在,而且王伯陇也确实如王祥所说,是个信佛之人,王祥又没有王祥那么强烈的家乡观念,压根儿就没有跟玄奘说有关敦煌的事情。第二天早上,王伯陇给他备足了干粮,最重要的是还施舍给他一个大皮囊。除此之外,王伯陇也像王祥一样,对玄奘透露了极其珍贵的信息,告诉玄奘说:“第五座烽火台就在前面了,名叫星星峡,守台的校尉性情粗暴,恐有意外发生,所以还是不要去第五烽了,您从我这里再走百来里地,直达有一个野马泉的地方,您可以到那里去取水。”玄奘在两位王校尉的帮助之下,五烽之中玄奘就过了两烽,即第一、第四两个烽,免除了很多的危险,少吃了很多的苦。

玄奘辞别了王伯陇,向野马泉行进,由此就进入了800 里沙碛的莫贺延碛。莫贺延碛位于罗布泊和玉门关之间,现称“哈顺戈壁”,唐时此处以西皆称“域西”,就是我们今天常说的“西域”的起点。据记载,此地“长八百里,古曰沙河,目无飞鸟,下无走兽,复无水草”,自然环境极其恶劣。在这里,玄奘遭遇了西行途中最为险恶的考验,靠着信仰与毅力方才穿越此地。《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中华书局2000年,第17 页)谓:“夜则妖魑举火,灿若繁星;昼则劣风拥沙,散如时雨。”莫贺延碛,在伊州(今新疆哈密)东南,为玉门关外的长碛。莫贺延碛,在伊州(今新疆哈密)东南,为玉门关外的长碛。莫贺延碛,又称八百里瀚海,也就是位于今天哈密与安西之间著名的噶顺戈壁。是新疆东部和河西走廊西端连接带上戈壁分布最集中、类型最复杂的地方。这一带气候极端干旱,年降水量在30 毫米以下,是干燥剥蚀最强的高原区域,几乎所有的地面寸草不生。还由于接近安西,受安西的大风影响,这里四季大风呼啸。加上库木塔格沙垅和雅丹广为分布,更增添了百变气息。“四夜五日无一滴(水)沾喉,口腹干焦,几将殒绝”。横亘于伊吾和瓜州之间的八百里莫贺延碛流沙,让任何人回忆都会是一场恶梦。九死一生度过这条艰险的流沙河后,唐玄奘回味莫贺延碛时还心有余悸:“莫贺延碛长八百里,古曰沙河。(《西游记》把之搞成了汹涌澎湃的流沙河,沙和尚在这里等待玄奘的故事。)上无飞鸟下无走兽,伏无水草顾影唯一。四夜五日口腹干焦几将殒绝。四顾茫然,夜则妖魅举火,灿若繁星,昼则惊风拥沙,散若时雨。”无独有偶,19世纪著名探险家、文化大盗普尔热瓦尔斯基路经莫贺延碛也是心惊肉跳,验证了玄奘的感受。这是1879年的一天,他在日记中写道:“大碛直径110 公里,海拔1600 米,为波状平原,到处是高台,像塔一样的黄土悬崖,土壤掺着沙砾的卵石覆盖着,戈壁中既没有植物,也没有动物,甚至连蜥蜴和昆虫也没有,白天地面灼热,笼罩着一层像充满烟雾的浑浊空气,一路上到处可以看见骡马和骆驼的骨头,呈现出一片十分可怕的现象。”这就是莫贺延碛的真实写照,这是一片没有生命的荒凉世界。莫贺延碛主要为风蚀戈壁地貌,苍凉异常。从西域与内地的商业贸易交流远在玉石之路、丝绸之路开始之前,莫贺延碛就是冒险家的天堂。除去现在公认的水草茂盛的丝绸之路北道、北新道外,就只有一条便捷而风险极大的路,那就是连接通向楼兰的楼兰道、去高昌的大海道、进入哈密的五船道的莫贺延碛,无法避免。莫贺延碛就像是瘁刀的烈火,过了这一关,也就百炼成钢成为一把真正的利刃了。从某种意义上说,经历了莫贺延碛的洗礼,玄奘已经脱胎换骨,从心理上完成了对于一切艰难困苦毫不畏惧视若芥蒂的升华,这对于他最终成功翻越高高的葱岭抵达古印度释迦的菩提树,起到了关键的历练。可见这莫贺延碛就是《西游记》中所称的流沙河,这里黄沙茫茫,一望无际。玄奘走了好几天,已经迷失了方向了,根本就找不到所谓的野马泉了。而且几日的行程已经使他困乏至极,于是下马歇息,取出皮囊准备喝水怎料手一抖失手将水袋打翻了,竟然把一皮囊的水倾覆在沙漠里。难忍的口渴使他想回到第四烽取水,便勒转马头,向东走了几里。心中又想到当初立誓若不到印度,就绝不向东后退一步,如今是宁可西行而死,也决不东归而生。于是就又掉转方向,向西摸索前进。800 里的戈壁沙漠,空旷寂静,渺无人烟,不知何处是个尽头。至于这个野马泉在什么方位玄奘根本就已经弄不清楚了。他只有一个目标:向西,向西,向西进发!只要还没有倒下来。玄奘在这死寂般的沙漠中已经产生了幻觉,正如《西游记》中一般的妖魔鬼怪正在不断的冲击着他,使他感到恐惧,玄奘能做的是不断的念诵《心经》来支撑自己不断往前的意志。说起这《心经》全称《摩诃般若波罗蜜多心经》。略称《般若心经》。汉传佛教通行版为玄奘译。这部经在佛教三藏中的地位殊胜,就相当于释迦牟尼佛的心脏一样,收于大正藏第八册。心(梵hrdaya),指心脏,含有精要、心髓等意。本经系将内容庞大之般若经浓缩,成为表现‘般若皆空’精神之简洁经典。全经举出五蕴、三科、十二因缘、四谛等法以总述诸法皆空之理。“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语,即是出自本经。唐三藏沙门鸠摩罗什译般若:智慧也。波罗蜜。到彼岸也。多。定也。经。径也。言此经乃定心之径路也。此经以单法为名。实相为体。观照为宗。度苦为用。大乘为教相。此五者。经中所说之旨也。单法者。即般若波罗蜜多也。实相者。即诸法空相也。观照者。即照见五蕴皆空妄也。度苦者。即度一切业报苦厄也。大乘者。即菩萨所行甚深般若也。玄奘译本: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无受想行识,无眼耳鼻舌身意,无色声香味触法,无眼界,乃至无意识界。无无明,亦无无明尽,乃至无老死,亦无老死尽。无苦集灭道,无智亦无得。以无所得故,菩提萨埵,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槃。三世诸佛,依般若波罗蜜多故,得阿耨多罗三藐三菩提。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大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即说咒曰:揭谛揭谛,波罗揭谛,波罗僧揭谛,菩提萨婆诃。玄奘在四川求学的时候,一天看到了一个浑身长满恶疮的病人躺在路边,已经奄奄一息了,玄奘看到了就大生慈悲将他抬到了庙里,帮他治病,并且还悉心的照料他。病人会《心经》,就把这部《心经》传教给了玄奘。如今这部《心经》竟能帮助玄奘驱除心灵的恐惧。黑夜中的莫贺延碛,只有死人的白骨闪烁着磷光。白天沙漠中的热风,裹挟黄沙,闷热难耐。玄奘走了四夜五天了滴水未进,奇处只是稍稍的口干,喉咙疼痛,后来便是浑身燥热,呼吸困难,眼睛都睁不开了,就连马儿也不能动弹了,人与马都昏昏沉沉倒卧在沙石上了。

玄奘经过了四夜五天的向西挺进,其实距离沙漠的绿洲——野马泉已经不算远了,只是他太累了没有发现而已。僵卧到半夜,昏死过去的玄奘又被一阵轻风吹醒了,马儿似乎与玄奘心灵相通,也能站立起来了,他们振作起来,精神抖擞的继续前进,但也只是勉强的行进了一段距离,此时他的坐骑,那匹老瘦红马,忽然向另一方向跑去,像拼命一般,玄奘怎么都控制不住。跑了一段路,拐过一个沙丘,只见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中间是一汪清泉,这就是所谓的野马泉。玄奘高兴极了,人和马都喝了个痛快,总算是死里逃生了。那老瘦红马喝够了水,把头伸过去碰撞玄奘。玄奘立起身来,感激地抱住了马头,脸面与马面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玄奘时如此的感激这批老瘦红马,如果不是它恐怕自己早已归天,他惊异的发现了这批马的灵性。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呀。

玄奘在野马泉整整睡了一天。第二日盛水取草,继续西进。两天以后终于走完了这800 里戈壁沙漠中的最后一段路程,到达伊吾国境,即今天的新疆哈密县境。它位于新疆东部,就是今天新疆的哈密一带。伊吾在当时究竟能不能算外国?这实在不太好说。它原来一度臣服于东突厥,隋唐之际,东突厥经常侵扰中土疆界,唐高祖武德九年(626)一度深入到首都长安附近。贞观二年(628)东突厥发生内乱,部众分裂,有的向唐称臣,请求唐朝派兵援助,唐太宗抓住这一良机,于贞观三年(629)派大将率领十几万大军分道出击,俘获其首领颉利可汗,东突厥就此灭亡。在东突厥灭亡后,伊吾才归属唐朝版图。我们前面提到过,玄奘西行求法的起始时间有两种说法,一种是贞观元年说,如果按照这个时间,那么玄奘走到伊吾的时候,伊吾还没有归属唐朝,因此把它看作玄奘出国后抵达的第一个外国,自然不会有什么错。我本人也赞同这种看法。如果按照第二种玄奘从贞观三年开始西行求法的说法来推算,那么他也应该是赶在伊吾归属唐朝之前不久就到达了。即使晚,也晚不了多久。因此,我们完全有理由把伊吾看作是玄奘成功走出唐朝国境后到达的第一个外国。伊吾是一个介于独立和依附之间的弹丸小国。在上文中我已经提到过它曾经臣服于东突厥,这只不过是简单言之,实际上,它上头还不止一个婆婆呢。这样的小国,地处中西交通的咽喉要道,想要生存下来,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必须在夹缝里求生存,做到左右逢源,不能得罪周围虎视眈眈的比它强大的国家。因此,像伊吾这样的国家往往会给人一种靠不住的、不稳定的感觉。而事实上,伊吾所顾忌的不仅是大国,只要是比它大的国家,它都不敢轻易得罪。玄奘抵达伊吾,算是出了唐朝国境,当晚投宿在一座规模很小的寺庙玉佛寺。寺中有三位中国僧人,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大唐取经的高僧。其中一位最老的,在该寺住了三十余年了,听说是大唐来取经的高僧,悲喜交集,衣服多来不及整齐,光着脚就出来迎接了。一见到玄奘就像遇到亲人一般,抱着玄奘就哭着说:“岂期今日重见乡人!”意思是哪里会想到能在这里遇到故乡人呀!对于伊吾来说离汉地本来就遥远而且险阻很多,况且陶唐朝还禁止国民出境,要是在这里遇到了以为家乡人那是真的非常不容易。玄奘看见汉僧,也是百感交集,于是与其相对哭泣。伊吾的胡僧都来拜见玄奘,还把他请到了王宫中盛情款待。可见,这当地还是信仰佛教的,不然就不会对玄奘如此之重视了。玄奘到达伊吾的消息传开后不久,城中的百姓都来此地参礼。玄奘西行以来第一次在境外受到了如此隆重的礼遇。住进了伊吾国王宫的玄奘几个月来心情紧张终于得到了放松,身心一阵轻松的很,他回想起离开长安以来的边关之行,险象环生,有如做梦一般。凉州传讯,连夜逃离;烽火台下,响箭逼人;沙漠失水,险些渴死。现在总算是走了困境,走出了国境,迈出了艰难的一步。前些天还是单人独骑在大漠中煎熬,哪里会想到如今能躺在如此舒服的宫殿内修养。他不由得想起了馈赠良马的老翁,想起了撕扯公文的李昌,想起了大义放行的烽火台校尉王祥和王伯陇。他们还好吗?若不是这些人的帮助,能会有如今的自己吗,这人世间毕竟是还有真情真意在的,毕竟还是有伟大与渺小之分的,这些人的义举难道仅仅是因为他们对佛教的虔诚吗?难道他们的义举不同样也是一种修行的磨练吗?想到了这里,玄奘顿时觉得修行的路原来十分的宽广,经书之外的世界更是宽广无垠,而这旅途中遇到的危难险阻、疲劳混沌又算得了什么呢,玄奘明白几个月以来的边关历险和生死荣辱,实在是一次灵魂的净化。西行,不是那么简单的旅行,也不只是信仰信念所能检验的,而更重要的本质是精神境界的升华与千锤百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