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造生理奇迹的女航天员——露西德

创造生理奇迹的女航天员——露西德

1996年3月22日,露西德乘坐“亚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飞往太空,三天后航天飞机成功与俄罗斯的“和平号”空间站对接。她在那里工作生活了188天,在当时创下了女子太空持续飞行的时间纪录,并将这一记录保持了长达十年之久。

在太空寻找上海的轮廓

1943年1月14日,一对美国传教士夫妇在上海生下了他们的女儿,取名香农。这个金发碧眼的小女孩不喜欢自己与众不同,希望能和周围的小孩子一样,长着黑头发、黑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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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农只有几个月大时,她与父母、叔叔阿姨和祖父母一道,遭到日军关押。直到1944年,香农一家才被释放。随后,他们乘坐世界上第一艘横跨大西洋的内燃机船——瑞典的“格里普斯科尔摩号”返回美国。

二战结束后,香农一家重返中国,在南京又住了几年,香农还在南京读了幼儿园。可惜在这几年里,一家人没能去上海故地重游。

5岁那年,小香农乘坐飞机前往中国一个山区探望父亲。当他们乘坐的DC-3飞机着陆后,小香农兴奋地涨红了脸,她告诉自己:飞机真是一种十分厉害的交通工具,等自己长大了,一定要去学开飞机。

20年后,香农在美国长大成人,读了大学,拿到了生物化学博士学位与一张飞行执照。1978年,她与另外五位女性一起,成为美国航空航天局招收的第一批女性航天员。1985年,香农终于登上了比飞机还要“厉害”的交通工具———航天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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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所有上过天的航天员一样,香农每次执行飞行任务,都会从太空观赏地球美景。她说,自己在太空中看到过广阔的戈壁沙漠、奔腾的长江和中国一些沿海城市,不过没有看到过长城。

作为美国航空航天局唯一一名出生在中国的航天员,香农从太空看中国,还带有一份特殊的感情。她说,自己每次“路过”上海,总是会隔着将近400千米的太空,寻找“故乡”的身影。“可惜,上海上空云层很厚,我没有哪次能看得真切”。

在“和平号”上的生活

在为美国航空航天局执行了四次飞行任务后,1996年,香农在俄罗斯接受了一年时间的培训,之后乘坐“亚特兰蒂斯号”航天飞机登上了“和平号”空间站,并且在那里逗留了整整6个月时间,成为当时世界上在太空逗留时间最长的女性航天员。

吃饭是最美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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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平号”由一个基座和一个球形对接平台组成。对接平台就像一套房子的门厅走廊,而平台上的6个对接口则相当于通向不同房间的门。当时停靠在对接口上的有1982年发射的量子-1号功能舱、1986年发射的量子-2号功能舱、1990年发射的“晶体号”飞船和1995年发射的“光谱号”飞船。在香农抵达不久,俄罗斯又发射了“自然号”飞船,这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实验舱。白天,香农在“自然号”内做实验,晚上返回“光谱号”就寝。

位于俄罗斯首都莫斯科西北郊的科罗列夫航天控制中心为香农和其他航天员制订了详细的日程表。因此,“和平号”上实行的是莫斯科时间,机组人员之间也完全用俄语交流。

香农每天早晨8时起床,20分钟内穿好衣服,洗漱完毕。对香农来说,与地面通话就像课间休息一样,令她感到轻松愉快。

起床后,香农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与两位俄罗斯同事共进早餐。对于她来说,一起吃饭可以说是“和平号”上最美妙的一件事。原先,她曾担心太空中千篇一律的食物会让她没有胃口。但事实上,每顿饭她都吃得津津有味。她和俄罗斯同事一道把“和平号”上储存的脱水食物用热水重新泡开,然后与两位俄罗斯同事互相给对方调制各自国家的特色菜,还经常尝试着把不同品种的食物混合在一起,做出新的口味。

香农最喜欢的早餐是一袋俄式蔬菜汤加一袋果汁,最对她胃口的午饭是俄式土豆加肉泥,而她的俄罗斯同事最钟爱的伙食则是把所有的东西都涂抹上美式蛋黄酱,然后混在一起吃。

简单的实验不简单

早餐结束后,一天的紧张工作就开始了。香农的工作是为美国航空航天局做各项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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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农负责28项实验,目的只有一个:观察微重力状态下的实验及结果与地面重力环境下的实验及结果有何不同。

第一项实验是观察日本鹌鹑蛋在微重力状态下的孵化情况。香农要把与她同机抵达“和平号”的30只鹌鹑蛋放入一个孵化器,16天后每天拿出一只鹌鹑蛋放入多聚甲醛溶液,以阻止其继续孵化。这些被固定在不同孵化阶段的鹌鹑蛋随后搭乘货舱返回地面,接受进一步研究。

听起来这也许是个容易做的实验。但实际上,微重力状态下把鹌鹑蛋放入溶液是件相当复杂的工作。一旦实验过程中有一滴多聚甲醛溶液泄漏,那它就有可能飘浮到航天员的眼睛里,造成严重烧伤。为防止意外,溶液存放在3层外壳包裹的容器内,整个容器又放在一个特制密封袋中。香农必须通过袋子上向内凹进的手套形状,完全凭手上的感觉把每个鹌鹑蛋准确放入容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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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香农做的时间最长的实验是在“晶体号”的温室内种小麦,观察小麦的生长和成熟情况。由于小麦可以为长期太空飞行提供氧气和食物,因此实验的意义非常重大。

香农把小麦种在硅酸盐土壤中,湿度、温度和光照都由电脑系统控制。按照计划,她与两名俄罗斯同事定期给小麦拍照,在不同阶段“收割”部分小麦,并把小麦存放在抑制生长的固定剂中。大约40天后,终于出现了麦穗,香农和同事们高兴得大喊大叫。

“和平号”上的实验,使香农意识到载人空间站的意义。实验过程中,她可以根据情况调整实验环境和内容;设备出现故障时,与俄罗斯同事及时修理;更重要的是,她可以亲身观察实验进程,记录一些摄像镜头无法捕捉到的细微变化。正是由于载人空间站充分发挥了人的主观能动性,她负责的28项实验中,有27项获得了成功,只有一项因为器材无法修复而不得不中止。

痛苦的健身

除工作之外,航天员们每天还得坚持锻炼,防止肌肉在失重状态下萎缩。“和平号”上的健身器材包括基座内的两台跑步机和“晶体号”上的一辆自行车测力器。俄罗斯生理学家为大家制订了3套分别长达45分钟的健身方案,她们每天做一套,如此周而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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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农说,健身是她在“和平号”上最痛苦的体验。首先,为了重新获得重力感,她必须把一套像马具一样的设备套在身上,然后连接跑步机上的橡皮带,利用橡皮带的拉力使自己稳稳地“站”在跑步机上。其次,由于跑步机噪声巨大,跑步时无法与同事对话,跑步也变得异常单调。为此,她只好戴着随身听。6个月时间里,她把空间站上的所有磁带听了好几遍。

难忘的聊天

语言的隔阂、性别的不同,以及文化背景的巨大差别都没有成为香农和俄罗斯同事共事的障碍。两名俄罗斯航天员从来没有因为香农是美国人而对她有所排斥,只要情况允许,她们3人就聚在一起喝茶,吃饼干,谈天说地,探讨工作。工作出现差错时,他们也从来不互相埋怨。

长达6个月的太空生活有许多片断都使香农铭记终生,但最令她难忘的,还是与俄罗斯同事的一次聊天。一天傍晚,她们聊起了童年。香农告诉他们,她小时候上学时经常遇到空袭演习,每次都以最快的速度钻到课桌下面。从小,她都生活在苏联发动核战争的恐惧之中。令她感到意外的是,俄罗斯同事们也有相同的感受,他俩幼年时也担心美国的轰炸机会把他们生活的村庄夷为平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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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段经历,她们相视而笑。想想看,两个国家以前是势不两立的死对头,而现在,一名美国人和两名俄罗斯人不仅和谐地生活、工作在一起,而且度过了人生最美好的一段时光。

重返故乡

在“和平号”空间站上进行创纪录的飞行之后,香农受到当时的美国总统克林顿的接见。2002年,她当上了美国航空航天局的首席科学家,一直在休斯敦的约翰逊航天中心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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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年9月,作为由美国航空航天局局长迈克尔·格里芬带队的访华代表团的成员,香农·露西德在阔别中国半个世纪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出生地上海。63岁的露西德告诉记者,几十年来,她曾经一次又一次地在太空中凝望地球、寻找上海的轮廓;而今天,她终于可以再次亲手触摸它的土地。

香农说:“一听说格里芬局长要带我一道访问中国,我真是太激动了!这是我小时候离开上海后,第一次返回自己的出生地。”

不过,离开的时间太长,香农对上海的记忆已经模糊:“我保存了父母大量照片。所以在我脑海里,上海就是一张张发黄老照片里的样子。”好像时空旅行一样,只记得二战时期的上海,只看过400千米太空外的上海,香农终于在半个世纪后,回到了上海,“今天的上海太让人吃惊了!与50年前是如此不同。我会再回来的,带着我的家人,让他们看看我这个老祖母出生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