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结论

八、结论

特伦斯·麦克唐纳(Terrence J.McDonald)在二十多年前质问历史社会学学界——“为什么社会学家在生产历史学实践的‘僵化’图景?”(McDonald,1996:104)进一步的追问是:如果我们接受历史学已经受到社会科学的冲击,我们是否应当忽视反方向冲击的可能?或者:如何在历史社会学的实践中尊重历史学?这种尊重正是构建新型的“想象的历史社会学共同体”之基础。

从既有的两种主流类型(将历史社会学看作社会学的分支领域,和将历史社会学看作是社会学的学科本质)来看,背后都是立足于社会学本学科的自我中心本位,因而不可避免地染上了吊诡式想象症结:学科上的大国沙文主义和孤岛隔绝主义。这两种症结的吊诡共存,使得历史社会学日益成为一个封闭的学科交流社群,更倾向于引用自身传统的作品而非来自历史学传统的作品,更固定且单一地看待历史学和社会学,而不是从“形容式的历史学”(如城市化、妇女史)等方面,具体切实地了解历史学究竟在做什么。

尽管斯坦梅茨、霍尔等学科致力于将历史社会学看作是历史学和社会学合二为一的后果(第三种类型),但通过分析的理论、策略、历史的分析可知,这种“二合一”的历史社会学想象终究过于理想,缺乏扎实的论证与实践的指导。

为此,本章提出了迂回历史学,进入社会学的第四种类型,瞄准了该领域的两大难题:对话与合作。本章在最后也提出了策略性叙事、重新脉络化与理论研究纲领的观点,并非主张要全盘代替现行的、经验解释性的历史社会学研究,而是希望以前三章关于孔飞力、史景迁和魏斐德的作品解读,提供一种动态对话的实践方案:

第一,在历史社会学家坚持社会学学科位置的时候,也要同时挖掘与尊重历史学(尤其是社会科学史学)的已有成果。

第二,在历史社会学家像历史学家从事一手档案分析的时候,要同时避免“重新发明车轮”。

第三,在历史社会学家想当然地把历史学和社会学当成一回事的时候,不仅要努力避免静止地思考还要更为动态和发展地促进跨学科实践。

第四,在历史社会学想象自身的实践之正当性的时候,应当从跨学科沟通与对话的角度,将历史学的已有成果和社会学的已有主张之间建立起理论研究纲领式对话,探讨其中的详述、扩散、变异、竞争或整合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