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办《新社会》

创办《新社会》

《新社会》旬刊是由北京基督教青年会附属的北京社会实进会出面创办的。基督教青年会会址座落在北京东城米市大街路西。这是一座素净典雅的两层楼房。青年会每年夏季总要召集几百名学生到京郊的西山去举办夏令会,“研究宗教,商榷人生问题”。民国二年(1913年)举办夏令会时,有几名学生感到社会腐败,学生应当做社会服务工作,为此首先应该组织起一个团体。由西山回到北京,他们便在学生界组织了一个北京社会实进会,当时参加的会员约二百多人。同年11月开成立大会,正式制定会章,筹募经费。民国三年(1914年)夏,经北京当局批准立案,就在米市大街租定了几间房屋,充作会所,举办演说会、儿童游戏场等。此后,该会会址屡经迁移,会员人数逐渐增多。民国八年(1919年)设董事会,聘请董事十三人,内中有四五个美国人,其余多数是曾经在欧美留过学并在社会上有些名望的人。会员以中等以上学校的学生居多,内中也有教职员和毕业生。经会员选举产生的正副会长、会计、书启、各部正副部长,组成职员会。1919年夏秋,青年会准备用社会实进会名义出版一本给青年阅读的杂志,邀请了郑振铎、瞿世英、瞿秋白、耿匡(济之)等人做编辑。他们商量了几天,决定办一个周刊,八开本十六页,定名《新社会》。这时,职员会长是北京大学的梁栋材,瞿世英任书记,耿匡、郑振铎分任编辑部正副部长,瞿秋白在编辑部工作。学务部有会员三十二人,每周开演讲会一次,请附近的劳动群众听讲,并有露天演讲团,四出演讲;调查部有会员八十人,分段调查北京贫民的生活状况,并办学务部调查年长失学者的数目;游艺部有会员九十人,除指导儿童游戏外,还准备组织新剧团;编辑部有会员四十三人,编辑出版《新社会》旬刊,并准备编辑通俗丛书、通俗周刊;交际部有会员二十六人,主要从事募捐工作。

社会实进会“以联合北京学界,从事‘社会服务’,实行改良风俗为宗旨。”这是因为参加该会的青年学生们“眼看着社会上种种腐败龌龊的现象,想尽着各人的责任,起来补救一番,完全抱着‘实事求是’的精神,不慕虚名,也不靠着‘他力’。随时有一分力量,就做一分的事业。”实进会既是基督教青年会的附属组织,其宗旨就不免带有基督教慈善救济事业的某些色彩。但是《新社会》旬刊在瞿秋白等人主持下,远远突破了实进会的“社会服务”、“改良风俗”的宗旨。

1919年11月1日,《新社会》创刊,《发刊词》说:

中国旧社会的黑暗,是到了极点了!他的应该改造,是大家知道的了!但是我们应该向哪一方面改造?改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应该怎样改造?改造的方法和态度,是怎么样的呢?……我们是向着德莫克拉西一方面的改造中国的旧社会的。我们改造的目的就是想创造德莫克拉西的新社会——自由平等,没有一切阶级一切战争的和平幸福的新社会。

五四以后,社团繁兴,刊物蜂起,《新社会》是其中有较大影响的进步刊物之一,远在四川、广西、广东、辽宁、吉林和黑龙江等边陲地区,都有它的读者。正因为这样,《新社会》是不能见容于旧势力的,1920年5月1日,它出到第十九期时,终于被查禁停刊了。瞿秋白后来记述当时的情形说:“我们中当时固然没有真正的‘社会党’,然而中国政府,旧派的垂死的死神,见着‘外国的货色’——‘社会’两个字,就吓得头晕眼花,一概认为‘过激派’,‘布尔塞维克’,‘洪水猛兽’,——于是我们的《新社会》就被警察厅封闭了。这也是一种奇异现象,社会思想的变态:一方面走得极前,一方面落得极后”。

《新社会》被封闭,于是有《人道》继起创刊。时间是1920年8月5日,距《新社会》被封只有三个月零五天。《人道》仍旧以“北京社会实进会”的名义发行,负责编辑工作的还是《新社会》的编辑班底。这时社会实进会的职员经过改选,瞿世英当选为职员部的会长。董事部则新增入一批名流任董事,其中有蔡元培、金邦正、陈长蘅、马名海等人。职员部下属的编辑部部长是郑振铎,副部长是许地山,《人道》的编辑负责人当然也是郑振铎。《人道》创刊号上登有启事说:“本刊是由《新社会》旬刊改组的,凡以前订阅《新社会》没有满期的人,都继续以本刊补足。”可见,《人道》在事实上是《新社会》的延续。

创刊号上主要的文章是:本社同人的《宣言》、郑振铎的《人道主义》、陈其田的《零碎社会事业与新文化运动》等篇。这些文章的主要思想倾向是宣扬超阶级的、实际是资产阶级的人道主义。

青年人道主义者们的愿望良好,并且充满了理想的信心。《人道》创刊号在《本刊特别启事》中郑重宣告:“本刊第二号定为《新村研究号》,很希望对这个题目有兴趣的先生们,给我们一些帮助!但来稿须于八月二十五号以前寄到。”然而,压迫随之而来,在畜道横行的中国,人道当然不得张扬呼号。青年会顶不住反动政府的压迫,于是提出种种借口,主要是说没有经费,只好停刊。《人道》的创刊号,也就是终刊号。

《人道》虽然终刊,但是探索人生道路的追求,在瞿秋白思想中更加执着,更加坚定,更加明确了。在国内无法寻觅得到的人道,在国外,在相邻的俄罗斯大地上,已经在由布尔什维克党这一新兴无产者集团所领导的十月社会主义革命中实现了。中国社会问题的根本解决,能不能在俄国革命运动的经验中得到解答?这在理论上似乎是可以的,实践上又如何呢?他怀着求知的渴望,准备离故国,赴异域,寻找救国救民的真理和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