击破劝降阴谋
瞿秋白从被俘到5月底,三个月过去,敌人从刑讯逼供到软禁厚待,都没有从他口中捞到他们所需要的任何东西。长期监禁不能战胜瞿秋白的坚强意志,这一点,敌人是看到了。但是,这样一位声望卓著、中外闻名、受到人民爱戴的人物,万一愿意改变宗旨,对于巩固国民党独夫民贼的统治,将会有很大的好处。而且,他们估计瞿秋白无论如何坚强,到了这身陷囹圄、山穷水尽的时候,也会软化屈膝的。在瞿秋白身份被认明以后,军统特务机关即奉蒋介石之命,电令军统在闽西的部属协助三十六师军法处审讯瞿秋白。随后,又从南京派员到长汀,诱迫瞿秋白投降,都被拒绝。于是,南京伪中央党部的人员又到长汀作说客了。
5月22日,在瞿秋白《多余的话》竣稿的同一天,南京伪中央党部给驻闽绥靖公署发了一道密电:
派陈建中同志来闽与瞿匪秋白谈话。
刚刚过了三天,又有一道密电由南京拍到福州:
加派王傲夫同志偕同陈建中同志与瞿等谈话。
陈建中,当年二十四、五岁,中等个,瘦长脸,说一口陕西话,他原是共青团陕西省委书记(或委员),1933年被捕立即叛变。他与另一个叛徒、中共陕西省委书记(或委员)杜蘅(杜甘棠)在西安“表演”两个月,中共在西安及陕西的党团地下组织,多被破坏。中统特务机关以陈建中“表现突出”,于1934年初将其调往南京,派他到伪宪兵司令部对被捕中共人员进行“说服”(即策反)工作,又在中统南京“实验区”协同匪特对我党地下机关进行“侦破”工作。不久,即正式调任中统局行动科干事,专门负责“指导”对西北苏区的“特情工作和检查工作”,并在中统“社会调查人员训练班”中讲授《说服工作》。但是,陈建中毕竟是新近“转变”的中共叛徒,匹马单枪对付瞿秋白,论才学、阅历、身份都嫌大大不足。所以,陈立夫随后又增派了中统的另一个骨干分子王傲夫。
王傲夫,又名王书生,王杰夫,此人是吉林人,年约三十五、六岁。北平燕大毕业后曾经研究过一段宗教哲学。在商震军中以清洗进步人士深得陈立夫的青睐,先后充当中统训练科副科长、科长,并负责领导“中共自首人员招待所”和中统“社会调查人员训练班”,作过中共一些大叛徒的劝降工作。王杰夫出马,陈建中就成了他的助手。
陈立夫特别召见王杰夫,对王说:“如能说降瞿秋白,那在国内国际上的号召和影响都是很大的。”并布置王杰夫通过瞿秋白查明我党在上海、香港地下组织关系和在江西的潜伏计划。
王杰夫赴闽的头衔是“中央组织部特派福建党务视察委员”。王、陈途经福州、厦门时,又拉上福建省党部秘书、调查室主任钱永健和厦门市党部书记、中统特务朱培璜同行,于6月13日或14日抵达长汀。
在与瞿秋白谈话前,王杰夫等人商定了一个劝降的方案,据朱培璜后来交待:一是用亲属和朋友的情感打动瞿秋白;二是以中共中央干部中的叛徒投降敌人以后所受到的所谓优待、重用的例子(如顾顺章)来对他进行“攻心”。王杰夫傲慢地对这一群特务说:“我们有办法,比他顽固的我们做成功的例子很多。他(指瞿秋白)很顽固,很坚决,动摇不了。李司令(默庵)和宋司令(希濂)都认为我们也没有办法,……我们好好干,作出成绩给他们看!”
谈话,进行了多次,除了王、陈、钱、朱四人,伪三十六师政训处长蒋光启等也在场。最后,王杰夫哀叹地说:“我们不能做到使瞿秋白为我们所用,这就说明我们工作的失败。”三十六师的宋希濂说:“我们作了不知多少倍工作,南京军委会也派了专员来,他们办理这样的案子很有经验,结果也是无功而返。”又说:“要瞿秋白为我们国民党所用,实在等于作梦。他在师部还不放弃马克思主义宣传,我们师部有些人对他看法就不正确。他多在师部一天,我就不放心一天,万一有个差错我将如何向委员长交待?”
第二天,王杰夫便引着众人,迳自离开长汀,向陈立夫复命去了。王杰夫和朱培璜后来对这次失败的劝降供认不讳。朱培璜的结论是:“王杰夫等专程到长汀,用尽欺骗伎俩,由于瞿秋白先生忠贞不屈,严词拒绝,致无结果而返。”瞿秋白无意于名垂后世,但他却以其对党和革命的一片忠贞,击破了国民党统治者的劝降阴谋,赢得了人们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