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青年》、《前锋》主编
1923年1月初,瞿秋白乘坐的国际列车到达满洲里。一进中国境,最触目的就是到处只见穿着‘号衣’的军警;到达哈尔滨,下车后时时受到军警的盘问。瞿秋白不得不缓行,在哈尔滨停留三天,直到1月13日方才到达北京。当火车驶进北京城,远远望见天坛、城楼时,瞿秋白不禁怦然心动:“我与你们久别了,中国的文化呵!不知道满中国布满了如此之多的军警,是否为着保护你们的?”果然,不过六七天,这群持枪弄棍的军警,竟在众议院门前,光天化日之下,把一群请愿的、宣言“只谈教育”的青年学生,打得落花流水,尽了他们“保护”文化的职责。
回到北京,瞿秋白住在东城大羊宜宾胡同堂兄瞿纯白家中。瞿纯白仍在外交部做事,月薪约二三百元,但在京城居大不易,一些必要的排场不能不讲,家中雇佣看门人、车夫、女仆,每逢年节必备礼物向亲友、上司敬献;这一笔花销,只能维持一个虚假的体面,家中饮食并不好。瞿纯白希望堂弟能留在北京供职。李大钊准备介绍瞿秋白到北京大学俄国文学系教俄国文学史。当时北大俄文系只有三个俄国教师,没有中国教师,也没有系主任。但北大实权掌握在反动派手中,迟迟不发聘书。北京政府也准备聘用他在外交部任职,月薪二百元,但瞿秋白拒绝了这份收入可观的差事,颇使堂兄不解。事后,瞿纯白才知道,堂弟已属于共产党人,从此专门从事党的工作,成为职业革命者了。
瞿纯白的住宅,是一个不算小的宅院,进得大门,左边是个偏院,左边第一进是前院,院中植有两株西府海棠,瞿秋白住在前院的正房,中间隔着堂屋,与瞿纯白夫妇的房间相对。右第二进的大院周围有三个小院,分布着厨房、客房、洗澡房等。夜里,瞿秋白经常伏案写作,睡得很晚,白天常常出去。一位俄国记者常偕夫人来访,并一起到女高师去听音乐会。偶有闲时,瞿秋白对瞿纯白夫妇和侄儿重华、小农,绘声绘色地介绍他在苏俄的见闻,并教孩子们学唱《赤潮曲》、《国际歌》等歌曲。《赤潮曲》是他自己创作的,时间应在1923年春夏之交。歌词最后写道:“从今后,福音遍天下,文明只待共产大同。看!光华万丈涌。”有一次唱罢这首歌,他问重华:“你知道是谁养活了我们吗?”重华爽快地答道:“是爸爸挣钱养活我们。”他听了不觉笑了起来,接着他耐心地向重华讲解工人、农夫创造财富的道理。他说:“假若没农夫种田,工人做工,你爸爸挣的钱再多,也要饿肚皮的。”说得重华、小农也都笑了起来。
《国际歌》的歌词,是瞿秋白在这时重新翻译的。在此之前,《国际歌》在中国已有三种译文,但由于译文不够确切,而且没有与原歌的曲谱配译,都不能歌唱。为了使《国际歌》成为中国广大劳苦群众的歌曲,瞿秋白按照曲谱配译中文歌词。瞿秋白家有一架风琴,他一边弹奏风琴,一边反复吟唱译词,不断斟酌修改,直到顺口易唱为止。法文“国际”这个词,如果译成中文,只有两个字,而这个音节有八拍,不易唱好。瞿秋白经过再三琢磨,采用音译“英德纳雄纳尔”,这个唱法,一直沿用到今天。
中共中央领导机关,为了就近领导北方的工人运动,于1922年10月迁往北京。“二七”惨案发生后,北方工运转入低潮,中央机关又迁回上海。瞿秋白后来也离开北京到了上海,并接受中央委托,负责筹办《新青年》季刊,担任主编,同时主编中央的另一机关刊物《前锋》,参加编辑《向导》,并为这些刊物撰稿。当时,根据中共中央规定,党中央的这三个机关刊物,大致分工是:《新青年》侧重理论问题;《向导》侧重政治评论;《前锋》侧重经济理论。但是实际上的界限并不十分严格。
1923年6月15日,《新青年》季刊创刊号问世。瞿秋白把创刊号编成“共产国际号”专刊,并亲自题写刊名,设计了封面。
据不完全统计,瞿秋白回国后,从1923年1月到1927年7月,他所写的政治理论方面的文章有二百多篇,一百多万字,其中1925年五卅运动前约占半数,可以说,这是他的理论著述最丰富、最辉煌的时期。在运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分析中国国情、考察中国社会状况的基础上,他精辟的、富有远见的提出和论证了有关中国革命的一系列理论命题,诸如中国社会经济、政治、文化、思想情况,社会矛盾和阶级斗争,中国革命的性质、任务、对象、动力,以及革命的战略和策略,特别是关于无产阶级应当掌握对国民革命的指导权;农民革命是国民革命的中枢;武装平民实行革命战争是中国革命走向胜利的道路等问题,从而在理论上实践上对中国共产党的思想理论建设,对中国革命都作出了开创性的巨大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