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点的精确校勘

(三)吾点的精确校勘

以上十六人所校,各有优劣,但主要是吾、黄、丁与二刘,至于洪汝奎、朱述之、朱绪曾、汪仲伊、汪宗沂及柯逢时,所校极少,且多平泛。《醴酪》篇“常于谙信处”,原讹作“暗”,汪宗沂改正为“谙”(指素来熟识可信之处),与两宋本合,则比较好。潘敦先系就《校勘记》覆校一过,虽也用《太平御览》参校,无新见解可记。小岛尚质系就所抄本与原抄本(院刻)校对,校出个别抄错的字,也有失校的,亦无可足述。

十六人中校得最好的是吾点、景和黄麓森,校得最多而一般的是刘寿曾(包括刘富曾)和丁国钧。二刘所校以渐西本出版,吾、黄所校均未出版。现在先谈吾点和景。

吾点又名尽因,事迹未详。据唐仁寿借给洪汝奎吾点校本的信上说:“吾君不详其履历,或言其是海盐人,曾为教官。”景亦不知何人。吾点湖湘原本的每卷末有“古盐马氏”、“笏斋珍藏之印”、“景仲”等印记。据洪汝奎说:“笏庵名玉堂,海盐收藏家。”也许笏庵即马笏斋,“景”即景仲,但仍无从肯定景就是马笏斋。推测起来,大概景也是海盐人,稍早于吾点(或同时),从所用书的丰富看来,和吾点大概都是海盐藏书家。

吾点所校,正确率极高。刘寿曾《校刊齐民要术商例》(渐西本附载)说:“吾氏于群书,校勘颇详,有反覆推勘,而与宋本合者,校记内当采之。”丁国钧也说:“吾氏于是书,用力甚深,校改各字,往往冥合宋刻。”(湖湘影写本卷首题记)确非虚语。吾点当时只有《津逮》本一种,别无他本,他用《津逮》本作校勘,是以最坏本校坏本,而所校多与两宋本相合,诚非一般人所能及。

湖湘本的脱段和脱页,吾点最先补正,其所补正,并有为以后各本一直未补的。第三页的缺页,依据《辑要》基本上补足(仅缺小注“一根三文”、“一根直二十文”《辑要》未引),较《学津》本所补为完全。“守气”只有目而脱内容,吾点据《尔雅》及郭璞注补全。“欀木”脱标目,因此内容混入上一目的“木棉”,吾点补上“欀木”的标目。这些补正完全和两宋本符合。渐西本概未采纳,依然缺着。另有“蒋”目引《广雅》“蒋,菰也”,脱“菰”字,吾校补“菰”字,极是;但由于“蒋”目除引《广雅》外,接下去引有《广志》和《食经》各一条,却都不称“蒋”而称为“菰”,因此渐西本莫明其妙地另添立“菰”的一目,以领《广志》、《食经》二条,而原补《广雅》“菰”字仍缺,这不但没有查一查菰就是蒋(即茭白),而且还误解吾点的补脱文为补脱目。这样严重的错误,未知是否由于误刻,否则显得非常粗疏。缺页三页,没有完整的《要术》本子是无法补正的,吾点没有补,虽曾引《吕氏春秋·任地》篇及《南方草木状》补上“菖蒲”目的内容,但是错的。

吾点较能熟识《要术》全书,常是前后引证,反复比较,所以他首先是以《要术》校《要术》;其次参校各书相当丰富;加上一定的学识(如知道红蓝花是一种,相马方面“夜眼”就是“附蝉”等),能够认真推勘,所以判别明决,校得比较好,旧校之中,无出其右。但《要术》涉及的知识面很广,上表中仍有原本不错的三个字被校错了。根据他书引《要术》和《要术》引他书的原书来改正,有时也不免近于“勇改”,发生差错,不过数量不多。加添的地方也有,虽未走失原义,也是他的缺点。优缺点比较,大致优点其八,缺点其二。在当时连校宋本都没有的情况下,只是以最坏本校坏本,取得这样的成绩是不容易的,他的劳动成果,不应以今天有两宋诸本可作校勘而被埋没。另外有多处没有校到,吾点每有“俟得善本再校”的校语,大概没有校完。

“景”的校记比吾点少得多,可也审慎无妄校。例如《大小麦》篇引《广雅》误题为“《尔雅》”,改正为“《广雅》”;《种芋》篇引《广雅》“茎”误为“叶”,改正为“茎”;上表讹字“痷、病”改正为“淹,痛”(“痷”即山田误释为“久病”的),“受”改正为“皮”,等等。缺段也有补正,如“棪”目有目脱内容,下一目是“刘”,但脱“刘”目,因此“刘”的内容变成了“棪”的,景据《尔雅》及郭注补上“棪”的内容及“刘”的标目。这些补正和两宋本符合,并有改正两宋本原误的(一、三两例明抄亦误,第二例金抄、明抄并误)。渐西本一、三两例已从景校改正,二、四两例仍未采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