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桑】
《帝王世纪》云:“颛顼生十年而佐少昊。”颛顼跟着青阳伯伯去了东海,跟着青阳伯伯治理少昊之国。十年之后,他从东海回来,见了黄帝,见嫘祖。[112]
嫘祖看着眼前这个咚咚走来的大小伙子,问:“你是谁?”“奶奶,俺是颛顼呀。”
“你从哪儿来?”
“奶奶,俺打沧海来。”
嫘祖问:“又是打,俺就不能听见打这个字。沧海?仓颉他老家?”
颛顼说:“不是仓颉爷爷的家。沧海是水的家,海的家。大海里的水太多了,再多的水也装不满,再干旱也不见水少一点。”
嫘祖问:“比西陵河大?比大河还大?”
颛顼说:“大河从此岸能看到彼岸,大海看不到对岸。我在沧海里游呀游,永远也游不出来,就从梦中吓醒了,奶奶。”
“噫,是颛顼回来啦?”嫘祖的脑子清醒了,她扯着颛顼的手说,“噫,长得像恁爷爷,比恁爷爷还结实。”
“奶奶,跟爷爷比俺可差远了。”
“你在东海,见到恁炎帝爷爷家的女娃没有?”
颛顼知道奶奶说的是女娃溺亡于东海的事儿。他对奶奶说:“女娃姑姑不小心掉进大海,她从大海里飘出来,化为精卫,每天飞来飞去,从西山衔来石头树枝,去填东海……”
嫘祖叹口气:“这闺女呀,一直跟俺养蚕就好了。”
“奶奶。”颛顼说,“我在东海听说有一种扶桑蚕,每只蚕,长七尺,围七寸。”
“阵大?”嫘祖一听说蚕,眼睛放光,“阵大的蚕?颛顼你接着说。”
“扶桑蚕是黄色的,四季不死,它不结茧,只在每年五月初八在桑树枝上吐出黄丝,这种蚕丝用桑木灰水一煮,坚韧得两人使劲拉都拉不断。”
“颛顼呀,扶桑蚕可给奶奶带回来了?”
“老祖宗,扶桑蚕长在日头升起的那棵大扶桑树上,远得很哩,难去得很,我已派人坐着船去找了,一找到就给老祖宗送过来。”
嫘祖把耷拉下来的一缕头发拢上去:“你这是给老祖宗画个扶桑蚕,哄老祖宗高兴嘛,老祖宗见你高兴,有没有扶桑蚕都高兴。”
“老祖宗。”颛顼说,“在东海边,我梦见老祖宗桑田里的那棵空桑,有鱼在桑树枝叶之间游动。老祖宗,我要跟您一起去看空桑。”
“走,看空桑。”嫘祖说,“颛顼呀,你也算经历了沧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