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 记
记得是2014年11月,我收到了中公新书的编辑并木光晴先生关于委托执笔的书信与电子邮件。实际上,在同年7月,我刚刚出版了《源实朝》(讲谈社选书专门丛书)这本书。在这本书中,我追溯了源实朝的一生,以历史学家的视角挑战了和歌的解读,并对暗杀剧的真相进行了考察。不过,对源实朝死后到承久之乱的历史只是简单地有所涉及。并木先生注意到这点,对源实朝横死后的历史展开很感兴趣,为此委托我进行撰写。当然,我自身也并非没有兴趣。但是,有不少专门研究承久之乱的学者。为何不是那些学者,而是我呢?说实话,我当时十分困惑。尽管如此,难得并木先生专门委托于我,因此我还是决定接受。
两个月后,我整理了本书的结构与梗概,并交给了并木先生。特别留意的,是在大的历史脉络中对承久之乱进行定位,并且,除政治、军事外,同时重视文化方面。这也成了本书的基本轴。
文化之中,尤其是关于和歌,我最初认为撰写《源实朝》以及在《岩波讲座 日本历史 中世1》中负责考察“中世前期文化”的经验会有所帮助。但是,很快就发现我预想得太过简单了。源实朝的和歌数量很少,而且是在与京都歌人、歌坛没有交流的情况下创作的、具有独特个性的和歌。不过,也正是因此,我反而感觉到了将此作为历史史料进行解读的可能性。不过,后鸟羽是文化巨人,同新古今时代的歌人们建立了密切的关系。与其有关的和歌数量之多,完全超乎我的能力。并木先生明里暗里对我给予鼓励,但陷入僵局的我却没少给并木先生添麻烦。
在此过程中,2017年6月,我计划已久的赴德之旅成行。为了进行日欧的文化比较研究,我曾于2000年在德国的杜塞尔多夫市居住过一年。这个地方对我来说印象十分深刻,这次虽然仅有三个月时间,但能够再次租借民居在当地生活,也是机会难得。以杜塞尔多夫市为据点,我不仅游览了德国各地以及法国、意大利等国,开阔了眼界,最后还参加了在葡萄牙的里斯本召开的EAJS(欧洲日本研究协会)大会。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国际学会的活动(未进行发表),但看到许多熟识的日本历史学、文学、艺术史学研究者出席,令我十分振奋。重新振作的我,在9月回国后再次投入写作,尽量避免过于深入地探讨后鸟羽的和歌,终于用一年左右的时间完成了初稿。
如此赘述无趣的个人私事,十分惭愧。惭愧之余,还是想再说一个我个人的话题。回国后的9月中旬,我从保护猫咪的社会团体领养了两只两个半月大、体重一公斤左右的小母猫,一只是三色猫,一只是黑黄虎纹猫。妻子给它们分别起名为米开朗与蕾欧娜。两只小猫在家里四处跑动,在专门给它们准备的小床上跳来跳去,累了,就呼呼睡去,醒了,就用可爱的眼睛和叫声向我们乞要食物。写作疲惫时,或是写作不顺利、意志消沉时,看看它们温和的样子,抚摸一下它们光泽的皮毛,就会打起精神。现在,两只猫咪将近一岁半了,按照人类的寿命来算,已经相当于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了。尽管它们已经不再是小猫咪,体重也超过了四公斤,但仍然每天治愈着我们爱猫的一家人。
最后,言归正传,2019年(平成三十一年)4月末至5月初,会发生历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事件,也就是今上天皇退位、皇太子即位。这是明治以后近代日本史上的第一次生前退位,也是第一次使用“上皇”这个称呼。作为中世史的研究者,能够见证“上皇”的诞生,真是又惊又喜。本书的主人公之一后鸟羽就是“上皇”,这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机缘。但是,现代日本采用象征天皇制,同样是“上皇”的称呼,却与政治权力无缘。本书特意以中世时期普遍使用的“院”称呼后鸟羽“上皇”,也是为了避免引起与现代“上皇”的混淆。
在我撰写“后记”时,想必并木先生还在努力地校正红字,为本书的定稿挥洒着汗水。从接受执笔委托到完成初稿,前后历时四年时间,大大超出了原定的完成时间,对此,谨向并木先生致歉。同时,为确保撰写过程顺畅、愉快,并木先生不断对我给予鼓励,在此再次深表感谢。
坂井孝一
2018年(平成三十年)11月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