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人生大幕这样拉开

第3章 人生大幕这样拉开

就在镇党委领导为如何说服李全兴而大费苦心时,李全兴的内心也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虽然他早已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会丢下苦心经营的集团,而跑去接手垂暮笼罩的村子,因为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个得不偿失的选择。但时隔两年,胡仁祥的话像是携着历史记忆,与现实深切呼应,搅起一股波澜,让他再也无法平静。

当日傍晚,万事兴集团董事长办公室内,李全兴长久伫立在窗边,遥望着缓缓下坠的夕阳,思绪翻飞。层层被风掠过的晚霞四处荡漾,像是触动了回忆的开关,在这个安静的空间,他眼前像放电影似的,一幕幕往事穿过时间,浮现出来。

 

1965年11月19日,李全兴出生在山泉村(当时叫七大队)下辖的赵家浜村,家中有一个大他两岁的姐姐。父亲在队里开拖拉机,母亲则在乡里做纺织女工。因爷爷奶奶早逝,双亲既要照料子女,又要赚钱养家,生活相当艰苦。好在父母均乐观豁达、勤劳持家,在老两口的齐心努力下,日子还算过得去。

只是天有不测风云,在李全兴5岁的时候,父亲为了多赚钱,农忙后跑到乡里打零工,帮人开拖拉机运输修路材料,怎料一次突遇颠簸,竟连人带车栽进路边的沟壑里,当场摔断三根肋骨。那时,队里没有医疗条件,看病只能到乡里。为了父亲的身体,同时方便母亲照顾家人,一家人不得已搬到乡里,租了一间简易房,拼凑了两张床,姑且算是有了安身之处,四口人就挤在这样一个狭小的空间内生活。由于那段时间,父亲须卧床休养,暂时丧失了劳动能力,家中生活一度变得非常窘迫。每日看着母亲既要照顾父亲,又要起早贪黑地上班,李全兴心中就很不是滋味。从那时起,幼年的他心中便埋下一颗种子:要尽早赚钱,替父母分忧解难。

在母亲悉心料理下,父亲的身体状况逐渐好转,可依然无法下地劳动。大队书记见这家人属实不易,动了恻隐之心,主动帮助他们疏通关系,将李全兴父亲安排到乡办的钣焊厂做仓库保管员。父亲有了收入,家里生活终于在艰难中有了起色。

在乡里那几年,李全兴在中心小学度过了自己的求学时光,也意外领略到了村里从没见过的商业氛围,尤其是盛极一时的商业社、供销社等,令他大开眼界。

然而好景不长,命运的捉弄未曾停手。李全兴13岁时,母亲不幸得了肺结核,为改善呼吸环境,同时也为了降低生活成本,一家人被迫又搬回村里,父亲则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上班。又减少了一份收入来源,家庭经济状况再次直线下降。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接二连三的不幸遭遇,让李全兴更加坚定了早日赚钱养家的念头。勉强念完初二上半学期,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念下去了。春节过后,他就跑到生产队跟着插秧,赚工分。父母多次劝阻无果,见他主意已定,只得无奈随他去。

李全兴固然有满腔热情,但残酷的现实还是给他当头一棒。由于年纪小,他在队里做学农,只能拿三分工。干了一年,他不满的念头愈演愈烈:凭什么自己和别人干的活一样多,赚的工分却要大打折扣?

当时,七大队党支部书记李阿青已经开办了山泉采矿厂,李全兴得到消息便兴致勃勃地跑去咨询,却被告知自己年龄太小,不能进厂。失望之余,他想起有个叔叔在厂里做带班长,转头偷跑去找他,恳请他将自己安排进采矿厂做工,多赚些钱补贴家用。叔叔看到稚嫩懂事的李全兴,心疼之余亦很是喜欢,一口答应下来。就这样,李全兴从农田来到矿厂,赚的工分也从三分变成八分。在采矿厂,李全兴眼疾手快,肯吃苦嘴又甜,深受大家喜爱,被大人们亲昵地称为“小八路”。第二年,他就换了工种,开始赚十分工。

李全兴17岁时,适逢七大队办的毛纺染整厂招工。由于父亲负责乡钣焊厂采购工作,在当时物资普遍短缺的情况下,通过熟人帮助毛纺染整厂购买到一些原材料,故厂里对李全兴父亲非常感激。借助这层关系,李全兴顺利进入毛纺染整厂,成为一名脱水工。相比采矿厂搬石头的工作,脱水工作几乎不费力气,这也让李全兴的思想有了第一次重要转变——原来赚钱可以不用累死累活。

这几年间,父亲还利用担任采购员的便利,东拼西凑借了些钱,购置了钢筋、板砖等建筑材料,在家中盖起二层楼房。由于手头拮据,原规划的三间两层,只是先盖了一层,一年多后第二层盖了两间,东面一间成了露台。尽管如此,这在村里也是相当醒目的景观了。父亲感慨地对李全兴说:“儿子,有了这套楼房,你以后讨老婆应该没有问题,我这辈子的使命算是完成了。”

18岁那年,李全兴眼看未来没有了后顾之忧,对当下生活也比较知足,他便心情愉悦地在毛纺染整厂安心度过了两年时间。其间,他又被调去做散毛染色工作。总体来说,那段时期的工作和生活都比较惬意。

不多久,又一次机遇降临。那天,母亲兴高采烈地回到家,激动地告诉父亲,根据纺织厂的政策,满二十年工龄的老职工可以享受一个社办工的名额,只要通过考试并且缴纳两千元集资款即可成为社办工。社办工在当年可是身份的象征,老夫妻反复商量后,觉得机会难得,决定让李全兴进纺织厂,成为社办工人。李全兴对此本无兴趣,但见父母满腔热情,不忍拒绝,只得遵从父母意愿,同意参加考试。父母拿出家中仅有的一千多元钱,又想方设法凑到了两千元。

就在一家人以为万事俱备的时候,突如其来的障碍却拦在了面前。李全兴去报名时被告知,成为社办工最少要有初中毕业证。他当场傻了眼,自己连初二都没有念完,哪里来的毕业证呢。

父母听到李全兴带回来的消息,陷入了艰难的沉默。父亲眉头紧锁,烦躁不安地来回蹓跶,像是在进行痛苦的抉择。少顷,他涨红了脸说:“我去找人问问看。”李全兴知道父亲最好面子,从不开口求人,心里难免有些过意不去。他一把拉住父亲,劝阻道:“要不算了吧。”父亲瞪了他一眼,没有理睬,独自出了家门。

后来,李全兴得知,父亲找到他当年就读初中的老校长,垂下了从不肯低头的脑袋,又搭上了不少物品和好言好语,才总算补办到一张毕业证书。

李全兴青年时期

有了敲门砖,李全兴顺利进入纺织厂做了一名平车工,主要工作内容是对厂内的布机进行平整、维护和保养。相比之下,这里的工作比以前更轻松,不过工钱也相应地减少了,这让李全兴多少有些不甘心。为了赚更多的钱,他主动申请三班倒,白天空闲时,就帮助在乡里开肉店的舅舅到江阴拉猪肉。一般是凌晨四点骑车从家出发,六点前,将满载二百多斤猪肉的自行车再骑回乡里,跑一趟可以赚一块钱。每日如此,风雨无阻。

想到这里,李全兴心里泛过一丝苦涩。那种一门心思想赚钱补贴家用的冲劲,至今让他记忆犹新。虽然现在生活水平有了质的飞跃,但他从未忘记那段缩衣节食、铭心刻骨的少年生活。

20岁时,李全兴的思想迎来第二次转变。如今回忆起来,他称其为人生中最重要的转折点。

那段时间,他在乡里认识了几位年轻人,一次偶然机会,了解到这几人正在做生意。说是生意,其实就是四处收购废钢铁,然后高价卖到钢厂,从中赚取差价。

这种“剪刀差”的操作模式若放在当下,实属稀松平常。但在当时,这却是一条绝妙的致富思路,李全兴大受启发。他在闲暇之余,便开始琢磨起这件事,并尝试投入实践。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寻找,他终于在周庄水泥厂下属的型钢厂门口,找到一些废弃的边角料,随手掂了掂,觉得质量还可以,就揣起一块到回收站咨询,得到的回复是收购价每吨330元。他随即返回型钢厂,打听到出售价是每吨310元。

李全兴蹲在厂门口,掰着手指头算起账:每吨20元的差价,再扣除运费和人工费,几乎没有利润可图。他不免有些困惑,为什么别人可以赚钱,轮到自己却不行了呢?这其中一定有门道。于是,他买了几包烟去请教懂行的老师傅,得到指点后,又去和双方谈,最终谈妥收购价每吨300元,卖出价每吨335元。

李全兴粗略一比画,感觉可行,心里乐开了花。说干就干,他向队里租了几辆拖拉机,又请几位好朋友帮忙,一番倒腾下来,只花三天时间就赚到了1600元!这在当时可是巨款,相当于他在纺织厂五年的工资总和!

就是这笔极其简单的业务重新绘就了李全兴的人生线。他突然意识到:原来在外面赚钱竟如此简单。

尝到甜头后,李全兴再没有安安稳稳上班领死工资的念头了,一门心思想去做生意。经过慎重考量,他于次年离开了纺织厂。

初出茅庐,旗开得胜。凭借活络的头脑和敢想敢拼的干劲,外出闯荡不久,李全兴就有了丰盈的积蓄,将家里因缺钱而迟迟没有建完的小楼盖完整了,并且还增盖了一层。家庭生活红红火火,生意往来顺顺畅畅,李全兴瞬间成了村里的明星人物,惹来众多羡慕的眼光。

只是,生意场上有着一条铁律:随着商机从神秘转向透明,进入此领域的人数也会成倍向上增长。李全兴的悠闲日子并没有享受多久,倒卖废钢铁的生意就陷入瓶颈,人群一窝蜂地拥入,导致行业竞争越来越激烈,收售价格不断浮动,再加上免不了的关系打点和人情支出,利润空间几乎被挤压殆尽。

面对市场剧变,李全兴非但没有手足无措,相反异常沉稳。冷静地研判形势后,他果断地做出一个大胆的决定:转移阵地。

 

在那个年代,皮夹克风靡一时,无数弄潮尝鲜的人们都以身穿皮夹克为时尚之举,但同时,皮夹克的保养也是个颇为麻烦的问题。市面上几乎没有专门的保养店,基本上都需要消费者自行涂油料理。在这样的大环境中,一次偶然的聚会中,李全兴无意间听身边两位朋友聊天,谈起计划投资生产专门盛装皮夹克油的塑料瓶。他心念一动,敏锐察觉到这定是个好项目,便主动要求合伙。经过几次商讨后,决定每人出资两千元,共凑六千元作为启动资金。

钱的问题解决了,几人又面临着新问题。那时还没有私人成立公司的概念,三人该以何种身份对外营业?思维活跃的李全兴又动起了脑筋。他想到村里有张山泉五金厂的营业执照,便找到负责人商量,谈妥以挂靠的形式,挂名为山泉五金厂塑料分厂,并在队里租下一间二十来平方米的房屋用做车间,另购置了二手空压机、挤出机,自制了锁膜机等机械设备。

随后的事情再次证明了李全兴过人的市场意识。当年,塑料分厂的销售额就达七万元,净利润为一万五千元。次年,销售额直接翻一倍,达到十五万元,着实令身边人瞠目结舌。

远超预期的业务量给了大家莫大的信心,三人像做梦似的喜不自禁,沉浸在对厂子未来发展的美好畅想中。

然而,心情是火热的,现实却是冰冷的。随着销售额越做越大,工厂应收账款也逐渐增多,最后竟有三分之二的欠款收不回来,成了坏账。这可急坏了三位合伙人。眼看原本富裕充盈的资金变得入不敷出,三人的创业热情如坠冰窖,在经济窘境的重压下,互相之间的矛盾摩擦也愈演愈烈,最终迅猛迸发出来。经过几次商讨解决方案无果,两位合作伙伴干脆提出解散,并私下相约把厂里的设备及存货进行变卖或抵款,拿到钱后各寻出路,只给李全兴留下了三环化工厂的七万元应收款。

李全兴得知情况时,惨淡的现状已赤裸裸地摆在眼前,他的心瞬间跌入谷底。但事已至此,他必须强迫自己打起精神、面对现实。为了讨回应收款,他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天天到三环化工厂催债,甚至有时一天跑好几趟。厂长经常闭门不见,唯独一次凑巧碰面后,厂长口头答应先付两万元,但始终不见钱款到账。

李全兴没有气馁,打定主意要和这个厂磨到底。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执着打动了一位姓马的老会计。这天,当又见到灰头土脸、神情落魄的李全兴时,马会计仿佛看到自己的孩子,心情很酸涩,实在不忍心再看着这位年轻的小伙子为讨回原本就属于自己的钱款而苦苦奔波,决心帮他一把。

马会计把李全兴叫到办公室,心疼地说:“小伙子,这段时间你很不容易,我都看在眼里。我知道上次厂长答应给你两万元,但一直拖着不兑现。其实账上是有这个钱的。反正我也快退休了,我就直接付给你。”

李全兴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马会计将两万元现金交到他手上,他才回过神。捧着来之不易的钱,他喜极而泣,含着眼泪向对方深深鞠躬。

马会计眼含笑意,为他鼓劲:“加油,你会成功的。”

 

有了两万元入袋,李全兴总算恢复一些元气,但伤痕累累的惨痛经历让他再也不敢碰油瓶这个行当了。

一路不通百路通,关键是要求新求变求突破。

李全兴很快发现,那时国内刚刚开始流行喝酸奶。铺天盖地的广告和身边越来越多享用的人群,让他有充足的理由作出预测:不久后,市场上对酸奶瓶的需求量一定会有井喷式增长。他当机立断,就干这个。

决定入手后,他即刻开始钻研,发现制作酸奶瓶需要一种重要的原材料——高密度聚乙烯。但令人头疼的是,他手中现有的两万元资金不足以大批量采购所需原材料。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困境之下,他不得不再去探索其他路径,同时也想办法尽快将三环化工厂剩余的五万元追讨回来。

也许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也许是好运降临,经过打探,李全兴意外发现,本地就有个塑料物资贸易公司,专门生产这种高密度聚乙烯。更加巧合的是,这个厂与还欠他五万元的三环化工厂身出同源,均属江阴化工物资公司。

这仿佛是上天专为他铺设的一条路。得知这消息,他顿觉柳暗花明,一个绝妙的主意应运而生,思路刹那间通畅了。随后,他几经周折,托尽关系,终于联系上江阴化工物资公司的负责人。

负责人客气地接待了他,随后问道:“费这么大工夫找我,究竟什么事?”

李全兴简要地向对方介绍了事件原委,并恳请他能出面帮助协调此事。

负责人满脸疑惑地问:“需要我协调什么?”

李全兴言辞恳切地说:“贵单位是大名气、大品牌公司,在社会上有目共睹,因此我对贵单位下属的工厂也有充分信任,对这笔债务的安全性并不担心。我也是生意人,他们资金一时周转不过来,我能理解。只是,我现在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否则也不会四处打听,冒昧登门打搅。五万元对贵单位可能不算什么,但对我来说,却是身家性命。”

对方急忙打断道:“你的情况我很同情。不过,三环化工厂虽然隶属物资公司,但它是独立运营的,我们有规定,不能随意插手干涉。何况,债务问题都是由各厂自行承担,我们也不可能强逼着下面的厂去履行债务。”

李全兴听明白对方话中含义,赶紧解释:“你误会了,情况我明白,我也不是这个意思。”

对方更加疑惑:“那你找我究竟是什么事?”

李全兴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最后恭敬地询问:“这样处理,你看合适吗?对贵单位来说,这既能解决债务,也能提升销售额。”

“噢?”负责人眼前一亮,赞叹道,“这是个好主意。”

不久后,李全兴的构想就圆满落地了。按照他的建议,物资公司负责人出面协调,首先安排塑料物资贸易公司替三环化工厂拨付给李全兴价值五万元的高密度聚乙烯材料,同时将三环化工厂对李全兴的五万元欠款转移到贸易公司名下,变成公司内部账款。

一番操作下来,各方面皆大欢喜。

最头疼的原材料问题解决了,李全兴便开始热火朝天地备战生产。

酸奶瓶的市场走势与李全兴的预期并无二样,需求量在短时间内急剧攀升。生意最好的时候,每天都有许多厂商上门,排队等着拿货,工人们即使忙得成天加班连轴转,也依然供不应求。

不过,李全兴很快发现,这个行业也存在缺陷,它是有季节性的。由于那个年代家庭储存条件和物流运输条件都不够成熟,只有春秋季温度适宜时,酸奶才能大批量上市。而到冬夏季时便门可罗雀,尤其是夏天,酸奶瓶堆满仓库也鲜有人问津。

转眼又到八月,正是酷暑时节,四处翻滚的热浪狂虐着,像是要融化这座江南小镇。李全兴头顶着炎炎烈日,汗流浃背地站在仓库门口,似乎对高温无动于衷。他望着囤积成山的酸奶瓶,记忆里泛起摸爬滚打十几年的辛酸,心中很不是滋味。现在,销售停滞、工厂停工,但场租费、人工费却一样不能少。收支严重倒挂让他心急如焚,他不由暗想,这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夏过秋来,几场秋雨落过,江南的酷热便消退了七七八八。随着天气转凉,李全兴的生意开始好转。在紧张有序开展生产的同时,他也在思索着其他出路。

十月份的一天,秋高气爽,舒适宜人。李全兴与几位好友相约小聚,闲谈之中,他惆怅地谈及对酸奶瓶厂发展的担忧:“现在的市场就像过山车,时好时坏,剧烈颠簸,一不留神就会被甩下车,弄得我提心吊胆,总感觉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江南模塑厂的一位朋友安慰道:“做生意嘛,难免跌宕起伏,哪有一帆风顺的呢?”

李全兴摇摇头:“如果是偶然性波动倒也正常,我也能接受。可按照目前的形势,一年四季中固定有两个季节要歇火,这还了得,平常赚的那些钱全要贴进去了。”

那人感慨道:“酸奶瓶可不就是这样吗,能有什么好办法呢?”

李全兴苦笑着说:“是啊,到底是模塑厂好,生产汽车配件,还是省里第一家中外合资公司,产品不愁销路,一年四季都能卖。要不是这边市场基本饱和,我都想改你们这行了。”

孰料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李全兴的牢骚让对方突然想起什么,他猛地一拍大腿,兴奋道:“你倒提醒我了,我想起来一件事。听说沈阳金杯公司现在与日本丰田合作,正在推行汽车零部件生产的国产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反正你有现成的机器设备,如果有兴趣,你可以过去看看。”

正所谓穷则思变,朋友的话撩动了李全兴。极度渴望改变现状的他翻来覆去考虑一宿,觉得机不可失,应该要把握住。打定主意后,他安顿好厂里的生产任务,带着朋友透露的信息,怀揣着憧憬,立刻买票,只身前往沈阳。

奔波中的李全兴无暇料到,他人生中最精彩的大幕,已缓缓开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