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帝共治
共治 公元284年,戴克里先镇压各地叛乱,重新稳定了时局,成为罗马新皇帝。在他的改革措施中,最著名的就是“四帝共治”。所谓四帝共治就是把整个帝国划分为四个部分,由四个罗马首脑共同治理:第一步先将帝国分为东西两大部分,分别由两个“奥古斯都”即罗马皇帝管理,这两个奥古斯都分别是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第二步是在“奥古斯都”手下设立助手(副皇帝)称为“凯撒”,帮助“奥古斯都”治理帝国。“这四位皇帝共同把罗马帝国的广大国土全部瓜分。高卢、西班牙和不列颠方面的防务由君士坦提乌斯负责,伽勒里乌斯驻守在多瑙河畔以保卫伊利里亚数省。意大利和非洲则被视为马克西米安的势力范围;戴克里先特地为自己保留下了色雷斯、埃及和富庶的亚洲地区。每一个人在自己的统辖范围内都是最高统治者;但他们的共同权威遍及整个帝国,他们中的每一个人都随时准备为他的共治者出主意或亲临效力。两位身居高位的凯撒尊重两位皇帝(奥古斯都)的权威,而三位年轻的皇帝,由于感激和顺从又全无例外地承认他们共同的、实际成全他们的父亲。在他们之间完全不存在互相猜忌的权力之争;他们团结在一起形成的独特的和谐景象一直被比作一段协奏的乐曲,完全靠首席乐师的技巧调节和保持着整个曲子的协调。”
淡忘罗马 罗马帝国此后有了四个首府:尼科米底亚、米兰、西尔米伊和特里尔,“戴克里先和马克西米安的一生是行动的一生,他们一生中相当大一部分时间都花费在军营中、在经常发生的长距离行军中;但一旦国家公务容许他们有一段闲暇,他们似乎都极愿意回到他们十分心爱的尼科米底亚和米兰的住所去”。而罗马城逐渐从帝国政治舞台的中心退到了幕后,“直到戴克里先的统治届满20年,他到罗马举行他的祝捷大会以前,十分值得怀疑,他是否曾到过一次那帝国的古都(罗马)。即使在那次盛会期间,他在罗马停留的时间也未超过两个月”。戴克里先之后的皇帝很少有机会去罗马,对罗马的情感逐渐淡漠。罗马帝国遗忘了罗马这座不朽的都城,这在罗马帝国衰落过程中是极富象征意义现象。
主仆之分 戴克里先的改革最具代表性的是对皇帝称谓的改变。在帝国早期,皇帝的称号很多,如奥古斯都、凯撒、大元帅、元首等等,为了维系元老院作为名义上的共和机关的仅有的一点尊严、为了给罗马帝国的民众的共和情结的安慰,皇帝的称号并没有多少孤家寡人的含义。但是现在戴克里先完全掀掉了掩盖在君主制度上的虚伪的面纱,他直接称自己为“主人”或“主子”。在拉丁语中与“主人”这个词相对立的是奴隶,如果罗马皇帝是主子,那么显然罗马的臣民就成了皇帝的奴仆。“一开始带有军事性质的皇帝这一名称,后来和一个较卑下的称谓联系在一起了。‘多米努斯’(Dominus)或‘主子’这个称呼,最原始的含义并非表示统治他的臣民的一国之君或统治军队的总司令员的身份,而只是表示对自己家养奴隶握有绝对权力的主人……直到最后,我的‘主子’和‘皇帝’的称谓不仅常见于谄媚的言辞中,渐渐更进入了正式法令和公共纪念碑铭文之中。”因为皇帝的称谓中出现了“主子”(多米努斯)这个词,罗马帝国君主制度演变为多米纳特,即专制君主制度。
宫廷礼仪 戴克里先之前的罗马皇帝,其装束较为朴素,同元老和行政长官基本一样,沿袭共和时代的传统。元老服为白色长袍配以紫色宽边,而骑士服则配以紫色窄边。皇帝的服饰同元老或者骑士唯一不同之处在于,除了配有元老袍之外,还配有御用紫袍,除此之外,没有多余的装饰。但是从戴克里先开始,“这位机智的皇帝把波斯宫廷中的盛大气派引进到罗马来了。他开始又试着戴上了王冠,这是罗马人十分厌恶的代表皇权的可厌的装饰品,卡利古拉当初戴上它便一直被看作是一种绝望的疯狂行为。戴克里先和他的几位继承人的豪华的袍子系用真丝和金线织成,人们愤怒地注意到连他们的鞋上也嵌满了最贵重的宝石”。
帕提亚人归还罗马军旗
戴克里先的宫廷仪式和礼节也更加复杂,皇宫充斥着越来越多的宫官署的机构和宦官。臣民必须向皇帝行跪拜礼。“一个臣民如终于能够面见圣颜,不论他的地位如何,都必须俯伏在地,按东方的规矩,对他的主人或主子的圣体膜拜。”对于戴克里先为什么要引进波斯的宫廷礼仪,吉本认为并非出于个人爱好虚荣,而是用王者的气派震慑意图反抗皇权的臣民,增强平民对皇帝的崇敬心理。“戴克里先是一个很有头脑的人……我们也难以想象,他这样用波斯的一套礼仪来代替罗马宫廷的旧制,真就是为满足个人虚荣这么一个十分低下的目的。他只是错误地以为,摆出无比豪华和高贵的气派,便可以使一般人民不敢存非分之想;使公众始终无法见到他本人,便可以使一个君王减少接触人民群众和士兵粗暴行动的机会;而且以为长期俯首帖耳的习惯将有助于在不知不觉中增加人的崇敬心情。”吉本在这里将戴克里先的喜好奢华作风同奥古斯都在元老面前假装谦卑的作风作了一个生动的对比:“和奥古斯都装出的谦卑一样,戴克里先也是始终在那里进行戏剧表演;但必须承认,这两台喜剧,前者远比后者具有更开明、更合乎人情的性质。一者的目的是掩盖,一者的目的则是尽量展示出,皇帝对罗马世界所拥有的无限权力。”这种对比既生动风趣,也有深刻内涵。
新体制 除了将帝国分为四大块,分别由四个首脑进行管理之外,戴克里先还进行了大规模的行政体制改革。他将帝国分为12个军区,每个军区下设行省,行省的总数达到100个。此外他还大力扩充军队,罗马军团数量达到72个,总人数约60万。吉本在总体评价戴克里先的改革时认为,戴克里先所建立的新体系的第一条原则便是炫耀,第二条则是分割。“炫耀”显然是指君臣隔阂和宫廷礼仪,而“分割”是指地方行政的改革实质,“他把帝国、行省、一切行政和军事的分支机构全都分割成小块儿。他在政府这架大机器下面增添更多的轮子,以使它运行的速度减慢,却更为保险。不管这些革新的举动将会带来什么好处和缺点,责任在很大程度上都必须由它的最初发明人去负;但由于这一新政策的格局是在其后的几代皇帝逐步改进和完成的,那么对它的研究不妨且等到它完全成熟和接近完善的时候再说。因此,且为君士坦丁的统治时期保留一个更为准确的新帝国的图像,这里我们将满足于,按戴克里先亲手勾画的蓝图,描绘一下它的主要的、至关重要的轮廓”。但是这种“分割”方法却留下了无穷遗患:“军团的力量掌握在四个合伙君王手中,而要一举接连摧毁四个强大对手的巨大艰险必会使得一个最大胆的野心勃勃的将军也望而却步。在行政方面,两皇帝被认为享有管辖整个王国的统一权力,他们的法令,由他们共同签名,在由他们的共同的议会和他们自己批准发布后,各省都必须遵照执行。尽管有这么多的预防措施,罗马世界的政治上的联合不久便逐渐解体,而分裂的原则却越来越发生作用,以致在短短几年的时间中,便出现了东、西帝国的永久的分裂。”